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转机（3）
“是的，警官。”李宝儿的腿还在抖，看来她吓得不轻。她调了调坐姿，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那举动让她的脸和颈子暴露在警察的视线里。她和半年前的样子看上去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圆润了一些。她伸手拽拽帽衫，看上去要把自己包成一个茧。
“你被揍得不轻啊。”
李宝儿突然咳嗽起来，她双手撑住桌子，那手腕上除了勒痕还有淤青。
“什么时候被绑架的？”
“昨，哦不，前天。”大灯太亮，她想看清警察，回答时来回歪头躲着那灯光。
“前天？这么久？”
“是。”
“为什么绑你，知道么？”
“不知道。
为了钱。”
朴成焕想，这定是李宝儿想了一路的答案。他也想到了，而且准备了对策。他脸色一冷，为自己抓到一个突破口感到兴奋。
“多少钱？”
“五百，哦不，一千万。”
“这么多钱，你男朋友拿得出来么？”
“我没有男朋友。”
“那是你的家人？”
“是。”
“哦，那就奇怪了，”朴成焕探起身，让李宝儿看到他的脸，“几个月前来这儿的时候你还是个孤儿，这么快就找到家人了？”
“这……”李宝儿定睛看着，她想不起面前这位警察似的。
朴成焕又坐下，转起手里的笔。
“你老实交待啊，撒谎可没好果子吃。”
“我，我没撒谎啊。他，他绑我就是要钱来着。”
“那好，你告诉我，钱你怎么给他？”
“我，我从卡里取啊。”
“卡呢？”
李宝儿寻觅了一下，自己空手被抓来，钱包手机什么的早就不见了。
“卡，自然是绑匪拿走了啊，拿着去取钱了。警察先生，你们要帮我找回我的财物啊。”
朴成焕冷笑了一声，“一定给你找回来。你接着说说，他们有几个人，在哪儿绑的你，又是怎么给你弄到那个仓库去的？”
“您这个态度，好像我是犯人一样，我才是被绑架的那个好吧？
你们警察不去抓人，把我扣在这里算什么。”
“我们这不是在问了么，得先跟你了解情况啊。”赵丰直还是扮起了白脸。“你这回答处处有漏洞，我们又怎么帮你找回财物呢。”
“啊？”李宝儿叹了一声，又变得安静了。
“这样吧，你跟我说说你都又什么东西被他们拿走了。”
“我有，我有一个钱包，还有手机，还有、还有就没了。”
“钱包里有多少钱呢？”
“两、两三百万。”
“那也不够你的赎金啊。”
“卡啊，我的卡里有钱。”
“多少？我们去银行帮你挂失，马上就能截住你所有的钱。卡号你都不用给我们，我们一查就知道。”
“啊？我卡里可能也没多少。所以，所以他们才会恼羞成怒，把我关了起来。”
“绑架你？为了凑不够的赎金，还要折腾一番帮你找个久没人用的仓库晾着，你以为你是谁啊？”
李宝儿哭了起来，她的腿倒是不抖了，改成了肩膀抽动。
“你不说实话的话，之后还得被绑。”
朴成焕撂下句狠话，上身靠后、贴在椅背上。
“李宝儿，如果我们今天不去，你就要在那儿等死了，对吧？我觉得你最好跟我们说实话，有什么事儿说出来、不要压在心里。”
听了赵丰直的话，李宝儿趴在桌上哇哇大哭。那两人并不采她，就这么看着。
等她冷静下来，赵丰直才像个知心大姐一样说道：“你看，如果我们再晚到一会儿，你差点儿都没命了。
我们也能看出来你被打得挺惨，这次你逃过一劫，保不齐还有下一次，对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现在不说，是在护着谁呢，护着绑架你的人？想让自己再来这么一遭？”
李宝儿抬起头，那眼神里透着期待。但突然她挣扎起身，想从这里逃走。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哐当又坐下了。
“我们都知道了，你被绑是因为成珉。
我说的对吧？”
朴成焕看着她的眼神，又追了一句。
李宝儿用手指擦了擦眼泪，再抬眼的时候不知道是刚才力道太大还是一夜没睡，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那人说，如果我不老实的话，就要杀了我。”
朴、赵二人见她开始交待了，翻开笔录、记了起来。
“姓名？”
“李宝儿。
警官，如果我老实交待的话，能不能减刑？”
“你先说，说完我们会跟检察官商量着办。”
