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尊大佛
空向轩怔怔地看千帆消失在拐角，举着手机一时没有动作。
小区没有路灯，女孩儿的身影在月光的浅浅斑驳下淡一些，再淡一些。
空向轩微眯了眯眼，有些看不清，终于，只捕捉到一缕发尾飘扬，和脚步声一起融入寂静。
像是到这儿就收回了视线，又像还在那儿愣了两分钟，谁知道呢，夜晚像总是悠悠漫长，轻轻呼吸，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空向轩调转手机照向身后，边划看着手机边跨过铁门坎，沿着巷里墙边慢慢往外走。
已经到了头，墙角处，却仍有阴影打下来。
他抬头，对上一双邪笑的眼。
“轩儿~”
一个男生右半边身子倚着墙，站没站相，也不知道在这儿蹲多久墙角了，这会儿看人终于动了腿往外边儿来了，干脆抄着手歪这儿守株待兔。
“嘛呢？”语调贱兮兮的，一脸欠揍的表情。
他朝铁门里又伸头望了两眼，意有所指，“啧啧，真是没救了！都到这儿了你不给人送到家？啧啧！”
空向轩没等他唏嘘完，抬腿踹过去，男生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见他过来，一动，就知道往哪边闪。
“干嘛！干嘛！被我看见恼羞成怒是吧！？”
男生细细长长的体型不壮也是压人，嬉笑着扑过来，跟空向轩脖子勒脖子撞在一起。
“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咱俩这都多少年了就你说，是不是哥们儿吧？你就说是不是哥们儿吧，啊？”
空向轩也知道理亏，没用什么劲，就给逼到了墙角。
“怎么了？”某人索性靠着墙，开始明知故问。
“你可拉倒吧，还怎么了，快点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的事儿！？”空向轩看他猴急的样儿真心觉得好笑，男生八卦起来也是要人命。
“什么事也没有。”他一把推开人就想走，奈何身后的人不买他的账，“我可是都看到了，你别糊弄我，俩都走一块了，人都给送家来了，你跟我说没事？”
“那女的没见过啊，谁啊？长得倒还行，我看校服，我们一中的？”
没完了。
空向轩顾自走前面，完全屏蔽掉后面的滔滔不绝，这人跟个喇叭似的，开了就有一会儿叨叨，好在他也习惯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现在说到我家轩儿就是牛*，才到一中几天就……
就什么，空向轩没仔细听，他也没按千帆说的，回什么家，出了巷口往左拐，三两步到了第二家网吧门口。
里面噼里啪啦键盘声响，还有什么嗡嗡听不清，帘子倒是够厚，里外两个世界。
空向轩正要抬手掀帘。
“轩哥！”
帘子中间来了个口，有人从里面探出头，直接朝他叫了声。
“傻*李铭，我搁这里头都能听见你声音！”
边将空向轩让进去，那人冲后头的李铭就是一句笑骂。
“言展！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铭直接窜上去，一手摁着男生的头就往下压，瞬间扭打在一起，门后的角落里又是哐啷一阵响。
空向轩对此也是司空见惯，径直往里走。
“轩哥，今晚昀哥也在，里头！”
言展战况凌乱中把李铭肩膀扒开，冲空向轩喊一句。
“嗯。”
本想直接去里屋的，脚尖一转，手搭上左边一个大包间的门。
网吧里光线很暗，外面看平平无奇，不过两个门面打通大小，门里，实则跟正常网吧还是有点区别。
进门也是一般模样，一排排电脑距离拉得挺开，不似别的地方那么多，挤得左右后边儿椅子挨椅子，平时人还少些，今儿个周末，倒没空几个座。
几乎都是熟人，抬头的见是他们进来，纷纷热络地打招呼，也都对角落里场景见怪不怪，那俩，三天两头掐一块儿，动静虽大，倒没几个一惊一乍看热闹的。
