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当下
“庞经理。”
门外随侍的服务员见来人打招呼问好。
庞祈点头，然后沉而有力敲了敲门板，雅间内尤浩和楚辞眼神相视又错开。
“进。”尤浩让人进来。
得到应允庞祈推门而入，他刚露脸，萧若生就开始喊人了。
“阿祈叔叔！”
小少爷坐在今萧旁边，尤浩和楚辞坐在两侧，看样子，相处得很好。
“我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庞祈视线在菜品扫了一圈，“今萧小姐对今天的菜品还满意吗？”
今萧夹了鱼片放到小朋友碗里，她说：“百闻不如一见。”
这话就是还可以的意思了，庞祈又问：“两道松鼠鱼味道如何？”
今萧看了眼那两道鱼，说道：“我对吃鱼没什么研究，不过酸辣鱼片味道不错。”
庞祈笑了笑，这是不喜欢的意思。
萧若生也点头应和，“我也鱼片觉得好吃！”
楚辞和尤浩看向母子二人，都笑了笑，可不是好吃嘛，全鱼宴偏爱那口酸辣鱼片，其他都成了陪跑。
尤浩适时开口：“介绍一下，温氏集团少东家，楚辞。”
楚辞略微颔首，说：“若生很喜欢你做的菜。”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庞祈和这位不太熟悉，没有多问，“楚总缪赞，我们小少爷不挑食，都是他爱吃的。”
萧若生忙点点头，转头和今萧邀宠，“不息可好养活了，不挑食的。”
庞祈看向二人。
今萧瞧着他的小模样怪可爱的，逗他说：“不挑食啊？”
萧若生点头点头。
“鱼汤喝不喝？”今萧作势要给他盛鱼汤。
萧若生顿时泄了气，“好吧，我不爱吃鱼，也不喜欢喝鱼汤。”
今萧便抬手顺了顺他蓬松的小卷毛，对他说：“我说过，小孩子拥有很多权利，喜欢可以争取，不喜欢自然也可以拒绝，小朋友永远不需要讨好别人。”
萧若生自觉地仰头在她掌心蹭了蹭，笑眯眯地被哄好了。
今萧笑了笑，小孩子是星星，是月亮，亦是太阳，永远不需要曲意逢迎。
庞祈看的失了神，下意识看向尤浩。
尤浩神色坦然，说：“行了祈经理，视察完就离开吧，我们还没吃完呢。”
楚辞没说什么，动筷给家里的一大一小夹了些吃食。
尤浩自顾倒了杯茶吃。
气氛虽是沉默倒也融洽。
庞祈带上门，魂不着体似的漫步到前厅大堂，那绕梁金龙栩栩如生，他瞧着瞧着便笑了。
是了，是了。
萧若生……那个孩子何来？龙翔不是贪财的人，无需找个孩子冠以萧姓，重新将那些遗产拿捏在手，是因为萧念。
是龙翔在替萧念守着她剩下的东西。
警方清理司龙涉案人员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声势浩大的葬礼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龙翔执着萧恒死因太久，萧念也陷得太深，这次龙翔是踏踏实实把她保护起来了，不露破绽，瞒得滴水不漏。
“经理？庞经理，你没事吧？”
侍者担忧地递上一包纸巾。
庞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背影透着几分云开雾散的松快。
今时今日，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
森林别苑二楼卧房，有人按下遥控器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林夏侯半身靠在床头，微微眯缝着眼，日光透过窗洒在地板上，风掠过惹得树叶轻晃，日光影影绰绰格外惬意。
“喵~”
白色布偶猫从门缝中冒出圆滚滚的脑袋，林夏侯睁开眼看去，猫猫歪头乖顺地又叫唤两声，接着走两步跳上床，两只肉垫直接踩到林夏侯胸口，边拱脑袋边叫唤。
“饿了？”
嗓音还带些刚睡醒的低哑，林夏侯挠着布偶猫后颈，继而把头埋进毛绒绒猫脑袋拱了拱，布偶猫只是温顺地晃了晃尾巴，一室温情。
孩子都大了，林家两位家长一个忙着慈善，一个忙着跨过会议，月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着家，这两天难得着家。
林夏侯抱着猫从旋梯走下来的，管家伯在客厅刚放好唱片，冷不防眼里撞进人，吓了一跳，嘴里念叨着，“可吓着我了，你这孩子走路没声没响的！”
客厅各处回荡着悠远宁静的乐声，林夏侯玩笑道：“林叔，是你做事太认真了！”
林管家无奈地笑笑，“行行行，我老头子少说话，我去厨房给端早点。”
林夏侯说不着急，转而问起林丞夏。
“大少爷啊？”林管家没忍住偷笑，悄摸着小声说：“夜里出去就没回来，想来是去楚家找小喻了。”
林夏侯听完也跟着笑，没想到自家大哥还挺黏人，又问：“我爸妈呢？一大早又有公务了？”
想着不应该，因为家里最近这大喜事，二位家长比他早到家。
林管家说：“大早晨去探望老太太去了，说要把喜事赶紧告诉老夫人。”
林夏侯点点头，有些意外居然没找他一块去。
林管家这时候开始说正事了，“夫人临走前说让小少爷你帮忙整理一下电脑里的文件，明天要。”
林夏侯莫名舒坦，这才是夏女士的正确打开方式。
“行，麻烦林树把早餐送到花园，我在那吃。”
林管家应了好就下去了。
夏女士爱倒腾，就客厅前边这块地几乎成了小花园，秋去冬来花常开，林夏侯看着五彩缤纷的花朵在风里摇曳生姿，抱着猫猫坐下。
不多时林管家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件外套，以免刚醒的人又受了凉气，他嗅着满园菊香说：“室外没暖气，仔细着凉。”
“谢谢林叔。”
林夏侯刚说完，怀里的猫挣扎两下跳到草地上，踏着小碎步朝甘菊走过去，他看过去，原来是花朵上落了只白蝶，翅膀薄如蝉翼，不仔细看还真是注意不到。
布偶猫靠近花盆，大眼一眨不眨望着白蝶，尾巴在身后动了动。
林管家也瞧着这一幕，颇为感慨道：“时间过得快，转眼又是一个十年了，大少爷也快有自己的小家了。大少爷和先生年轻时候一个样，先生年轻时候也是整天忙工作，后来娶了夫人就好了，家里有了夫人，先生每天都准点下班，中午还要打电话回家问问夫人吃了没，吃了什么……”
说着说着，林管家倒是又开始叨叨从前了，“再后来啊领养了大少爷，每个周末先生就坐这给大少爷辅导功课，夫人就在旁边侍弄花草，时不时还让先生也搭把手，每每下来夫人倒是反过来嫌弃先生脏兮兮的衣裳和裤腿，大少爷就在旁边笑，边笑边写作业。”
都是些很简单的日子，很平淡的家常，林夏侯听地勾起嘴角，眼里盛满笑意，后来等他再大一些，爸妈都比较忙，是哥哥带着玩，那时候爷爷还在，爷孙三人就在花园里下棋，他大多时候旁观，爷爷就喜欢寓教于乐，玩什么教什么，知识储备仿佛用之不竭。
直到认识萧念以后，别苑里就多了另一份热闹，他那时候傲娇怪，爷爷又时不时接了萧念过来玩，他总是乐此不疲把萧念惹气，喜欢看她脸上多变的情绪变化，明明就是个漂亮的奶娃娃，娃娃就要有娃娃的样子，生气抿嘴的样子也可爱。
“林叔，是她回来了。”
有些突然的，林夏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林管家没懂。
林夏侯便摇了摇头，“我说林叔我饿了。”
