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晚一步
二楼展厅，笛南和林冉刚做完个展开幕致辞。付正平站在角落里，尽管他私下里收藏了不少女儿的影集，但此次的个展作品都是第一次面世，加上是第一次在国内出展，因此于他、于笛南，都意义非凡。
黑暗的展厅内，小小的射灯钉在幕墙上，斜斜照着一幅幅大小不一的作品。他在每一幅面前都驻足良久，拍打成碎末的浪花，诡异妖冶的丛林花朵，澄澈的湖面倒映天幕，黑色的沙滩覆盖冰川——他终其一生不曾离开故土，他的女儿却用双脚丈量了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中心的投影展区停下。空中是垂落的几块不规则旋转幕布，莹绿的光影朦朦落在上面，合着湛蓝色的层层叠叠。画面不停流转，光影随之变幻。人们经过此处都忍不住安静屏息，眼里蓝绿交织，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凉了。
这就是南南离家时所去的地方吗？
“好像真实的极光一样。”沈琼梅沉吟着，“把平面的摄影作品用投影的方式呈现立体原貌——你女儿在艺术方面真有天赋。”
他不接话，只是看着展区欣慰地笑。
“爸，你来了？”笛南正和一些外馆的策展人寒暄，见父亲出现，有些惊讶。
“正好周末，就过来看看。”付正平看向沈琼梅，“这位是你沈阿姨，以前见过的。”
沈琼梅点点头：“那时候你才两三岁，可能都不记得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阿姨好！”笛南不好意思笑笑，“虽然小时候的事不太记得，但妈妈在淮洲艺大教书的时候，一直用您的书作教材。您的著作《近代艺术史新论》我拜读过好几遍，很有启发！”
“只是年轻时的拙作，不敢当。”沈琼梅淡笑。
“南南，下午学校还有个讲座，我们差不多该走了。”付正平看了看时间，“你去忙吧，今晚回来吃饭吗？”
“嗯，不过今天可能会稍晚下班，初初要开复盘会议。”她应着，又不放心道，“一会儿打车去学校啊，别等公交。今天热，太阳底下容易中暑。”
“好。”
送走付正平，笛南走回二楼，阔大的石白色楼梯拐角处，黎诺静立着，似乎是在等她。
“看完展了吗？”她走上前去，“一楼还有常规展区，很不错的。”
他点点头：“刚刚看完一楼的展览，二楼还没开始。可以带我参观吗？”
“当然。”笛南应声走在他前面，尽管摄影展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讲解的。
他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到让笛南几乎以为对方没有跟上。
“绝大部分照片都是前年拍的，这张是......”
“莫里斯沙漠。”他回答。
“......对，这里是当地导游带我去的一片较隐蔽的地方，晚上还可以看到银河。”她解释道，继续往前走，“这张是......”
“克尔逊丛林，那里有莫干酋里斯原始部落。”黎诺看着画面左下角的一个光着身子的原住民女孩，她正抱着两个硕大的说不出名字的瓜果。
“你知道？”这些照片是第一次出展，按理说他不会见过，除非，“你去过这里吗？这个部落很隐秘。如果不是我比较幸运，跟随的当地向导和酋长关系匪浅，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去一探究竟。”
他没有回答，只是朝下一幅作品走去。
一路下来，他能认出不少画面中的地方。笛南忍不住对他多看两眼——简单便宜的快时尚品牌卫衣、说不出牌子的直筒裤、还有那最基础的学生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去到处旅游的人。或许只是个热爱地理的普通大学生吧？收回目光，她不再多想。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展区，黎诺停下，抬头看着眼前的多媒体景观安静了许久。
“这片极光是我在雷亚克拍的。”笛南轻声道，“拍完这些，我就回国了。”
“在黑沙滩冰川。”他喃喃道。
“这你也看得出来？！”她险些失态，连忙捂住嘴，又看向前方，幕布上除了“极光”以外，可是半点地表的影子也没有。
“前年夏至凌晨四点，是百年来高能带电粒子最盛的时候，雷亚克的黑沙滩水域是最佳观测地。”他偏头看向她，“这些照片里的极光显然还未到夏至那晚，为什么不再等一天？”
她垂头思绪游离：“......家中临时有事，于是提前走了。”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他问。
“......至少待到个展结束之前。”听他没头没脑的忽然来一句，笛南有些发愣。
他温暖一笑，猫眼弯成细长的月牙：“嗯。谢谢你带我观展。”
“不......不客气。”
“黎诺，你在这儿呢！可叫我一顿好找。”安逸走上来，对笛南点头招呼，“付老师。”
“你们认识？”笛南疑惑。
“认识，他跟我哥是发小，一个裤衩儿长大的，这几天才回国。”安逸看看黎诺，又看看笛南，“没给你添麻烦吧？”
“你不是学生？”笛南一脸惊讶地看向他，“我还以为......”
