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井盐
天空万里无云，一轮红日高高的挂在九天之上，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由于是冬令时节，即便是出来晒太阳，也都穿的厚厚的。
但总有例外。
‘叮叮当当’的声音穿透众人的耳朵，即便是寒冷的冬季，干起活来，也热火朝天。
有人用一端是竹片的铁椎在地上一处洞里用力凿，就像舂米一般。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另一人拿着有着长竹柄的铁勺，把洞里面的碎石一点一点挖出来。
待到碎石被挖的差不多了，第三个工匠将带有长绳的竹筒沉于井底，之后他把绳索套在井旁边的轱辘上，时不时掂掂绳索，过了一会儿，他道了一声“好了”。
话音刚落他摇动轱辘上的手柄，不多时刚刚被沉到井底的竹筒被拉上来，里面满是混浊的水。
他把水倒进旁边不大的锅里，守着锅的人赶紧添柴加火。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锅里的水渐渐消失，露出白花花的盐。
“成功了，成功了。”众汉子齐呼。
“太子殿下和许姑娘果然料事如神，这样以后我们吃盐就更便宜了。”
“太好了。”
……
一直在远处围观的柳毓珄，向旁边的骆知诚一挑眉，讥讽道：
“水君，你们家的盐居然让普通百姓吃不起吗？四海这么大，未免太黑心了。”
她跟骆知诚上岸，想着到处转转，实际是会会老朋友，顺便查探下衔坞城的动向。
这不一上岸，就听说许师璧和太子来蜀中熬盐卤。
骆知诚本着防范于未然的原则，非要一探究竟。
毕竟若是从山中或者大地上可以得盐，那么意味着四海盐类生意会受到冲击，肯定无法供养章台街吃喝玩乐的一众水族。
骆知诚满面‘忧愁’，“幸亏那群败家子是在东海支出银钱。”
“好歹你是一海之王。”柳毓珄道，“这附近也有水族的档口，你不怕他们跟百姓为了争抢生意打起来。”
作为垄断大昭盐业的四海，他们的店面到处都是，自然也包括火井镇。
柳毓珄本着爱好承平心态，非常担心在这里做生意的水族，将来跟当地卖井盐的新晋权贵打起来。
那就有热闹看了。
当然骆知诚非常清楚她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解释道：“南海掌兵。”
反正就是不关西海的事。
忽然太子殿下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言语中的相互‘关怀’，“那西海呢？”
“死人的事归西海管。”骆知诚以手指太子身边的许师璧道，“比如太子身边这位，就归西海节制。”
许师璧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两人跟前，看着柳毓珄焦急道：“你不是说放我一马？”
柳毓珄眼角弯弯，并不回答她的话。
骆知诚道：“她是放过你，但不代表着西海放过你。”
“这就叫借刀杀人。”他跟柳毓珄异口同声道。
所谓借刀杀人便是柳毓珄自己承诺过不杀许师璧，但可以借着骆知诚的手杀。
当然作为交换，什么时候骆知诚不方便下手，也可以借柳毓珄的手。
这便是上层肮脏的交易。
对面两人脸色煞白，尤其是许师璧胸口起伏严重，她对借刀杀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刀口对向自己时，还是难以接受。
还是太子冷静，沉吟片刻，“水君，你要杀阿璧名义上说不过去吧。”
“太子真是少见多怪。”柳毓珄道，“归墟和幽都都管死人的，双方偶尔替对方干点活，很正常的。”
许师璧指着她道：“你……”
太子连忙伸出手拦下她，示意她不要乱讲话，他们在两人跟前没多少话语权的。
“某一两个人不重要。”柳毓珄提醒太子道。
“这不是太子殿下一直想看到的吗。”骆知诚轻笑道，“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太子有些污浊的眼睛一亮，是啊，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死人的事情归幽都和归墟辖制；活人的事情归昭国。
从长远来看，昭国跟两方并非竞争关系，反而是合作关系。而且归墟和幽都独立于昭国，不像青丘和衔坞城，总想在人间游历一番。
想到此，他朝骆知诚一拱手，谦和道：
“刚刚两位也看到了，他们一群人忙活了一上午，最后只得了小半碗盐。跟四海完全没法比，海盐的占比还是很重的。”
见太子一脸正经，骆知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柳毓珄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骆知诚也能有今天。
许师璧心里微微一动，想到三人位高权重，并不一定在意井盐或者自己性命这种小事，他们之间应该有其他的要谈。
刚才应该是开玩笑的。
于是她带着莫可名状的兴奋，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镇上吧。”
几人边走边交谈，柳毓珄转顾太子道：“对了，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小地方来？”
