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凰涅槃 不死便是活！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
电话那头的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凤凰只有在烈焰中才能涅槃。”
没有作更多交代，电话挂断了。
罗毅细细琢磨着那句话的意味。
凤凰，是辛塔亚世界的守护图腾之一，在人们心中一直作为一种神圣的意象存在着，在久远的古代传说中，上古神鸟菲尼克斯死后浴火重生，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周而复始，不生不灭。
眼前，重新粘好的花瓶下，绯红的花朵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某种灵感在眼前一闪而过，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燃烧着火焰的绯红凤凰出现在那颗白色的星球之下，翩翩振翅欲飞。
回过头，他看见了江心那让他心酸的无助神情，那表情没有更多的内容，没有太多伤感，只是在他敏感的心思看来，很有深意。
他看到的是一种无依无靠的灵魂，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给这个灵魂找到寄托之所。
他将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另一句话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很快告诉她：“有办法了！我知道一个方法能让你完全恢复！”
父亲曾对他说的话是：“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呃。”江心愣了愣，问道，“有什么方法？”
因为询问的对象是罗强，她自然抱有一些希望。
“植入爻。”
如果要说对于恶魔，他的直觉是恐惧的话，那么对于爻，他的直观感受就是类似于对神的敬畏了。
可是，要知道即使是父亲，也为之承受了巨大的磨难与煎熬！
“爻！是那个？”女孩茫然的神情里更多的是惊惧。
“是啊，老实说，父亲会告诉我这个答案，我真是觉得太疯狂了，他老人家竟会这么轻松地说出来，我也觉得很奇怪，恐怕他准是觉得，你大概没问题吧？”
哐当！
江心伸出手抓在旁边的不锈钢柜子上，手指悬在上面，几寸之隔，有一个敞开盖子的水杯。
“罗毅，请你帮我倒点水。”
咕噜噜喝下半杯温热的水后，她抑制着紧张的情绪，谨慎问道：“罗强叔叔，他是？”
“是的，”罗毅毫不避讳地答道，“我父亲就是一名爻的植入者。”
他咧开嘴笑了，望着江心，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后面，示意父亲的植入体所在的位置。
江心仰头喝光了所有的水。
罗毅继续解释道：“那个，爻实际上就是一种植入的高级义体，和你现在用的这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是近年高速发达的纳米软体机器人技术，分子机械工程。”
罗毅伸出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中间只留出很小的一点距离。
“一种纳米单位量级存在的，肉眼看不见的微小颗粒，里面承载的，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无法解释的......东西？”女孩一下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疑惑地挑起了眉毛。
罗毅从窗前突然转身，第一次在江心面前有展示自己学识的时候，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毕竟，在父亲身边的他，对爻这种东西的了解，要比普通人深入很多了，至少基本原理他是知道的。
他果断地作出阐述：“仅凭现代的科技，就是把机器人做到再小，或者再大，在强大的武道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很客观，江心颔首认可。
少年接着讲道：“只能做到你现在这样，维持正常水平的生活，就很不错了，还远远不能做到把人改造成强大的战士的程度！分子机械工程不重要，那只是承载品，一个外壳，关键点在那微粒里的东西，那才是核心！”
少年略微顿了顿，身体在半明半暗之中岿然不动，颇有些神秘感。
“恐怕是，恐怕是来自远古时期的，上帝的力量！”
听到这里，姑娘皱起了眉头，小嘴微撇着。
“这个解释也太......”