“学生？不不不，他跟你同岁。”说罢，转眼看向一脸无辜的黎诺，“你咋又忽悠人了。快奔三了还装嫩，真是老妖怪。”
“啪！”一个暴栗叩在安逸额角，笛南气鼓鼓瞪着眼睛，“说谁老妖怪呢！我才二十七，离三十还早呢。”
他吃痛抚额，赶紧陪笑：“说他、说他呢！付老师青春靓丽，温柔可人，和'老妖怪'八竿子打不着。”
黎诺在背包里翻找半天，终于拿出名片夹：“我叫黎诺。”
笛南赶紧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道：“付笛南。”
他微笑点头，对安逸道：“我没钱打车了。”
“......”安逸无奈拿出手机给对方转账，“不都开始上班了吗？怎么还没钱？”
“工资过两天才发。我的卡解冻还需要一段时间，国外的卡不好操作。”手机震动，屏幕上转账到款数字喜人，他满足笑着，“谢谢，钱到手了就还给你。”
“不着急。”安逸摆摆手。
“付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他复看向笛南，“我们改天再见。”
“嗯，拜拜。”她道。见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默默低头，手上名片精致印着“《Mode》杂志主编-黎诺”。
言和娱乐摄影棚。
刚拍摄完一组照片的阮轻盈朝角落走去。《温暖情人》开播在即，她近期的杂志拍摄更是比以往都要来得多。今日她特意要求团队给她定了妖娆风格的服装，连头发都染成了黑色。只是韩抒言全程盯着手机，心不在焉。
“言哥。”她挽住他的手臂，“还有一套衣服要拍呢，轻轻都累了。”
“辛苦。”他回神，脸上依然是清浅的笑意。
“今天特意换了拍摄风格，言哥觉得好看吗？”
目光落在她黑色的长直发，心里闪过一个人：“还是先前的风格更适合你。”右臂衣袖一紧，他又抬手抚着她的头，“不过轻轻喜欢就好。”
阮轻盈手下捏紧衣袖的动作一松：“言哥喜欢最重要。”于是转头对妆发助理道，“程薇！剩下那套衣服不拍了，给我换回原来的风格。”
“这.......备用的衣服都是和这次的拍摄主题风格类似，临时换的话不好调度，妆发也要重做，而且摄影棚后面还租给了别人......”程薇推着移动式衣架停下，上面正是阮轻盈刚刚否决的下一套装扮。
“这些问题当然由你们策划团队解决，不然找你们干嘛？”她拧眉不耐，“必须给我换衣服。现在、立刻、马上！”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刘闯赶紧走上前来打圆场：“阮阮，剩下一套衣服可是还未上市的秀场新款，整个娱乐圈你是头一位穿。如果我们用它来拍封面图，明年这高奢品牌的代言就拿下了。你看......”