“还不是因为你。”太子有些怨念。
“因为我。”柳毓珄提高语调重复着三个字。
本来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不知为何柳毓珄迎上太子目光时，脸上总感觉火辣辣的疼。
骆知诚忙揶揄她道：“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
她勉强一笑，希望话题冲自己身上转开：“太子殿下把话说的明白些。”
太子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自觉自己刚刚随口一说，可能给她带来某些困扰，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你在凉州跟昭帝说，我会在二十岁这年谋反，后来昭帝对我起了疑心。不仅把我调出京都，还派到这种小地方体察民情，这也罢了，还把凉王关衡召回京。”
说完他两手一摊，表情非常无奈。
好像自己随时成为阶下囚，他二十年生涯中，既要跟大臣斗，提点皇帝勤政爱民，还有防着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当太子是个苦力活呀。
可惜其他三人都无法体谅他的困境。
没办法，谁让大家都不是人。
许师璧似乎想起了什么，面有隐忧，转顾太子问道：“若是小王爷即位，他会把太师一党连根拔起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师一党在朝中根深蒂固，恐怕太师会死的很惨。”骆知诚感慨道。
所谓射人先射马，太师把持朝政十数年，只有把头目杀了，才能震慑余党。
柳毓珄也对太师产生了好奇，“对了，当年查章寻倒卖太学名额，太师怎么不庇护章寻小女？”
正是太师对章寻女儿嗤之以鼻，所以才让章寻走了歧途，挑拨妖和人之间的关系。
“章寻成婚数年，家里一堆姬妾无所出，唯独一个女儿还是个老鼠精。”太子漫不经心说道。
他见几人诧异，顿了顿又道：
“本来太师要庇护他女儿的，后来还是听昭阳说那是个耗子精，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厄。”柳毓珄被惊到了，还能这么干。
倒是骆知诚一脸好奇的看着太子，“京都中的达官贵人已经不满足玩凡人了？”
这话说的极其无礼。
一旁的许师璧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跟他们为伍。
“你跟文玉都是水族，你俩关系如何？”太子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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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有例外。
‘叮叮当当’的声音穿透众人的耳朵，即便是寒冷的冬季，干起活来，也热火朝天。
有人用一端是竹片的铁椎在地上一处洞里用力凿，就像舂米一般。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另一人拿着有着长竹柄的铁勺，把洞里面的碎石一点一点挖出来。
待到碎石被挖的差不多了，第三个工匠将带有长绳的竹筒沉于井底，之后他把绳索套在井旁边的轱辘上，时不时掂掂绳索，过了一会儿，他道了一声“好了”。
话音刚落他摇动轱辘上的手柄，不多时刚刚被沉到井底的竹筒被拉上来，里面满是混浊的水。
他把水倒进旁边不大的锅里，守着锅的人赶紧添柴加火。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锅里的水渐渐消失，露出白花花的盐。
“成功了，成功了。”众汉子齐呼。
“太子殿下和许姑娘果然料事如神，这样以后我们吃盐就更便宜了。”
“太好了。”
……
一直在远处围观的柳毓珄，向旁边的骆知诚一挑眉，讥讽道：
“水君，你们家的盐居然让普通百姓吃不起吗？四海这么大，未免太黑心了。”
她跟骆知诚上岸，想着到处转转，实际是会会老朋友，顺便查探下衔坞城的动向。
这不一上岸，就听说许师璧和太子来蜀中熬盐卤。
骆知诚本着防范于未然的原则，非要一探究竟。
毕竟若是从山中或者大地上可以得盐，那么意味着四海盐类生意会受到冲击，肯定无法供养章台街吃喝玩乐的一众水族。
骆知诚满面‘忧愁’，“幸亏那群败家子是在东海支出银钱。”
“好歹你是一海之王。”柳毓珄道，“这附近也有水族的档口，你不怕他们跟百姓为了争抢生意打起来。”
作为垄断大昭盐业的四海，他们的店面到处都是，自然也包括火井镇。
柳毓珄本着爱好承平心态，非常担心在这里做生意的水族，将来跟当地卖井盐的新晋权贵打起来。
那就有热闹看了。
当然骆知诚非常清楚她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解释道：“南海掌兵。”
反正就是不关西海的事。
忽然太子殿下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言语中的相互‘关怀’，“那西海呢？”
“死人的事归西海管。”骆知诚以手指太子身边的许师璧道，“比如太子身边这位，就归西海节制。”
