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心怡没有见马金宝。
所以此刻，马金宝还在山庄门外闹着呢！
马金宝也不是第一次来闹了，也只有李弘度住在山庄里的时候，安分了一段时间。
好在他闹了没多久，马金玲就匆忙赶来了。
赵滟凝这一次回到鹿山，是由晋王府的府兵送回来的。那阵仗，浩浩荡荡的，一般品级的官员都享受不到。
可以说，自从上次李弘度在东篱山庄住了几天之后，赵滟凝的身份就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别说是马金玲了，就是知县秦广茂来拜会，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来都来了，马金玲也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来不及训斥弟弟的胡闹，她便先递上了拜帖。
马金宝可以不用理会，但马金玲毕竟是正式递了拜帖的，这赵滟凝就没办法拒之门外了。
马金宝是跟着他姐姐马金玲一起进来的，见了赵滟凝之后，倒也没有再吵着闹着要见心怡了。
但是他不闹，并不意味着马金玲就可以放心了。
她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气秉性，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家弟弟，能是这么轻易就会老实的吗？
马金玲绝对是个聪明又有手段的，不然秦广茂也不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她知道自己是管不住自家弟弟的，毕竟是从小宠溺着长大的，马金宝根本就不怕她。而且因为太过宠溺了，他总以为自己发一发脾气，闹一闹，他的姐姐就会无条件地妥协于他。
然而事实上，大部分的情况下，的确是这样的。
只是这一次他闹的事情，马金玲是无论无话都不会同意的。
她嫁给秦广茂几年，一直无所出。她太清楚这种没有孩子的痛苦和不安了。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娶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回家的。别说是做正妻了，就是做妾，她都嫌弃心怡会脏了他们家的门楣。
马金玲的骨子里，便是瞧不上这些下三滥出身的女人的。在她看来，赵滟凝虽然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但家中也曾经是江南首富，如今更是得了晋王殿下的青睐，也该是和她一般的想法。
至于赵滟凝为什么要收留这些窑子里的女人们……马金玲觉得，无非就是图名或者图利。
而且赵滟凝现在也的确是靠着这些女人，既得了名，又得了利。
哪怕她现在还会遭到一些非议，觉得她跟这些窑子里的女人厮混在一处是不检点，有伤风化，于名声有损，但这种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回过头来想，心怡现在是赵滟凝的徒弟，已经正式拜了师，而且有了名分的。
她早早就开通了这东篱别院的几个姑娘和护院，刚刚才得了消息，赵滟凝当着王晃这个大徒弟的面，说以后心怡会辅佐二姑娘赵滟蓉管理整个东篱山庄。
如今的东篱山庄，发展越发壮大了起来。
有不少其他地方无家可归的女子，得了消息都赶了过来。
但凡是女子，东篱山庄是照单全收。
只是刚收进来的人，都会安排在外院，先跟着干些粗活，经过考察，人品没有问题之后，才会另行安排。
马金玲跟着秦广茂，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她看得出来，这东篱别院，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如果真的让心怡入门的话，也算是跟赵滟凝扯上了姻亲关系，这以后，自家丈夫的仕途也算是有了倚仗。
最重要的，还是马金宝是真的喜欢这姑娘。都闹了这么久了，她若是强硬反对的话，只怕真要伤了姐弟情份。
既如此，她又何必坚持做这个恶人呢？
赵滟凝可不知道马金玲的这些想法，或者说，她大致也能够猜得到，却并没有兴趣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去做这些无谓的猜测。
“赵姑娘，舍弟年轻不懂事，冲动又鲁莽，给姑娘添麻烦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姑娘赔不是了。”
马金玲说着，起身冲赵滟凝屈膝行了个礼。
“也没添什么麻烦。”赵滟凝其实并不讨厌马金宝，充其量也就是觉得他有的时候太吵了一点，“就是现在外面不太平，这段时间，两位还是尽量不要出城，更不要在外面乱跑才是。”
“多谢赵姑娘提醒。”马金玲欠了欠身，时刻不忘礼仪，“要不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不听话，这个关头，我也不会出城来。”
赵滟凝没有接话，人家自己训自家的弟弟，她有什么好插话的？难不成，她还要迎合一句“没错，你说得对，你弟弟就是个不懂事的，这个时候还来添乱”吗？
马金玲打量了一下赵滟凝的脸色，见她神色松弛，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说道：“不知道赵姑娘高徒心怡姑娘，可是已经回来了？”
