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选择的权利
这是有史以来，言和娱乐危机公关最强硬的一次。
自发声明以后，网络上所有相关文章及延伸推送均被删除。锦汐代言的品牌方和公关部达成一致，即使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也没有解约。相反，还有不少品牌官博公开为其发声，纷纷为她站台。
而沉寂多年的名导韩复，更是在舆论高点，破天荒地在社交平台发表几年来的第一条动态：“凡事若带恶意和偏见，世界上一半的电影艺术将会消失。”
法务部更是出动了最强律师团，把稍有名气的涉事博主统统告了个遍。官博公布的名单长达十几页，甚至将这几年来造谣过锦汐的媒体连带着一起发函。收到律师函的博主们纷纷出来发表长文致歉，其中几位更是把幕后推手甚至都供了出来——当然，阮轻盈并不在其列。
网络上波澜一阵又一阵。如此铁腕公关，加上娱乐博主反水，网友们的焦点渐渐从“林瑾黑料”转移成“林瑾被黑”。那些被供出的明星们及团队官博下也出现了质疑声。不少媒体甚至围堵在其公司门口，要求他们对“泼林瑾脏水”、“污蔑竞争对手”之事给个说法。
“瑾姐，我求求你，以前的事是公司的安排，但这次的爆料真的不是我！我才刚出道没几年、手上还有两部待播剧和几个代言。如果因为这次‘爆料门’违约，公司就要我赔付天价违约金！求求你，瑾姐......”电话那头，其中一个曾经买料黑她的后辈苦苦哀求。
锦汐心下复杂。她曾和这位女演员合过几次戏，哪想过这个在片场甜甜唤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小妹妹竟也在背后给她使过绊子：“唐颜，公司的公关策略不由我管。有什么事你让你们老板联络韩总吧。”说罢，挂了电话。
手机再度响起，换了一个来电显示。她直接挂断、关机，随即倒在床上。一晚上她已经接了十几通“求放过”的电话，实在是精疲力尽。
“打完了？这群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笛南端着两杯蜂蜜水，一杯放在她床头。
“要不是今晚，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圈里‘树敌无数’。”她起身拿过蜂蜜水，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嗓子，“你怎么还没睡，都快两点了。”
“等你咯。”她看向穿着淡紫色睡裙的好友，“初初要我今晚睡你屋。”
锦汐眨眨眼：“怎么，还怕我半夜跑路？”
“可不么。你们俩姐弟也是够折腾人的。她估计现在在林冉那屋。”
楼下，季初站在林冉房门口。距离她敲门已经过去两分钟，屋内没有回应。走廊没有开灯，门缝下透出微光，她思忖片刻，轻轻转下门把。
推门而入，入眼是微亮床头灯。他似乎已经睡下。季初放轻脚步走近，指尖刚触及灯线，一只手从被窝伸出，牵住她的衣袖。
季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正见林冉侧躺着睁眼看她。
“吵醒你了？”她在他床边的地上坐下。
他摇摇头。
“锦汐那边你安心就好，我让笛南今晚和她一起睡。”她看着他神情淡淡的脸轻轻道，“很辛苦吧。”
他眸子微颤，没有回答。
她想起第一次自己在晚上搜索锦汐艺名时候的那个下午。那天《光之余》上映，身在国外的她因为时差错过了锦汐的第一次荧幕亮相，只能在晚上看看观众评价。却没想到，人们在讨论影片之余，还有许多不堪入眼的评论——
“这新人也太拼了。”
“指路45:08，大家不用客气。”
“我去，就凭这两分钟也值得买张票去电影院看！真的不亏！”
“韩导真会找演员，这林瑾长得和角色一样浪。”
后来，她天一亮就定了早场的票，独自一人在空旷的放映厅内看完了《光之余》。荧幕上熟悉的人儿演技精湛、神态陌生。两个小时内她沉浸在故事里，为她哭、为她笑，直到那个镜头出现时，她怔怔看着那片白皙光洁的背影，脖颈及耳根特写着红潮，氤氲的水气里画面旖旎。
那是电影的高潮。她已经忘记屏幕上的那人是自己的好友，只随着故事一起和她沉沦在欲望的深渊里。待影片结束，她久久不能回神，静静在影院中坐了好久。
“林瑾”一定会成功的，她想。不为她剧本和角色的选择，而是她惊人的情感爆发力。只是......
“你会怎么做？”林冉忽然开口，将她从游离的思绪拉回，“如果七年前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她垂眸落在自己搭在床沿的那只手，他还捏着她的衣袖：“不知道。”
他闻言望向她，却见她继续喃喃：“还不到十八岁的年纪，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转头看向他，她温柔笑笑：“放弃梦校、偷偷改志愿、申请奖学金、勤工俭学没花家里一分钱——比起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怔怔看她，眸光闪闪：“你走的时候，也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么？”
“......嗯。”
“为什么现在回来？”他问。
“因为长大了，所以有了选择回来的权利......和能力。”她回答，“小冉，你也长大了，不是吗？”
他闻言眨眨眼，轻缓呼吸，整个人沉到被窝里。
“睡吧。”她理顺他凌乱的刘海，伸手扯了灯线，起身回到自己屋里。
几日内，言和娱乐上下忙作一团，锦汐团队、公关部和法务部头一回在艺人休假期这么忙碌。韩抒言坐在宽大的深褐色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屏幕上安静的对话框，沉默不语。
“韩总，李勇已经逃到国外，法务部联络不上。”徐洛走进办公室汇报。
“查到幕后指使了么。”他问。
“暂时没有。”徐洛回答，“韩总，李勇之前是轻娱传媒的记者，会不会是阮小姐那边......”
