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试探（上）
此时，在一层塔界物资最丰沛、人才最集中的公会“奈落”，一场高规格、重量级的茶话会正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作为会晤的双方首脑，伽行道盛情难却侃侃而谈，季初落落大方照单全收，两人从红茶聊到咖啡，从佐餐茶点聊到旧世界的万国美食，又聊到怎样饲养奶牛产出的奶更香醇，再聊到地球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击掌相庆，时而摇头叹气，就是没一句说正题。
高阳冷眼瞧着季初和伽行道相谈甚欢，想插话又不敢，心下烦躁，努力维持着自己高冷人设，不禁怀疑此行突然造访“奈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戏精。”高阳在心中暗骂，让本来就刻意绷住的面色看上去更加阴沉。
他一口灌下一大杯茶，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伽行道注意到旁边沉默许久的高阳，立即满脸歉意：“比斯大人，是茶不合口味？科利尔快去把我的珍藏拿来。”
“不必了。”高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谈谈‘X’的事吧。”
“快人快语！不愧是‘业火无常’，情报网的广度和深度都让人叹为观止。”伽行道避而不谈“X”这个词，貌似在赞扬高阳，眼睛却看着季初。
刚才的闲聊拖了不少时间，“船坞”对于“上将潘凤”和“比斯”这两个ID的调查结果已经传输过来。很显然，这个叫“比斯”的家伙并不是通关的第二人，他们之间甚至存在分歧。
只是，“业火无常”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同伴？藏在暗处的“第二无常”，是否留了后招？
伽行道不动声色，决定静观其变。
季初有些恼怒高阳操之过急，当下却也不便言明，只能顺水推舟：“要说情报网，我们怎敢在参谋官的面前班门弄斧。”
科利尔心中又是一紧，无常处处针锋相对，莫不是自己手下已经渗入内鬼？
伽行道满脸无辜：“科利尔平时也就帮着我处理些琐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让无常大人如此青眼有加？”
“会长难道没听说？”
“没听说。”
“河边镇可都传遍了。”季初故意压低声音。
“无常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有一些人，明里和‘奈落’没有半分关系，暗地里却打着公会名义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亏参谋官处置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科利尔紧抿嘴唇不发一语，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伽行道。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但他拿不准无常的情报掌握到了哪一步，只怪自己发现窃听器太晚，很有可能连“迦楼罗”都泄漏了出去。
伽行道却是岿然不动：“要说雇佣的话，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季初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恕我直言，人心隔肚皮，会长雇人时还是要查清楚底细才好。”
伽行道谄媚地笑着说：“受教受教，我这就安排下去，好好整肃公会风气，对在外污名化‘奈落’的‘雇员’，严惩！”说着，作了个斩断的手势。
“必须严惩！还要调查清楚背景，例如‘清道夫’，能不用就不要用。”一计不成，季初打出第三张牌。
科利尔和四位堂主同时愣住了，相互看看对方，季初识趣地停下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含血喷人！‘奈落’和清道夫勾结有什么好处！”脾气暴躁的杌终于忍不住了，橙武“霸刀”瞬间在手中具现化，一个箭步挥刀向季初砍来。
高阳早有准备，单手撑桌一跃而起，半空中挡下这一击，落地时拳套已经成型，包覆住整个手臂。
“比斯使用区区蓝武，让会长见笑了。”季初躲也不躲，一边喝着红茶，一边不忘说风凉话。
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高阳想回头破口大骂，转眼杌的刀锋又已逼到近前，红光乍起，虎虎生风。高阳收拳回防，仰面躲过所有攻击，随即抽身攻击杌的下盘。两人都精通格斗，身体素质也不相上下，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杌凭借武器的优势占据攻势，刀尖入地，立为支点，依仗惯性再横扫一腿。高阳则利用桌椅地形上下抵御，找准角度用高速的直拳予以回击。两人势均力敌，花瓶茶杯碎了一地，只打得大厅里一片狼籍。
科利尔正待发作，伽行道却挥手拦下了他，面色如常的看着好戏。
这边，高阳寻得一个破绽，借椅背为掩护，侧展一拳急攻杌的面门，拳锋未至，杌收刀后仰，高高跃起，对准季初劈下来。
眼见霸刀落下，季初不为所动，高阳双拳齐上想要硬扛，杌却在此时软软倒地。
“如此无礼，不是‘奈落’的待客之道。”说话的是第三堂主——瞿。她波浪长发披肩，长裙曳地，看上去温柔和婉。她礼貌地陪着不是，右手指尖上停着一只小小的蜘蛛。
“贱人！你敢对老子用毒？！”杌大骂，整个身子都瘫在了地上。
“讨厌啦，只是让你休息一会而已，越挣扎越没力气哦。”瞿蹲下来，让杌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用慈祥语气哄着他，抬起头对伽行道微笑，“在无常大人面前献丑了，会长你们继续。”
高阳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高昂着头，以胜利者的姿态，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一直沉默的大堂主崇开口了：“老朽不敢说这些年来‘奈落’行事有多么光明正大，但清道夫之流还是不屑为伍的，望无常大人不要误会。”
他声音沙哑低沉，歪歪斜斜地坐在一把特质的轮椅上，一副昏聩不醒的样子。
崇银白掺半的头发像是颤动的枯草，眼角皱纹如刀刻般，看上去比伽行道还要苍老许多。
“哦？”季初故意拖长尾音，一时摸不清这番表态有几分真假，“大堂主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奇族听？”
“无常大人如何，奇族又如何？您总不会站在清道夫一边吧？”
季初不答，眼眸含笑望向伽行道，看来，X的存在确实连四位堂主都不知道。
“是我缺乏识人之明。”伽行道心领神会，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科利尔朝季初稍微一躬身，转身离开了大厅。
