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无疆不休 > 教不严

教不严

小说:无疆不休作者:一条憨憨鱼字数:4470更新时间 : 2021-02-16 21:40:05
  挨完三十棍,素仪按主子吩咐带重轮来了花厅,素娘子线条冷厉,冷厉到一点柔和在容不下甚至一点子的柔都会显得别扭,不过这倒是证明她只是夷王爷的从属官,而不是那人的影子。

  这人性子倔强强硬倒是实打实的,要换别的女人,连这血腥场面都不敢看,更何况是在血沟壑里拉起重轮,脱下黑袍披在她身上。

  到了地方,素仪就站到姜浯身旁去了,再不曾分丝毫目光给重轮,姜浯乜看了她两眼,只是点点头。

  “看你这样,伤的不重啊。”

  “……”教不严师之过。

  姜浯轻笑起身“文功武绩卓著,品性心地清白温厚,出生高贵尊荣者宜为帝师。传授学问,调教品性,辅佐上位,铸就一番事业。虽然东晋吏制从未白纸黑字书明过,却是人人知而人人不言的真实。本王的老师便是湘楚君上,师之过……哼哼。”

  “芙蓉君曾抽过武宗陛下戒尺。”就算是你,我也是抽得的。

  芙蓉君,湘楚又名芙蓉国,芙蓉君原先也是封的湘楚君,芙蓉是薨后追封,不过芙蓉君年轻时可是东晋第一的美男子。

  此事说来也不长,芙蓉君因武宗陛下罢朝五日,芙蓉君气不过就拿着玄宗陛下赐的戒尺,拎武宗到了玄宗牌位前抽了他一顿又苦口教诲了一番。差不多就是姜浯朝思暮想的小娘子的爷爷把姜浯的爹爹拎到姜浯的爷爷面前,抽了一顿。

  抽得倒是不怎么狠。芙蓉君疼爱孙女,从来舍不得罚凇小君上;芙蓉君心疼外甥,从来不对明宗陛下动真格的;芙蓉君不重插班,从来不在武宗身上消磨时间。

  “你若是拿得到爷爷赐芙蓉君的那柄戒尺,本王也不怕你抽。”姜浯挑挑眉。

  东晋史上最繁荣的时代便是玄宗治下的四十六年了,因为当年玄宗,芙蓉君,何潭君正值盛年,琅琊君,襄阳君,姑苏君青春年少,就连昭仁也还活着。

  所以一瞬天堂一瞬地狱,昭仁还权,清宗过继上位,清宗吓死,玄宗储君上位,玄宗累死,明宗储君上位,明宗病死,武宗谋逆上位,武宗病死,荣帝填坑上位,可能是被姜浯弄死。嗯。

  都是病死的,偏偏武宗就很厉害了,驳君位褫封地,开疆扩土没咋正经,反而搞得满城风雨。要不是芙蓉君在控制朝局,何潭君在前线征战,这天下焉姓姜?早姓秦去了吧。

  “君府的机关玄门殿下见识过的。”

  好像也是,姜浯迷路走到了小君上养毒物的园子里,还差点遭了机关算计,小君上的毒物伤的伤死的死,反而得为了成全姜浯仁厚有礼之名,相互赔了礼。小君上气恼这个,好久没理他呢,再往后幼年少年的他们便再未见过面,世人都说小君上不可能还活着,只有姜浯坚信她会回来。

  “殿下,天色不早,早些歇息。”重轮点头,闭了闭眼,算是拜安就走了。

  她听到有浑浊的声音滴滴答答,女使走上来要扶她回去,却近不得她的身。反头跟素娘子眼神交流了一下,还没完姜浯就叫她把玉牌给重轮送去。重轮拿到玉牌就安分多了,让女使隔着黑袍扶着她回去了。

  重轮垂眸看了一眼玉牌,这玉还真不错,花纹也漂亮,那柳叶像一只只漂亮眼睛。攥在手心,轻轻摩挲着纹路,冷讽般的轻笑后却昙花一现地勾勾唇。

  回去,须得沐浴,上药,包扎,熏香,更衣,还有,最不能让荆白洁那小丫头爬上她的床!!!

  别的衣物虽然寸缕寸金,重轮也是不想要了的,就让人去洗那件黑袍。

  “这黑袍好厚啊,里边的虎皮可真是沉,难怪大夫走了一路就没打过哆嗦。”

  “诶,锁琴,你有没有觉得这袍子眼熟?”

  “是有点,好像是谁有一件很像的。”

  “对啊!素娘子的衣服可全是这个调调!”