穿过电脑区，一个大壁柜，吧台不大，平时也就呆网管一个人，只是这时里头空着，一把安德斯特andaseaT的限定电竞椅静静地被遗放在这个角落，椅背上，银色的字符低调又不可一世：
壁柜靠着一面墙，墙很宽，几乎通到那头把后面封起来，只留三人并肩将将能过的过道，瓷砖上又加了一层软毛地毯。
过道怕是不想搞得太昏暗沉闷，一直到头实则是镜面设计，不太清楚，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打着，却也亮堂，氛围温馨。
原先若不是言展开口提醒一句，空向轩直接便照常往尽头走。
到头了有两个门，一个是网吧后门，只能单向从里开。另一个，门上贴着：生人勿进，后果自负。
这片都知道这家网吧的特殊规矩，不然这里头这么多花样，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
壁柜后面这一片儿更是像私人会所了，一般不会有人往里面瞎逛。
其实街对面儿就是公安局。
这片网吧多混子自然不少，只是两边儿各让一步，只要不过分，井水不犯河水。
肯定也有不少利益贿赂，地下交易混杂其中，不然打架斗殴，聚众赌博是常事，也不见谁真被逮到对面去。
先前也有警察常把这儿当成重点彻查对象，毕竟实在神秘有加，可来过几次，慢慢熟悉了也是惊讶于这里头的规矩，后来甚至成了朋友，平时也多担待些。
只怕有哪个闲得蛋疼的从后门经过非要朝这房间里望一眼，门上的字也不是说说而已。
这时空向轩已经手下用力，扭开门。
过道有那么长，说明里面也不小，是个包厢操作。
一个圆形玻璃茶几，围着半弧的沙发，对面，投影大屏，K歌台一应俱全，头顶灯光炫目，音响却放着不太刺耳的纯音乐，里面的人也都忙着讲话，没人在意听什么歌倒是真的。
看动作是围着茶几在玩牌，一群人耐不住离老远的沙发，都站着，却停了吵闹，看着他进来。
门是单面镜。
“轩儿！”“轩哥！”
人也不多，一眼数着就是平时那一帮十一二个。
空向轩一一招呼过，从他们让出的道中间穿过，坐到沙发正中间那两人身边。
“什么时候到的？”
他伸手从茶几上捞了瓶啤酒，牌局继续，人挤人闹嚷在一起，空向轩踢踢旁边人的脚，三人挪到了靠边上坐着。
“下午四五点就该到了，浪子非说开他那破车过来接我，下了高速就抛了，妈的，在服务区吃的晚饭，刚到没一会儿。”
刚才言展说的昀哥就是眼前这位了，江昀抬手拿手里的啤酒罐跟空向轩碰了下，仰头，便见了底。
一边正玩儿得人仰马翻的浪子听到自个儿被点名，举手冲这边嘿嘿一笑，已然是方才在门口蹲着抽烟的小黄毛，“真对不住昀哥，我咋知道呢，我一片真心……”
还没说完给人摁了下去，“你可是的吧，我们桌都订好了，人给你留高速边上了。”
一旁人都在笑，江昀哪会真当回事儿，都是佯装的玩笑话罢了，当即摆摆手，示意玩儿好，别再提这茬。
吧台失踪人士这时翘着二郎腿坐他左边，这时放下腿手肘支上面，伸着头看空向轩：“阿轩，刚才听他们说，你带了个女的过来？”
老板兼网管的阮桑庭比他们都要年长些，二十来岁，却是玩的要好。
江昀“啧”了一声，抵了他一下，“说好不问的，我看他什么时候自己招！”
空向轩靠着靠枕眯眼看着两人，一红脸一黑脸唱得起劲，无语片刻，开口：
“真是刚认识，之前见过，请人喝杯奶茶，算个朋友。”
“哦~”“啊~”……玩牌的实则都默默竖着耳朵等他的答案，听到这儿，又是可惜，又是起哄。
空向轩：……
“啊，这样啊，”江昀恍然大悟状，转头与阮桑庭对视一笑，直点头，“确实确实。”
“阿轩向来对朋友大方！”
空向轩：……
闷头喝酒。
见他不理人了，阮桑庭继续逗他，“也不带过来让我们也认识认识？”
“啧！人家小姑娘大晚上不回家往你这儿逛，跟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认识认识，你是不是有病！”江昀笑着抽抽，又发现站错了阵营，扭头帮腔：
“照片总有吧？看看。”
空向轩斜眼瞥他，“刚认识，他妈你刚认识就要照片！”