林管家这才又离开，去小厨房拿吃的去，可不能让孩子饿了肚子。
布偶猫突然“喵”了声，原来是白蝶扇动翅膀飞起来了。
“喵～”
布偶猫立起身子，前爪去扑蝴蝶。
林夏侯看的有意思，抓起手机想拍照，刚巧来了视频电话，他瞥了眼自娱自乐的小猫，指尖一划接通来电。
“舅舅！”
屏幕里，萧若生的脸满满当当入镜。
“萧不息，把衣服穿了。”
那头传来尤浩的声音，接着屏幕一晃，原来是还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的小孩。
尤浩在那边说：“昨天幼儿园俩孩子打架他被殃及，手臂让椅子给磕碰了，请了几天病假，今天正高兴呢。”
林夏侯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不找萧姐玩儿了？”
不待尤浩回答，萧若生耳朵灵得哟，抢答道：“要的呀！今天约好了和taylin一起去逛街！”
尤浩干脆把镜头对准萧若生，林夏侯便瞧见小孩在衣柜前臭美，他衣服种类繁多，谁送的都有。
“舅舅，我穿这件taylin会喜欢吗？”
萧若生拿了连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尤浩拆台说：“今天这温度，你穿这件出去大概率会冻成冰棍。”
林夏侯看着屏幕笑笑，点头应和。
关于楚辞的事情，林夏侯听尤浩说过了，他说楚辞也是当时见证时空转换的人，五年前楚辞醒来就一直陪同萧念在国外生活。
他表示随缘，只要对萧姐和萧不息好，他没有想法。
林夏侯问：“不争取一下吗？”
尤浩避而不谈反问：“什么？”
林夏侯这次只是笑了笑，也不再多提。
尤浩也笑了笑，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他抓不住萧念的，她是花园里蹁跹的蝶，是九天自由飞翔的鸟儿，是光束中握不住的尘埃沙粒，是从不驻足的风，死水湖方圆几里水波荡漾那日，山神主也只予过一眼青睐，而后再也没了以后。
星星向往月亮，归属黑暗。
而他，只是驻足仰望星光的芸芸众生。
仅此而已。
────
楼兰阁酒店。
今萧刚收拾齐整门铃就响了，她走过去开门，没见到预想中的人，倒是有个小宝贝。
“taylin，早呀！”
萧若生将红玫瑰送到今萧眼前，今萧笑着接过，小家伙绅士的回应她一个吻手礼。
今萧也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说：“你懂得还挺多。”
萧若生小脸儿红扑扑的，这时候知道害羞了，不过也没有扭捏，“是舅舅教的啦。”
今萧左右都准备妥当了，关了门，牵着小朋友的手去乘电梯。
她说：“你舅舅把你教的很好。”
萧若生开心地抓紧妈妈的手，仰头去看她，又看看两人的衣服，心中更加喜不自胜。
“你干爸带你过来的？”
今萧也是关心，昨天她就看出来了，楚辞是没多少时间带儿子的，瞧着尤浩奶孩子的功夫比他熟稔不少，没想到今天又从小朋友嘴里听闻一个舅舅。
“不告诉taylin。”萧若生撒娇似的摇了摇今萧的手。
今萧也没意见，索性尤浩也是个沉稳的人，应当是安排好的。
两人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一点小插曲，是电梯门将合上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像是有急事那样的，神色匆忙，并且一直在拨电话。
今萧牵着萧若生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喂？余琼霜我告诉你，你敢把我儿子打掉我和你没完！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终于拨通以后男人甚是气愤对着电话咒骂。
萧若生耳朵机灵着，眼前突然多了颗巧克力，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神亮晶晶看向今萧，“taylin也喜欢巧克力吗？”
今萧不置可否，只问他，早起吃了早点没有。
“吃了干爸做的面条，干爸做的面条很好吃，下次taylin尝一尝。”
今萧听着他讲，小朋友口才不错，尤其讲到自己生活上的事情，眼里的光熠熠明亮，让人一看便知小朋友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且感到幸福。
“余琼霜我告诉你，你休想威胁我，当初是你求着我给你，你现在给我立牌坊？你说这事儿如果虞令山知道了会怎么样？哼，你最好给我老实些！”
伴随男人挂断电话，电梯也终于抵达一楼，今萧倒是留心了一耳朵，但也没往深处想，只觉得她掌心里的小手还挺暖和。
她这么想着就揉了揉。
萧若生仰头看着她，奶音软乎乎的，叫她。
她说：“没事。”
当初睁开眼醒来时，今萧只觉得自己很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难捱，好像笑一笑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就算这样，还是眼泪先认了输。
她养病那地方没有冬雪，气候宜人，放眼望去四季花开，她在那里学会很多东西，也可以在同一个地方，从早晨的清风待到朗月的夜晚，日出日又落，她的眼睛随着脑子里的东西，彻底空白干净。
那是种无法言明的滋味，这辈子不会想再体会第二次。
到了大堂才发现是尤浩来了。
萧若生乖乖地站在妈妈身边，只喊了声“干爸。”
突感待遇下降的尤总挠挠眉头，对今萧说：“我在这附近有项目，过来蹭你一顿早饭。”
今萧点头，“我们准备去吃馄饨，那坐我的车？”
尤浩笑笑，表示没问题。
路上今萧问起虞美然上热搜的事情是否解决，她起了个头，说道：“你们几个看起来感情很不错，虞美然也好，付乐也好，各自都在发光发亮。”
尤浩今天坐她的副驾，看她没开导航，像是已经熟悉这段路，他说：“能处处着呗，雨城这个资本圈子里，谁也绕不开谁。”
今萧让他给说笑了。
尤浩也笑，车子经过湖心公园，今萧下意识看向奶茶铺子。
“taylin不可以空腹喝奶茶喔！”
倒是后座的小家伙眼睛尖，他手中抓着两颗巧克力，调皮地蹬了两下脚。
今萧问他这又是谁教的。
萧若生歪头笑了笑，“是老舅，老舅说餐前不吃零食，早晨空腹也不能吃零食。”
今萧表示已经免疫了，就是觉得楚辞家里辈分关系颇为复杂。
倒是尤浩问了一句，“他还教你这个？”
萧若生点头点头。
“那咱们待会来吃。”今萧不破坏小孩子的生活作息。
“我也要。”尤浩出声。
今萧表示没有问题。
于是她想起尤浩开了果园，尤浩也想起来问她们今天的行程。
“听说……”
“你们……”
“你先说。”
“你先说。”
异口同声地，惹得小孩在后头咯咯笑。
尤浩问她怎么了？
今萧就说：“就是想问问你的果园离城区远不远，今天来回有问题没有。”
尤浩：“称心园就在城郊边上，今天来回没问题，不过今儿这天气不太适合进园，路上就你俩我不放心，改天你叫上楚辞一块去。”
这两天雪霜落着，路上湿滑不安全，尤浩是真的不放心。
今萧点头，转而说：“你想问我什么？”
尤浩说：“你们今天什么安排？没事晚点到我家吃一顿，也算我尽地主之谊。”
