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担忧
柳毓珄觉得站在高高的摘星楼里无聊，摇身一变，换成宫装模样，随意给几人打了招呼，便下楼赏花。
其实她就是好奇，经过青丘和衔坞城的浸淫，有过淳于婴这样大爱无私女官的昭国，是怎么看待卢家小姐卢思丹要被退婚一事。
主要还是孙廉这个老古董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她觉得三年没怎么跟凡人打交道，昭国的风气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这还是那个女子可以入学太学的昭国吗？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请问你是？”有个黄衣女子一看到她便主动问道。
柳毓珄想了想，道：“我姓柳，不久前到京中。”
“难怪了。”黄衣女子道，“我姓胡，家父是鸿胪寺少卿。”
于是胡小姐便拉着她，将其他京中女眷一一介绍给她，还说春日里有桃花宴，请她过去参加。
柳毓珄觉得这个胡小姐还真是自来熟，便跟着她一起瞎逛。两人在梅园闲逛了许久，最后在园子中找了个长石凳坐下。
她故作漫不经心道：“怎么看到那个姑娘一直在落单？”
说完她以手指向卢思丹。
“她呀。”
胡小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又或许觉得皇宫大内有些不妥，忙用手帕掩口鼻。
柳毓珄装作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胡女公子。”周姑娘道，“你又在欺负柳姑娘了。”
这个周姑娘父亲是太仆寺少卿，逛久了有些累，便坐在两人旁边。
“周姑娘，你又在污蔑我。”胡姑娘赶紧以手帕打她。
两人中间隔着柳毓珄，一阵粉拳乱挥之后，柳毓珄只觉得耳边都是胭脂味，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皇后娘娘邀请适龄女子赏花，实际就是给最近炙手可热的小王爷重新选个世家姑娘。”周姑娘叹声道。
胡姑娘道：“小王爷心有所属，反正我肯定是不嫁的。”
“你倒是想嫁，人家小王爷还看不上你呢。”周姑娘打趣道。
“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这样我俩也算扯平了。”胡姑娘笑道。
柳毓珄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才是世家小姐应该有的风范。
见她对两人点头，周姑娘问：“柳小姐，你呢？是想嫁给小王爷吗？”
柳毓珄微微一笑，道：
“小王爷很好，既然心有所属，何必拆散人家一对鸳鸯。若不是皇后娘娘的帖子，我才不想大冬天的在这儿受冻。”
“可不是嘛。”周姑娘压低声音道，“出门前我想多穿几件，阿娘说也没指望你被小王爷看上，但那么多漂亮姑娘在场……”
说完她两手一摊，无奈道：“本来一场相亲会，被搞成比美大会，若不是为了不给爹娘丢人……”
“哈哈哈。”胡姑娘笑得爽朗，“你是怕被人比下去吧，还说为了爹娘。”
“哎呀，顺道，顺道。”周姑娘道。
胡姑娘眉眼弯弯，看向柳毓珄道：“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卢姑娘落单？”
“嗯。”柳毓珄点点头。
她闪过一丝阴暗的想法，至少到目前为止，卢思丹还是关衡名义上的未婚妻。而皇后这场赏梅游园会，其实是为了给小王爷换个世家出身的未婚妻。
所以这些京中适龄小姐，跟卢思丹是竞争关系，既然是竞争，关系能好才怪。
只听胡姑娘继续道：“她刚来京中时，我们也约过她，马球会、诗社、桃花宴之类的，文的武的都有。”
“但是她呢。”周姑娘接过她的话头，“什么都不会，整个人都很无趣。”
“无趣也就罢了，但官家小姐识字是正常的。有次诗社，我们请卢小姐作诗玩，结果平仄不对，我就笑了她两声。”
说到这里，周姑娘满是怨念。
“后来发生什么了？”柳毓珄关心问道。
“后来啊。”胡姑娘拍拍周姑娘的肩膀安慰她，“卢小姐就哭哭啼啼的跑开了，这还怎么玩。”
这倒是个意外……柳毓珄暗想。
说起那次诗社，周姑娘有些气愤，道：
“因为她经常说要以夫为尊，大家也不喜欢她。现在她落了难，我们也没有嘲笑她。接到皇后娘娘请帖后，好像你还派人去她家里安慰她。”
说完她转头看向胡姑娘。
胡姑娘父亲是鸿胪寺少卿，跟之前淳于婴是同僚，胡姑娘自然熏得一副热心肠。
“最后反而惹得一身骚。”周姑娘愤愤不平道。
本来胡姑娘是好心安慰卢思丹，但是被卢思丹母亲孙氏讥讽说看笑话，还说将来登上了皇后之位，一定好好教训京中这群不守妇道的女子。
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心态。