倒是江昀一愣，“你可以翻她空间朋友圈相册啊，一张自拍没有？”
身旁的人明显一僵。
却没有等到他掏手机的动作，空向轩只是不理人，闷声闷气将手里的空瓶放下，去开下一瓶。
啥意思？江昀莫名其妙，一时没反应过来，，请求阮桑庭支援。
阮桑庭看他一脸问号的懵逼模样，望了望埋着头兀自灌酒的黑脸人，用气音跟他讲了句。
“我去？这么惨？”
阮桑庭捂不及了，江昀已经新奇地呼出声，喔吼，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他拿眼瞟那人，脸又黑了一度。
兄弟，就是拿来坑的，一有机会就要落井下石。
正要凑上去添油加醋，门边过来两个人。
“啥呀昀哥？谁惨？”
李铭正把外套脱了拿手上，想必是疯累了，一身汗。
江昀嘿嘿笑看着空向轩，对方递给他一个眼神：想死？
江昀回敬：一起？
李铭看向阮桑庭，他只是拍拍边上的沙发让他跟言展过来坐，实在拗不过对方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脸求知欲，含糊不清：“咱家轩儿，今晚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不能吧？刚不还……”李铭几乎与言展异口同声，空向轩猛地把啤酒罐磕到桌子上，“铛”地一声，截了两人的话头。
“有完没完了。”
语气倒不是生气，只是烦躁。
李铭跟言展相互眼神交流，一时间厢里没了声儿，一群人都有些懵，又不安地望着为首的三个人。
阮桑庭摸了摸鼻尖，伸手拿酒，表示我尽力了，我看戏了。
江昀那是再清楚不过空向轩那脾气，当下丝毫不见生有什么情绪，只是看着他，有些发笑。
“不说了不说了，”江昀拎着自己的罐儿往他桌上那瓶子身上一撞，“你们轩哥要炸毛了。”
炸毛轩仰头将那瓶酒倒干净，垂头盯着顶上一圈金属环，手指来回摩挲，没声音。
这样的空向轩，还蛮少见的。
李铭等人：我怎么看着轩哥委屈巴巴的？！？！
“哦对了！”
言展举了举手机，“刚大米打电话过来，说在西门潮茂街跟人顶起来了。”
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这边，阮桑庭皱了皱眉。
“又是西门那帮人？”
“现在？要我们带人过去吗？”
他们言语间掏出手机，低头指尖翻飞，想是在联系西门那边的情况。
江昀开口，“怎么说？”，没什么波澜。
“他们说今晚在那边广场打球，碰到之前那帮人了，原先只是想过去了就过去了，他妈的对面没事找事，球跟导弹样的往兄弟几个身上飞……”
李铭语速极快，把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越讲越气，也不管对面在不在跟前，脏字兜都兜不住。
“我们的人也不少，他们讲能搞定。”
空向轩也望过来，“让他们搞好了说一声。”
至于怎么搞，就是心照不宣了。
言展应声出去打大米电话，负责两边通信。
阮桑庭转头看着右边坐着的两个人，个个跟大爷样儿的，靠着沙发，面无表情。
他有点眼疼……
许是年纪大些，顾及得比以前多了，每次看他们一帮少年天不怕地不怕，仗着年轻气盛就动不动大打出手，就总想教育上两句，到底又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年少轻狂，爷天下最大吗……
放屁！说白了就是劝不动这两尊佛！
“唉！”阮桑庭自暴自弃，默默憋回下意识想要劝架的话，郁闷地给自己开了瓶新酒。
“明天什么安排？”江昀问空向轩。
“没什么事，我们过去看一趟。”
身旁阮桑庭咕咚咕咚喝得怪响。
见他们望过来，阮桑庭撑着膝盖起身，“你们玩儿，我出去看店。”
还是打电脑顺心些。
只是手放在把手上，他想起来“好心”回头提醒一句：
“那江昀你明儿得亲自过来一趟，某位我是没那个本事叫得醒。”
“唉，我能不知道吗？棍给我准备好。”江昀一脸心累。