她又不差这点广告费，才不管什么代不代言的。她在乎的只有他喜不喜欢而已。
正当阮轻盈想继续反驳，韩抒言牵住她的手：“轻轻，剩下那套衣服是我专门给你选的，不喜欢吗？”
“原来是言哥挑的啊，怎么不早说？”她恶狠狠瞪了程薇一眼，“还不赶快准备拍摄？”
“是是是。”她抹去一头虚汗，推着衣架向试衣间小跑而去。
拍摄变得异常顺利。韩抒言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丝毫没有在意摄影棚中心搔首弄姿的那人。半晌，他终于敲下一行字——
“韩抒言：林瑾在美术馆吗？”
“安逸：在的。咋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安逸：要过来赶紧的，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就闭馆了。”
他伸手进西装内袋，拿出蓝色的邀请函。犹豫片刻，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摄影棚。
身后阮轻盈见他离开，走出镜头范围，从精致的手包里翻出手机：“去看看韩抒言去了哪里。”
“前方拥堵路段1.5公里，预计通行时间20分钟。”车内，导航冰冷的女声响起。恰逢晚高峰，前往东郊的高架桥上密密麻麻的车辆蠕动缓慢。韩抒言看着车内时钟，距闭馆只剩下一个小时。
美术馆一楼，季初放轻脚步走向锦汐——她已经在几个录影机位处来回久坐了一下午，直到现在还坐在其中一个主机位前盯着小屏幕。
“可以休息一会儿，”季初道，“快要闭馆了，今天的素材也够了吧。”
“嗯。”她顺势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拍摄还挺顺利的，过段时间在取些机位动态的景就好，今晚就可以开始剪辑了。”
“不用这么着急。”她帮她合上相机，“你难得放假，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虽然拍开展录像和拍电影很不一样，但能有机会再摸摸相机，我还是挺开心的。”锦汐小心安上镜头盖，把相机装回包里。
“各位观众，距离闭馆还有5分钟。”
余下的几位观众听到闭馆通知，渐渐朝馆外走去。任妍向离馆的人们送上前一天准备好的礼品。今日参观的人数远超他们的估计，好在库存够用，就让安逸独自在会议室里临时赶工又包装了些小礼品。
终于清场完毕，几人在各自负责的区域作最终检查。见众人实在疲惫，季初将复盘会议改成线上讨论，于是大家整理背包各自离开。
锦汐走出美术馆，初秋的暑气渐散，粉紫色的天空高远。几只蜻蜓低低飞着，是要下雨了吗？
她抚了抚身上的手袋，里面是今天拍摄的几张相机储存卡。
“锦汐，上车吧。”季初招呼着。她应声，朝停车位走去。车辆启动，林冉坐在驾驶位上，缓缓朝馆外开去。
远处，白色超跑在路口停下。韩抒言看着已经开远的深蓝轿车。余光里，美术馆灯光昏黄，紧闭的闸门收拾起白日的热闹，随着夜的到来沉沉睡去。
身后车辆鸣笛催促，他回神松了刹车，将车子掉头，开往来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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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展厅内，小小的射灯钉在幕墙上，斜斜照着一幅幅大小不一的作品。他在每一幅面前都驻足良久，拍打成碎末的浪花，诡异妖冶的丛林花朵，澄澈的湖面倒映天幕，黑色的沙滩覆盖冰川——他终其一生不曾离开故土，他的女儿却用双脚丈量了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中心的投影展区停下。空中是垂落的几块不规则旋转幕布，莹绿的光影朦朦落在上面，合着湛蓝色的层层叠叠。画面不停流转，光影随之变幻。人们经过此处都忍不住安静屏息，眼里蓝绿交织，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凉了。
这就是南南离家时所去的地方吗？
“好像真实的极光一样。”沈琼梅沉吟着，“把平面的摄影作品用投影的方式呈现立体原貌——你女儿在艺术方面真有天赋。”
他不接话，只是看着展区欣慰地笑。
“爸，你来了？”笛南正和一些外馆的策展人寒暄，见父亲出现，有些惊讶。
“正好周末，就过来看看。”付正平看向沈琼梅，“这位是你沈阿姨，以前见过的。”
沈琼梅点点头：“那时候你才两三岁，可能都不记得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阿姨好！”笛南不好意思笑笑，“虽然小时候的事不太记得，但妈妈在淮洲艺大教书的时候，一直用您的书作教材。您的著作《近代艺术史新论》我拜读过好几遍，很有启发！”
“只是年轻时的拙作，不敢当。”沈琼梅淡笑。
“南南，下午学校还有个讲座，我们差不多该走了。”付正平看了看时间，“你去忙吧，今晚回来吃饭吗？”
“嗯，不过今天可能会稍晚下班，初初要开复盘会议。”她应着，又不放心道，“一会儿打车去学校啊，别等公交。今天热，太阳底下容易中暑。”
“好。”
送走付正平，笛南走回二楼，阔大的石白色楼梯拐角处，黎诺静立着，似乎是在等她。
“看完展了吗？”她走上前去，“一楼还有常规展区，很不错的。”
他点点头：“刚刚看完一楼的展览，二楼还没开始。可以带我参观吗？”
“当然。”笛南应声走在他前面，尽管摄影展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讲解的。
他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到让笛南几乎以为对方没有跟上。
“绝大部分照片都是前年拍的，这张是......”