罗毅憨笑着摆了摆手：“开个玩笑，哈哈，不过，那东西的可怕和神秘，导致大家都这么说，你也听说过一些吧，我实话跟你讲，如果问题涉及到了爻真正内核的秘密，我父亲作为内部人员，也是植入者之一，他以及那些内部人士，知道得一点也不比外面那些普通人多。”
江心愣了，将水杯盖子拧上，认真听他讲下去。
“是的，就是这样，爻的力量，来自原石，而原石已经不多了，管理处的尖端科学家团队多年来一直无法解开原石的秘密，只知道那有限的矿石资源绝对不可能来自我们这个星球，过去一百年来人们一直对那颗石头束手无策，面对的仿佛是茫茫宇宙般的久远未知，最近几年有了新突破，一种新型仪器测出了它来到地球的大致年限，大概八万年吧。”
讲到这里，罗毅似有些激动，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对着江心伸出两根略微颤抖的手指继续说道：“然后他们发现，八万年前的辛塔亚大陆也不可能产生这种矿石，它的元素和这颗星球的构成完全不符，探索又进入了死胡同，大家似乎又陷入了对神秘的未知中，它是来自浩瀚宇宙的神秘陨石之类的存在，只能这样解释。因此，从中获得强大力量的人都说它是上帝的力量，是神的恩赐。”
讲完这些，罗毅扯了扯汗湿的衣襟，呼吸有些急躁，不停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你父亲也这么觉得吗？”江心轻轻笑道。
罗毅望着窗外的月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有时候，神的恩赐也有可能是赐死的毒药！”
江心为之一怔，罗毅突地转身。
“父亲，他对此从来不置一词。可以肯定的是，他自己也对那力量，不够了解吧。说实话过了这么多年，我看到他的后背和脖子后面的植入痕迹，心里都还是发毛。”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面有担忧之色，那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捅了一刀......望着窗外的眼神显出思索时的空洞。
“不过他能熟练掌握并使用就是了。”江心补充道。
罗毅看向她，微微颔首，“其实，我大概知道一点，父亲原来不是要刻意植入那东西，他好像是在一场战役中快死了，才......”
江心陷入了思索：“连罗强先生也曾经险些牺牲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战役啊……”
从刚才开始她的手就无处安放般的乱摸，从不锈钢床头柜摸到旁边的水柜，当摸到一手粘稠的营养液后，她面露嫌弃地看了看自己那只手，抽了两张卫生纸捏在手里。
罗毅对着空气中扬了扬手，来到江心床上坐下。
“喂，你这家伙，我现在心情很矛盾，我很高兴。”
江心问道：“为什么高兴？”
罗毅道：“因为一旦你植入了那个东西，那么你就不仅是恢复身体那么平常了，到时候你至少是和父亲一个平台的强大存在，甚至超越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后他低下头，面庞完全陷入了月华照不到的阴暗中。
“但是我同时又很担忧。”
江心略微探头去看他，“你又担忧什么呢？”此时她平静的表情中已有一丝明悟。
既然，连罗强那样的人物，都不会主动去植入那个所谓的高级义体，而是等到生命垂危之际才作出选择吗？那么，应该会冒相应的风险吧？
理性和常识告诉她，得到的力量越强大，承受的相应风险也就越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真是那么便利，有资源和有财力的人，不都去植入那个所谓的爻了吗？
何至于八万年，都还没用完？
少年沉沉开口了：“我担心的是......”
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出现打断！
“如果植入失败，你就会死掉！”
两个孩子都将目光转向病房内凭空出现的人！
房门牢牢地关着，那个人就这么在屋子里，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出现了，让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是罗强！
......
“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用那力量都还十分小心谨慎，能不用尽量不用，当然，大部分时间我是用不上它的，”罗强慢条斯理地讲道，来到床铺旁边，顺便在罗毅身边坐了下来。
当他坐下时，床沉沉地陷了下去，月色被庞然的身躯完全遮住了。
“那个，叔叔。”江心幽幽地道，“植入了那个义体，体重会变大吗？”
罗强把拳心对着嘴唇，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不是重点。”
罗毅扑哧一声，尽力憋住想笑出声的欲望。
“我爸爸练的是硬功，所以他很强壮。”少年沉声解释道。
两个孩子相视默契一笑，对罗强的体型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罗强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并没理解两人的含意。
接着他们惊讶地看到位于房间中央的一团白色的时空间之门逐渐变小，变淡，直至完全消失，那是罗强的术，帝江转移。
利用探知，遥感提前做好记录的精神力，就能去想去的地方，之前去过的地方都可以瞬移到，而罗毅的精神力他是再熟悉不过，自然也能轻松找到他们，非常便利的术法。
罗强端详了江心一会，喃喃道：“像，真像！”
“什么？”江心不知所谓。
“我是说，你很像你父亲，江华睿先生。”
“您认识我父亲？”姑娘面露欣喜。
“是的。”男人低声说道，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味中。
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那您知不知道，我父亲到哪里去了？”
罗强的眼神突然一怔，接着缓缓摇了摇头。姑娘见此情绪自然有些低落。
罗强接上话题道：“这个爻，制造它的原材料本就很危险，如果植入成功，你自然能完全康复，甚至变得更强，这是肯定的，但万一失败的话......”