“确实不排除用武力。”阮桑庭瞥见一处抹黑，嘴角一勾，总算痛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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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向轩调转手机照向身后，边划看着手机边跨过铁门坎，沿着巷里墙边慢慢往外走。
已经到了头，墙角处，却仍有阴影打下来。
他抬头，对上一双邪笑的眼。
“轩儿~”
一个男生右半边身子倚着墙，站没站相，也不知道在这儿蹲多久墙角了，这会儿看人终于动了腿往外边儿来了，干脆抄着手歪这儿守株待兔。
“嘛呢？”语调贱兮兮的，一脸欠揍的表情。
他朝铁门里又伸头望了两眼，意有所指，“啧啧，真是没救了！都到这儿了你不给人送到家？啧啧！”
空向轩没等他唏嘘完，抬腿踹过去，男生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见他过来，一动，就知道往哪边闪。
“干嘛！干嘛！被我看见恼羞成怒是吧！？”
男生细细长长的体型不壮也是压人，嬉笑着扑过来，跟空向轩脖子勒脖子撞在一起。
“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咱俩这都多少年了就你说，是不是哥们儿吧？你就说是不是哥们儿吧，啊？”
空向轩也知道理亏，没用什么劲，就给逼到了墙角。
“怎么了？”某人索性靠着墙，开始明知故问。
“你可拉倒吧，还怎么了，快点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的事儿！？”空向轩看他猴急的样儿真心觉得好笑，男生八卦起来也是要人命。
“什么事也没有。”他一把推开人就想走，奈何身后的人不买他的账，“我可是都看到了，你别糊弄我，俩都走一块了，人都给送家来了，你跟我说没事？”
“那女的没见过啊，谁啊？长得倒还行，我看校服，我们一中的？”
没完了。
空向轩顾自走前面，完全屏蔽掉后面的滔滔不绝，这人跟个喇叭似的，开了就有一会儿叨叨，好在他也习惯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现在说到我家轩儿就是牛*，才到一中几天就……
就什么，空向轩没仔细听，他也没按千帆说的，回什么家，出了巷口往左拐，三两步到了第二家网吧门口。
里面噼里啪啦键盘声响，还有什么嗡嗡听不清，帘子倒是够厚，里外两个世界。
空向轩正要抬手掀帘。
“轩哥！”
帘子中间来了个口，有人从里面探出头，直接朝他叫了声。
“傻*李铭，我搁这里头都能听见你声音！”
边将空向轩让进去，那人冲后头的李铭就是一句笑骂。
“言展！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铭直接窜上去，一手摁着男生的头就往下压，瞬间扭打在一起，门后的角落里又是哐啷一阵响。
空向轩对此也是司空见惯，径直往里走。
“轩哥，今晚昀哥也在，里头！”
言展战况凌乱中把李铭肩膀扒开，冲空向轩喊一句。
“嗯。”
本想直接去里屋的，脚尖一转，手搭上左边一个大包间的门。
网吧里光线很暗，外面看平平无奇，不过两个门面打通大小，门里，实则跟正常网吧还是有点区别。
进门也是一般模样，一排排电脑距离拉得挺开，不似别的地方那么多，挤得左右后边儿椅子挨椅子，平时人还少些，今儿个周末，倒没空几个座。
几乎都是熟人，抬头的见是他们进来，纷纷热络地打招呼，也都对角落里场景见怪不怪，那俩，三天两头掐一块儿，动静虽大，倒没几个一惊一乍看热闹的。
穿过电脑区，一个大壁柜，吧台不大，平时也就呆网管一个人，只是这时里头空着，一把安德斯特andaseaT的限定电竞椅静静地被遗放在这个角落，椅背上，银色的字符低调又不可一世：