她又支吾起来。
朴成焕猛地一拍桌子，“年龄！”
“18。”
“说吧，犯了什么事儿？”
“我，我错手杀了成珉。但我，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杀的？”
“是那天我去成珉家，和他一起拿地契。他欠了高利贷很多钱，最后要用到卖房子来还钱。结果，结果高利贷逼着我，用刀、用刀把他杀了。”
“说的这么轻松，那成珉是你一刀就能将解决的么？”
“不，不是一刀，是那放高利贷的人抓住了他，逼我让我向他胸口捅一刀。不然就不肯放过我们。”
“李宝儿，事到如今，我劝你老实交待。你这个故事自己都圆不了。”
审讯室里又陷入僵局。
李宝儿面色惊恐，嘴唇干紫、微微张开，她动手把帽衫又紧了紧，然后松开。
赵丰直请警卫拿来一杯水和一些食物。
李宝儿接过水，一股脑喝了下去，她擦擦嘴，“如果，我说了实情，能得到保护么？”
“为什么需要保护？”
“我在问你们能，能得到保护吗？只需要告诉我这个！”
“可以保护，你说吧。”
赵丰直听了心里一激灵，转头看了看朴成焕。
“那请你们准备一下材料吧，我们双方都签了字，我就会交待一切。”
赵丰直不再转头，用余光偷偷瞄着。
“好啊，你跟这儿等一下，我去给你办。”
朴队长牵着赵丰直出了审讯室，朝着特组方向走去。
李知恩和崔班长也跟了出来，她控制不住，大声说道：“就是她！就是那个贱人让成宥真成了今天这样，对吗？！你，你还要保护她？！”
说着一拳要朝着朴成焕打去。那拳头被赵丰直拦住了，他搂住李知恩的肩膀，让她不要动气。
“朴队长一定有了打算。”崔征低声说到。
“老办法。”
赵丰直转过脸来，“现在这个点儿，去哪儿找检察官？朴顺熙？他不会给咱们批这个的，那就是要他承认自己犯了错，他定不会帮忙的。”
“谁说找他了，”崔班长掏出一包烟，递给朴成焕一支，“先随便签一张。丰直，你给你师父准备一下。”
“啊？”在赵丰直的心里，老实的崔班长很少做出逾矩的事儿来，至少不会再警察厅里抽烟挨上什么行政处分。他现在这样，着实让赵丰直吃了一惊：不止他在办公室慢慢点起烟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刚才暗示的违规操作。
崔班长看了他惊讶的眼神，笑笑道：“你先去弄，认罪协议，先签。我呢，现在给老黄，黄检察官打个电话说一声，等明天他醒了，把程序补一遍就是了。
那女孩不就是要一张纸么，你就给她，让她掏心窝子地说就行了。”
“那，那会保护她么？”李知恩探出半个头。
“知恩啊，我跟老朴当时有个想法，哦，是老朴去美高梅调查李知恩的时候，他不是被人打了？
十有八九这女孩要的、就是防着自己交待了，到了监狱里也要被黑道整，”他抽了一口烟，“这种事儿啊，我说句比较孙子的话，我们签了保护是一码事儿，她在监狱里遭人弄死、也就没人再提这个保护的事儿了。”
说完，崔班长把烟掐掉，他分开了李知恩和赵丰直，拍了拍知恩的肩膀。
“有些事儿啊，干这行才知道这里面的险恶。你说这李宝儿可恶么？可恶。我们凭着她能揪出成珉案背后的大老虎么？不能。
那我们抓她干嘛呢？还有那个侠客抓她干嘛呢？不就是为了至少找出个真凶，给成宥真洗脱罪名么？”
李知恩安静了许久。
“给我也来根烟吧。”
朴成焕从柜子上找了张认罪协议，潦潦签了两行字，大意就是如果李宝儿认罪、会给她提供保护性监禁。
“走吧，挺晚的了。早点儿弄完，早点儿去把成宥真救出来。”
四个人各回各的位置，那审讯室里，李宝儿看上去像缓过来了，她嘴里默念着什么，直到警察进门才安静下来。
“这是给你的，签上字。”
李宝儿撸了袖子，她手臂上的淤青和尘土让她看起来十分可怜。她签字的时候，仍忍不住掉下鼻涕眼泪，她一手擦拭着，另一手哆哆嗦嗦地签完。
“这字签成这样，不会有问题吧？”
赵丰直接过认罪协议，“不会。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我喝口水。”
“那就仔仔细细地交待清楚吧。”
“从哪里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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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揍得不轻啊。”
