第十五章 图什么
“我是夺粮了，可我夺粮……夺粮也是为了百姓……雪灾那么严重，他们需要粮食……我夺粮，是为了给他们……”
难为楚徕云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他怎么不想一想。
粮食，是他和楚临云奉命去买的，他们运送回来便是交差，他和楚临云一块儿得来的粮食，是他们得来的，属于两人的红蓝，何需抢夺？
“还是说……”苏隐踱步走到楚徕云面前，俯视着楚徕云，“粮食一事，同七公子并无关系？”
“你胡说！我是奉了皇命的，怎会与我无关？”
“如此说来，七公子，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胡说！”楚徕云越发急了，“我没有抢那窝囊废的功劳，皇上论功行赏，也是有他一份的，我没抢他的，我没有欺君，我将粮食运到宫门口，然后遇到……”
楚徕云着急忙慌的只想着将事情解释清楚，丝毫没有考虑，他将事情过程说清楚的后果。
楚随云也怕楚徕云将自己供出去，忙一巴掌怕在楚徕云脸上，呵斥道，“你简直荒唐！”
楚徕云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楚随云。
楚随云抿着唇，咬紧牙关盯着楚徕云，眸中是旁人看不懂的警示。
余光瞥着苏隐，也是怕苏隐知道什么，会“一不小心”就当着众多花锦城子民的面全盘托出。
苏隐倒是没在这事上纠结，收起咄咄逼人的姿态，竟还觉得不解。
“我不明白七公子在说什么，什么抢功不抢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七公子是奉了皇命去瑾临城购买粮食的，按理说，我们理应会面的，可是整整半个月，我没有见到七公子，哪怕一眼，运粮的三日，也未见七公子踪影，买粮，七公子未参与，运粮，七公子亦未参与，皇上让七公子做的事，七公子一样都没做，受命却不行命，这难道不是欺君？”
楚徕云面皮狠狠抖了一下，酒，完全醒了。
“明知自己欺君，还同我的人大打出手，夺了粮食交差……知道暴露，明里送我的人回瑾临城，却是赶尽杀绝……我还以为，那二千两银子是七公子的一番心意，宽慰我心，此刻想想，真有些害怕，七公子这般心狠手辣，杀了他们，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听到开头的两句，楚徕云绝望的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一茬是过不去了。
听到后面的内容，楚徕云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了。
“什么杀人？什么赶尽杀绝？”
“七公子不知道？”苏隐反问，“若是不知道，你为何去酒楼喝酒？”
“你叫我去的。”
“我同你很熟？犯得着请你喝酒？买了包子喂了狗，还能见着狗玩玩尾巴，请你喝酒，图什么？”
那站在人群中观望的小二又惊讶又害怕，结巴着道，“七公子，您……您不是说……说……那是庆功宴吗？说……钱二出手……必然……万无一失。酒钱还没给呢……”
苏隐面对着楚随云，恭敬的行了一礼，“事情便是这样的，也许，七公子贵人多忘事，记不清了，言尽于此，权看世子爷如何论断了。”
是说忘了，而非没有做过。
半真半假，真真假假，苏隐说得头头是道，楚徕云是百口莫辩。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双耳朵听着，真的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不必说了，都不必说了。
这事儿，楚随云也做不了主。
“此事兹事体大，恕楚某不敢专断。”楚随云说，“明日早朝，楚某当向皇上禀明此事，由皇上做主。”
一锤定音，这事儿，总归闹到皇帝那儿去了。
以意想不到的丑陋姿态，以严重百倍的事态。
人群散了，最初的好奇止于震惊与错愕，在不可思议中木然转身，木然离去。
楚随云甩下一句，“还有家事处理，就不送苏姑娘了”，转身进去王府大门。
苏隐无所谓的摊摊手，转身便走。
走出两条巷子，苏隐在拐角处停步，须臾，就将尾随而来的楚临云堵了个正着。
“九公子，跟踪可不是个好习惯。”