壁柜靠着一面墙，墙很宽，几乎通到那头把后面封起来，只留三人并肩将将能过的过道，瓷砖上又加了一层软毛地毯。
过道怕是不想搞得太昏暗沉闷，一直到头实则是镜面设计，不太清楚，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打着，却也亮堂，氛围温馨。
原先若不是言展开口提醒一句，空向轩直接便照常往尽头走。
到头了有两个门，一个是网吧后门，只能单向从里开。另一个，门上贴着：生人勿进，后果自负。
这片都知道这家网吧的特殊规矩，不然这里头这么多花样，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
壁柜后面这一片儿更是像私人会所了，一般不会有人往里面瞎逛。
其实街对面儿就是公安局。
这片网吧多混子自然不少，只是两边儿各让一步，只要不过分，井水不犯河水。
肯定也有不少利益贿赂，地下交易混杂其中，不然打架斗殴，聚众赌博是常事，也不见谁真被逮到对面去。
先前也有警察常把这儿当成重点彻查对象，毕竟实在神秘有加，可来过几次，慢慢熟悉了也是惊讶于这里头的规矩，后来甚至成了朋友，平时也多担待些。
只怕有哪个闲得蛋疼的从后门经过非要朝这房间里望一眼，门上的字也不是说说而已。
这时空向轩已经手下用力，扭开门。
过道有那么长，说明里面也不小，是个包厢操作。
一个圆形玻璃茶几，围着半弧的沙发，对面，投影大屏，K歌台一应俱全，头顶灯光炫目，音响却放着不太刺耳的纯音乐，里面的人也都忙着讲话，没人在意听什么歌倒是真的。
看动作是围着茶几在玩牌，一群人耐不住离老远的沙发，都站着，却停了吵闹，看着他进来。
门是单面镜。
“轩儿！”“轩哥！”
人也不多，一眼数着就是平时那一帮十一二个。
空向轩一一招呼过，从他们让出的道中间穿过，坐到沙发正中间那两人身边。
“什么时候到的？”
他伸手从茶几上捞了瓶啤酒，牌局继续，人挤人闹嚷在一起，空向轩踢踢旁边人的脚，三人挪到了靠边上坐着。
“下午四五点就该到了，浪子非说开他那破车过来接我，下了高速就抛了，妈的，在服务区吃的晚饭，刚到没一会儿。”
刚才言展说的昀哥就是眼前这位了，江昀抬手拿手里的啤酒罐跟空向轩碰了下，仰头，便见了底。
一边正玩儿得人仰马翻的浪子听到自个儿被点名，举手冲这边嘿嘿一笑，已然是方才在门口蹲着抽烟的小黄毛，“真对不住昀哥，我咋知道呢，我一片真心……”
还没说完给人摁了下去，“你可是的吧，我们桌都订好了，人给你留高速边上了。”
一旁人都在笑，江昀哪会真当回事儿，都是佯装的玩笑话罢了，当即摆摆手，示意玩儿好，别再提这茬。
吧台失踪人士这时翘着二郎腿坐他左边，这时放下腿手肘支上面，伸着头看空向轩：“阿轩，刚才听他们说，你带了个女的过来？”
老板兼网管的阮桑庭比他们都要年长些，二十来岁，却是玩的要好。
江昀“啧”了一声，抵了他一下，“说好不问的，我看他什么时候自己招！”
空向轩靠着靠枕眯眼看着两人，一红脸一黑脸唱得起劲，无语片刻，开口：
“真是刚认识，之前见过，请人喝杯奶茶，算个朋友。”
“哦~”“啊~”……玩牌的实则都默默竖着耳朵等他的答案，听到这儿，又是可惜，又是起哄。
空向轩：……
“啊，这样啊，”江昀恍然大悟状，转头与阮桑庭对视一笑，直点头，“确实确实。”
“阿轩向来对朋友大方！”
空向轩：……
闷头喝酒。
见他不理人了，阮桑庭继续逗他，“也不带过来让我们也认识认识？”
“啧！人家小姑娘大晚上不回家往你这儿逛，跟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认识认识，你是不是有病！”江昀笑着抽抽，又发现站错了阵营，扭头帮腔：
“照片总有吧？看看。”
空向轩斜眼瞥他，“刚认识，他妈你刚认识就要照片！”
倒是江昀一愣，“你可以翻她空间朋友圈相册啊，一张自拍没有？”
身旁的人明显一僵。
却没有等到他掏手机的动作，空向轩只是不理人，闷声闷气将手里的空瓶放下，去开下一瓶。