听他说起住址，今萧不禁莞尔，和他说起迷路的事情。
尤浩听完有一阵沉默，今萧专心开车，也没管他，萧若生自己在后座看街景，车里一下安静下来。
真的有太多时候，你没法绕过天意，小萧念当时如果不迷路……但尤浩清楚，没有这么多如果，哪怕换个地方他们遇见，他的目光还是会被她吸引。
她十二岁，他十三岁，他们相隔千里之外。
她十三岁，他十四岁，他们隔着萧恒和龙翔。
她十四岁，他十五岁，这年，他们隔着生活里最绕不过去的现实。
……
“喜欢吃橙子吗？”
突然地，尤浩问她。
今萧偏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尤浩就笑了笑，说道：“晚上给你弄两箱，我给你送酒店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萧欣然接受，她觉得朋友之间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
尤浩想，说他不够喜欢也好，说他不够坚定也罢，她还能够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在他对面和他说话闲聊，他很知足。
龙翔说得对，他们没有家，没有就是没有，怎么折腾都是徒劳，喜欢她的人很多，喜欢也只能是喜欢。
至少他比太多人，离她近。
景洲来的萧小姐不需要知道他的隐秘心思，他也不会以自己的感情去对她道德绑架，那样才是失了他的风度。
萧若生是他的干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变。
──分割线──
“话说，尤浩和萧念是……怎么回事？他们之前就认识的吗？”
医院里，秦晴问付乐。
付乐点头，“他们可太认识了，青梅竹马嘛，跟我和朱晋不相上下。”
“难怪。”
“难怪什么？”
秦晴把朋友圈给她看，“难怪楚辞放心把女朋友交给他，青梅竹马的，要能成早前也不会有小楚爷什么事了。”
尤浩和今萧前后发的朋友圈，内容大致相通，萧若生都是主角。
“母子俩相处得不错啊。”付乐看完乐呵了一下。
“什么母子俩？”欧阳复刚好拎鱼汤上来，闻声问了句。
“我们在看萧若生和今萧的照片，说母子俩处得不错。”秦晴伸手接了一下东西，欧阳复避开，让她小心别着凉了。
付乐牙酸地去翻水果吃，当下时鲜水果非称心园的橙子莫属，她自个拿刀切了大口大口吃，吃相豪迈，完全不讲究。
“对了，我妈那边有消息回馈了，余琼霜这次应该是真有了。”秦晴想起来就聊一聊，“她填资料的时候很小心，不过我妈说了，她最近接触那些项目都事关孕妇，她咨询的也小心，说帮她姐们打听的。”
付乐双手吃得黏糊糊的，她去洗了手，倒是欧阳复问道：“那你告诉虞美然了吗？”
秦晴点头，“我都给她发邮箱里了，不知道她看没看。”她说着又去cue付乐，“昨天温氏发声明以后热搜就销声匿迹了，美然怎么样了？没受影响吧？”
付乐在洗手台洗干净手，抽了张纸巾擦水，说了大概，就没提庄正那事，这男女感情最磨人了，他们几个又是一块长大的，牵扯的也多，总之不好拿出来做谈资，再有就是付乐不想提这个男人，闹心！
“这是有人存心盯上楚辞了啊，会不会是虞欣然做的？”
秦晴对这事儿也敏感，主要还是时间很微妙，楚辞回来都上过本地财经杂志的，那新闻偏要往暧昧方向扯，有眼珠子的人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作妖。
付乐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她这两年比她妈还安分，也说不好是不是。”
欧阳复说：“这母女俩忙着抓钱财，我看不像是虞欣然，她还没这胆子公然挑衅温氏，也有可能冲着浩子来的，他最近势头正盛，有不安分的想挑事倒正常。”
病房里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扯闲篇，虞美然也没闲着，她回了趟家。
昨天温氏发了声明，恒久传媒公关部紧随其后，把这场子虚乌有的闹剧扼杀在摇篮里，加上付乐这个好友发博认证，虞美然粉丝和大批路人粉都比较淡定，这事算翻篇了。
虞美然没声没响进了别墅，她进屋脱了外套，换了拖鞋往楼上走，刻意走得很慢，这个点，余琼霜应当在卧房里。
她爸住二楼，看监控这阵子余琼霜和她爸分房睡的，虞美然瞥了眼紧闭的客房门，脚步一转推门进了隔壁正房。
虞美然不想干嘛，就进来瞧瞧她爸和这位新夫人究竟是同床异梦还是和和美美。
虞令山多年来习惯把药物放在床头柜抽屉，他的睡前维c和应急药物都在这处，当然，楼下也有专门的存放保健品或者药物的地方。
她从包里取出新来的药和抽屉里的两相替换，连数量都做到毫无破绽，连那瓶维c都没放过。
家里的家庭医生是虞家老人，说的是虞令山健康的很，没有中年人的三高毛病，各个方面都保持得很好，是个自律的老男人，虞令山每年也定期会到市医院做体检，和家庭医生说的差不离。
虞美然但愿自己心思多了，余琼霜不过是女人欲望强烈些，红杏耐不住寂寞出墙而已，如果是这样，事情会简单许多。
虞美然还去了趟书房，她之前是不想干涉太多，这次余琼霜怀孕她不得不防，在书房转了一圈，把监听器和监视器都妥当安置好，确认无虞这才离开。
她刚踩上上三楼的台阶，一步之差，偏房的门突然打开，身后传来余琼霜的声音。
“然然回来了？”
余琼霜也没想到打开就看见虞美然，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小腹处，又欲盖弥彰地理了理衣角若无其事放下。
虞美然权当没看见，冷淡地看她一眼，“回来拿点东西。”
她在家里向来这样，余琼霜看见她这态度反而放下心，又追上去说了句，“你难得回来一趟，中午就在家吃吧？我让阿姨做你喜欢吃的馄饨。”
完全是一副慈爱的后妈模样，余琼霜用这张嘴脸在虞家做了许多年戏，好似不会厌倦，好似生来这般贤良淑德。
虞美然没应她话，也没有拒绝，自顾上楼不理人。
等到楼道彻底没了人影，余琼霜还是那副样子，只不过转身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楼道角落的监控探头，她面上笑着，身侧的手却收了紧。
这探头也是虞美然提议装的，前几年家里丢了些东西，闹了些事情，照顾虞美然和虞斐长大的胡妈提前告老还乡退休了，虞斐难得开了口，虞令山再多意见都没了。
很多时候虞美然很庆幸，庆幸她弟是个早慧的男孩，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恩小惠就收买走的蠢小子，她这个弟弟是她最大的念想。
虞美然摸了摸相册里白白胖胖的小子，笑了笑，这个家里余琼霜打发太多人，从前的人，从前的记忆在这家越来越淡，但虞斐是她最后的底线，虞令山也只能排第二。
── ─
“你不忙吗？”
今萧看着跟他们转悠的尤浩。
尤浩提起两手的购物袋，问她：“你是嫌弃我这个劳动力不行？”
他们彼时身处某个商圈，萧若生去洗手间，两人抽空闲扯。
今萧说不敢，“如果你不阻止我给他买礼物的话，我会更满意。”
尤浩说：“他家里很多衣服玩具，男孩要穷养，太宠着他不好。”
今萧没想到有关于亲子话题，居然是和孩子他干爸在讨论。