许师璧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两人跟前，看着柳毓珄焦急道：“你不是说放我一马？”
柳毓珄眼角弯弯，并不回答她的话。
骆知诚道：“她是放过你，但不代表着西海放过你。”
“这就叫借刀杀人。”他跟柳毓珄异口同声道。
所谓借刀杀人便是柳毓珄自己承诺过不杀许师璧，但可以借着骆知诚的手杀。
当然作为交换，什么时候骆知诚不方便下手，也可以借柳毓珄的手。
这便是上层肮脏的交易。
对面两人脸色煞白，尤其是许师璧胸口起伏严重，她对借刀杀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刀口对向自己时，还是难以接受。
还是太子冷静，沉吟片刻，“水君，你要杀阿璧名义上说不过去吧。”
“太子真是少见多怪。”柳毓珄道，“归墟和幽都都管死人的，双方偶尔替对方干点活，很正常的。”
许师璧指着她道：“你……”
太子连忙伸出手拦下她，示意她不要乱讲话，他们在两人跟前没多少话语权的。
“某一两个人不重要。”柳毓珄提醒太子道。
“这不是太子殿下一直想看到的吗。”骆知诚轻笑道，“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太子有些污浊的眼睛一亮，是啊，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死人的事情归幽都和归墟辖制；活人的事情归昭国。
从长远来看，昭国跟两方并非竞争关系，反而是合作关系。而且归墟和幽都独立于昭国，不像青丘和衔坞城，总想在人间游历一番。
想到此，他朝骆知诚一拱手，谦和道：
“刚刚两位也看到了，他们一群人忙活了一上午，最后只得了小半碗盐。跟四海完全没法比，海盐的占比还是很重的。”
见太子一脸正经，骆知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柳毓珄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骆知诚也能有今天。
许师璧心里微微一动，想到三人位高权重，并不一定在意井盐或者自己性命这种小事，他们之间应该有其他的要谈。
刚才应该是开玩笑的。
于是她带着莫可名状的兴奋，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镇上吧。”
几人边走边交谈，柳毓珄转顾太子道：“对了，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小地方来？”
“还不是因为你。”太子有些怨念。
“因为我。”柳毓珄提高语调重复着三个字。
本来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不知为何柳毓珄迎上太子目光时，脸上总感觉火辣辣的疼。
骆知诚忙揶揄她道：“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
她勉强一笑，希望话题冲自己身上转开：“太子殿下把话说的明白些。”
太子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自觉自己刚刚随口一说，可能给她带来某些困扰，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你在凉州跟昭帝说，我会在二十岁这年谋反，后来昭帝对我起了疑心。不仅把我调出京都，还派到这种小地方体察民情，这也罢了，还把凉王关衡召回京。”
说完他两手一摊，表情非常无奈。
好像自己随时成为阶下囚，他二十年生涯中，既要跟大臣斗，提点皇帝勤政爱民，还有防着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当太子是个苦力活呀。
可惜其他三人都无法体谅他的困境。
没办法，谁让大家都不是人。
许师璧似乎想起了什么，面有隐忧，转顾太子问道：“若是小王爷即位，他会把太师一党连根拔起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师一党在朝中根深蒂固，恐怕太师会死的很惨。”骆知诚感慨道。
所谓射人先射马，太师把持朝政十数年，只有把头目杀了，才能震慑余党。
柳毓珄也对太师产生了好奇，“对了，当年查章寻倒卖太学名额，太师怎么不庇护章寻小女？”
正是太师对章寻女儿嗤之以鼻，所以才让章寻走了歧途，挑拨妖和人之间的关系。
“章寻成婚数年，家里一堆姬妾无所出，唯独一个女儿还是个老鼠精。”太子漫不经心说道。
他见几人诧异，顿了顿又道：
“本来太师要庇护他女儿的，后来还是听昭阳说那是个耗子精，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厄。”柳毓珄被惊到了，还能这么干。
倒是骆知诚一脸好奇的看着太子，“京都中的达官贵人已经不满足玩凡人了？”
这话说的极其无礼。
一旁的许师璧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跟他们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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