啥意思？江昀莫名其妙，一时没反应过来，，请求阮桑庭支援。
阮桑庭看他一脸问号的懵逼模样，望了望埋着头兀自灌酒的黑脸人，用气音跟他讲了句。
“我去？这么惨？”
阮桑庭捂不及了，江昀已经新奇地呼出声，喔吼，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他拿眼瞟那人，脸又黑了一度。
兄弟，就是拿来坑的，一有机会就要落井下石。
正要凑上去添油加醋，门边过来两个人。
“啥呀昀哥？谁惨？”
李铭正把外套脱了拿手上，想必是疯累了，一身汗。
江昀嘿嘿笑看着空向轩，对方递给他一个眼神：想死？
江昀回敬：一起？
李铭看向阮桑庭，他只是拍拍边上的沙发让他跟言展过来坐，实在拗不过对方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脸求知欲，含糊不清：“咱家轩儿，今晚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不能吧？刚不还……”李铭几乎与言展异口同声，空向轩猛地把啤酒罐磕到桌子上，“铛”地一声，截了两人的话头。
“有完没完了。”
语气倒不是生气，只是烦躁。
李铭跟言展相互眼神交流，一时间厢里没了声儿，一群人都有些懵，又不安地望着为首的三个人。
阮桑庭摸了摸鼻尖，伸手拿酒，表示我尽力了，我看戏了。
江昀那是再清楚不过空向轩那脾气，当下丝毫不见生有什么情绪，只是看着他，有些发笑。
“不说了不说了，”江昀拎着自己的罐儿往他桌上那瓶子身上一撞，“你们轩哥要炸毛了。”
炸毛轩仰头将那瓶酒倒干净，垂头盯着顶上一圈金属环，手指来回摩挲，没声音。
这样的空向轩，还蛮少见的。
李铭等人：我怎么看着轩哥委屈巴巴的？！？！
“哦对了！”
言展举了举手机，“刚大米打电话过来，说在西门潮茂街跟人顶起来了。”
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这边，阮桑庭皱了皱眉。
“又是西门那帮人？”
“现在？要我们带人过去吗？”
他们言语间掏出手机，低头指尖翻飞，想是在联系西门那边的情况。
江昀开口，“怎么说？”，没什么波澜。
“他们说今晚在那边广场打球，碰到之前那帮人了，原先只是想过去了就过去了，他妈的对面没事找事，球跟导弹样的往兄弟几个身上飞……”
李铭语速极快，把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越讲越气，也不管对面在不在跟前，脏字兜都兜不住。
“我们的人也不少，他们讲能搞定。”
空向轩也望过来，“让他们搞好了说一声。”
至于怎么搞，就是心照不宣了。
言展应声出去打大米电话，负责两边通信。
阮桑庭转头看着右边坐着的两个人，个个跟大爷样儿的，靠着沙发，面无表情。
他有点眼疼……
许是年纪大些，顾及得比以前多了，每次看他们一帮少年天不怕地不怕，仗着年轻气盛就动不动大打出手，就总想教育上两句，到底又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年少轻狂，爷天下最大吗……
放屁！说白了就是劝不动这两尊佛！
“唉！”阮桑庭自暴自弃，默默憋回下意识想要劝架的话，郁闷地给自己开了瓶新酒。
“明天什么安排？”江昀问空向轩。
“没什么事，我们过去看一趟。”
身旁阮桑庭咕咚咕咚喝得怪响。
见他们望过来，阮桑庭撑着膝盖起身，“你们玩儿，我出去看店。”
还是打电脑顺心些。
只是手放在把手上，他想起来“好心”回头提醒一句：
“那江昀你明儿得亲自过来一趟，某位我是没那个本事叫得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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