“你们唱红脸，我唱白脸，正好。”今萧看向小跑着过来的小孩，她笑了笑，说：“再说了，他是个很有自己分寸的小朋友，而小朋友最需要快乐，我希望他和我在一起时可以放松开心。”
今萧看向尤浩，她说：“在我这，小朋友就应该要星星不给月亮，被偏爱的小孩子长大以后才不会被沿途的风景迷了眼，星辰大海的征途里，他可以看见自己的灯塔。”
“taylin，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萧若生小跑进今萧敞开的怀抱中去，眼里亮晶晶的，玩的正上头呢。
今萧看了看时间，“有两个选项，教你做甜品和去猫咖，你想去哪？”
萧若生歪头想了想，然后说：“我想去做甜品可以吗？”
今萧说没问题，只问他，“你的手可以吗？”
萧若生很认真地说：“没问题的！男孩受点皮外伤，不能太娇气。”
这话听的今萧好笑，摸摸他的小卷毛，“这话也是你老舅教的？”
“不是，这是三舅舅说的。”萧若生告诉今萧，“三舅舅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今萧点点头，说：“那他很勇敢，是你的榜样。”
萧若生点点头，没有在妈妈面前说他三舅偶尔龟毛的脾气。
母子俩手拉着手走在前头，氛围好得不行。
尤浩就跟在他们后头，心头还回荡着她方才的话，心头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感慨。
他看着她的背影，其实从前能从她身上看出许多林家人的影子，如今淡了不少，现在更多展现在外的是她的脾性，怎么带孩子，怎么为人处世，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东西。
当年萧念把萧橙带的很好，今时今日，她对待小孩的方式也自成一套。
那些简单的、纯粹的道理，都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细节。
林夏侯和楚辞前后远程收到尤浩的短视频输出。
他们三个人去甜品屋做甜品，就在南大街老街上，今萧说是她迷路的时候发现的，橱窗里的糖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觉得很有趣。
听着小孩每每提及的都是男性长辈，今萧觉得他应该会对甜品屋这样的手作感兴趣，小孩嘛，应该都对甜食没有抵抗力，并且会好奇，好奇蛋糕操作屋的真相，好奇甜甜的曲奇饼干怎么做出来的。
但是今萧没想到尤浩看起来兴致比小孩还要高，并且这位尤总的动手能力着实不容小觑。
“你之前做过这方面的培训吗？”
他们仨各自选了项目，萧若生选择了糖饼，今萧主要是陪着小孩玩，就挑了熟练的，她做饼干，准备带给新认识的几个朋友。
尤浩挑着做蛋糕，有老师过来转了一圈，夸他蛋糕胚做得好，今萧在旁边也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尤浩还是个心灵手巧的男士。
尤浩正在上奶油，他说：“有个朋友，蛋糕做的很好吃，我耳濡目染。”
今萧听完点点头，觉着这里面有故事，她没深问，转而说：“你喜欢吃甜食吧？”
尤浩笑了笑，他说：“我这人小时候饿过肚子，不挑食，你要真问喜欢不喜欢，那就还成吧。”
今萧告诉他，“那天在楼兰阁看你挺喜欢餐后甜点，你很适合在我们那边生活，我们那早中晚不离高卡高糖的点心，就像国内的中式面点，花样众多。”
“听你这话，很喜欢中餐吧？东西南北各大菜系足够研究一辈子。”
“我们那楼兰阁有分部，我是常客，国外除了点心就是西点，口味比较单一，吃多了嗯……会腻。”
“会做中餐吗？”
“我可能没这天分。”
尤浩抹完面听她这话乐了声，萧念什么都会，甜品做得精致无可挑剔，像她说的，就做饭这事没啥天分，她大概率只能做个勉强及格的帮厨。
有些时候，萧念可劲儿是被宠出来的，比如进厨房这事，小时候保姆照顾，林家就在隔壁，她饿不着肚子，有了萧恒，萧恒也不让她进厨房，再后来，她是彻底没了机会。
仔细想想，她实打实的双手不沾阳春水，是个名副其实的娇娇小姐。
“不息画工很棒，这是我吗？”今萧过去看萧若生进度。
小孩子做事情很认真，听见这话微微红了脸，有些羞涩，抿着小嘴儿，说：“是taylin。”
今萧笑了笑，也拿起裱花袋，在油纸勾勒几笔，画出了一个小小的萧不息。
萧若生看看挨在一块的两个人，有些高兴地抬头看向今萧。
小孩子眼睛干净明亮，心事都写在眼睛里。
今萧弯腰用额头贴了贴小朋友的额头。
这是个很亲昵的动作，萧若生开心得嘴角上扬，依赖地蹭了蹭妈妈的脸。
尤浩看着他们，没放过这个机会，悄悄地将这一幕定格在相机中。
偶尔也明白林夏侯的乐趣，比如此时此刻，定格即永恒。
从甜品屋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老街银装素裹，放眼望去，枯树灯串明亮温暖，每一间铺子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尤浩提着几袋甜品，提议道：“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吧。”
今萧没有拒绝，她牵着萧若生的手，甜品屋的香甜气息甜腻，镜头里的小姑娘早已亭亭玉立，成为顾盼生姿的女人。
尤浩半蹲下来，一切都准备就绪。
“taylin萧。”
突然间，有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若生抬头笑了，喊“舅舅。”
而今萧抬眸越过去，在街景的朦胧中，看见了林夏侯。
她应当不认识眼前之人，又或许这一刻她与他可以认识。
国外文化廊里开办的个人摄影展，那个年轻的艺术家，名字叫林夏侯，今萧最喜欢那副庭院秋千景。
院子干净明亮，草木如茵，繁花诗情画意，白色的秋千架上两只小猫惬意酣睡，天空湛蓝，或许画中连风都带着闲适温度，一切都那么简单。
────
在这个十一月份的傍晚，林夏侯更新了他的微博。
“没有什么一路繁花，我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小勇士披荆斩棘回归了星球，带回了那颗最明亮的星星。”
彼时付乐和虞美然一起窝在沙发里，她轻轻念，虞美然手中抱着酒杯，红了眼。
这个冬天的风带着温度，不再是寒冬。
雨城雪花飘零，像棉花糖，温温柔柔，让人眷恋。
那些所谓的意难平叫做遗憾，因为未曾来得及的告别，因为未曾开口的话，因为遗憾……那就造就成形的留白里，是生生不息的日子。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一定有所期待；尽头不一定是山花烂漫，但一定是辽阔平原……星星不知道自己一闪一闪亮晶晶，天知道，月亮也知道，当然，风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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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随侍的服务员见来人打招呼问好。