“莫里斯沙漠。”他回答。
“......对，这里是当地导游带我去的一片较隐蔽的地方，晚上还可以看到银河。”她解释道，继续往前走，“这张是......”
“克尔逊丛林，那里有莫干酋里斯原始部落。”黎诺看着画面左下角的一个光着身子的原住民女孩，她正抱着两个硕大的说不出名字的瓜果。
“你知道？”这些照片是第一次出展，按理说他不会见过，除非，“你去过这里吗？这个部落很隐秘。如果不是我比较幸运，跟随的当地向导和酋长关系匪浅，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去一探究竟。”
他没有回答，只是朝下一幅作品走去。
一路下来，他能认出不少画面中的地方。笛南忍不住对他多看两眼——简单便宜的快时尚品牌卫衣、说不出牌子的直筒裤、还有那最基础的学生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去到处旅游的人。或许只是个热爱地理的普通大学生吧？收回目光，她不再多想。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展区，黎诺停下，抬头看着眼前的多媒体景观安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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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沙滩冰川。”他喃喃道。
“这你也看得出来？！”她险些失态，连忙捂住嘴，又看向前方，幕布上除了“极光”以外，可是半点地表的影子也没有。
“前年夏至凌晨四点，是百年来高能带电粒子最盛的时候，雷亚克的黑沙滩水域是最佳观测地。”他偏头看向她，“这些照片里的极光显然还未到夏至那晚，为什么不再等一天？”
她垂头思绪游离：“......家中临时有事，于是提前走了。”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他问。
“......至少待到个展结束之前。”听他没头没脑的忽然来一句，笛南有些发愣。
他温暖一笑，猫眼弯成细长的月牙：“嗯。谢谢你带我观展。”
“不......不客气。”
“黎诺，你在这儿呢！可叫我一顿好找。”安逸走上来，对笛南点头招呼，“付老师。”
“你们认识？”笛南疑惑。
“认识，他跟我哥是发小，一个裤衩儿长大的，这几天才回国。”安逸看看黎诺，又看看笛南，“没给你添麻烦吧？”
“你不是学生？”笛南一脸惊讶地看向他，“我还以为......”
“学生？不不不，他跟你同岁。”说罢，转眼看向一脸无辜的黎诺，“你咋又忽悠人了。快奔三了还装嫩，真是老妖怪。”
“啪！”一个暴栗叩在安逸额角，笛南气鼓鼓瞪着眼睛，“说谁老妖怪呢！我才二十七，离三十还早呢。”
他吃痛抚额，赶紧陪笑：“说他、说他呢！付老师青春靓丽，温柔可人，和'老妖怪'八竿子打不着。”
黎诺在背包里翻找半天，终于拿出名片夹：“我叫黎诺。”
笛南赶紧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道：“付笛南。”
他微笑点头，对安逸道：“我没钱打车了。”
“......”安逸无奈拿出手机给对方转账，“不都开始上班了吗？怎么还没钱？”
“工资过两天才发。我的卡解冻还需要一段时间，国外的卡不好操作。”手机震动，屏幕上转账到款数字喜人，他满足笑着，“谢谢，钱到手了就还给你。”
“不着急。”安逸摆摆手。
“付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他复看向笛南，“我们改天再见。”
“嗯，拜拜。”她道。见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默默低头，手上名片精致印着“《Mode》杂志主编-黎诺”。
言和娱乐摄影棚。
刚拍摄完一组照片的阮轻盈朝角落走去。《温暖情人》开播在即，她近期的杂志拍摄更是比以往都要来得多。今日她特意要求团队给她定了妖娆风格的服装，连头发都染成了黑色。只是韩抒言全程盯着手机，心不在焉。
“言哥。”她挽住他的手臂，“还有一套衣服要拍呢，轻轻都累了。”
“辛苦。”他回神，脸上依然是清浅的笑意。
“今天特意换了拍摄风格，言哥觉得好看吗？”
目光落在她黑色的长直发，心里闪过一个人：“还是先前的风格更适合你。”右臂衣袖一紧，他又抬手抚着她的头，“不过轻轻喜欢就好。”
阮轻盈手下捏紧衣袖的动作一松：“言哥喜欢最重要。”于是转头对妆发助理道，“程薇！剩下那套衣服不拍了，给我换回原来的风格。”
“这.......备用的衣服都是和这次的拍摄主题风格类似，临时换的话不好调度，妆发也要重做，而且摄影棚后面还租给了别人......”程薇推着移动式衣架停下，上面正是阮轻盈刚刚否决的下一套装扮。
“这些问题当然由你们策划团队解决，不然找你们干嘛？”她拧眉不耐，“必须给我换衣服。现在、立刻、马上！”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刘闯赶紧走上前来打圆场：“阮阮，剩下一套衣服可是还未上市的秀场新款，整个娱乐圈你是头一位穿。如果我们用它来拍封面图，明年这高奢品牌的代言就拿下了。你看......”