“会......死，是吗？”江心目视前方，表情迷茫，两条纤细的胳膊搭在白色棉被上。罗毅面有戚色。
罗毅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又去给江心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江心感谢地看他一眼，轻轻地小啜一口。
屋子里传来父亲严肃的声音：“孩子，你问过家里人的意见吗，你的妈妈？你问过她吗？其实，你还小，不一定非要做猎魔师，除了猎魔师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听到提及她的妈妈时，她惊惧地浑身颤抖了一下，连忙伸出一只娇弱的小手止住罗强的话语。
她埋头沉吟，耸了耸肩，再抬头时，目光变得炽热，声音突然变得很有力量：“不，先生，一直以来我以成为猎魔师为目标！我为此一路走过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师傅教，我就自己练！所以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也自己做决定。”
罗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是看到你天赋算很不错，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要做决定真的很难，不过我知道，就算我不说，罗毅那小子也会缠着我不放，过不多久，他也会把算盘打到爻这茬上的。”
“可是，你真的能做决定吗？”罗强将担忧的目光投在了那个女孩瘦小的身躯上。
女孩迟迟没有说话。
罗毅默默望着父亲。
罗强道：“原石本身非常危险，被作为最高机密等级物品，存放在‘法门’之中。”
“竟然是高于管理处的最高部门‘法门’！”罗毅吃惊地道。
江心说：“仔细想来，也很符合常理吧，因为是这样的物品啊。先生，这种程度的改造，是非常昂贵的人体工程吧？我有那个资格吗？”
说时她又低下了头，伸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他们此时看不见她的表情。
“什么呀？江心！你都没有资格！谁还有那个资格？”罗毅一挥手道，这话听着，他真不舒服。
你这家伙，可别把自己看低了！
罗强宽慰道：“放心，如果真的要做，由我出面的话应该可以拿下！而且，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做这个手术之前，需要有一道关于手术者的身体水平和各项数据指标的测试，以此来分析手术对应部位的成功率！”
罗强站起来道：“理论上讲，当然是手术者自身体魄越强，成功率越大了。你可以先做做这个测试，也好有个参考，再做决定嘛！”
江心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正常人都会选择做一下测试吧？她的神情少了些恍惚。
“不过！还有一道麻烦的流程就是，要得到至少两名导师的推荐信，才能去做这个测试，这个就是硬性规定了，我也不能走后门帮你搞到导师的签字，记住，只是测试！测试结果出来以后的决定权还在你自己手里，因为测试本身是安全的，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导师只是针对同意测试与否而签推荐信，自然也不用对测试之后学员所作出的任何行为负责。”
“真是精得很啊！”罗毅嗤之以鼻，心中不由对王企之流减少了一些好感。
听到这里，女孩抬眼木讷地望了望他，沉默良久，声音微弱地说道：“我去哪里弄导师的推荐？”
罗毅走到江心面前，面带关怀之色。
罗强见状说道：“我想你们会有办法的，再见了孩子们。”
此时他想的是：“那小子会帮她的。”
罗强转身凝视屋子中央的某处，空气里又出现了那一团诡秘的白雾。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罗毅一眼。
......