“我呀……”
胡姑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姑娘打断，她赶紧道：“你不会还存着以德报怨的心态吧。”
“我呀，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后来被孙氏这么一击，我偏要过来看看热闹。”胡姑娘得意道。
她也不是个软性子。
果然大家都不搭理卢思丹，看着还挺爽的。
“她还让自己舅妈接受出身青楼的小妾。”周姑娘撇撇嘴，“后来阿娘就不让我跟她往来，说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
说完她下意识把手放在腿上，生怕什么时候被打断了。
两人说着看向卢思丹，她依旧坐在石凳子上，身穿薄衫，体态安娴，目光波澜无惊。
说波澜无惊也不太正确，实际是目光空洞。
两人屏息凝神观察了好一会儿，周姑娘才拍拍胸脯，俯下身子小声道：“她好像就这么坐了一个时辰了。”
还真是能忍。
“她不觉得累吗？”胡姑娘感叹。
说完三人不自觉的伸伸胳膊，伸伸腿。
三人又会心一笑。
柳毓珄觉得也快差不多了，问道：“你们是不是真怕她当了皇后？”
“倒不是。”周姑娘摇头否认，“他们一家没见过世面，我们是更担心小王爷。若是他如台谏一般，将来约束女儿家行径。”
比如不许女子入太学，这几天朝堂上也在讨论。
比如让女子对男子言听计从，叫得最欢的便是孙廉。
“我还去过凉王府，见过那个许姑娘。许姑娘虽然出身不好但整个人昂扬向上，一双星目流光溢彩，这样的女子做皇后才好呢。”胡姑娘道。
说完两人又是长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她们能感觉到京城的变化。
之前宣平和昭阳在时，鼓励女子活出自己的风采，其他人碍于两人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默许。
现在两人走了，京中的姑娘便没了主心骨，对未来充满隐忧。
她们心知宣平和昭阳是敌对，只得把目光聚集在许姑娘身上，希望将来她可以支持她们出将入相。
但是很显然，目前京中的风气并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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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就是好奇，经过青丘和衔坞城的浸淫，有过淳于婴这样大爱无私女官的昭国，是怎么看待卢家小姐卢思丹要被退婚一事。
主要还是孙廉这个老古董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她觉得三年没怎么跟凡人打交道，昭国的风气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这还是那个女子可以入学太学的昭国吗？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请问你是？”有个黄衣女子一看到她便主动问道。
柳毓珄想了想，道：“我姓柳，不久前到京中。”
“难怪了。”黄衣女子道，“我姓胡，家父是鸿胪寺少卿。”
于是胡小姐便拉着她，将其他京中女眷一一介绍给她，还说春日里有桃花宴，请她过去参加。
柳毓珄觉得这个胡小姐还真是自来熟，便跟着她一起瞎逛。两人在梅园闲逛了许久，最后在园子中找了个长石凳坐下。
她故作漫不经心道：“怎么看到那个姑娘一直在落单？”
说完她以手指向卢思丹。
“她呀。”
胡小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又或许觉得皇宫大内有些不妥，忙用手帕掩口鼻。
柳毓珄装作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胡女公子。”周姑娘道，“你又在欺负柳姑娘了。”
这个周姑娘父亲是太仆寺少卿，逛久了有些累，便坐在两人旁边。
“周姑娘，你又在污蔑我。”胡姑娘赶紧以手帕打她。
两人中间隔着柳毓珄，一阵粉拳乱挥之后，柳毓珄只觉得耳边都是胭脂味，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皇后娘娘邀请适龄女子赏花，实际就是给最近炙手可热的小王爷重新选个世家姑娘。”周姑娘叹声道。
胡姑娘道：“小王爷心有所属，反正我肯定是不嫁的。”
“你倒是想嫁，人家小王爷还看不上你呢。”周姑娘打趣道。
“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这样我俩也算扯平了。”胡姑娘笑道。
