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街上的府君
见柳毓珄一脸焦急，元宗幽幽道：“你是府君，会给人类带来灾难，所以我要杀你。”
柳毓珄心道：不久前许师璧说我是琉璃雪，还说是从元宗这里得到的消息。
上次在幽都见陆必安，他说《幽都律令》第一条是府君题的‘杀人者死’，后来很多人把它奉为圭臬。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道：“客气了。当时许师璧说我是魔头琉璃雪，你称呼我为府君，比她强。”
会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府君，跟魔头琉璃雪没啥差别吧……陆必安暗想。
“我怎么不知道此事？”柳毓珄转顾陆必安，“是不是你在有意筛选，我在幽都认识的人，能接触到的书？”
陆必安被她猛地一盯，身子打了个激灵，赶紧道：
“元宗是才子，生前又是状元，还不是死读书的那种。卧底幽都两百多年，自然能查到一些重要内容。”
上位的状元笑眼弯弯，他抬头看向陆必安，耐心纠正他道：
“第一我不是状元，那年我是榜眼；第二我不是卧底，只是一个为民请命的人罢了。”
“说得好。”陆必安双手一拍，“元先生有大志，在下佩服，今夜幽都大宴，还望先生驾临。”
柳毓珄白了他一眼，真会转移话题，她转顾陆必安道：“在幽都府君是什么级别？”
“是比掌门更加尊崇的存在。”
“摆在那里好看的？”
“不是。”
“所以这里有个人要杀府君，你居然还邀请他喝酒？”
“我还审判灵魂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喝酒也是正常的。”元宗连连叫屈。
且自己经常面对如刚岳三娘等狗血之事，再待下去自己恐要折寿矣。
说起判官柳毓珄就来气，当初苏意以是否增加判官为由，让她和许师璧辩论。当时陆必安还支持她，坚决不增加判官一职。
结果他转头就让元宗当了幽都首位判官，真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想到此她无法对元宗的‘辛苦’产生共鸣，继续为难陆必安，道：“府君是从大街上抓来的？”
陆必安以手扶额头，直觉告诉他恐怕保不下元宗了，斟酌片刻，道：
“不是。是你留下写够十万律令的要求，元宗说帮我写够十万条，所以我才留着他的性命。”
而后冲着元宗眨巴眨巴眼，道：“等他写完之后，我就把他杀了。”
“不可，不可。律令要与时俱进，需要经常修改。不过，请陆堂主放心，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见俩人一唱一和，柳毓珄怒从心头起，骂道：
“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目无法纪的小人。”
见两人闭上嘴，柳毓珄继续追问陆必安，道：“让你修律令，你找别人代笔干嘛？”
陆必安觉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一脸痛苦，道：
“小生不才，看见字就头疼。而且元宗答应写完之后，会刻在石碑上。你不知道，他文采可好了。”
他对柳毓珄鄙夷的眼神置若罔闻，继续自顾自道：
“而且我执掌幽都数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保一个元宗绰绰有余吧。”
“对呀，你执掌幽都数百年，幽都被人漏的像个筛子一样，随便一块石头扔过去，能砸到数十个别派奸细，还真是劳苦功高。”
“我不是别派奸细，我只是一个向着大昭国弱小凡人而已。”元宗再次跟他们强调自己不是奸细。
只是跟幽都理念不同而已。
元宗见柳毓珄脸色铁青，赶紧换了一副笑脸道：
“不过府君这第一条‘杀人者死’，我是绝对不会改的，府君真是大仁大义之人，是小人错看了府君。”
陆必安心道这小子是知道‘阿谀奉承’这四个字的，遂符合道：
“幽都律令三百多条，除去第一条‘杀人者死’，其他三百多条都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可那三百多条远不及你这四个字。”
说完他和元宗不约而同朝柳毓珄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对柳毓珄是各种夸赞。
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是个不世出的君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毓珄就算有气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离去。
不过她心里并未改变‘府君是大街上拉来的’这个观念。
瞧着柳毓珄负气离去，元宗忽然觉得胸口一闷，他心中有些怅然，看着旁边低头傻笑的陆必安，问道：
“我怎么觉得我的判断错了呢？”
陆必安若有所思道：
“元宗，她不是坏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是重要的。”
“对，我知道，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认同客至山，那个时候我也妥协了。”元宗眼中似有后悔。
当初封离月入幽都，陆必安以人间青楼经营之法改克己山为客至山。元宗觉得不妥，但他想着自己本跟她们没关系，就没有反对。