“罗毅，讲真我真羡慕你，还没入学就有导师了。我什么导师也不认识，怎么可能得到测试的推荐信？”
“打起精神来！”少年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看着女孩惊讶的神情，他用大拇指对着自己道，“有我帮你呢！”
......
不就是搞两封推荐信吗？我刚好也要去见导师了。
第二天一早，他根本没去教室上课，直接来到了武道馆的门前。
罗毅双手叠抱于脑后，迈着轻盈的，甚至可以说是豪横的步伐，嘘嘘吹着口哨，一双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他嗅了嗅。空气里有股子浓重的汗骚味。
“我去，这是有多少天不洗澡才能是这味儿啊？”
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进去，空旷的室内，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独自传来。
来到墙角，那里有位年轻的先生坐在一张普普通通有些生锈的课桌旁。
“大叔。”
那个人抬头推了推滑落下来的黑框眼镜，嘴角抽了抽道：“孩子，你来是？”
“哦，我想问问，您看到王企老师了吗？”
“他们都走了，出去训练了。”年轻的先生冷漠地答道。
“出去训练？”
“是的，去第二场馆了，你不知道？请问你是？”对方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似乎有些疑惑。
“哦，其实我是王企老师的学徒，我今天按约定来找她。”
“这样啊，”年轻的先生推了推眼镜框，若有所悟道，“你是那个内定，哦不，王企老师青睐有加的孩子吧！他们今天去第二场馆训练了，为考试作准备嘛，你知道的，这种时候正是紧张的时候啊！你进去坐一会吧。”
“哦。”罗毅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道，“请问您是导师吗？”
“不，我是武道班的文职人员，我是张康。”年轻男子轻扶一下眼镜，看着他露出得体的微笑。
“你好大叔，我是罗毅。”
罗毅转身走进了场馆深处，步伐不再像刚进来时候那样轻松了。
“这小子，”张康低头望着桌面上的文件喃喃道，“一口一个大叔大叔，实在是不讨喜啊，我有那么老吗？”
他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咦！长了一颗痘痘，他对着手机屏幕把它认真地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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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凤凰只有在烈焰中才能涅槃。”
没有作更多交代，电话挂断了。
罗毅细细琢磨着那句话的意味。
凤凰，是辛塔亚世界的守护图腾之一，在人们心中一直作为一种神圣的意象存在着，在久远的古代传说中，上古神鸟菲尼克斯死后浴火重生，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周而复始，不生不灭。
眼前，重新粘好的花瓶下，绯红的花朵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某种灵感在眼前一闪而过，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燃烧着火焰的绯红凤凰出现在那颗白色的星球之下，翩翩振翅欲飞。
回过头，他看见了江心那让他心酸的无助神情，那表情没有更多的内容，没有太多伤感，只是在他敏感的心思看来，很有深意。
他看到的是一种无依无靠的灵魂，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给这个灵魂找到寄托之所。
他将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另一句话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很快告诉她：“有办法了！我知道一个方法能让你完全恢复！”
父亲曾对他说的话是：“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呃。”江心愣了愣，问道，“有什么方法？”
因为询问的对象是罗强，她自然抱有一些希望。
“植入爻。”
如果要说对于恶魔，他的直觉是恐惧的话，那么对于爻，他的直观感受就是类似于对神的敬畏了。
可是，要知道即使是父亲，也为之承受了巨大的磨难与煎熬！
“爻！是那个？”女孩茫然的神情里更多的是惊惧。
