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点破真假
十年后---
闹市上熙熙攘攘，青.楼红灯，满街都是香粉，胭脂，煎饼果子和书画的味道，比武台上不乏有人比武，小吃摊前也排了一条长龙，拿着糖葫芦的孩童追打着跑过，茶馆中的说书人讲的吐沫横飞，滔滔不绝，伴随着看官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大小姐，何必来这种俗气的地方？污了您的眼。”
一少女嫌恶的拍了拍自己普通的蓝袄，掸去尘土，捏住了鼻子，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这都是什么地方啊，油烟味儿也太重了吧，怎么看也不像大小姐这种人会喜欢的啊。
一旁走着的，同样穿着极朴素白裙的少女漫不经心的应道：“母亲总说我写的诗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做愁。这样的烟火气不错，算是种灵感。”
哪里是灵感！明明就是折磨！
白裙少女旁边的丫鬟红豆在心里念叨道。
可转念一想，兰子衿一个嫡小姐都能忍受得了大街的吵闹，她一个丫鬟却不行，这不是显得她骄傲自满，自视过高了吗？于是红豆也安静下来，一言不发的和兰子衿“逛街”。
兰子衿抬眼去看卖糖葫芦的，心下一思量，主动走上前去买了两串，红豆诧异的看着送到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她本来想大小姐再怎么想体验人生，都不会去买糖葫芦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的，结果还真去了！
可这糖葫芦的卖相可真不错......红彤彤的，外面裹了一层光是令人看着就馋的，金灿灿的糖衣，糖衣厚实的能反射她自己的倒影，她差点忍不住自己直下的口水，瞥了一眼已经咬了一口的兰子衿，自己也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好甜！
她从小就是兰子衿的贴身丫鬟，养在深闺里，哪儿有机会去吃糖葫芦啊，每每听到外面的小孩们说糖葫芦多么好吃，她就馋的直流口水，今日才吃到真的。
不同于红豆，兰子衿可是吃的不少民间点心，糖人、糖葫芦、年糕、玫瑰酥、桂花糕......母亲是山西太原人，嫁到丞相府后就偏爱这些京城的小玩意儿，她也跟着吃了不少。什么刀削面、猫耳朵(面食)、窝窝头......她作为丞相府的嫡女，山珍海味没吃多少，每天跟着母亲吃面、吃民间食物，早就习惯了。
二人正吃着糖葫芦，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吆喝声，声音源头还聚集了不少人，你言我语：
“各位看官们万请驻足！请看一看这里！山水大家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我前几天刚从道儿里得来的，绝无虚假！”
季无悔的真迹？
兰子衿挑了挑眉。
她啃着糖葫芦，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在人群最外面停住，这里视野开阔，她正好能看见那幅季无悔著名的山水画。季无悔是当世著名的山水画家，可惜十几年前隐退，再无踪迹，仅有的真迹也被时代淹没，不复存在。
可今日，那个肥头大耳，挺着个大啤酒肚的商人居然说这幅画是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这如何可能？
她蹙眉打量了半晌，随后悻悻地收回了眼神，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画工是细腻，看得出来有多努力想要模仿，可山水画最忌讳畏首畏脚，这幅画若是从细节处理上说的话，甚至要比真迹好，可季无悔老爷子的画本就风流洒脱，这幅画只能说是个高仿，没学到丝毫神韵。
而且若真是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哪里会沦落到一个商人的手上，还拿到大街上给人们观赏，他明显就知道这不是真迹，只是想给无知的人们炫耀一下而已。
“哟，这商人怎可能觉得这是真的，怕是个假的，才敢拿出来给猴儿观看，呵。”
红豆玩弄着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倚在树上，嗤笑了一声：“真是稀奇，猴儿们居然还信了。”
兰子衿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咬了一口酸甜的糖葫芦，理了理衣角，道：“红豆，先走吧，快赶不上了。”
母亲嘱咐她们一定要酉时回来，晚一分少一秒都拿她们试问，现在已是申时过半，也该往回走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就要走向在街外候着的马车，却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
“等下姑娘！在下看你驻足许久了！可是对这幅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有何想法啊！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反正就是个女人，她能有什么特殊的见解？不过是见她外貌出众，借她的话来让场面更精彩些罢了。