赵滟凝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马金宝能够忍住没直接问心怡的事，这马金玲倒是先开了口。
虽然不太明白马金玲问这个的用意，但她还是点头：“嗯，今天跟我一起回来了。”
赵滟凝是有问就答，但绝对不会多说一定点其他有用的消息。
马金宝对心怡有意，这是已经再清楚不过，而且闹得满城皆知的事了。
但马金玲嘛……赵滟凝也大概看得出来，她是瞧不上心怡的。
不过这些跟她没多大的关系。刚刚她已经将选择权交给了心怡了，既然心怡不肯见，那她又何必再操这个心？
马金玲笑着说：“想必赵姑娘也听说了，舍弟对姑娘的高徒心怡姑娘思慕已久，闹了不少的笑话。既然心怡姑娘已经随赵姑娘回来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见上心怡姑娘一面。”
赵滟凝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玩的哪一出啊？这是要上演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那一幕，甩钞票让心怡滚蛋，别纠缠她弟弟了，还是说，直接来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脑子里划过了各种电视剧里的狗血镜头，但赵滟凝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而是说道：“我已经让人去问过心怡了，她说她和马二爷素昧平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见的好。她很感谢马二爷地看重，不过她年纪尚小，也不懂感情之事，对马二爷的心意，也只能心领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赵滟凝会这么毫不客气地直接拒绝，马金玲愣了一下，才说道：“听说心怡姑娘今年已经十五了，也不小了。她害羞不愿意面谈，赵姑娘既然是她的师傅……她的终身大事本就该是赵姑娘说了算的。”
“她的事，她自己说了算，别说我只是她的师傅，哪怕我是她的父母，也都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人生。”
说这话的时候，赵滟凝的语调有细微的冷。
她自幼父母双亡，是被甘家的长辈们养大的。他们家族庞大，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俨然有封建时期的宗族的感觉。
虽然正是因为这样，她不但被甘家抚养成人了，而且还成了才，父母留给她的巨额遗产，更是一分没有动。就连她18岁之前的所有花费，都也是甘家家族中出的，吃穿住行乃至上的学校，都是最好的。
但也因为这样，这些人就觉得对她的人生有了掌控权。好像她活着的全部意义，都应该是为了甘家，为了医学而付出。
这也就导致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滟凝特别讨厌跟“医”字有关的一切。哪怕她是难得的天才，小小年纪，成就就已经超过了家中的所有堂表兄弟姐妹，甚至是一些长辈。
正是因为理解这种被人操控人生的感受，所以赵滟凝才更不愿意去操控别人。
马金玲的这几句话，让她非常地不高兴。
马金玲哪里听不出她语气里暗流涌动的火气？
她立马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赵姑娘说得对，这事还是得看心怡姑娘自己的态度。那不如就请赵姑娘让心怡姑娘出来一趟，我们当面问问心怡姑娘吧！”
“我说过了，我已经让人去问过心怡了，她不愿意见。”赵滟凝的耐性终于耗光了，直接起身，“我刚刚才回来，一路旅途劳顿，现在身上也有些乏了，就失陪了，蓉儿，替我送客。”
东篱别院没有丫鬟侍女，都是赵滟蓉和赵滟兰姐妹俩，叫上几个手上没活的姑娘们来帮忙。
现在守在一旁的，正是赵滟蓉。
赵滟凝交代了妹妹一声之后，自己便直接就走了。
见大姐这么失礼，赵滟蓉的表情有些尴尬，解释了几句打了圆场后，这才请他们离开。
马金玲虽是个圆滑的，但也是有脾气的，当场便起身要走。
但马金宝不肯啊！
他这种没脸没皮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被“当面打脸”了，依然哀求赵滟蓉，让他去见一见心怡。
赵滟蓉是个容易心软的，经不住马金宝的哀求，最终还是答应他，在亲自去问一问心怡。
之前，赵滟凝不过是随便差了个小姑娘过去问的，心怡很容易就打发了。
但这一次，来的却是赵滟蓉，她便有些不好不给面子的感觉了，最后还是跟着赵滟蓉去了前厅。
然后，她当着马金玲的面，直接让马金宝死了这条心，她是要待在鹿山上，一直伺候师傅到终老的。
其实心怡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像她们这样的出身，要么找个连媳妇都娶不上，甚至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穷汉嫁了，要么是给人做妾，甚至为奴为婢，无论是哪一个选择，其实都不会比待在鹿山上终老要强。
女人嫁人生子，还不是图一个依靠吗？图老了的时候，会有人养老送终吗？
可是这一切，她们在鹿山上都已经有了。
大姑娘不但给她们活干，让她们自己养活自己，还让人脚她们识字念书，教她们医术，只要她们愿意，待在这里不离开，一样会有人给她们养老送终。
就像大姑娘答应的原本的那对看门的老夫妻一样。