“不会，”韩抒言沉吟，“轻轻虽然和林瑾有过节，但李勇收集的照片是从林瑾出道前就有了，那时轻轻才十五岁，还在国外。”
“......如果真是阮小姐呢？”徐洛问，“上次牵扯到林冉的偷拍事件，阮小姐似乎和李勇有所联络。”
韩抒言没有接话，只盯着屏幕：“先继续查。”
“是。”
待徐洛出去，韩抒言终于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喂。”
“这两天怎么样？”他问。
“在家呢，挺好的。”锦汐在电话那头答，“初初他们美术馆试营业结束了，等月中才正式开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陪我。”
“那就好。”
“你呢？这两天挺忙的吧。”她问。
难得听她关心他，韩抒言勾起唇角：“还好。”
“谢谢。”她道，“帮我跟同事们说声抱歉，这几天大家估计因为我累得够呛。”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其他有心之人。”韩抒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干的。”
电话那头沉默着，半晌才道：“......查出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的，何必呢。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挂断电话，他打开社交媒体。网友们已经开始逐渐调转枪口，瞄准其他跟锦汐有利益冲突、或被博主爆料买水军黑锦汐的艺人们。
这两次的攻击虽然形势严峻，但都被他化险为夷。锦汐的形象触底反弹，结合《温暖情人》的热映，精湛的演技和角色设定比起主角有过之无不及，热度一度达到出道至今的顶峰。
“通知林瑾团队及宣传部，召开紧急会议。”他按下办公室座机通知徐洛。
一日工作结束，韩抒言正想收拾东西回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
“安沉：今天周五。你是休息，还是......？”
他思考片刻，索性把手里准备的加班材料扔在办公桌上。
“韩抒言：15分钟，老地方见。”
十点，Sink酒吧。
黎诺坐在卡座一角，低头浏览平板上的杂志样稿。
“主编的工作怎么样？”安沉难得手中没有拿着合同，端着一杯新酒试饮一口，“还是山崎威士忌好喝。”
“还好，目前只是在完成上任主编的收尾工作。下月开始才由我策划新刊。”他看着阮轻盈的封面照，“真想把这期封面换掉。”
安逸坐在黎诺身侧，捧着手机一脸气愤忙个不停。
“干嘛呢？”韩抒言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俯身在他耳边问。
“举报黑粉。”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这些渣滓，我都四天没见锦汐了。”
“你怎么样？”安沉看向韩抒言。不工作的时候他没有戴眼镜的习惯，一张俊颜依然冷淡，却多了丝风流的意味。
“忙了几天，算有成效。”他接过酒保送来的马天尼。
“小明星没闹别扭？”安沉斜眼看他，“上回牵扯她弟弟都闹了几天，这次可是连父亲的原名都出现了。”
“上回是我混蛋，这次跟我没关系。”韩抒言看他一样，“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也是。”安沉点点头，“查到是谁了吗？”
“没有。”韩抒言摇摇头，“那狗仔跑国外了。”
安逸怒拍沙发扶手：“言哥你怎么能让人跑了？！赶紧想办法抓回来，先让我打一顿、再让林冉打一顿，然后送到局子去！”
“......”安沉看着一脸激动的安逸，觉得自家弟弟有些傻气。
“公关不是做得不错吗？怎么还一脸闷闷不乐？”黎诺将改稿发送给负责的各部编辑，收起平板看向韩抒言。
他叹口气摇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安沉俊眉微挑。
“这次事件给她带来的冲击应该很大才对，毕竟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他皱着眉，“可是，林瑾却很冷静。”
“前几天美术馆试营业结束，馆长他们都早早回家。是不是因为有人陪着的缘故？”安逸问。
韩抒言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紧皱着眉盯着手机上的对话。
“韩抒言：法务部和公关部那边都已经发了声明。你那边还有什么需求吗？”
“林瑾：和我爸妈还有小冉相关的部分好好解决，其他的没有了。”
连是谁指使的都不想知道吗？
“......查出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的，何必呢。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耳边回响起下午她在电话中所说的话，韩抒言将手中马天尼一饮而尽。
“初初，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可以吗？”冬之公寓里，锦汐敲开二楼书房的门。季初正独自一人在写作。
“现在出门不要紧吗？”她担忧道。
“嗯。”锦汐点点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去哪里？”季初问。网上风波还没过去，她若要去公众场合，怕有不妥。
只见锦汐轻咬嘴唇，似是下定决心，半晌才道：“去找韩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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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汐眨眨眼：“怎么，还怕我半夜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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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季初站在林冉房门口。距离她敲门已经过去两分钟，屋内没有回应。走廊没有开灯，门缝下透出微光，她思忖片刻，轻轻转下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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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正见林冉侧躺着睁眼看她。
“吵醒你了？”她在他床边的地上坐下。
他摇摇头。
“锦汐那边你安心就好，我让笛南今晚和她一起睡。”她看着他神情淡淡的脸轻轻道，“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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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第一次自己在晚上搜索锦汐艺名时候的那个下午。那天《光之余》上映，身在国外的她因为时差错过了锦汐的第一次荧幕亮相，只能在晚上看看观众评价。却没想到，人们在讨论影片之余，还有许多不堪入眼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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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落在自己搭在床沿的那只手，他还捏着她的衣袖：“不知道。”