兰子衿的身形一顿，回头看向那商人，清澈的眼眸没有避讳的注视着他，轻轻开口道：“我？”
商人被她明亮的眼神震慑了半晌，见她气质不凡，面容脱俗，连忙道：“对！就是姑娘你！”
呵。
兰子衿低低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确定我说出来能让你们乐呵？”
那商人被狠狠的噎了一下，可看兰子衿是个女人，还是个气质高雅的女人，便耐着性子陪笑道：“愿闻高见。”
兰子衿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商人只是找她来活跃一下气氛，他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深闺女人的浅显见解，希望得到对他英雄般的崇拜。可惜要让他失望了，因为她向来一针见血。
她抬起手指，缓缓指向那幅精细的山水画：“那幅，假货。”
她脊背挺的笔直，一身高贵的气质是普通白衣掩盖不住的妙笔。仿佛在诉说着世界最正确的道理，一时间竟是没人反驳。
商人的陪笑刹那间僵在了脸上，眼神不安的朝那幅假货瞥去，他确实知道那是假货啊，可料定这些平民百姓不明白，他才拿来炫耀，起初以为那个一身白布衣的女人是深闺小姐，什么也不懂，可是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了那幅画是假货吗？
兰子衿话语一变，抢在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之前道：“当然，我开玩笑的。这幅画真是足够精细。”
她把精细二字咬的极重，故意讽刺这幅高仿和季无悔真迹的不同。那商人立即明白过来，结巴了约两秒，这才满脸堆笑的道：“哈哈哈哈！姑娘可真是风趣！不错！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果然是洒脱与精细并存的神作！值得我等人膜拜！”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嘴里念叨着兰子衿女人家见识浅，不懂什么是大师风范。
红豆默默翻了个白眼，差点要当场呕出来，幸好兰子衿拉着她就走了，不然她说不定会朝着商人脸上吐口口水。
大小姐不戳穿他就是他的毕生之幸了，大小姐只是不想令他当中难堪而已，不然大小姐的文学造诣远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高，还怕说服不了一群连字都不识的百姓不成？
只是---
“那边穿白衣的妹妹！能帮我捡一下刀吗？谢谢！扔过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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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上熙熙攘攘，青.楼红灯，满街都是香粉，胭脂，煎饼果子和书画的味道，比武台上不乏有人比武，小吃摊前也排了一条长龙，拿着糖葫芦的孩童追打着跑过，茶馆中的说书人讲的吐沫横飞，滔滔不绝，伴随着看官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大小姐，何必来这种俗气的地方？污了您的眼。”
一少女嫌恶的拍了拍自己普通的蓝袄，掸去尘土，捏住了鼻子，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这都是什么地方啊，油烟味儿也太重了吧，怎么看也不像大小姐这种人会喜欢的啊。
一旁走着的，同样穿着极朴素白裙的少女漫不经心的应道：“母亲总说我写的诗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做愁。这样的烟火气不错，算是种灵感。”
哪里是灵感！明明就是折磨！
白裙少女旁边的丫鬟红豆在心里念叨道。
可转念一想，兰子衿一个嫡小姐都能忍受得了大街的吵闹，她一个丫鬟却不行，这不是显得她骄傲自满，自视过高了吗？于是红豆也安静下来，一言不发的和兰子衿“逛街”。
兰子衿抬眼去看卖糖葫芦的，心下一思量，主动走上前去买了两串，红豆诧异的看着送到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她本来想大小姐再怎么想体验人生，都不会去买糖葫芦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的，结果还真去了！
可这糖葫芦的卖相可真不错......红彤彤的，外面裹了一层光是令人看着就馋的，金灿灿的糖衣，糖衣厚实的能反射她自己的倒影，她差点忍不住自己直下的口水，瞥了一眼已经咬了一口的兰子衿，自己也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好甜！
她从小就是兰子衿的贴身丫鬟，养在深闺里，哪儿有机会去吃糖葫芦啊，每每听到外面的小孩们说糖葫芦多么好吃，她就馋的直流口水，今日才吃到真的。
不同于红豆，兰子衿可是吃的不少民间点心，糖人、糖葫芦、年糕、玫瑰酥、桂花糕......母亲是山西太原人，嫁到丞相府后就偏爱这些京城的小玩意儿，她也跟着吃了不少。什么刀削面、猫耳朵(面食)、窝窝头......她作为丞相府的嫡女，山珍海味没吃多少，每天跟着母亲吃面、吃民间食物，早就习惯了。