楚临云一把将苏隐推了抵在墙上，轻声说，“七哥出事，安和王府必受牵连，你这一举动，得罪的是整个王府。”
“是吗？”苏隐不信。
“至少，没有得罪你吧？九公子，阿九，我这大费周章，不过为了给你讨个公道，你的功劳，不许别人分去半分，你受的委屈，势必千百倍的讨回来，我全心全意为你，你要是怨我，我若是寒了心，这辈子，我真的会远离你，远得，让你连看我一眼都是奢望。”
“你为何会觉得，我想看到你？”
因为，九公子是个将任何事都看得极淡极轻的人，温润君子，逃不过铁石心肠。
他不在意百姓，却借着百姓的幌子，数次登门见她。
他非性情中人，却扬言说到做到，定要护她周全。
这样的耐心，诚心，还不够表明她在他心中的独一无二吗？
“你呢，为何独独看中我？”
“不是独独。”苏隐坦言，“在你之前，有太多个我看中的，可他们嫌我煮的茶苦，嫌我面目全非生得太丑，独独你，泰然自若，无视我所有，包容我所有，这样契合，就像命中注定，非你莫属。”
苏隐人丑，话很漂亮。
她若真心哄人，真能将人哄得晕头转向，哪怕为她生为她死，都心甘情愿。
楚临云掀开帷帽上坠着的一块纱，借着不远处屋檐下挂着灯笼倾泻出来的光，看清了澄澈眸子里携裹着的粲然笑意。
她看上去，那么稚嫩，那么无辜。
做起事来，又是那么狠厉，那么滴水不漏。
她说她是为了他，可她为他讨了公道，也将他暴露在众人面前。
树欲静而风不止，再想云淡风轻，别人恐怕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我喜欢你。”
至于这喜欢有多深，能坚持到何时，未可知。
是真的有点儿喜欢，还是从头到尾不过一场算计，未可知。
楚临云的手指抚摸上苏隐眉眼，“可我不喜欢你。”
“你会的。”苏隐笃定，“总有一天，你会爱我如骨髓，纵是舍弃世间万物，你也舍不掉我。”
苏隐一个转身，将楚临云抵在墙壁上，她踮起脚尖，附在楚临云耳边，低低的说，“瑾临城没有城隍庙，但既然你说有，那便会有的，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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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楚徕云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他怎么不想一想。
粮食，是他和楚临云奉命去买的，他们运送回来便是交差，他和楚临云一块儿得来的粮食，是他们得来的，属于两人的红蓝，何需抢夺？
“还是说……”苏隐踱步走到楚徕云面前，俯视着楚徕云，“粮食一事，同七公子并无关系？”
“你胡说！我是奉了皇命的，怎会与我无关？”
“如此说来，七公子，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胡说！”楚徕云越发急了，“我没有抢那窝囊废的功劳，皇上论功行赏，也是有他一份的，我没抢他的，我没有欺君，我将粮食运到宫门口，然后遇到……”
楚徕云着急忙慌的只想着将事情解释清楚，丝毫没有考虑，他将事情过程说清楚的后果。
楚随云也怕楚徕云将自己供出去，忙一巴掌怕在楚徕云脸上，呵斥道，“你简直荒唐！”
楚徕云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楚随云。
楚随云抿着唇，咬紧牙关盯着楚徕云，眸中是旁人看不懂的警示。
余光瞥着苏隐，也是怕苏隐知道什么，会“一不小心”就当着众多花锦城子民的面全盘托出。
苏隐倒是没在这事上纠结，收起咄咄逼人的姿态，竟还觉得不解。
“我不明白七公子在说什么，什么抢功不抢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七公子是奉了皇命去瑾临城购买粮食的，按理说，我们理应会面的，可是整整半个月，我没有见到七公子，哪怕一眼，运粮的三日，也未见七公子踪影，买粮，七公子未参与，运粮，七公子亦未参与，皇上让七公子做的事，七公子一样都没做，受命却不行命，这难道不是欺君？”
楚徕云面皮狠狠抖了一下，酒，完全醒了。