若是得了大姑娘的青睐，能够像心怡、桂花她们一样，被大姑娘收做徒弟，这整个鹿山县的人都要高看她们一眼。
没看到嘛，今天就连知县夫人都来山庄里了，就是来见心怡的，听说啊，是想将她娶进门去享福的。
就是心怡那丫头，将天上掉下来的这么一块馅饼，给扔了出去。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赵滟凝离开前厅后，就去找了一趟邱大娘。
邱大娘正和杨姨娘一起，待在库房里，在算着账。
这段时间，山庄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日的开销也大。虽然赵滟凝给了她们一大摞的银票，但现在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坐吃山空的话，能省的地方还是应该省着点的。
什么？医馆有收入？
医馆的确是有收入，但那边从富贵人家身上刮下来的油，还不够填补他们给穷人施舍的药材钱呢！
为了不绝了其他医馆的活路，赵滟凝对于赵氏医馆的收费有严格标准。富人是翻着倍的收，穷人的话，如经过考察审核，如果真的是穷得揭不开锅的那种，是一文不收。
还有一种，那便是各种重大疾病，花费极高，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住的那种，赵滟凝也会让医馆适当地给予减免。
或许是因为天灾人祸吧，鹿山城的穷人真的是太多了。甚至还有不少城外的人，甚至起其他州县的人，也慕名而来。
因为这次的灾难，尤其是虫疫的后遗症，自己也需要承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所以赵氏医馆，现在一直都是在亏本经营。
对于医馆的亏本经营，杨姨娘和邱大娘不好说什么，所以她们能够做的，那就是管理好东篱山庄的开支。
赵滟凝进入库房的时候，邱大娘和杨姨娘，因为有一笔账对不上，正焦头烂额地在查呢，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进来了。
赵滟凝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们俩为了两三钱银子在那边核对了半天，甚至都急出汗来了，终于忍不住说道：“对不上就对不上吧！那有一点错都不出，一点坏账都没有的呢？”
看到她进来，杨姨娘和邱大娘都放下了手上的账本，朝着她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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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马金宝还在山庄门外闹着呢！
马金宝也不是第一次来闹了，也只有李弘度住在山庄里的时候，安分了一段时间。
好在他闹了没多久，马金玲就匆忙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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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自从上次李弘度在东篱山庄住了几天之后，赵滟凝的身份就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别说是马金玲了，就是知县秦广茂来拜会，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来都来了，马金玲也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来不及训斥弟弟的胡闹，她便先递上了拜帖。
马金宝可以不用理会，但马金玲毕竟是正式递了拜帖的，这赵滟凝就没办法拒之门外了。
马金宝是跟着他姐姐马金玲一起进来的，见了赵滟凝之后，倒也没有再吵着闹着要见心怡了。
但是他不闹，并不意味着马金玲就可以放心了。
她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气秉性，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家弟弟，能是这么轻易就会老实的吗？
马金玲绝对是个聪明又有手段的，不然秦广茂也不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她知道自己是管不住自家弟弟的，毕竟是从小宠溺着长大的，马金宝根本就不怕她。而且因为太过宠溺了，他总以为自己发一发脾气，闹一闹，他的姐姐就会无条件地妥协于他。
然而事实上，大部分的情况下，的确是这样的。
只是这一次他闹的事情，马金玲是无论无话都不会同意的。
她嫁给秦广茂几年，一直无所出。她太清楚这种没有孩子的痛苦和不安了。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娶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回家的。别说是做正妻了，就是做妾，她都嫌弃心怡会脏了他们家的门楣。
马金玲的骨子里，便是瞧不上这些下三滥出身的女人的。在她看来，赵滟凝虽然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但家中也曾经是江南首富，如今更是得了晋王殿下的青睐，也该是和她一般的想法。