柳毓珄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才是世家小姐应该有的风范。
见她对两人点头，周姑娘问：“柳小姐，你呢？是想嫁给小王爷吗？”
柳毓珄微微一笑，道：
“小王爷很好，既然心有所属，何必拆散人家一对鸳鸯。若不是皇后娘娘的帖子，我才不想大冬天的在这儿受冻。”
“可不是嘛。”周姑娘压低声音道，“出门前我想多穿几件，阿娘说也没指望你被小王爷看上，但那么多漂亮姑娘在场……”
说完她两手一摊，无奈道：“本来一场相亲会，被搞成比美大会，若不是为了不给爹娘丢人……”
“哈哈哈。”胡姑娘笑得爽朗，“你是怕被人比下去吧，还说为了爹娘。”
“哎呀，顺道，顺道。”周姑娘道。
胡姑娘眉眼弯弯，看向柳毓珄道：“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卢姑娘落单？”
“嗯。”柳毓珄点点头。
她闪过一丝阴暗的想法，至少到目前为止，卢思丹还是关衡名义上的未婚妻。而皇后这场赏梅游园会，其实是为了给小王爷换个世家出身的未婚妻。
所以这些京中适龄小姐，跟卢思丹是竞争关系，既然是竞争，关系能好才怪。
只听胡姑娘继续道：“她刚来京中时，我们也约过她，马球会、诗社、桃花宴之类的，文的武的都有。”
“但是她呢。”周姑娘接过她的话头，“什么都不会，整个人都很无趣。”
“无趣也就罢了，但官家小姐识字是正常的。有次诗社，我们请卢小姐作诗玩，结果平仄不对，我就笑了她两声。”
说到这里，周姑娘满是怨念。
“后来发生什么了？”柳毓珄关心问道。
“后来啊。”胡姑娘拍拍周姑娘的肩膀安慰她，“卢小姐就哭哭啼啼的跑开了，这还怎么玩。”
这倒是个意外……柳毓珄暗想。
说起那次诗社，周姑娘有些气愤，道：
“因为她经常说要以夫为尊，大家也不喜欢她。现在她落了难，我们也没有嘲笑她。接到皇后娘娘请帖后，好像你还派人去她家里安慰她。”
说完她转头看向胡姑娘。
胡姑娘父亲是鸿胪寺少卿，跟之前淳于婴是同僚，胡姑娘自然熏得一副热心肠。
“最后反而惹得一身骚。”周姑娘愤愤不平道。
本来胡姑娘是好心安慰卢思丹，但是被卢思丹母亲孙氏讥讽说看笑话，还说将来登上了皇后之位，一定好好教训京中这群不守妇道的女子。
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心态。
“我呀……”
胡姑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姑娘打断，她赶紧道：“你不会还存着以德报怨的心态吧。”
“我呀，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后来被孙氏这么一击，我偏要过来看看热闹。”胡姑娘得意道。
她也不是个软性子。
果然大家都不搭理卢思丹，看着还挺爽的。
“她还让自己舅妈接受出身青楼的小妾。”周姑娘撇撇嘴，“后来阿娘就不让我跟她往来，说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
说完她下意识把手放在腿上，生怕什么时候被打断了。
两人说着看向卢思丹，她依旧坐在石凳子上，身穿薄衫，体态安娴，目光波澜无惊。
说波澜无惊也不太正确，实际是目光空洞。
两人屏息凝神观察了好一会儿，周姑娘才拍拍胸脯，俯下身子小声道：“她好像就这么坐了一个时辰了。”
还真是能忍。
“她不觉得累吗？”胡姑娘感叹。
说完三人不自觉的伸伸胳膊，伸伸腿。
三人又会心一笑。
柳毓珄觉得也快差不多了，问道：“你们是不是真怕她当了皇后？”
“倒不是。”周姑娘摇头否认，“他们一家没见过世面，我们是更担心小王爷。若是他如台谏一般，将来约束女儿家行径。”
比如不许女子入太学，这几天朝堂上也在讨论。
比如让女子对男子言听计从，叫得最欢的便是孙廉。
“我还去过凉王府，见过那个许姑娘。许姑娘虽然出身不好但整个人昂扬向上，一双星目流光溢彩，这样的女子做皇后才好呢。”胡姑娘道。
说完两人又是长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她们能感觉到京城的变化。
之前宣平和昭阳在时，鼓励女子活出自己的风采，其他人碍于两人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默许。
现在两人走了，京中的姑娘便没了主心骨，对未来充满隐忧。
她们心知宣平和昭阳是敌对，只得把目光聚集在许姑娘身上，希望将来她可以支持她们出将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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