“是啊，老实说，父亲会告诉我这个答案，我真是觉得太疯狂了，他老人家竟会这么轻松地说出来，我也觉得很奇怪，恐怕他准是觉得，你大概没问题吧？”
哐当！
江心伸出手抓在旁边的不锈钢柜子上，手指悬在上面，几寸之隔，有一个敞开盖子的水杯。
“罗毅，请你帮我倒点水。”
咕噜噜喝下半杯温热的水后，她抑制着紧张的情绪，谨慎问道：“罗强叔叔，他是？”
“是的，”罗毅毫不避讳地答道，“我父亲就是一名爻的植入者。”
他咧开嘴笑了，望着江心，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后面，示意父亲的植入体所在的位置。
江心仰头喝光了所有的水。
罗毅继续解释道：“那个，爻实际上就是一种植入的高级义体，和你现在用的这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是近年高速发达的纳米软体机器人技术，分子机械工程。”
罗毅伸出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中间只留出很小的一点距离。
“一种纳米单位量级存在的，肉眼看不见的微小颗粒，里面承载的，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无法解释的......东西？”女孩一下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疑惑地挑起了眉毛。
罗毅从窗前突然转身，第一次在江心面前有展示自己学识的时候，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毕竟，在父亲身边的他，对爻这种东西的了解，要比普通人深入很多了，至少基本原理他是知道的。
他果断地作出阐述：“仅凭现代的科技，就是把机器人做到再小，或者再大，在强大的武道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很客观，江心颔首认可。
少年接着讲道：“只能做到你现在这样，维持正常水平的生活，就很不错了，还远远不能做到把人改造成强大的战士的程度！分子机械工程不重要，那只是承载品，一个外壳，关键点在那微粒里的东西，那才是核心！”
少年略微顿了顿，身体在半明半暗之中岿然不动，颇有些神秘感。
“恐怕是，恐怕是来自远古时期的，上帝的力量！”
听到这里，姑娘皱起了眉头，小嘴微撇着。
“这个解释也太......”
罗毅憨笑着摆了摆手：“开个玩笑，哈哈，不过，那东西的可怕和神秘，导致大家都这么说，你也听说过一些吧，我实话跟你讲，如果问题涉及到了爻真正内核的秘密，我父亲作为内部人员，也是植入者之一，他以及那些内部人士，知道得一点也不比外面那些普通人多。”
江心愣了，将水杯盖子拧上，认真听他讲下去。
“是的，就是这样，爻的力量，来自原石，而原石已经不多了，管理处的尖端科学家团队多年来一直无法解开原石的秘密，只知道那有限的矿石资源绝对不可能来自我们这个星球，过去一百年来人们一直对那颗石头束手无策，面对的仿佛是茫茫宇宙般的久远未知，最近几年有了新突破，一种新型仪器测出了它来到地球的大致年限，大概八万年吧。”
讲到这里，罗毅似有些激动，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对着江心伸出两根略微颤抖的手指继续说道：“然后他们发现，八万年前的辛塔亚大陆也不可能产生这种矿石，它的元素和这颗星球的构成完全不符，探索又进入了死胡同，大家似乎又陷入了对神秘的未知中，它是来自浩瀚宇宙的神秘陨石之类的存在，只能这样解释。因此，从中获得强大力量的人都说它是上帝的力量，是神的恩赐。”
讲完这些，罗毅扯了扯汗湿的衣襟，呼吸有些急躁，不停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你父亲也这么觉得吗？”江心轻轻笑道。
罗毅望着窗外的月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有时候，神的恩赐也有可能是赐死的毒药！”
江心为之一怔，罗毅突地转身。
“父亲，他对此从来不置一词。可以肯定的是，他自己也对那力量，不够了解吧。说实话过了这么多年，我看到他的后背和脖子后面的植入痕迹，心里都还是发毛。”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面有担忧之色，那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捅了一刀......望着窗外的眼神显出思索时的空洞。
“不过他能熟练掌握并使用就是了。”江心补充道。
罗毅看向她，微微颔首，“其实，我大概知道一点，父亲原来不是要刻意植入那东西，他好像是在一场战役中快死了，才......”