至于赵滟凝为什么要收留这些窑子里的女人们……马金玲觉得，无非就是图名或者图利。
而且赵滟凝现在也的确是靠着这些女人，既得了名，又得了利。
哪怕她现在还会遭到一些非议，觉得她跟这些窑子里的女人厮混在一处是不检点，有伤风化，于名声有损，但这种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回过头来想，心怡现在是赵滟凝的徒弟，已经正式拜了师，而且有了名分的。
她早早就开通了这东篱别院的几个姑娘和护院，刚刚才得了消息，赵滟凝当着王晃这个大徒弟的面，说以后心怡会辅佐二姑娘赵滟蓉管理整个东篱山庄。
如今的东篱山庄，发展越发壮大了起来。
有不少其他地方无家可归的女子，得了消息都赶了过来。
但凡是女子，东篱山庄是照单全收。
只是刚收进来的人，都会安排在外院，先跟着干些粗活，经过考察，人品没有问题之后，才会另行安排。
马金玲跟着秦广茂，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她看得出来，这东篱别院，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如果真的让心怡入门的话，也算是跟赵滟凝扯上了姻亲关系，这以后，自家丈夫的仕途也算是有了倚仗。
最重要的，还是马金宝是真的喜欢这姑娘。都闹了这么久了，她若是强硬反对的话，只怕真要伤了姐弟情份。
既如此，她又何必坚持做这个恶人呢？
赵滟凝可不知道马金玲的这些想法，或者说，她大致也能够猜得到，却并没有兴趣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去做这些无谓的猜测。
“赵姑娘，舍弟年轻不懂事，冲动又鲁莽，给姑娘添麻烦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姑娘赔不是了。”
马金玲说着，起身冲赵滟凝屈膝行了个礼。
“也没添什么麻烦。”赵滟凝其实并不讨厌马金宝，充其量也就是觉得他有的时候太吵了一点，“就是现在外面不太平，这段时间，两位还是尽量不要出城，更不要在外面乱跑才是。”
“多谢赵姑娘提醒。”马金玲欠了欠身，时刻不忘礼仪，“要不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不听话，这个关头，我也不会出城来。”
赵滟凝没有接话，人家自己训自家的弟弟，她有什么好插话的？难不成，她还要迎合一句“没错，你说得对，你弟弟就是个不懂事的，这个时候还来添乱”吗？
马金玲打量了一下赵滟凝的脸色，见她神色松弛，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说道：“不知道赵姑娘高徒心怡姑娘，可是已经回来了？”
赵滟凝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马金宝能够忍住没直接问心怡的事，这马金玲倒是先开了口。
虽然不太明白马金玲问这个的用意，但她还是点头：“嗯，今天跟我一起回来了。”
赵滟凝是有问就答，但绝对不会多说一定点其他有用的消息。
马金宝对心怡有意，这是已经再清楚不过，而且闹得满城皆知的事了。
但马金玲嘛……赵滟凝也大概看得出来，她是瞧不上心怡的。
不过这些跟她没多大的关系。刚刚她已经将选择权交给了心怡了，既然心怡不肯见，那她又何必再操这个心？
马金玲笑着说：“想必赵姑娘也听说了，舍弟对姑娘的高徒心怡姑娘思慕已久，闹了不少的笑话。既然心怡姑娘已经随赵姑娘回来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见上心怡姑娘一面。”
赵滟凝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玩的哪一出啊？这是要上演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那一幕，甩钞票让心怡滚蛋，别纠缠她弟弟了，还是说，直接来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脑子里划过了各种电视剧里的狗血镜头，但赵滟凝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而是说道：“我已经让人去问过心怡了，她说她和马二爷素昧平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见的好。她很感谢马二爷地看重，不过她年纪尚小，也不懂感情之事，对马二爷的心意，也只能心领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赵滟凝会这么毫不客气地直接拒绝，马金玲愣了一下，才说道：“听说心怡姑娘今年已经十五了，也不小了。她害羞不愿意面谈，赵姑娘既然是她的师傅……她的终身大事本就该是赵姑娘说了算的。”
“她的事，她自己说了算，别说我只是她的师傅，哪怕我是她的父母，也都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人生。”
说这话的时候，赵滟凝的语调有细微的冷。
她自幼父母双亡，是被甘家的长辈们养大的。他们家族庞大，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俨然有封建时期的宗族的感觉。
