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夜色已沉,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痕挂在窗户的玻璃上,水水润润,久久无法散去。偶有一道闪电划过,无声无息。而室内白净宽阔的病房,光线已然暗淡,剩下一座古铜色的立式台灯正发出浅浅而柔和的光,温故着最后的暖意。
桂雨娆穿着一袭素色的黑灰色伞裙,上身是略紧身的暗红色开衫,扣子一颗不拉的延伸到了脖子,而后是一抹丝巾系紧,略有银丝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起,凝成了一股发髻。
她坐在病床旁,身姿微微前倾,神情十分专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挥舞着手中黑金色的签字笔,在白色石膏脚上书写着什么。
而石膏的主人正躺在病床上,气息深沉,微鼾阵起。一旁点滴正缓缓的向下位移。
桂雨娆书写完毕,扣上了笔盖,把笔放进了一旁黑色的方形立体古董包里。她看了看字迹,心中默念着,满意地笑了。又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石膏主人,有些无奈有些心疼有些抚慰,斑驳犹如玻璃上的雨痕。接着站起身,准备离去。
伞裙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桂雨娆走到了窗户边,张望着窗外的风景,黑黢黢的并未发现惊奇,只见一道浅浅的闪电划过,她不自觉捏紧了一旁的米白色窗帘。呼吸瞬间浓厚起来,多少有些忧心。
“雨娆,你要走了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桂雨娆的身后传来。
她回转过头来,只见石膏的主人正慌忙坐起身来。于是立马收起了忧心,走向床边搀扶着他,有些担心的笑说道:“你怎么就起来了啊,你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完全过去,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石膏的主人嘴唇有些泛白,他吃力地整理好坐姿,大口喘息着气,平复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好意思,你远道而来,没来得及好好陪你。诶,人老了,身体不管用了。”他一边说着不知不觉低下了头,又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定睛凝视着,而有了交汇,交汇之中又渗出了温柔,有着久违的安心,他继续说道:“倒是雨饶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美得让人心砰砰直跳,呵呵,看我,说晕倒就晕倒了。”
“庆,你又笑话我,我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已经成老太婆啦。”桂雨娆坐回了椅子上,不自觉用手捋了捋一丝不苟的发丝。
石膏的主人托着苍老的身体,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清澈中有着穿越时空的纯真,接着缓缓道来:“没想到,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庆。”
桂雨娆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夜色下不甚明显,回应着:“我也没想到,还会再打开那个盒子,看到我们以前的照片。”
张享庆仰起头,有些唏嘘,笑容中收紧了笑容,接应着:“可惜,你再也不会对我发脾气了。”
“庆,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啊?”桂雨娆不自觉轻轻撅起了嘴,又默默收了回去。
“你以前常常对我发脾气,不记得了吗?”
“少胡说八道了,我哪有常常对你发脾气。”
“扣扣签名还留着呢。”
桂雨娆嗔怪道:“那么久的东西了,你怎么还留着。”
“嗯。”说着张享庆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老花镜,手指在空中留下了急切的痕迹,又慢慢悠悠地捏紧带上。接着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了扣扣。
桂雨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带着老花镜着急的模样。
“现在的手机怎么这么慢啊。”老张姿态沉稳,却仿佛在捶胸顿足。
“啊,我的密码到底是多少啊?”老张面色沉着,仿佛在疯狂挠着头。
最后张享庆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机,遗憾的看着她,说道:“庆不记得密码了。”
桂雨娆轻轻翘起了二郎腿,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明明以前总是庆你欺负我,还说我乱发脾气。”
张享庆鼻息一滚,笑意喷出,“你啊,还是这么调皮,当奶奶了一点也没有变。”
桂雨娆的眼神柔缓了下来,仿佛如绸缎一般轻拂着张享庆:“庆你倒是变了不少。”
两人静静相望着,昏黄的灯光下弥漫起一丝温暖的伤感,一时不舍言语。
桂雨娆提起气,呼了一口,端起身姿说道:“庆,你的发型,变化实在太大,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张享庆依然目不转睛,虚弱的身体,力量仿佛都汇聚在眼中,“娆,你比以前更美了。”
桂雨娆不自觉避讳着越来越诚挚的目光,悄悄侧过头去,轻抿了抿嘴唇。
“我怕你认不出我来,所以穿了那件t恤衫。”张享庆继续补充道,目光依然纯真热烈。
桂雨娆又不自觉滑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些呆呆的,愣愣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她突然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庆你好好休息。”说完低头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娆。”张享庆在身后叫住了她。
桂雨饶停下身来,却未敢回头。
“外面下雨了,门口的柜子里有伞。”
“好。”
桂雨饶打开柜子,只见里面是一把黄色的直柄伞。
这是她的伞,当年被他拿走的伞!