江心陷入了思索：“连罗强先生也曾经险些牺牲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战役啊……”
从刚才开始她的手就无处安放般的乱摸，从不锈钢床头柜摸到旁边的水柜，当摸到一手粘稠的营养液后，她面露嫌弃地看了看自己那只手，抽了两张卫生纸捏在手里。
罗毅对着空气中扬了扬手，来到江心床上坐下。
“喂，你这家伙，我现在心情很矛盾，我很高兴。”
江心问道：“为什么高兴？”
罗毅道：“因为一旦你植入了那个东西，那么你就不仅是恢复身体那么平常了，到时候你至少是和父亲一个平台的强大存在，甚至超越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后他低下头，面庞完全陷入了月华照不到的阴暗中。
“但是我同时又很担忧。”
江心略微探头去看他，“你又担忧什么呢？”此时她平静的表情中已有一丝明悟。
既然，连罗强那样的人物，都不会主动去植入那个所谓的高级义体，而是等到生命垂危之际才作出选择吗？那么，应该会冒相应的风险吧？
理性和常识告诉她，得到的力量越强大，承受的相应风险也就越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真是那么便利，有资源和有财力的人，不都去植入那个所谓的爻了吗？
何至于八万年，都还没用完？
少年沉沉开口了：“我担心的是......”
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出现打断！
“如果植入失败，你就会死掉！”
两个孩子都将目光转向病房内凭空出现的人！
房门牢牢地关着，那个人就这么在屋子里，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出现了，让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是罗强！
......
“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用那力量都还十分小心谨慎，能不用尽量不用，当然，大部分时间我是用不上它的，”罗强慢条斯理地讲道，来到床铺旁边，顺便在罗毅身边坐了下来。
当他坐下时，床沉沉地陷了下去，月色被庞然的身躯完全遮住了。
“那个，叔叔。”江心幽幽地道，“植入了那个义体，体重会变大吗？”
罗强把拳心对着嘴唇，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不是重点。”
罗毅扑哧一声，尽力憋住想笑出声的欲望。
“我爸爸练的是硬功，所以他很强壮。”少年沉声解释道。
两个孩子相视默契一笑，对罗强的体型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罗强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并没理解两人的含意。
接着他们惊讶地看到位于房间中央的一团白色的时空间之门逐渐变小，变淡，直至完全消失，那是罗强的术，帝江转移。
利用探知，遥感提前做好记录的精神力，就能去想去的地方，之前去过的地方都可以瞬移到，而罗毅的精神力他是再熟悉不过，自然也能轻松找到他们，非常便利的术法。
罗强端详了江心一会，喃喃道：“像，真像！”
“什么？”江心不知所谓。
“我是说，你很像你父亲，江华睿先生。”
“您认识我父亲？”姑娘面露欣喜。
“是的。”男人低声说道，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味中。
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那您知不知道，我父亲到哪里去了？”
罗强的眼神突然一怔，接着缓缓摇了摇头。姑娘见此情绪自然有些低落。
罗强接上话题道：“这个爻，制造它的原材料本就很危险，如果植入成功，你自然能完全康复，甚至变得更强，这是肯定的，但万一失败的话......”
“会......死，是吗？”江心目视前方，表情迷茫，两条纤细的胳膊搭在白色棉被上。罗毅面有戚色。
罗毅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又去给江心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江心感谢地看他一眼，轻轻地小啜一口。
屋子里传来父亲严肃的声音：“孩子，你问过家里人的意见吗，你的妈妈？你问过她吗？其实，你还小，不一定非要做猎魔师，除了猎魔师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听到提及她的妈妈时，她惊惧地浑身颤抖了一下，连忙伸出一只娇弱的小手止住罗强的话语。
她埋头沉吟，耸了耸肩，再抬头时，目光变得炽热，声音突然变得很有力量：“不，先生，一直以来我以成为猎魔师为目标！我为此一路走过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师傅教，我就自己练！所以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也自己做决定。”