庞祈点头，然后沉而有力敲了敲门板，雅间内尤浩和楚辞眼神相视又错开。
“进。”尤浩让人进来。
得到应允庞祈推门而入，他刚露脸，萧若生就开始喊人了。
“阿祈叔叔！”
小少爷坐在今萧旁边，尤浩和楚辞坐在两侧，看样子，相处得很好。
“我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庞祈视线在菜品扫了一圈，“今萧小姐对今天的菜品还满意吗？”
今萧夹了鱼片放到小朋友碗里，她说：“百闻不如一见。”
这话就是还可以的意思了，庞祈又问：“两道松鼠鱼味道如何？”
今萧看了眼那两道鱼，说道：“我对吃鱼没什么研究，不过酸辣鱼片味道不错。”
庞祈笑了笑，这是不喜欢的意思。
萧若生也点头应和，“我也鱼片觉得好吃！”
楚辞和尤浩看向母子二人，都笑了笑，可不是好吃嘛，全鱼宴偏爱那口酸辣鱼片，其他都成了陪跑。
尤浩适时开口：“介绍一下，温氏集团少东家，楚辞。”
楚辞略微颔首，说：“若生很喜欢你做的菜。”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庞祈和这位不太熟悉，没有多问，“楚总缪赞，我们小少爷不挑食，都是他爱吃的。”
萧若生忙点点头，转头和今萧邀宠，“不息可好养活了，不挑食的。”
庞祈看向二人。
今萧瞧着他的小模样怪可爱的，逗他说：“不挑食啊？”
萧若生点头点头。
“鱼汤喝不喝？”今萧作势要给他盛鱼汤。
萧若生顿时泄了气，“好吧，我不爱吃鱼，也不喜欢喝鱼汤。”
今萧便抬手顺了顺他蓬松的小卷毛，对他说：“我说过，小孩子拥有很多权利，喜欢可以争取，不喜欢自然也可以拒绝，小朋友永远不需要讨好别人。”
萧若生自觉地仰头在她掌心蹭了蹭，笑眯眯地被哄好了。
今萧笑了笑，小孩子是星星，是月亮，亦是太阳，永远不需要曲意逢迎。
庞祈看的失了神，下意识看向尤浩。
尤浩神色坦然，说：“行了祈经理，视察完就离开吧，我们还没吃完呢。”
楚辞没说什么，动筷给家里的一大一小夹了些吃食。
尤浩自顾倒了杯茶吃。
气氛虽是沉默倒也融洽。
庞祈带上门，魂不着体似的漫步到前厅大堂，那绕梁金龙栩栩如生，他瞧着瞧着便笑了。
是了，是了。
萧若生……那个孩子何来？龙翔不是贪财的人，无需找个孩子冠以萧姓，重新将那些遗产拿捏在手，是因为萧念。
是龙翔在替萧念守着她剩下的东西。
警方清理司龙涉案人员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声势浩大的葬礼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龙翔执着萧恒死因太久，萧念也陷得太深，这次龙翔是踏踏实实把她保护起来了，不露破绽，瞒得滴水不漏。
“经理？庞经理，你没事吧？”
侍者担忧地递上一包纸巾。
庞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背影透着几分云开雾散的松快。
今时今日，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
森林别苑二楼卧房，有人按下遥控器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林夏侯半身靠在床头，微微眯缝着眼，日光透过窗洒在地板上，风掠过惹得树叶轻晃，日光影影绰绰格外惬意。
“喵~”
白色布偶猫从门缝中冒出圆滚滚的脑袋，林夏侯睁开眼看去，猫猫歪头乖顺地又叫唤两声，接着走两步跳上床，两只肉垫直接踩到林夏侯胸口，边拱脑袋边叫唤。
“饿了？”
嗓音还带些刚睡醒的低哑，林夏侯挠着布偶猫后颈，继而把头埋进毛绒绒猫脑袋拱了拱，布偶猫只是温顺地晃了晃尾巴，一室温情。
孩子都大了，林家两位家长一个忙着慈善，一个忙着跨过会议，月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着家，这两天难得着家。
林夏侯抱着猫从旋梯走下来的，管家伯在客厅刚放好唱片，冷不防眼里撞进人，吓了一跳，嘴里念叨着，“可吓着我了，你这孩子走路没声没响的！”
客厅各处回荡着悠远宁静的乐声，林夏侯玩笑道：“林叔，是你做事太认真了！”
林管家无奈地笑笑，“行行行，我老头子少说话，我去厨房给端早点。”
林夏侯说不着急，转而问起林丞夏。
“大少爷啊？”林管家没忍住偷笑，悄摸着小声说：“夜里出去就没回来，想来是去楚家找小喻了。”
林夏侯听完也跟着笑，没想到自家大哥还挺黏人，又问：“我爸妈呢？一大早又有公务了？”
想着不应该，因为家里最近这大喜事，二位家长比他早到家。
林管家说：“大早晨去探望老太太去了，说要把喜事赶紧告诉老夫人。”
林夏侯点点头，有些意外居然没找他一块去。
林管家这时候开始说正事了，“夫人临走前说让小少爷你帮忙整理一下电脑里的文件，明天要。”
林夏侯莫名舒坦，这才是夏女士的正确打开方式。
“行，麻烦林树把早餐送到花园，我在那吃。”
林管家应了好就下去了。
夏女士爱倒腾，就客厅前边这块地几乎成了小花园，秋去冬来花常开，林夏侯看着五彩缤纷的花朵在风里摇曳生姿，抱着猫猫坐下。
不多时林管家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件外套，以免刚醒的人又受了凉气，他嗅着满园菊香说：“室外没暖气，仔细着凉。”
“谢谢林叔。”
林夏侯刚说完，怀里的猫挣扎两下跳到草地上，踏着小碎步朝甘菊走过去，他看过去，原来是花朵上落了只白蝶，翅膀薄如蝉翼，不仔细看还真是注意不到。
布偶猫靠近花盆，大眼一眨不眨望着白蝶，尾巴在身后动了动。
林管家也瞧着这一幕，颇为感慨道：“时间过得快，转眼又是一个十年了，大少爷也快有自己的小家了。大少爷和先生年轻时候一个样，先生年轻时候也是整天忙工作，后来娶了夫人就好了，家里有了夫人，先生每天都准点下班，中午还要打电话回家问问夫人吃了没，吃了什么……”
说着说着，林管家倒是又开始叨叨从前了，“再后来啊领养了大少爷，每个周末先生就坐这给大少爷辅导功课，夫人就在旁边侍弄花草，时不时还让先生也搭把手，每每下来夫人倒是反过来嫌弃先生脏兮兮的衣裳和裤腿，大少爷就在旁边笑，边笑边写作业。”
都是些很简单的日子，很平淡的家常，林夏侯听地勾起嘴角，眼里盛满笑意，后来等他再大一些，爸妈都比较忙，是哥哥带着玩，那时候爷爷还在，爷孙三人就在花园里下棋，他大多时候旁观，爷爷就喜欢寓教于乐，玩什么教什么，知识储备仿佛用之不竭。
直到认识萧念以后，别苑里就多了另一份热闹，他那时候傲娇怪，爷爷又时不时接了萧念过来玩，他总是乐此不疲把萧念惹气，喜欢看她脸上多变的情绪变化，明明就是个漂亮的奶娃娃，娃娃就要有娃娃的样子，生气抿嘴的样子也可爱。
“林叔，是她回来了。”
有些突然的，林夏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林管家没懂。
林夏侯便摇了摇头，“我说林叔我饿了。”
林管家这才又离开，去小厨房拿吃的去，可不能让孩子饿了肚子。
布偶猫突然“喵”了声，原来是白蝶扇动翅膀飞起来了。
“喵～”