李宝儿突然咳嗽起来，她双手撑住桌子，那手腕上除了勒痕还有淤青。
“什么时候被绑架的？”
“昨，哦不，前天。”大灯太亮，她想看清警察，回答时来回歪头躲着那灯光。
“前天？这么久？”
“是。”
“为什么绑你，知道么？”
“不知道。
为了钱。”
朴成焕想，这定是李宝儿想了一路的答案。他也想到了，而且准备了对策。他脸色一冷，为自己抓到一个突破口感到兴奋。
“多少钱？”
“五百，哦不，一千万。”
“这么多钱，你男朋友拿得出来么？”
“我没有男朋友。”
“那是你的家人？”
“是。”
“哦，那就奇怪了，”朴成焕探起身，让李宝儿看到他的脸，“几个月前来这儿的时候你还是个孤儿，这么快就找到家人了？”
“这……”李宝儿定睛看着，她想不起面前这位警察似的。
朴成焕又坐下，转起手里的笔。
“你老实交待啊，撒谎可没好果子吃。”
“我，我没撒谎啊。他，他绑我就是要钱来着。”
“那好，你告诉我，钱你怎么给他？”
“我，我从卡里取啊。”
“卡呢？”
李宝儿寻觅了一下，自己空手被抓来，钱包手机什么的早就不见了。
“卡，自然是绑匪拿走了啊，拿着去取钱了。警察先生，你们要帮我找回我的财物啊。”
朴成焕冷笑了一声，“一定给你找回来。你接着说说，他们有几个人，在哪儿绑的你，又是怎么给你弄到那个仓库去的？”
“您这个态度，好像我是犯人一样，我才是被绑架的那个好吧？
你们警察不去抓人，把我扣在这里算什么。”
“我们这不是在问了么，得先跟你了解情况啊。”赵丰直还是扮起了白脸。“你这回答处处有漏洞，我们又怎么帮你找回财物呢。”
“啊？”李宝儿叹了一声，又变得安静了。
“这样吧，你跟我说说你都又什么东西被他们拿走了。”
“我有，我有一个钱包，还有手机，还有、还有就没了。”
“钱包里有多少钱呢？”
“两、两三百万。”
“那也不够你的赎金啊。”
“卡啊，我的卡里有钱。”
“多少？我们去银行帮你挂失，马上就能截住你所有的钱。卡号你都不用给我们，我们一查就知道。”
“啊？我卡里可能也没多少。所以，所以他们才会恼羞成怒，把我关了起来。”
“绑架你？为了凑不够的赎金，还要折腾一番帮你找个久没人用的仓库晾着，你以为你是谁啊？”
李宝儿哭了起来，她的腿倒是不抖了，改成了肩膀抽动。
“你不说实话的话，之后还得被绑。”
朴成焕撂下句狠话，上身靠后、贴在椅背上。
“李宝儿，如果我们今天不去，你就要在那儿等死了，对吧？我觉得你最好跟我们说实话，有什么事儿说出来、不要压在心里。”
听了赵丰直的话，李宝儿趴在桌上哇哇大哭。那两人并不采她，就这么看着。
等她冷静下来，赵丰直才像个知心大姐一样说道：“你看，如果我们再晚到一会儿，你差点儿都没命了。
我们也能看出来你被打得挺惨，这次你逃过一劫，保不齐还有下一次，对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现在不说，是在护着谁呢，护着绑架你的人？想让自己再来这么一遭？”
李宝儿抬起头，那眼神里透着期待。但突然她挣扎起身，想从这里逃走。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哐当又坐下了。
“我们都知道了，你被绑是因为成珉。
我说的对吧？”
朴成焕看着她的眼神，又追了一句。
李宝儿用手指擦了擦眼泪，再抬眼的时候不知道是刚才力道太大还是一夜没睡，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那人说，如果我不老实的话，就要杀了我。”
朴、赵二人见她开始交待了，翻开笔录、记了起来。
“姓名？”
“李宝儿。
警官，如果我老实交待的话，能不能减刑？”
“你先说，说完我们会跟检察官商量着办。”
她又支吾起来。
朴成焕猛地一拍桌子，“年龄！”
“18。”
“说吧，犯了什么事儿？”
“我，我错手杀了成珉。但我，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杀的？”
“是那天我去成珉家，和他一起拿地契。他欠了高利贷很多钱，最后要用到卖房子来还钱。结果，结果高利贷逼着我，用刀、用刀把他杀了。”
“说的这么轻松，那成珉是你一刀就能将解决的么？”
“不，不是一刀，是那放高利贷的人抓住了他，逼我让我向他胸口捅一刀。不然就不肯放过我们。”