陆必安起身，走到门边望着远处那座青葱的尚鸠山，怅惘道：
“你对她看不惯，无非是她言语中可能会伤害到人类，可六界生灵跟她都有点千丝万缕的联系，总会顾此失彼的。”
元宗摇了摇头，道：“我并未看不惯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你告诉我她一手缔造了幽都，可就连掌门那样风骨的神，还是败在了幽都的邪气之下。”元宗补充道。
陆必安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保住你吗？”
“就算她立下‘杀人者死’这么一条律令，也不能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吗？”
“我熟知律令，律令最重要的是执行，而不是刻在石碑上供人仰望的。”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陆必安看着元宗认真道：“你已经不是人了，我杀你并不会违背幽都律令。”
似乎有人在元宗脑袋上上狠敲了一下，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喃喃问道：“那你为何要留着我？”
“我们希望幽都多些人类。”
“那以前怎么不做？”
“人类弱小守不住幽都的，现在幽都强大了。”
见元宗垂下眼皮，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陆必安轻叹一声，并未对他穷追猛打，顿了顿、道：“过些时日她会下山，你跟着一起去吧。”
“你不是一直相信她吗？”元宗疑惑道，“你是想改变我的看法？”
陆必安毫不客气道：“你未免太过托大了。”
“那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提醒你的人注意，别再搞幺蛾子了。”陆必安不屑道，“虽然并不会造成危害，但还是挺烦的。”
跟人类有关的，总能触及到幽都最为柔软的角落。
元宗正要张口辩解，却发现陆必安早已走远，远山弥漫之中似乎还残留一丝落寞的背影。
他望着陆必安的背影发愣，他似乎看到了隐藏在那重重乌云背后的光亮，虽然很微弱，很遥远，但它正努力地踏破层云艰难而来。
“但愿是我想错了。”元宗小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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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毓珄心道：不久前许师璧说我是琉璃雪，还说是从元宗这里得到的消息。
上次在幽都见陆必安，他说《幽都律令》第一条是府君题的‘杀人者死’，后来很多人把它奉为圭臬。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道：“客气了。当时许师璧说我是魔头琉璃雪，你称呼我为府君，比她强。”
会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府君，跟魔头琉璃雪没啥差别吧……陆必安暗想。
“我怎么不知道此事？”柳毓珄转顾陆必安，“是不是你在有意筛选，我在幽都认识的人，能接触到的书？”
陆必安被她猛地一盯，身子打了个激灵，赶紧道：
“元宗是才子，生前又是状元，还不是死读书的那种。卧底幽都两百多年，自然能查到一些重要内容。”
上位的状元笑眼弯弯，他抬头看向陆必安，耐心纠正他道：
“第一我不是状元，那年我是榜眼；第二我不是卧底，只是一个为民请命的人罢了。”
“说得好。”陆必安双手一拍，“元先生有大志，在下佩服，今夜幽都大宴，还望先生驾临。”
柳毓珄白了他一眼，真会转移话题，她转顾陆必安道：“在幽都府君是什么级别？”
“是比掌门更加尊崇的存在。”
“摆在那里好看的？”
“不是。”
“所以这里有个人要杀府君，你居然还邀请他喝酒？”
“我还审判灵魂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喝酒也是正常的。”元宗连连叫屈。
且自己经常面对如刚岳三娘等狗血之事，再待下去自己恐要折寿矣。
说起判官柳毓珄就来气，当初苏意以是否增加判官为由，让她和许师璧辩论。当时陆必安还支持她，坚决不增加判官一职。
结果他转头就让元宗当了幽都首位判官，真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想到此她无法对元宗的‘辛苦’产生共鸣，继续为难陆必安，道：“府君是从大街上抓来的？”
陆必安以手扶额头，直觉告诉他恐怕保不下元宗了，斟酌片刻，道：
“不是。是你留下写够十万律令的要求，元宗说帮我写够十万条，所以我才留着他的性命。”
而后冲着元宗眨巴眨巴眼，道：“等他写完之后，我就把他杀了。”
“不可，不可。律令要与时俱进，需要经常修改。不过，请陆堂主放心，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见俩人一唱一和，柳毓珄怒从心头起，骂道：
“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目无法纪的小人。”
见两人闭上嘴，柳毓珄继续追问陆必安，道：“让你修律令，你找别人代笔干嘛？”