她又不差这点广告费，才不管什么代不代言的。她在乎的只有他喜不喜欢而已。
正当阮轻盈想继续反驳，韩抒言牵住她的手：“轻轻，剩下那套衣服是我专门给你选的，不喜欢吗？”
“原来是言哥挑的啊，怎么不早说？”她恶狠狠瞪了程薇一眼，“还不赶快准备拍摄？”
“是是是。”她抹去一头虚汗，推着衣架向试衣间小跑而去。
拍摄变得异常顺利。韩抒言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丝毫没有在意摄影棚中心搔首弄姿的那人。半晌，他终于敲下一行字——
“韩抒言：林瑾在美术馆吗？”
“安逸：在的。咋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安逸：要过来赶紧的，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就闭馆了。”
他伸手进西装内袋，拿出蓝色的邀请函。犹豫片刻，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摄影棚。
身后阮轻盈见他离开，走出镜头范围，从精致的手包里翻出手机：“去看看韩抒言去了哪里。”
“前方拥堵路段1.5公里，预计通行时间20分钟。”车内，导航冰冷的女声响起。恰逢晚高峰，前往东郊的高架桥上密密麻麻的车辆蠕动缓慢。韩抒言看着车内时钟，距闭馆只剩下一个小时。
美术馆一楼，季初放轻脚步走向锦汐——她已经在几个录影机位处来回久坐了一下午，直到现在还坐在其中一个主机位前盯着小屏幕。
“可以休息一会儿，”季初道，“快要闭馆了，今天的素材也够了吧。”
“嗯。”她顺势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拍摄还挺顺利的，过段时间在取些机位动态的景就好，今晚就可以开始剪辑了。”
“不用这么着急。”她帮她合上相机，“你难得放假，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虽然拍开展录像和拍电影很不一样，但能有机会再摸摸相机，我还是挺开心的。”锦汐小心安上镜头盖，把相机装回包里。
“各位观众，距离闭馆还有5分钟。”
余下的几位观众听到闭馆通知，渐渐朝馆外走去。任妍向离馆的人们送上前一天准备好的礼品。今日参观的人数远超他们的估计，好在库存够用，就让安逸独自在会议室里临时赶工又包装了些小礼品。
终于清场完毕，几人在各自负责的区域作最终检查。见众人实在疲惫，季初将复盘会议改成线上讨论，于是大家整理背包各自离开。
锦汐走出美术馆，初秋的暑气渐散，粉紫色的天空高远。几只蜻蜓低低飞着，是要下雨了吗？
她抚了抚身上的手袋，里面是今天拍摄的几张相机储存卡。
“锦汐，上车吧。”季初招呼着。她应声，朝停车位走去。车辆启动，林冉坐在驾驶位上，缓缓朝馆外开去。
远处，白色超跑在路口停下。韩抒言看着已经开远的深蓝轿车。余光里，美术馆灯光昏黄，紧闭的闸门收拾起白日的热闹，随着夜的到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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