布偶猫立起身子，前爪去扑蝴蝶。
林夏侯看的有意思，抓起手机想拍照，刚巧来了视频电话，他瞥了眼自娱自乐的小猫，指尖一划接通来电。
“舅舅！”
屏幕里，萧若生的脸满满当当入镜。
“萧不息，把衣服穿了。”
那头传来尤浩的声音，接着屏幕一晃，原来是还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的小孩。
尤浩在那边说：“昨天幼儿园俩孩子打架他被殃及，手臂让椅子给磕碰了，请了几天病假，今天正高兴呢。”
林夏侯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不找萧姐玩儿了？”
不待尤浩回答，萧若生耳朵灵得哟，抢答道：“要的呀！今天约好了和taylin一起去逛街！”
尤浩干脆把镜头对准萧若生，林夏侯便瞧见小孩在衣柜前臭美，他衣服种类繁多，谁送的都有。
“舅舅，我穿这件taylin会喜欢吗？”
萧若生拿了连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尤浩拆台说：“今天这温度，你穿这件出去大概率会冻成冰棍。”
林夏侯看着屏幕笑笑，点头应和。
关于楚辞的事情，林夏侯听尤浩说过了，他说楚辞也是当时见证时空转换的人，五年前楚辞醒来就一直陪同萧念在国外生活。
他表示随缘，只要对萧姐和萧不息好，他没有想法。
林夏侯问：“不争取一下吗？”
尤浩避而不谈反问：“什么？”
林夏侯这次只是笑了笑，也不再多提。
尤浩也笑了笑，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他抓不住萧念的，她是花园里蹁跹的蝶，是九天自由飞翔的鸟儿，是光束中握不住的尘埃沙粒，是从不驻足的风，死水湖方圆几里水波荡漾那日，山神主也只予过一眼青睐，而后再也没了以后。
星星向往月亮，归属黑暗。
而他，只是驻足仰望星光的芸芸众生。
仅此而已。
────
楼兰阁酒店。
今萧刚收拾齐整门铃就响了，她走过去开门，没见到预想中的人，倒是有个小宝贝。
“taylin，早呀！”
萧若生将红玫瑰送到今萧眼前，今萧笑着接过，小家伙绅士的回应她一个吻手礼。
今萧也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说：“你懂得还挺多。”
萧若生小脸儿红扑扑的，这时候知道害羞了，不过也没有扭捏，“是舅舅教的啦。”
今萧左右都准备妥当了，关了门，牵着小朋友的手去乘电梯。
她说：“你舅舅把你教的很好。”
萧若生开心地抓紧妈妈的手，仰头去看她，又看看两人的衣服，心中更加喜不自胜。
“你干爸带你过来的？”
今萧也是关心，昨天她就看出来了，楚辞是没多少时间带儿子的，瞧着尤浩奶孩子的功夫比他熟稔不少，没想到今天又从小朋友嘴里听闻一个舅舅。
“不告诉taylin。”萧若生撒娇似的摇了摇今萧的手。
今萧也没意见，索性尤浩也是个沉稳的人，应当是安排好的。
两人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一点小插曲，是电梯门将合上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像是有急事那样的，神色匆忙，并且一直在拨电话。
今萧牵着萧若生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喂？余琼霜我告诉你，你敢把我儿子打掉我和你没完！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终于拨通以后男人甚是气愤对着电话咒骂。
萧若生耳朵机灵着，眼前突然多了颗巧克力，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神亮晶晶看向今萧，“taylin也喜欢巧克力吗？”
今萧不置可否，只问他，早起吃了早点没有。
“吃了干爸做的面条，干爸做的面条很好吃，下次taylin尝一尝。”
今萧听着他讲，小朋友口才不错，尤其讲到自己生活上的事情，眼里的光熠熠明亮，让人一看便知小朋友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且感到幸福。
“余琼霜我告诉你，你休想威胁我，当初是你求着我给你，你现在给我立牌坊？你说这事儿如果虞令山知道了会怎么样？哼，你最好给我老实些！”
伴随男人挂断电话，电梯也终于抵达一楼，今萧倒是留心了一耳朵，但也没往深处想，只觉得她掌心里的小手还挺暖和。
她这么想着就揉了揉。
萧若生仰头看着她，奶音软乎乎的，叫她。
她说：“没事。”
当初睁开眼醒来时，今萧只觉得自己很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难捱，好像笑一笑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就算这样，还是眼泪先认了输。
她养病那地方没有冬雪，气候宜人，放眼望去四季花开，她在那里学会很多东西，也可以在同一个地方，从早晨的清风待到朗月的夜晚，日出日又落，她的眼睛随着脑子里的东西，彻底空白干净。
那是种无法言明的滋味，这辈子不会想再体会第二次。
到了大堂才发现是尤浩来了。
萧若生乖乖地站在妈妈身边，只喊了声“干爸。”
突感待遇下降的尤总挠挠眉头，对今萧说：“我在这附近有项目，过来蹭你一顿早饭。”
今萧点头，“我们准备去吃馄饨，那坐我的车？”
尤浩笑笑，表示没问题。
路上今萧问起虞美然上热搜的事情是否解决，她起了个头，说道：“你们几个看起来感情很不错，虞美然也好，付乐也好，各自都在发光发亮。”
尤浩今天坐她的副驾，看她没开导航，像是已经熟悉这段路，他说：“能处处着呗，雨城这个资本圈子里，谁也绕不开谁。”
今萧让他给说笑了。
尤浩也笑，车子经过湖心公园，今萧下意识看向奶茶铺子。
“taylin不可以空腹喝奶茶喔！”
倒是后座的小家伙眼睛尖，他手中抓着两颗巧克力，调皮地蹬了两下脚。
今萧问他这又是谁教的。
萧若生歪头笑了笑，“是老舅，老舅说餐前不吃零食，早晨空腹也不能吃零食。”
今萧表示已经免疫了，就是觉得楚辞家里辈分关系颇为复杂。
倒是尤浩问了一句，“他还教你这个？”
萧若生点头点头。
“那咱们待会来吃。”今萧不破坏小孩子的生活作息。
“我也要。”尤浩出声。
今萧表示没有问题。
于是她想起尤浩开了果园，尤浩也想起来问她们今天的行程。
“听说……”
“你们……”
“你先说。”
“你先说。”
异口同声地，惹得小孩在后头咯咯笑。
尤浩问她怎么了？
今萧就说：“就是想问问你的果园离城区远不远，今天来回有问题没有。”
尤浩：“称心园就在城郊边上，今天来回没问题，不过今儿这天气不太适合进园，路上就你俩我不放心，改天你叫上楚辞一块去。”
这两天雪霜落着，路上湿滑不安全，尤浩是真的不放心。
今萧点头，转而说：“你想问我什么？”
尤浩说：“你们今天什么安排？没事晚点到我家吃一顿，也算我尽地主之谊。”
听他说起住址，今萧不禁莞尔，和他说起迷路的事情。
尤浩听完有一阵沉默，今萧专心开车，也没管他，萧若生自己在后座看街景，车里一下安静下来。