二人正吃着糖葫芦，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吆喝声，声音源头还聚集了不少人，你言我语：
“各位看官们万请驻足！请看一看这里！山水大家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我前几天刚从道儿里得来的，绝无虚假！”
季无悔的真迹？
兰子衿挑了挑眉。
她啃着糖葫芦，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在人群最外面停住，这里视野开阔，她正好能看见那幅季无悔著名的山水画。季无悔是当世著名的山水画家，可惜十几年前隐退，再无踪迹，仅有的真迹也被时代淹没，不复存在。
可今日，那个肥头大耳，挺着个大啤酒肚的商人居然说这幅画是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这如何可能？
她蹙眉打量了半晌，随后悻悻地收回了眼神，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画工是细腻，看得出来有多努力想要模仿，可山水画最忌讳畏首畏脚，这幅画若是从细节处理上说的话，甚至要比真迹好，可季无悔老爷子的画本就风流洒脱，这幅画只能说是个高仿，没学到丝毫神韵。
而且若真是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哪里会沦落到一个商人的手上，还拿到大街上给人们观赏，他明显就知道这不是真迹，只是想给无知的人们炫耀一下而已。
“哟，这商人怎可能觉得这是真的，怕是个假的，才敢拿出来给猴儿观看，呵。”
红豆玩弄着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倚在树上，嗤笑了一声：“真是稀奇，猴儿们居然还信了。”
兰子衿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咬了一口酸甜的糖葫芦，理了理衣角，道：“红豆，先走吧，快赶不上了。”
母亲嘱咐她们一定要酉时回来，晚一分少一秒都拿她们试问，现在已是申时过半，也该往回走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就要走向在街外候着的马车，却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
“等下姑娘！在下看你驻足许久了！可是对这幅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有何想法啊！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反正就是个女人，她能有什么特殊的见解？不过是见她外貌出众，借她的话来让场面更精彩些罢了。
兰子衿的身形一顿，回头看向那商人，清澈的眼眸没有避讳的注视着他，轻轻开口道：“我？”
商人被她明亮的眼神震慑了半晌，见她气质不凡，面容脱俗，连忙道：“对！就是姑娘你！”
呵。
兰子衿低低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确定我说出来能让你们乐呵？”
那商人被狠狠的噎了一下，可看兰子衿是个女人，还是个气质高雅的女人，便耐着性子陪笑道：“愿闻高见。”
兰子衿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商人只是找她来活跃一下气氛，他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深闺女人的浅显见解，希望得到对他英雄般的崇拜。可惜要让他失望了，因为她向来一针见血。
她抬起手指，缓缓指向那幅精细的山水画：“那幅，假货。”
她脊背挺的笔直，一身高贵的气质是普通白衣掩盖不住的妙笔。仿佛在诉说着世界最正确的道理，一时间竟是没人反驳。
商人的陪笑刹那间僵在了脸上，眼神不安的朝那幅假货瞥去，他确实知道那是假货啊，可料定这些平民百姓不明白，他才拿来炫耀，起初以为那个一身白布衣的女人是深闺小姐，什么也不懂，可是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了那幅画是假货吗？
兰子衿话语一变，抢在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之前道：“当然，我开玩笑的。这幅画真是足够精细。”
她把精细二字咬的极重，故意讽刺这幅高仿和季无悔真迹的不同。那商人立即明白过来，结巴了约两秒，这才满脸堆笑的道：“哈哈哈哈！姑娘可真是风趣！不错！季无悔老爷子的真迹果然是洒脱与精细并存的神作！值得我等人膜拜！”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嘴里念叨着兰子衿女人家见识浅，不懂什么是大师风范。
红豆默默翻了个白眼，差点要当场呕出来，幸好兰子衿拉着她就走了，不然她说不定会朝着商人脸上吐口口水。
大小姐不戳穿他就是他的毕生之幸了，大小姐只是不想令他当中难堪而已，不然大小姐的文学造诣远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高，还怕说服不了一群连字都不识的百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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