他闻言望向她，却见她继续喃喃：“还不到十八岁的年纪，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转头看向他，她温柔笑笑：“放弃梦校、偷偷改志愿、申请奖学金、勤工俭学没花家里一分钱——比起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怔怔看她，眸光闪闪：“你走的时候，也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么？”
“......嗯。”
“为什么现在回来？”他问。
“因为长大了，所以有了选择回来的权利......和能力。”她回答，“小冉，你也长大了，不是吗？”
他闻言眨眨眼，轻缓呼吸，整个人沉到被窝里。
“睡吧。”她理顺他凌乱的刘海，伸手扯了灯线，起身回到自己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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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总，李勇已经逃到国外，法务部联络不上。”徐洛走进办公室汇报。
“查到幕后指使了么。”他问。
“暂时没有。”徐洛回答，“韩总，李勇之前是轻娱传媒的记者，会不会是阮小姐那边......”
“不会，”韩抒言沉吟，“轻轻虽然和林瑾有过节，但李勇收集的照片是从林瑾出道前就有了，那时轻轻才十五岁，还在国外。”
“......如果真是阮小姐呢？”徐洛问，“上次牵扯到林冉的偷拍事件，阮小姐似乎和李勇有所联络。”
韩抒言没有接话，只盯着屏幕：“先继续查。”
“是。”
待徐洛出去，韩抒言终于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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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怎么样？”他问。
“在家呢，挺好的。”锦汐在电话那头答，“初初他们美术馆试营业结束了，等月中才正式开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陪我。”
“那就好。”
“你呢？这两天挺忙的吧。”她问。
难得听她关心他，韩抒言勾起唇角：“还好。”
“谢谢。”她道，“帮我跟同事们说声抱歉，这几天大家估计因为我累得够呛。”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其他有心之人。”韩抒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干的。”
电话那头沉默着，半晌才道：“......查出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的，何必呢。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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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次的攻击虽然形势严峻，但都被他化险为夷。锦汐的形象触底反弹，结合《温暖情人》的热映，精湛的演技和角色设定比起主角有过之无不及，热度一度达到出道至今的顶峰。
“通知林瑾团队及宣传部，召开紧急会议。”他按下办公室座机通知徐洛。
一日工作结束，韩抒言正想收拾东西回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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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安沉看向韩抒言。不工作的时候他没有戴眼镜的习惯，一张俊颜依然冷淡，却多了丝风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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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星没闹别扭？”安沉斜眼看他，“上回牵扯她弟弟都闹了几天，这次可是连父亲的原名都出现了。”
“上回是我混蛋，这次跟我没关系。”韩抒言看他一样，“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也是。”安沉点点头，“查到是谁了吗？”
“没有。”韩抒言摇摇头，“那狗仔跑国外了。”
安逸怒拍沙发扶手：“言哥你怎么能让人跑了？！赶紧想办法抓回来，先让我打一顿、再让林冉打一顿，然后送到局子去！”
“......”安沉看着一脸激动的安逸，觉得自家弟弟有些傻气。
“公关不是做得不错吗？怎么还一脸闷闷不乐？”黎诺将改稿发送给负责的各部编辑，收起平板看向韩抒言。
他叹口气摇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安沉俊眉微挑。
“这次事件给她带来的冲击应该很大才对，毕竟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他皱着眉，“可是，林瑾却很冷静。”
“前几天美术馆试营业结束，馆长他们都早早回家。是不是因为有人陪着的缘故？”安逸问。
韩抒言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紧皱着眉盯着手机上的对话。
“韩抒言：法务部和公关部那边都已经发了声明。你那边还有什么需求吗？”
“林瑾：和我爸妈还有小冉相关的部分好好解决，其他的没有了。”
连是谁指使的都不想知道吗？
“......查出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的，何必呢。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耳边回响起下午她在电话中所说的话，韩抒言将手中马天尼一饮而尽。
“初初，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可以吗？”冬之公寓里，锦汐敲开二楼书房的门。季初正独自一人在写作。
“现在出门不要紧吗？”她担忧道。
“嗯。”锦汐点点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去哪里？”季初问。网上风波还没过去，她若要去公众场合，怕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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