“明知自己欺君，还同我的人大打出手，夺了粮食交差……知道暴露，明里送我的人回瑾临城，却是赶尽杀绝……我还以为，那二千两银子是七公子的一番心意，宽慰我心，此刻想想，真有些害怕，七公子这般心狠手辣，杀了他们，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听到开头的两句，楚徕云绝望的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一茬是过不去了。
听到后面的内容，楚徕云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了。
“什么杀人？什么赶尽杀绝？”
“七公子不知道？”苏隐反问，“若是不知道，你为何去酒楼喝酒？”
“你叫我去的。”
“我同你很熟？犯得着请你喝酒？买了包子喂了狗，还能见着狗玩玩尾巴，请你喝酒，图什么？”
那站在人群中观望的小二又惊讶又害怕，结巴着道，“七公子，您……您不是说……说……那是庆功宴吗？说……钱二出手……必然……万无一失。酒钱还没给呢……”
苏隐面对着楚随云，恭敬的行了一礼，“事情便是这样的，也许，七公子贵人多忘事，记不清了，言尽于此，权看世子爷如何论断了。”
是说忘了，而非没有做过。
半真半假，真真假假，苏隐说得头头是道，楚徕云是百口莫辩。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双耳朵听着，真的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不必说了，都不必说了。
这事儿，楚随云也做不了主。
“此事兹事体大，恕楚某不敢专断。”楚随云说，“明日早朝，楚某当向皇上禀明此事，由皇上做主。”
一锤定音，这事儿，总归闹到皇帝那儿去了。
以意想不到的丑陋姿态，以严重百倍的事态。
人群散了，最初的好奇止于震惊与错愕，在不可思议中木然转身，木然离去。
楚随云甩下一句，“还有家事处理，就不送苏姑娘了”，转身进去王府大门。
苏隐无所谓的摊摊手，转身便走。
走出两条巷子，苏隐在拐角处停步，须臾，就将尾随而来的楚临云堵了个正着。
“九公子，跟踪可不是个好习惯。”
楚临云一把将苏隐推了抵在墙上，轻声说，“七哥出事，安和王府必受牵连，你这一举动，得罪的是整个王府。”
“是吗？”苏隐不信。
“至少，没有得罪你吧？九公子，阿九，我这大费周章，不过为了给你讨个公道，你的功劳，不许别人分去半分，你受的委屈，势必千百倍的讨回来，我全心全意为你，你要是怨我，我若是寒了心，这辈子，我真的会远离你，远得，让你连看我一眼都是奢望。”
“你为何会觉得，我想看到你？”
因为，九公子是个将任何事都看得极淡极轻的人，温润君子，逃不过铁石心肠。
他不在意百姓，却借着百姓的幌子，数次登门见她。
他非性情中人，却扬言说到做到，定要护她周全。
这样的耐心，诚心，还不够表明她在他心中的独一无二吗？
“你呢，为何独独看中我？”
“不是独独。”苏隐坦言，“在你之前，有太多个我看中的，可他们嫌我煮的茶苦，嫌我面目全非生得太丑，独独你，泰然自若，无视我所有，包容我所有，这样契合，就像命中注定，非你莫属。”
苏隐人丑，话很漂亮。
她若真心哄人，真能将人哄得晕头转向，哪怕为她生为她死，都心甘情愿。
楚临云掀开帷帽上坠着的一块纱，借着不远处屋檐下挂着灯笼倾泻出来的光，看清了澄澈眸子里携裹着的粲然笑意。
她看上去，那么稚嫩，那么无辜。
做起事来，又是那么狠厉，那么滴水不漏。
她说她是为了他，可她为他讨了公道，也将他暴露在众人面前。
树欲静而风不止，再想云淡风轻，别人恐怕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我喜欢你。”
至于这喜欢有多深，能坚持到何时，未可知。
是真的有点儿喜欢，还是从头到尾不过一场算计，未可知。
楚临云的手指抚摸上苏隐眉眼，“可我不喜欢你。”
“你会的。”苏隐笃定，“总有一天，你会爱我如骨髓，纵是舍弃世间万物，你也舍不掉我。”
苏隐一个转身，将楚临云抵在墙壁上，她踮起脚尖，附在楚临云耳边，低低的说，“瑾临城没有城隍庙，但既然你说有，那便会有的，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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