真的有太多时候，你没法绕过天意，小萧念当时如果不迷路……但尤浩清楚，没有这么多如果，哪怕换个地方他们遇见，他的目光还是会被她吸引。
她十二岁，他十三岁，他们相隔千里之外。
她十三岁，他十四岁，他们隔着萧恒和龙翔。
她十四岁，他十五岁，这年，他们隔着生活里最绕不过去的现实。
……
“喜欢吃橙子吗？”
突然地，尤浩问她。
今萧偏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尤浩就笑了笑，说道：“晚上给你弄两箱，我给你送酒店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萧欣然接受，她觉得朋友之间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
尤浩想，说他不够喜欢也好，说他不够坚定也罢，她还能够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在他对面和他说话闲聊，他很知足。
龙翔说得对，他们没有家，没有就是没有，怎么折腾都是徒劳，喜欢她的人很多，喜欢也只能是喜欢。
至少他比太多人，离她近。
景洲来的萧小姐不需要知道他的隐秘心思，他也不会以自己的感情去对她道德绑架，那样才是失了他的风度。
萧若生是他的干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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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尤浩和萧念是……怎么回事？他们之前就认识的吗？”
医院里，秦晴问付乐。
付乐点头，“他们可太认识了，青梅竹马嘛，跟我和朱晋不相上下。”
“难怪。”
“难怪什么？”
秦晴把朋友圈给她看，“难怪楚辞放心把女朋友交给他，青梅竹马的，要能成早前也不会有小楚爷什么事了。”
尤浩和今萧前后发的朋友圈，内容大致相通，萧若生都是主角。
“母子俩相处得不错啊。”付乐看完乐呵了一下。
“什么母子俩？”欧阳复刚好拎鱼汤上来，闻声问了句。
“我们在看萧若生和今萧的照片，说母子俩处得不错。”秦晴伸手接了一下东西，欧阳复避开，让她小心别着凉了。
付乐牙酸地去翻水果吃，当下时鲜水果非称心园的橙子莫属，她自个拿刀切了大口大口吃，吃相豪迈，完全不讲究。
“对了，我妈那边有消息回馈了，余琼霜这次应该是真有了。”秦晴想起来就聊一聊，“她填资料的时候很小心，不过我妈说了，她最近接触那些项目都事关孕妇，她咨询的也小心，说帮她姐们打听的。”
付乐双手吃得黏糊糊的，她去洗了手，倒是欧阳复问道：“那你告诉虞美然了吗？”
秦晴点头，“我都给她发邮箱里了，不知道她看没看。”她说着又去cue付乐，“昨天温氏发声明以后热搜就销声匿迹了，美然怎么样了？没受影响吧？”
付乐在洗手台洗干净手，抽了张纸巾擦水，说了大概，就没提庄正那事，这男女感情最磨人了，他们几个又是一块长大的，牵扯的也多，总之不好拿出来做谈资，再有就是付乐不想提这个男人，闹心！
“这是有人存心盯上楚辞了啊，会不会是虞欣然做的？”
秦晴对这事儿也敏感，主要还是时间很微妙，楚辞回来都上过本地财经杂志的，那新闻偏要往暧昧方向扯，有眼珠子的人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作妖。
付乐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她这两年比她妈还安分，也说不好是不是。”
欧阳复说：“这母女俩忙着抓钱财，我看不像是虞欣然，她还没这胆子公然挑衅温氏，也有可能冲着浩子来的，他最近势头正盛，有不安分的想挑事倒正常。”
病房里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扯闲篇，虞美然也没闲着，她回了趟家。
昨天温氏发了声明，恒久传媒公关部紧随其后，把这场子虚乌有的闹剧扼杀在摇篮里，加上付乐这个好友发博认证，虞美然粉丝和大批路人粉都比较淡定，这事算翻篇了。
虞美然没声没响进了别墅，她进屋脱了外套，换了拖鞋往楼上走，刻意走得很慢，这个点，余琼霜应当在卧房里。
她爸住二楼，看监控这阵子余琼霜和她爸分房睡的，虞美然瞥了眼紧闭的客房门，脚步一转推门进了隔壁正房。
虞美然不想干嘛，就进来瞧瞧她爸和这位新夫人究竟是同床异梦还是和和美美。
虞令山多年来习惯把药物放在床头柜抽屉，他的睡前维c和应急药物都在这处，当然，楼下也有专门的存放保健品或者药物的地方。
她从包里取出新来的药和抽屉里的两相替换，连数量都做到毫无破绽，连那瓶维c都没放过。
家里的家庭医生是虞家老人，说的是虞令山健康的很，没有中年人的三高毛病，各个方面都保持得很好，是个自律的老男人，虞令山每年也定期会到市医院做体检，和家庭医生说的差不离。
虞美然但愿自己心思多了，余琼霜不过是女人欲望强烈些，红杏耐不住寂寞出墙而已，如果是这样，事情会简单许多。
虞美然还去了趟书房，她之前是不想干涉太多，这次余琼霜怀孕她不得不防，在书房转了一圈，把监听器和监视器都妥当安置好，确认无虞这才离开。
她刚踩上上三楼的台阶，一步之差，偏房的门突然打开，身后传来余琼霜的声音。
“然然回来了？”
余琼霜也没想到打开就看见虞美然，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小腹处，又欲盖弥彰地理了理衣角若无其事放下。
虞美然权当没看见，冷淡地看她一眼，“回来拿点东西。”
她在家里向来这样，余琼霜看见她这态度反而放下心，又追上去说了句，“你难得回来一趟，中午就在家吃吧？我让阿姨做你喜欢吃的馄饨。”
完全是一副慈爱的后妈模样，余琼霜用这张嘴脸在虞家做了许多年戏，好似不会厌倦，好似生来这般贤良淑德。
虞美然没应她话，也没有拒绝，自顾上楼不理人。
等到楼道彻底没了人影，余琼霜还是那副样子，只不过转身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楼道角落的监控探头，她面上笑着，身侧的手却收了紧。
这探头也是虞美然提议装的，前几年家里丢了些东西，闹了些事情，照顾虞美然和虞斐长大的胡妈提前告老还乡退休了，虞斐难得开了口，虞令山再多意见都没了。
很多时候虞美然很庆幸，庆幸她弟是个早慧的男孩，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恩小惠就收买走的蠢小子，她这个弟弟是她最大的念想。
虞美然摸了摸相册里白白胖胖的小子，笑了笑，这个家里余琼霜打发太多人，从前的人，从前的记忆在这家越来越淡，但虞斐是她最后的底线，虞令山也只能排第二。
── ─
“你不忙吗？”
今萧看着跟他们转悠的尤浩。
尤浩提起两手的购物袋，问她：“你是嫌弃我这个劳动力不行？”
他们彼时身处某个商圈，萧若生去洗手间，两人抽空闲扯。
今萧说不敢，“如果你不阻止我给他买礼物的话，我会更满意。”