  “我可以作证,我以前就是在素娘子院里的。素娘子巾帼英雄,不喜胭脂水粉,唯爱舞刀弄枪,衣裳上绣的不是猛禽就是山水。但,我记得素娘子从来不用香的,更不可能用这种俗粉。”

  “也不可能是东大夫给它熏上去的,大夫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衣裙在浣洗时就会加入香料,但也是冷香,木质香,这样俗的东西本就不讨喜,特别是这款安瑟兰,但凡懂一点儿香料的都不会用它。”

  “诶,大夫这得是惹了王爷多大不高兴啊,一洗全是血水,要不是这是外面的,怕不是还有烂肉?”

  “我伺候过大夫沐浴,那身段,那肌肤,那色泽,简直是惊为天人。”

  “对!!!当时我看得差点流鼻血!!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可又忍不住想去看。抬头就看见那绸缎沿着大夫嫩得能掐住水来的肌肤覆上香肩,大夫将头发全揽到一边,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又去看自己的指甲,咂舌说,去琉璃坊请……”

  “紫盐娘子为我做指甲。”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披了一身绸缎,披散头发的大夫来了!!!

  重轮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绕着圈回寝居,可能是怕阿荆刚好撞见,怕她心疼她而哭吧,或许是晴元这个女使她使唤惯了。

  “明日调回我屋里吧。”这个晴元怎么被她赶到这浣衣她已经忘了,但奴才爱用用,不想用了一脚踢开也没错。

  “是。”这个叫晴元的受宠若惊,由东大夫说话调回岗位,她算是第一人了,当初就是因为看美人看得流鼻血,失态了,刚好碰到东大夫指甲褪了不高兴,就被踢出来了,可算是能回去了!!!

  不看美人是不可能滴,一辈子都不可能滴,大不了多带两块绢嘛。

  又过了些日子,伤养得差不多,重轮就拿着玉牌出去了。除了正经事外就买了几匹亲肤顺滑的缎面,几只钗冠,还有就是去韦氏书铺入了几本书,作者亲笔签名那种。重轮老黄金主顾了,抽起签来机会比旁人多,但这事还真得靠运气,还是错失了几本,只得买印刷的签名了。

  说来挺遗憾的。

  佑康殿里一切都挺好,彩绣辉煌,轩昂壮丽,牌匾也是万几宸翰,就像这主人一样,里里外外都透着华贵雍容,高不可攀,甚至是奢靡高调。

  流光衫只手捏着碗,纤细精练的手指扣着碗壁,在床边施施然坐下,女使规规矩矩理裙摆。虽然怕,毕竟东大夫杀人不眨眼,王爷也从未在乎过她们的死活。

  正经时候“杀人不眨眼”也顾不上她们,更不在乎什么尊卑,常惯着上手去掐姜雪氏腮帮子,赵娘给吓得,又挡又拦,“不眨眼”都懵得眨了眨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这是她头一回见人又挡又拦,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娘发觉自己失态了,非常端庄的把手缩了回去,轻轻咳了两声,肃了肃场。满地的女使哪敢多听多看,恨不得一天一碗忘川水,她们啥也不要知道,啥也不想思考,就想好好活着。

  重轮给姜雪氏喂下药,好不容易灌进去姜雪氏还喝不下去,要流出来被她一块汗巾给拦截了。过程不长,简单粗暴,没有别的太医那种畏惧,更没有为人子媳那种温柔。

  再怎么说如今的姜雪氏也就只是只受了伤的虎,温柔亿点点就只当她是病人好伐?

  重轮拿起一旁的锦帕上放着的护甲套,都不用低头就能很娴熟地戴在甜白色的长指甲上,飞鸟衔玉镂空缀珠银丝护甲是她今日新买的,也是她“后院”的万分之一。

  大夫生得本就很美,又像是冷清神圣天宫来的又像是滚滚红尘里的,媚得近似妖了却仙风道骨,淡得清水甘甜了却勾魂夺魄,傲得目下无尘了却谦和斯文,可望不可及。还精致得不行,简直是不给别人留活路。

  这样的美丽,迷人又醉日,迷醉得人想摧了她一身傲骨,画地为牢困她于方寸之地,永生永世不得挣脱束缚,只得屈从。

  “拜见王爷。”

  佑康殿的女使见姜浯来了,拜过再打卷帘,让他通行。灰衫穿过卷帘,抬头时刚好瞧见床边的颔首拜礼,或许是她骨子里的教养和对皇室的忠心,连着肩也微微低俯,而这弧度……乳……乳.沟?

  这几日病瘦了,衣服不知不觉中就宽敞了些,再者重轮的长衫本就宽松,这下空隙……

  姜浯不是没听说过东大夫身材火辣,叫一个前.凸.后.翘却又穿衣显瘦,看来,娘娘院里的男的也要撤到前院去了。

  当然这等春光也就是一瞬,再这么看着人家,不好~

  “殿下又发什么呆?”

