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庙中的人
任谁看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蠕动得爬向自己，都会觉得惊悚。
司书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抓住了自家小姐的衣袖。
“什么东西？”
官德钦停了咀嚼，冷声问道。被打扰吃饭真是令人不爽。
“嗬，嗬嗬！”
那身影终于爬进火光照耀的范围，众人这才看清，是个人。
确切的说，是个不成人形的人。
司书脸色比刚刚还白，这人已瘦弱得分不清男女，裸露在外的手脚都是皮包骨，衣服破烂烂一条一条挂在身上，灰白的头发沾满了香灰茅草，间或还能看到一些黑发。看不清脸，只这远远的一眼，便觉得这人还活着就是个奇迹。
那人也不畏惧众人，直直爬过来，便朝众人双手作揖，似乎是讨要吃食。
嘴里喃喃说着不成调的话。
离得近了，司书露出同情的眼神来。
这是个女子。
手脚四肢均被挑断了经脉，抬起的头，看不清五官，却能看到一条深深的疤痕，斜刺刺划过整张脸。
戚清明推了一小碗乳茶过去，见对方忙不迭捧来喝，又扯了一个兔腿，塞了块干粮给了对方。
那人一声不吭全部塞进嘴里，一看就是饿了很久。
但这人吃完施舍的那一份，明显是不够的，却也不再讨要，放下小碗便欲转身，竟是要爬回菩萨身后。
一柄刀嗖一声插在那人面前的地上，刀柄微颤，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字：成国。
被刀挡了去路的人也不害怕，只看到刀身的字时，僵了一瞬。
“什么人，在这儿多久了？”
成国淡淡得问道。
“别装疯子，吃了我的东西，问你就答。”
只见那人又爬了回来，双手垫在额间，做了个标准的叩首姿势。
一阵嘶哑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这儿讨生，要饭的，不知道，多久了。”
长久没说话，断句也十分生涩。
“嗯，去吧。”
成国并未再问，那人慢慢爬回了黑暗中。
戚清明也并未多问，却觉得这事儿没完。
第二天，众人收拾了行囊准备继续南行，司书望了望菩萨背后，见那人没再出来讨食，觉得十分可怜，同为女子，觉得担忧不已。
“小姐，要不要扔些干粮？”
戚清明点点头。
司书放了一包干粮在地上，走了两步，又期期艾艾得问：
“要不，我们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吧。”
声音越说越小，看来是越说也觉得不妥，自己在赶路，又不是观光。
却见成国长腿一跨上了马，十分痛快的说：
“行啊，带上吧。”
戚清明闻言诧异得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神情坦然，便回头对司书说：
“你去把人搀出来吧。”
司书忙走进庙宇，将人半拖了出来，这人瘫在地上，与其说无力抵抗，不如说毫不在意别人要如何对她似的。
官德钦可不愿意搭手，那女人身上脏得很。
陈云光倒是不觉有什么，和司书一起将人抬上了马车，因对方实在太脏，便让她先躺在行囊间里。
戚清明见此人毫不反抗，也不询问，感到有些奇怪。
成国公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可算找到人了。
...
车驾驶入最近的一个小镇，几人找了家客栈要了几间上房，便在小儿店家诧异的目光下将比乞丐还破烂的人抗进了房间。
司书毅然担负起了帮她洗干净的重任，几盆水下去，司书惊呆了。
洗去了那一头的香灰，这人原来倒也算一头乌发，可见曾经保养得极好，因为长期生活恶劣，已掺杂了许多白发，此人年纪应当不小。
全身皮包骨头，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那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双手修长，手上一丝老茧也无，却骨节错位，明显用过刑法。
最令司书觉得难受的，还是那张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深深的，黑红的疤痕，从眉梢，一直斜切到下颌。那没有疤痕的地方，哪怕瘦的颧骨外突，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美人。
还是个不俗的美人。
司书手上不由得紧了紧，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人对这么一个女子下如此重的手。
...
两个时辰后，成国公主带着戚清明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一个脸上有个恐怖疤痕，瘦的衣服空荡荡挂在身上，气质却十分出众的女人坐在桌边。
司书气喘吁吁得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
把一个走不了站不起的人抬进抬出真的太累人了。
“洗干净了倒是十分不错。”
成国带着黑色玄铁爪的手指不客气地抬起了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那了无生气的眼睛看向自己。
“我是成国公主，我知晓你是谁，你猜猜，我想要什么？”
成国不是善人，犯不着救一个随处可见的乞丐。
见对方一句话不说，不在意的笑了笑。
“李鸾君，你还记得么？”
随着成国说出这个名字，那原本黑洞般的双眸，突然露出了情绪，眼神飘忽，似乎回到了无人知晓的从前。
“季婉儿，你还记得么？”
飘忽的双眸猛地回了神，射出骇人的仇恨，直直地看着成国。
成国十分满意对方的反应，之前庙宇中那个叩首，便知这人从未忘记过，只等一个时机，一个要了他人性命的时机。
“我认识一些人，能帮你个小忙，你也帮我一个小忙，如何？”
成国公主愉悦地问道。
那人收起目光，带着莫测的神情，微不可见得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房间，留那人在房中休息。
“那人是谁？”
戚清明明白了这些天来，几人不走速度更快的水路，却在城镇间的破庙野外歇脚，怕是成国正在寻找这人。
成国并不打算瞒着戚清明，缓缓和对方说了一件往事。
江南风景绝佳，美人如云，鱼米如珠。但最令达官贵人们神往的，还要数那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烟花之地。
江南烟花，乱欲迷人眼。其中数秦淮楼最为庞大。
秦淮楼背后的金主不明，这座楼却比国都中的玉春楼更加壮观，整座楼依着贯穿苏南的母河秦淮而建，占地三百里，内有分楼，分管各种妓伶。
那卖身的叫做妓，那卖艺的叫做伶。