“李宝儿，事到如今，我劝你老实交待。你这个故事自己都圆不了。”
审讯室里又陷入僵局。
李宝儿面色惊恐，嘴唇干紫、微微张开，她动手把帽衫又紧了紧，然后松开。
赵丰直请警卫拿来一杯水和一些食物。
李宝儿接过水，一股脑喝了下去，她擦擦嘴，“如果，我说了实情，能得到保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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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问你们能，能得到保护吗？只需要告诉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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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丰直听了心里一激灵，转头看了看朴成焕。
“那请你们准备一下材料吧，我们双方都签了字，我就会交待一切。”
赵丰直不再转头，用余光偷偷瞄着。
“好啊，你跟这儿等一下，我去给你办。”
朴队长牵着赵丰直出了审讯室，朝着特组方向走去。
李知恩和崔班长也跟了出来，她控制不住，大声说道：“就是她！就是那个贱人让成宥真成了今天这样，对吗？！你，你还要保护她？！”
说着一拳要朝着朴成焕打去。那拳头被赵丰直拦住了，他搂住李知恩的肩膀，让她不要动气。
“朴队长一定有了打算。”崔征低声说到。
“老办法。”
赵丰直转过脸来，“现在这个点儿，去哪儿找检察官？朴顺熙？他不会给咱们批这个的，那就是要他承认自己犯了错，他定不会帮忙的。”
“谁说找他了，”崔班长掏出一包烟，递给朴成焕一支，“先随便签一张。丰直，你给你师父准备一下。”
“啊？”在赵丰直的心里，老实的崔班长很少做出逾矩的事儿来，至少不会再警察厅里抽烟挨上什么行政处分。他现在这样，着实让赵丰直吃了一惊：不止他在办公室慢慢点起烟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刚才暗示的违规操作。
崔班长看了他惊讶的眼神，笑笑道：“你先去弄，认罪协议，先签。我呢，现在给老黄，黄检察官打个电话说一声，等明天他醒了，把程序补一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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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会保护她么？”李知恩探出半个头。
“知恩啊，我跟老朴当时有个想法，哦，是老朴去美高梅调查李知恩的时候，他不是被人打了？
十有八九这女孩要的、就是防着自己交待了，到了监狱里也要被黑道整，”他抽了一口烟，“这种事儿啊，我说句比较孙子的话，我们签了保护是一码事儿，她在监狱里遭人弄死、也就没人再提这个保护的事儿了。”
说完，崔班长把烟掐掉，他分开了李知恩和赵丰直，拍了拍知恩的肩膀。
“有些事儿啊，干这行才知道这里面的险恶。你说这李宝儿可恶么？可恶。我们凭着她能揪出成珉案背后的大老虎么？不能。
那我们抓她干嘛呢？还有那个侠客抓她干嘛呢？不就是为了至少找出个真凶，给成宥真洗脱罪名么？”
李知恩安静了许久。
“给我也来根烟吧。”
朴成焕从柜子上找了张认罪协议，潦潦签了两行字，大意就是如果李宝儿认罪、会给她提供保护性监禁。
“走吧，挺晚的了。早点儿弄完，早点儿去把成宥真救出来。”
四个人各回各的位置，那审讯室里，李宝儿看上去像缓过来了，她嘴里默念着什么，直到警察进门才安静下来。
“这是给你的，签上字。”
李宝儿撸了袖子，她手臂上的淤青和尘土让她看起来十分可怜。她签字的时候，仍忍不住掉下鼻涕眼泪，她一手擦拭着，另一手哆哆嗦嗦地签完。
“这字签成这样，不会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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