一瞬间她的内心翻滚,脑海里回忆涌现,如当年的雨水一般拍打着炽热的内心,渐渐湿成一片,汇成了河泽,难以离去。她快速抽起伞,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咔哒一声,白色的门关上了,白色的房间也变得静悄悄的。
张享庆眉头拧起,过了一会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按下了床旁的对讲机,说道:“白老师,进来一下。”
白老师立马推开了门,身着黑色西装恭恭敬敬,言语冰冷机械规整:“老板,有何吩咐。”
“把左手边第二个柜子里面的雨伞拿出来。”
白老师走了过去,拉开柜子的门,只见整整齐齐挂着一排黄色的直柄伞。
张享庆又补充道:“最里面的那把,最破的那把,拿给我。”
“是,老板。”
一把破破烂烂的黄色直柄伞映入了眼帘。它雨布破洞斑斓,铁架生锈弯折,木头的手柄也被侵蚀了,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白老师双手托起,递给了张享庆。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张享庆一把捏住雨伞中间,拿了过去。
“是的老板。”
咔哒一声,白色的门再次关上了,世界只剩下张享庆一人,却又全是张享庆的世界。
他看了看窗外,雨滴依然挂着玻璃,心念着她离去的背影。
接着小心翼翼地捏紧了雨伞把,轻轻地撑开。白净的房间里,他的眼前,散开一抹昏黄的暖意,迎面扑来古老的气息。他看了看骨架上锈迹斑斑的接口,回想起当年两个人总是被夹到爆炸头的疼痛,粗老的手温柔地抚摸起来。
雨越下越大了,渐渐连成片。
桂雨娆踩着高跟鞋在空荡荡的医院里快步前行,想要尽快离开那里,离开被回忆淹没的内心,而手中却捏着信物。她走到了大楼门口,雨水拍打着地面,噼里啪啦,心中回复着安宁。她猛然撑开了雨伞,而涟漪再次泛起。仰望着黄色的伞芯,心中一阵唏嘘,自言自语道:“小黄伞,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接着大步流星朝停车场而去。
她拉开车门,把自己塞了进去,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把一切甩得远远的。
汽车飞速的奔驰下,雨刮韵律的清扫着,车内冷气十足的填充,桂雨饶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车开到了荒无人烟的高速路上,她扫视着路旁打着急救灯的车辆,车牌写着“30002”。
一瞬间她头脑清醒,惊呼道:“桂雨饶,你怎么把孙女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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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病床旁,身姿微微前倾,神情十分专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挥舞着手中黑金色的签字笔,在白色石膏脚上书写着什么。
而石膏的主人正躺在病床上,气息深沉,微鼾阵起。一旁点滴正缓缓的向下位移。
桂雨娆书写完毕,扣上了笔盖,把笔放进了一旁黑色的方形立体古董包里。她看了看字迹,心中默念着,满意地笑了。又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石膏主人,有些无奈有些心疼有些抚慰,斑驳犹如玻璃上的雨痕。接着站起身,准备离去。
伞裙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桂雨娆走到了窗户边,张望着窗外的风景,黑黢黢的并未发现惊奇,只见一道浅浅的闪电划过,她不自觉捏紧了一旁的米白色窗帘。呼吸瞬间浓厚起来,多少有些忧心。
“雨娆,你要走了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桂雨娆的身后传来。
她回转过头来,只见石膏的主人正慌忙坐起身来。于是立马收起了忧心,走向床边搀扶着他,有些担心的笑说道:“你怎么就起来了啊,你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完全过去,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石膏的主人嘴唇有些泛白,他吃力地整理好坐姿,大口喘息着气,平复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好意思,你远道而来,没来得及好好陪你。诶,人老了,身体不管用了。”他一边说着不知不觉低下了头,又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定睛凝视着,而有了交汇,交汇之中又渗出了温柔,有着久违的安心,他继续说道:“倒是雨饶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美得让人心砰砰直跳,呵呵,看我,说晕倒就晕倒了。”
“庆,你又笑话我,我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已经成老太婆啦。”桂雨娆坐回了椅子上,不自觉用手捋了捋一丝不苟的发丝。
石膏的主人托着苍老的身体,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清澈中有着穿越时空的纯真,接着缓缓道来:“没想到,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庆。”
桂雨娆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夜色下不甚明显,回应着:“我也没想到,还会再打开那个盒子,看到我们以前的照片。”
张享庆仰起头,有些唏嘘,笑容中收紧了笑容,接应着:“可惜,你再也不会对我发脾气了。”
“庆,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啊?”桂雨娆不自觉轻轻撅起了嘴,又默默收了回去。
“你以前常常对我发脾气,不记得了吗?”
“少胡说八道了,我哪有常常对你发脾气。”
“扣扣签名还留着呢。”
桂雨娆嗔怪道:“那么久的东西了,你怎么还留着。”
“嗯。”说着张享庆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老花镜,手指在空中留下了急切的痕迹,又慢慢悠悠地捏紧带上。接着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了扣扣。
桂雨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带着老花镜着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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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张享庆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机,遗憾的看着她,说道:“庆不记得密码了。”
桂雨娆轻轻翘起了二郎腿,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明明以前总是庆你欺负我,还说我乱发脾气。”
张享庆鼻息一滚,笑意喷出,“你啊,还是这么调皮,当奶奶了一点也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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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左手边第二个柜子里面的雨伞拿出来。”
白老师走了过去,拉开柜子的门,只见整整齐齐挂着一排黄色的直柄伞。
张享庆又补充道:“最里面的那把,最破的那把,拿给我。”
“是,老板。”
一把破破烂烂的黄色直柄伞映入了眼帘。它雨布破洞斑斓,铁架生锈弯折,木头的手柄也被侵蚀了,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白老师双手托起,递给了张享庆。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张享庆一把捏住雨伞中间,拿了过去。
“是的老板。”
咔哒一声,白色的门再次关上了,世界只剩下张享庆一人,却又全是张享庆的世界。
他看了看窗外,雨滴依然挂着玻璃,心念着她离去的背影。
接着小心翼翼地捏紧了雨伞把,轻轻地撑开。白净的房间里,他的眼前,散开一抹昏黄的暖意,迎面扑来古老的气息。他看了看骨架上锈迹斑斑的接口,回想起当年两个人总是被夹到爆炸头的疼痛,粗老的手温柔地抚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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