  “没什么。”姜浯又坐到重轮对面,“今日你去韦氏书铺了?”

  “是。”

  重轮只是个黄金主顾,庶族里边也就她一个人有这尊荣,但在士族面前还是低人一等,特别是在姜浯这样的皇亲国戚面前,韦氏的老夫人还是清宗的安国公主呢。夷王府要是想要,再怎么金贵稀罕的亲签,周边都是一句话的事。

  “下次你可以拿王府的玉牌去的。”韦氏不敢不敬着的。嗯。你想要什么都得得到。

  “王妃允了再谈。”

  她拿去用像什么话?再者,她缺这东西吗?并不缺,她要是空闲,就找作者本尊玩去了。

  “我倒想问问殿下,趁我不在,抓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姜浯知道重轮心里明白的很。

  她啊,理性至极却有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她一直蠢的坚信,如果武宗陛下当初肯听爹爹辩解一二,她的家族就不会灭,她的家人就不会死。

  “大夫没给足本王安全感,本王自然得自行去寻觅。”

  “……”我要不要跟你签个契啊?说三年五年大嬢嬢没病好,我都不离开王府!!

  “你既然回来了,那她也可以回去。”

  这他.妈又是威胁!!!拿阿荆的命要挟她救活大嬢嬢,现在又拿阿荆的人身自由威胁她安分在府里呆着!!!这么强的控制欲,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啊?!

  算算日子,明年五月左右姜浯就该选妃了吧,到时候后院一群女人,真不知道会明争暗斗成什么样。只要别一个接一个的跑到佑康殿秀品德就好,不然素娘子决不会让她们好过。

  接回了人,重轮从轿子上开始,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儿安慰,直到到了房里的罗汉床上还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愧疚又气愤,更多的还是心疼,像母亲一样慈爱温柔,“阿荆不哭了,姐姐在,今日都发生什么了?阿荆能不能告诉姐姐?”

  阿荆委屈死了!都要委屈死了!

  一双珠圆玉润的小手抱紧重轮的腰肢,额头靠着她胸口上,一点点抱紧姐姐的腰,稀里哗啦的哭:“姐姐,他们真的好坏…好坏…就是一群坏蛋!你走后,一个叫素仪的带头说劳什子主上下令,莫名其妙就把我抓起来,锁进了一个小屋子。粗茶淡饭,今日我连药都没喝,洛江也不知道去哪了!”

  像极了权臣的小娇妻受委屈,撒娇。

  “慢慢说,我帮你去欺负回去。”重轮拿衣袖给她擦了擦眼角,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棉里藏刀便是如此了吧。

  荆浣抓住重轮的衣袖,仰头看着她,嘟起小嘴,“就是那个什么巩木,一个送饭的奴才,不仅只送些淡得只剩水的东西,还羞辱我,说我是个丑八怪,成日戴着的面纱就是一张稀巴烂的脸……”

  重轮原以为她干了那么恶事唬得住这群人了,却不想,还有人胆敢如此放肆!!

  “这个破地方一点都不好,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呀?这些人整日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讨厌他们,讨厌死他们了!!”

  她越哭,重轮越发觉得愧疚恼怒,努力冷静下来“到了时候,我们就走,再也不来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个累赘啊?”什么用都没有,只会添乱。也是因为我蠢,让他们能控制你。肥肥的眼苔红红的,把委屈和弱不禁风写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你记住了!你不是累赘,是我的宝贝儿,以后谁要敢废话,我一刀了结了他。”面对阿荆,重轮真就只会哄,温温柔柔的哄。

  阿荆长得我见犹怜,叫人觉得对不起她,简直是丧尽天良!

  荆浣扯着重轮的衣袂,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不想算这些……”杏眼红红的,满脸都写着委屈死了,抽咽几声,“就放一边好不好?你就多陪陪我,不要让那些破事和恶人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好不好?重轮,姐姐,阿荆只有你了。”哭得越来越烈。

  揪心,重轮愧疚的要命,只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想了想,发现自己最近光顾着姜浯那边,真的冷落了她,就更愧疚了,愧疚得心滴血。

  可,她才出过霖雨斋三四回,没一会又回来了,荆浣越来越黏人了,真可爱,她喜欢!捋了捋,拿衣袖给她擦了擦泪,撩开她额前的碎发,朱唇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哭了,我陪你,陪你。”

  荆浣点点头,也拭了把泪,抽咽两声,“那你别搭理那个就差浑身冒黑气的男人了,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我不喜欢他。”

  “嗯,好。”重轮捋着她的发丝,颔首答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q9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q9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