尤浩说：“他家里很多衣服玩具，男孩要穷养，太宠着他不好。”
今萧没想到有关于亲子话题，居然是和孩子他干爸在讨论。
“你们唱红脸，我唱白脸，正好。”今萧看向小跑着过来的小孩，她笑了笑，说：“再说了，他是个很有自己分寸的小朋友，而小朋友最需要快乐，我希望他和我在一起时可以放松开心。”
今萧看向尤浩，她说：“在我这，小朋友就应该要星星不给月亮，被偏爱的小孩子长大以后才不会被沿途的风景迷了眼，星辰大海的征途里，他可以看见自己的灯塔。”
“taylin，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萧若生小跑进今萧敞开的怀抱中去，眼里亮晶晶的，玩的正上头呢。
今萧看了看时间，“有两个选项，教你做甜品和去猫咖，你想去哪？”
萧若生歪头想了想，然后说：“我想去做甜品可以吗？”
今萧说没问题，只问他，“你的手可以吗？”
萧若生很认真地说：“没问题的！男孩受点皮外伤，不能太娇气。”
这话听的今萧好笑，摸摸他的小卷毛，“这话也是你老舅教的？”
“不是，这是三舅舅说的。”萧若生告诉今萧，“三舅舅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今萧点点头，说：“那他很勇敢，是你的榜样。”
萧若生点点头，没有在妈妈面前说他三舅偶尔龟毛的脾气。
母子俩手拉着手走在前头，氛围好得不行。
尤浩就跟在他们后头，心头还回荡着她方才的话，心头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感慨。
他看着她的背影，其实从前能从她身上看出许多林家人的影子，如今淡了不少，现在更多展现在外的是她的脾性，怎么带孩子，怎么为人处世，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东西。
当年萧念把萧橙带的很好，今时今日，她对待小孩的方式也自成一套。
那些简单的、纯粹的道理，都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细节。
林夏侯和楚辞前后远程收到尤浩的短视频输出。
他们三个人去甜品屋做甜品，就在南大街老街上，今萧说是她迷路的时候发现的，橱窗里的糖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觉得很有趣。
听着小孩每每提及的都是男性长辈，今萧觉得他应该会对甜品屋这样的手作感兴趣，小孩嘛，应该都对甜食没有抵抗力，并且会好奇，好奇蛋糕操作屋的真相，好奇甜甜的曲奇饼干怎么做出来的。
但是今萧没想到尤浩看起来兴致比小孩还要高，并且这位尤总的动手能力着实不容小觑。
“你之前做过这方面的培训吗？”
他们仨各自选了项目，萧若生选择了糖饼，今萧主要是陪着小孩玩，就挑了熟练的，她做饼干，准备带给新认识的几个朋友。
尤浩挑着做蛋糕，有老师过来转了一圈，夸他蛋糕胚做得好，今萧在旁边也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尤浩还是个心灵手巧的男士。
尤浩正在上奶油，他说：“有个朋友，蛋糕做的很好吃，我耳濡目染。”
今萧听完点点头，觉着这里面有故事，她没深问，转而说：“你喜欢吃甜食吧？”
尤浩笑了笑，他说：“我这人小时候饿过肚子，不挑食，你要真问喜欢不喜欢，那就还成吧。”
今萧告诉他，“那天在楼兰阁看你挺喜欢餐后甜点，你很适合在我们那边生活，我们那早中晚不离高卡高糖的点心，就像国内的中式面点，花样众多。”
“听你这话，很喜欢中餐吧？东西南北各大菜系足够研究一辈子。”
“我们那楼兰阁有分部，我是常客，国外除了点心就是西点，口味比较单一，吃多了嗯……会腻。”
“会做中餐吗？”
“我可能没这天分。”
尤浩抹完面听她这话乐了声，萧念什么都会，甜品做得精致无可挑剔，像她说的，就做饭这事没啥天分，她大概率只能做个勉强及格的帮厨。
有些时候，萧念可劲儿是被宠出来的，比如进厨房这事，小时候保姆照顾，林家就在隔壁，她饿不着肚子，有了萧恒，萧恒也不让她进厨房，再后来，她是彻底没了机会。
仔细想想，她实打实的双手不沾阳春水，是个名副其实的娇娇小姐。
“不息画工很棒，这是我吗？”今萧过去看萧若生进度。
小孩子做事情很认真，听见这话微微红了脸，有些羞涩，抿着小嘴儿，说：“是taylin。”
今萧笑了笑，也拿起裱花袋，在油纸勾勒几笔，画出了一个小小的萧不息。
萧若生看看挨在一块的两个人，有些高兴地抬头看向今萧。
小孩子眼睛干净明亮，心事都写在眼睛里。
今萧弯腰用额头贴了贴小朋友的额头。
这是个很亲昵的动作，萧若生开心得嘴角上扬，依赖地蹭了蹭妈妈的脸。
尤浩看着他们，没放过这个机会，悄悄地将这一幕定格在相机中。
偶尔也明白林夏侯的乐趣，比如此时此刻，定格即永恒。
从甜品屋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老街银装素裹，放眼望去，枯树灯串明亮温暖，每一间铺子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尤浩提着几袋甜品，提议道：“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吧。”
今萧没有拒绝，她牵着萧若生的手，甜品屋的香甜气息甜腻，镜头里的小姑娘早已亭亭玉立，成为顾盼生姿的女人。
尤浩半蹲下来，一切都准备就绪。
“taylin萧。”
突然间，有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若生抬头笑了，喊“舅舅。”
而今萧抬眸越过去，在街景的朦胧中，看见了林夏侯。
她应当不认识眼前之人，又或许这一刻她与他可以认识。
国外文化廊里开办的个人摄影展，那个年轻的艺术家，名字叫林夏侯，今萧最喜欢那副庭院秋千景。
院子干净明亮，草木如茵，繁花诗情画意，白色的秋千架上两只小猫惬意酣睡，天空湛蓝，或许画中连风都带着闲适温度，一切都那么简单。
────
在这个十一月份的傍晚，林夏侯更新了他的微博。
“没有什么一路繁花，我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小勇士披荆斩棘回归了星球，带回了那颗最明亮的星星。”
彼时付乐和虞美然一起窝在沙发里，她轻轻念，虞美然手中抱着酒杯，红了眼。
这个冬天的风带着温度，不再是寒冬。
雨城雪花飘零，像棉花糖，温温柔柔，让人眷恋。
那些所谓的意难平叫做遗憾，因为未曾来得及的告别，因为未曾开口的话，因为遗憾……那就造就成形的留白里，是生生不息的日子。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一定有所期待；尽头不一定是山花烂漫，但一定是辽阔平原……星星不知道自己一闪一闪亮晶晶，天知道，月亮也知道，当然，风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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