虽然正是因为这样，她不但被甘家抚养成人了，而且还成了才，父母留给她的巨额遗产，更是一分没有动。就连她18岁之前的所有花费，都也是甘家家族中出的，吃穿住行乃至上的学校，都是最好的。
但也因为这样，这些人就觉得对她的人生有了掌控权。好像她活着的全部意义，都应该是为了甘家，为了医学而付出。
这也就导致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滟凝特别讨厌跟“医”字有关的一切。哪怕她是难得的天才，小小年纪，成就就已经超过了家中的所有堂表兄弟姐妹，甚至是一些长辈。
正是因为理解这种被人操控人生的感受，所以赵滟凝才更不愿意去操控别人。
马金玲的这几句话，让她非常地不高兴。
马金玲哪里听不出她语气里暗流涌动的火气？
她立马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赵姑娘说得对，这事还是得看心怡姑娘自己的态度。那不如就请赵姑娘让心怡姑娘出来一趟，我们当面问问心怡姑娘吧！”
“我说过了，我已经让人去问过心怡了，她不愿意见。”赵滟凝的耐性终于耗光了，直接起身，“我刚刚才回来，一路旅途劳顿，现在身上也有些乏了，就失陪了，蓉儿，替我送客。”
东篱别院没有丫鬟侍女，都是赵滟蓉和赵滟兰姐妹俩，叫上几个手上没活的姑娘们来帮忙。
现在守在一旁的，正是赵滟蓉。
赵滟凝交代了妹妹一声之后，自己便直接就走了。
见大姐这么失礼，赵滟蓉的表情有些尴尬，解释了几句打了圆场后，这才请他们离开。
马金玲虽是个圆滑的，但也是有脾气的，当场便起身要走。
但马金宝不肯啊！
他这种没脸没皮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被“当面打脸”了，依然哀求赵滟蓉，让他去见一见心怡。
赵滟蓉是个容易心软的，经不住马金宝的哀求，最终还是答应他，在亲自去问一问心怡。
之前，赵滟凝不过是随便差了个小姑娘过去问的，心怡很容易就打发了。
但这一次，来的却是赵滟蓉，她便有些不好不给面子的感觉了，最后还是跟着赵滟蓉去了前厅。
然后，她当着马金玲的面，直接让马金宝死了这条心，她是要待在鹿山上，一直伺候师傅到终老的。
其实心怡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像她们这样的出身，要么找个连媳妇都娶不上，甚至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穷汉嫁了，要么是给人做妾，甚至为奴为婢，无论是哪一个选择，其实都不会比待在鹿山上终老要强。
女人嫁人生子，还不是图一个依靠吗？图老了的时候，会有人养老送终吗？
可是这一切，她们在鹿山上都已经有了。
大姑娘不但给她们活干，让她们自己养活自己，还让人脚她们识字念书，教她们医术，只要她们愿意，待在这里不离开，一样会有人给她们养老送终。
就像大姑娘答应的原本的那对看门的老夫妻一样。
若是得了大姑娘的青睐，能够像心怡、桂花她们一样，被大姑娘收做徒弟，这整个鹿山县的人都要高看她们一眼。
没看到嘛，今天就连知县夫人都来山庄里了，就是来见心怡的，听说啊，是想将她娶进门去享福的。
就是心怡那丫头，将天上掉下来的这么一块馅饼，给扔了出去。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赵滟凝离开前厅后，就去找了一趟邱大娘。
邱大娘正和杨姨娘一起，待在库房里，在算着账。
这段时间，山庄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日的开销也大。虽然赵滟凝给了她们一大摞的银票，但现在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坐吃山空的话，能省的地方还是应该省着点的。
什么？医馆有收入？
医馆的确是有收入，但那边从富贵人家身上刮下来的油，还不够填补他们给穷人施舍的药材钱呢！
为了不绝了其他医馆的活路，赵滟凝对于赵氏医馆的收费有严格标准。富人是翻着倍的收，穷人的话，如经过考察审核，如果真的是穷得揭不开锅的那种，是一文不收。
还有一种，那便是各种重大疾病，花费极高，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住的那种，赵滟凝也会让医馆适当地给予减免。
或许是因为天灾人祸吧，鹿山城的穷人真的是太多了。甚至还有不少城外的人，甚至起其他州县的人，也慕名而来。
因为这次的灾难，尤其是虫疫的后遗症，自己也需要承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所以赵氏医馆，现在一直都是在亏本经营。
对于医馆的亏本经营，杨姨娘和邱大娘不好说什么，所以她们能够做的，那就是管理好东篱山庄的开支。
赵滟凝进入库房的时候，邱大娘和杨姨娘，因为有一笔账对不上，正焦头烂额地在查呢，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进来了。
赵滟凝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们俩为了两三钱银子在那边核对了半天，甚至都急出汗来了，终于忍不住说道：“对不上就对不上吧！那有一点错都不出，一点坏账都没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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