罗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是看到你天赋算很不错，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要做决定真的很难，不过我知道，就算我不说，罗毅那小子也会缠着我不放，过不多久，他也会把算盘打到爻这茬上的。”
“可是，你真的能做决定吗？”罗强将担忧的目光投在了那个女孩瘦小的身躯上。
女孩迟迟没有说话。
罗毅默默望着父亲。
罗强道：“原石本身非常危险，被作为最高机密等级物品，存放在‘法门’之中。”
“竟然是高于管理处的最高部门‘法门’！”罗毅吃惊地道。
江心说：“仔细想来，也很符合常理吧，因为是这样的物品啊。先生，这种程度的改造，是非常昂贵的人体工程吧？我有那个资格吗？”
说时她又低下了头，伸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他们此时看不见她的表情。
“什么呀？江心！你都没有资格！谁还有那个资格？”罗毅一挥手道，这话听着，他真不舒服。
你这家伙，可别把自己看低了！
罗强宽慰道：“放心，如果真的要做，由我出面的话应该可以拿下！而且，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做这个手术之前，需要有一道关于手术者的身体水平和各项数据指标的测试，以此来分析手术对应部位的成功率！”
罗强站起来道：“理论上讲，当然是手术者自身体魄越强，成功率越大了。你可以先做做这个测试，也好有个参考，再做决定嘛！”
江心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正常人都会选择做一下测试吧？她的神情少了些恍惚。
“不过！还有一道麻烦的流程就是，要得到至少两名导师的推荐信，才能去做这个测试，这个就是硬性规定了，我也不能走后门帮你搞到导师的签字，记住，只是测试！测试结果出来以后的决定权还在你自己手里，因为测试本身是安全的，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导师只是针对同意测试与否而签推荐信，自然也不用对测试之后学员所作出的任何行为负责。”
“真是精得很啊！”罗毅嗤之以鼻，心中不由对王企之流减少了一些好感。
听到这里，女孩抬眼木讷地望了望他，沉默良久，声音微弱地说道：“我去哪里弄导师的推荐？”
罗毅走到江心面前，面带关怀之色。
罗强见状说道：“我想你们会有办法的，再见了孩子们。”
此时他想的是：“那小子会帮她的。”
罗强转身凝视屋子中央的某处，空气里又出现了那一团诡秘的白雾。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罗毅一眼。
......
“罗毅，讲真我真羡慕你，还没入学就有导师了。我什么导师也不认识，怎么可能得到测试的推荐信？”
“打起精神来！”少年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看着女孩惊讶的神情，他用大拇指对着自己道，“有我帮你呢！”
......
不就是搞两封推荐信吗？我刚好也要去见导师了。
第二天一早，他根本没去教室上课，直接来到了武道馆的门前。
罗毅双手叠抱于脑后，迈着轻盈的，甚至可以说是豪横的步伐，嘘嘘吹着口哨，一双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他嗅了嗅。空气里有股子浓重的汗骚味。
“我去，这是有多少天不洗澡才能是这味儿啊？”
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进去，空旷的室内，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独自传来。
来到墙角，那里有位年轻的先生坐在一张普普通通有些生锈的课桌旁。
“大叔。”
那个人抬头推了推滑落下来的黑框眼镜，嘴角抽了抽道：“孩子，你来是？”
“哦，我想问问，您看到王企老师了吗？”
“他们都走了，出去训练了。”年轻的先生冷漠地答道。
“出去训练？”
“是的，去第二场馆了，你不知道？请问你是？”对方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似乎有些疑惑。
“哦，其实我是王企老师的学徒，我今天按约定来找她。”
“这样啊，”年轻的先生推了推眼镜框，若有所悟道，“你是那个内定，哦不，王企老师青睐有加的孩子吧！他们今天去第二场馆训练了，为考试作准备嘛，你知道的，这种时候正是紧张的时候啊！你进去坐一会吧。”
“哦。”罗毅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道，“请问您是导师吗？”
“不，我是武道班的文职人员，我是张康。”年轻男子轻扶一下眼镜，看着他露出得体的微笑。
“你好大叔，我是罗毅。”
罗毅转身走进了场馆深处，步伐不再像刚进来时候那样轻松了。
“这小子，”张康低头望着桌面上的文件喃喃道，“一口一个大叔大叔，实在是不讨喜啊，我有那么老吗？”
他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咦！长了一颗痘痘，他对着手机屏幕把它认真地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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