25年前，秦淮楼坐拥最知名的三大名妓，人称秦淮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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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官德钦停了咀嚼，冷声问道。被打扰吃饭真是令人不爽。
“嗬，嗬嗬！”
那身影终于爬进火光照耀的范围，众人这才看清，是个人。
确切的说，是个不成人形的人。
司书脸色比刚刚还白，这人已瘦弱得分不清男女，裸露在外的手脚都是皮包骨，衣服破烂烂一条一条挂在身上，灰白的头发沾满了香灰茅草，间或还能看到一些黑发。看不清脸，只这远远的一眼，便觉得这人还活着就是个奇迹。
那人也不畏惧众人，直直爬过来，便朝众人双手作揖，似乎是讨要吃食。
嘴里喃喃说着不成调的话。
离得近了，司书露出同情的眼神来。
这是个女子。
手脚四肢均被挑断了经脉，抬起的头，看不清五官，却能看到一条深深的疤痕，斜刺刺划过整张脸。
戚清明推了一小碗乳茶过去，见对方忙不迭捧来喝，又扯了一个兔腿，塞了块干粮给了对方。
那人一声不吭全部塞进嘴里，一看就是饿了很久。
但这人吃完施舍的那一份，明显是不够的，却也不再讨要，放下小碗便欲转身，竟是要爬回菩萨身后。
一柄刀嗖一声插在那人面前的地上，刀柄微颤，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字：成国。
被刀挡了去路的人也不害怕，只看到刀身的字时，僵了一瞬。
“什么人，在这儿多久了？”
成国淡淡得问道。
“别装疯子，吃了我的东西，问你就答。”
只见那人又爬了回来，双手垫在额间，做了个标准的叩首姿势。
一阵嘶哑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这儿讨生，要饭的，不知道，多久了。”
长久没说话，断句也十分生涩。
“嗯，去吧。”
成国并未再问，那人慢慢爬回了黑暗中。
戚清明也并未多问，却觉得这事儿没完。
第二天，众人收拾了行囊准备继续南行，司书望了望菩萨背后，见那人没再出来讨食，觉得十分可怜，同为女子，觉得担忧不已。
“小姐，要不要扔些干粮？”
戚清明点点头。
司书放了一包干粮在地上，走了两步，又期期艾艾得问：
“要不，我们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吧。”
声音越说越小，看来是越说也觉得不妥，自己在赶路，又不是观光。
却见成国长腿一跨上了马，十分痛快的说：
“行啊，带上吧。”
戚清明闻言诧异得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神情坦然，便回头对司书说：
“你去把人搀出来吧。”
司书忙走进庙宇，将人半拖了出来，这人瘫在地上，与其说无力抵抗，不如说毫不在意别人要如何对她似的。
官德钦可不愿意搭手，那女人身上脏得很。
陈云光倒是不觉有什么，和司书一起将人抬上了马车，因对方实在太脏，便让她先躺在行囊间里。
戚清明见此人毫不反抗，也不询问，感到有些奇怪。
成国公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可算找到人了。
...
车驾驶入最近的一个小镇，几人找了家客栈要了几间上房，便在小儿店家诧异的目光下将比乞丐还破烂的人抗进了房间。
司书毅然担负起了帮她洗干净的重任，几盆水下去，司书惊呆了。
洗去了那一头的香灰，这人原来倒也算一头乌发，可见曾经保养得极好，因为长期生活恶劣，已掺杂了许多白发，此人年纪应当不小。
全身皮包骨头，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那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双手修长，手上一丝老茧也无，却骨节错位，明显用过刑法。
最令司书觉得难受的，还是那张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深深的，黑红的疤痕，从眉梢，一直斜切到下颌。那没有疤痕的地方，哪怕瘦的颧骨外突，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美人。
还是个不俗的美人。
司书手上不由得紧了紧，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人对这么一个女子下如此重的手。
...
两个时辰后，成国公主带着戚清明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一个脸上有个恐怖疤痕，瘦的衣服空荡荡挂在身上，气质却十分出众的女人坐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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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带着黑色玄铁爪的手指不客气地抬起了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那了无生气的眼睛看向自己。
“我是成国公主，我知晓你是谁，你猜猜，我想要什么？”
成国不是善人，犯不着救一个随处可见的乞丐。
见对方一句话不说，不在意的笑了笑。
“李鸾君，你还记得么？”
随着成国说出这个名字，那原本黑洞般的双眸，突然露出了情绪，眼神飘忽，似乎回到了无人知晓的从前。
“季婉儿，你还记得么？”
飘忽的双眸猛地回了神，射出骇人的仇恨，直直地看着成国。
成国十分满意对方的反应，之前庙宇中那个叩首，便知这人从未忘记过，只等一个时机，一个要了他人性命的时机。
“我认识一些人，能帮你个小忙，你也帮我一个小忙，如何？”
成国公主愉悦地问道。
那人收起目光，带着莫测的神情，微不可见得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房间，留那人在房中休息。
“那人是谁？”
戚清明明白了这些天来，几人不走速度更快的水路，却在城镇间的破庙野外歇脚，怕是成国正在寻找这人。
成国并不打算瞒着戚清明，缓缓和对方说了一件往事。
江南风景绝佳，美人如云，鱼米如珠。但最令达官贵人们神往的，还要数那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烟花之地。
江南烟花，乱欲迷人眼。其中数秦淮楼最为庞大。
秦淮楼背后的金主不明，这座楼却比国都中的玉春楼更加壮观，整座楼依着贯穿苏南的母河秦淮而建，占地三百里，内有分楼，分管各种妓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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