陆必安觉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一脸痛苦，道：
“小生不才，看见字就头疼。而且元宗答应写完之后，会刻在石碑上。你不知道，他文采可好了。”
他对柳毓珄鄙夷的眼神置若罔闻，继续自顾自道：
“而且我执掌幽都数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保一个元宗绰绰有余吧。”
“对呀，你执掌幽都数百年，幽都被人漏的像个筛子一样，随便一块石头扔过去，能砸到数十个别派奸细，还真是劳苦功高。”
“我不是别派奸细，我只是一个向着大昭国弱小凡人而已。”元宗再次跟他们强调自己不是奸细。
只是跟幽都理念不同而已。
元宗见柳毓珄脸色铁青，赶紧换了一副笑脸道：
“不过府君这第一条‘杀人者死’，我是绝对不会改的，府君真是大仁大义之人，是小人错看了府君。”
陆必安心道这小子是知道‘阿谀奉承’这四个字的，遂符合道：
“幽都律令三百多条，除去第一条‘杀人者死’，其他三百多条都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可那三百多条远不及你这四个字。”
说完他和元宗不约而同朝柳毓珄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对柳毓珄是各种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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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柳毓珄负气离去，元宗忽然觉得胸口一闷，他心中有些怅然，看着旁边低头傻笑的陆必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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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必安若有所思道：
“元宗，她不是坏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是重要的。”
“对，我知道，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认同客至山，那个时候我也妥协了。”元宗眼中似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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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必安起身，走到门边望着远处那座青葱的尚鸠山，怅惘道：
“你对她看不惯，无非是她言语中可能会伤害到人类，可六界生灵跟她都有点千丝万缕的联系，总会顾此失彼的。”
元宗摇了摇头，道：“我并未看不惯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你告诉我她一手缔造了幽都，可就连掌门那样风骨的神，还是败在了幽都的邪气之下。”元宗补充道。
陆必安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保住你吗？”
“就算她立下‘杀人者死’这么一条律令，也不能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吗？”
“我熟知律令，律令最重要的是执行，而不是刻在石碑上供人仰望的。”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陆必安看着元宗认真道：“你已经不是人了，我杀你并不会违背幽都律令。”
似乎有人在元宗脑袋上上狠敲了一下，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喃喃问道：“那你为何要留着我？”
“我们希望幽都多些人类。”
“那以前怎么不做？”
“人类弱小守不住幽都的，现在幽都强大了。”
见元宗垂下眼皮，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陆必安轻叹一声，并未对他穷追猛打，顿了顿、道：“过些时日她会下山，你跟着一起去吧。”
“你不是一直相信她吗？”元宗疑惑道，“你是想改变我的看法？”
陆必安毫不客气道：“你未免太过托大了。”
“那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提醒你的人注意，别再搞幺蛾子了。”陆必安不屑道，“虽然并不会造成危害，但还是挺烦的。”
跟人类有关的，总能触及到幽都最为柔软的角落。
元宗正要张口辩解，却发现陆必安早已走远，远山弥漫之中似乎还残留一丝落寞的背影。
他望着陆必安的背影发愣，他似乎看到了隐藏在那重重乌云背后的光亮，虽然很微弱，很遥远，但它正努力地踏破层云艰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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