季初自是明白科利尔去干什么，也不阻止，继续天真无邪地挑拨离间：“不不不，我也是道听途说，清道夫人人唾弃，河边镇的人，懂的都懂，那些闲言碎语又能有几分可信？”
伽行道换上一副大家长式的疲惫神态，感叹道：“‘奈落’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其中诸多苦涩，不足为外人道也，落下些误会，承受些蜚语，也是无可奈何。”说到“外人”时，还特地加上了重音。
“这简单。”季初一拍手，“把外人变成自己人不就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奈落’一直求贤若渴，贯彻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初衷？”
“我要怎么确定，这‘自己人’是因为‘缘’而来，而不是为了‘利”？”
“为利没什么不好，公平公开，各取所需，会长倒也可以省些唇舌。”
伽行道揣着手含笑望着季初，季初回他以更加坦荡清亮的笑容。
“从刚才开始，无常大人已步步占得先机，不知‘奈落’还有什么‘利’可图？”
白影一闪而过，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季初已经移动到伽行道身后，冰凉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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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会晤的双方首脑，伽行道盛情难却侃侃而谈，季初落落大方照单全收，两人从红茶聊到咖啡，从佐餐茶点聊到旧世界的万国美食，又聊到怎样饲养奶牛产出的奶更香醇，再聊到地球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击掌相庆，时而摇头叹气，就是没一句说正题。
高阳冷眼瞧着季初和伽行道相谈甚欢，想插话又不敢，心下烦躁，努力维持着自己高冷人设，不禁怀疑此行突然造访“奈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戏精。”高阳在心中暗骂，让本来就刻意绷住的面色看上去更加阴沉。
他一口灌下一大杯茶，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伽行道注意到旁边沉默许久的高阳，立即满脸歉意：“比斯大人，是茶不合口味？科利尔快去把我的珍藏拿来。”
“不必了。”高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谈谈‘X’的事吧。”
“快人快语！不愧是‘业火无常’，情报网的广度和深度都让人叹为观止。”伽行道避而不谈“X”这个词，貌似在赞扬高阳，眼睛却看着季初。
刚才的闲聊拖了不少时间，“船坞”对于“上将潘凤”和“比斯”这两个ID的调查结果已经传输过来。很显然，这个叫“比斯”的家伙并不是通关的第二人，他们之间甚至存在分歧。
只是，“业火无常”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同伴？藏在暗处的“第二无常”，是否留了后招？
伽行道不动声色，决定静观其变。
季初有些恼怒高阳操之过急，当下却也不便言明，只能顺水推舟：“要说情报网，我们怎敢在参谋官的面前班门弄斧。”
科利尔心中又是一紧，无常处处针锋相对，莫不是自己手下已经渗入内鬼？
伽行道满脸无辜：“科利尔平时也就帮着我处理些琐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让无常大人如此青眼有加？”
“会长难道没听说？”
“没听说。”
“河边镇可都传遍了。”季初故意压低声音。
“无常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有一些人，明里和‘奈落’没有半分关系，暗地里却打着公会名义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亏参谋官处置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科利尔紧抿嘴唇不发一语，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伽行道。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但他拿不准无常的情报掌握到了哪一步，只怪自己发现窃听器太晚，很有可能连“迦楼罗”都泄漏了出去。
伽行道却是岿然不动：“要说雇佣的话，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季初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恕我直言，人心隔肚皮，会长雇人时还是要查清楚底细才好。”
伽行道谄媚地笑着说：“受教受教，我这就安排下去，好好整肃公会风气，对在外污名化‘奈落’的‘雇员’，严惩！”说着，作了个斩断的手势。
“必须严惩！还要调查清楚背景，例如‘清道夫’，能不用就不要用。”一计不成，季初打出第三张牌。
科利尔和四位堂主同时愣住了，相互看看对方，季初识趣地停下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含血喷人！‘奈落’和清道夫勾结有什么好处！”脾气暴躁的杌终于忍不住了，橙武“霸刀”瞬间在手中具现化，一个箭步挥刀向季初砍来。
高阳早有准备，单手撑桌一跃而起，半空中挡下这一击，落地时拳套已经成型，包覆住整个手臂。
“比斯使用区区蓝武，让会长见笑了。”季初躲也不躲，一边喝着红茶，一边不忘说风凉话。
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高阳想回头破口大骂，转眼杌的刀锋又已逼到近前，红光乍起，虎虎生风。高阳收拳回防，仰面躲过所有攻击，随即抽身攻击杌的下盘。两人都精通格斗，身体素质也不相上下，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杌凭借武器的优势占据攻势，刀尖入地，立为支点，依仗惯性再横扫一腿。高阳则利用桌椅地形上下抵御，找准角度用高速的直拳予以回击。两人势均力敌，花瓶茶杯碎了一地，只打得大厅里一片狼籍。
科利尔正待发作，伽行道却挥手拦下了他，面色如常的看着好戏。
这边，高阳寻得一个破绽，借椅背为掩护，侧展一拳急攻杌的面门，拳锋未至，杌收刀后仰，高高跃起，对准季初劈下来。
眼见霸刀落下，季初不为所动，高阳双拳齐上想要硬扛，杌却在此时软软倒地。
“如此无礼，不是‘奈落’的待客之道。”说话的是第三堂主——瞿。她波浪长发披肩，长裙曳地，看上去温柔和婉。她礼貌地陪着不是，右手指尖上停着一只小小的蜘蛛。
“贱人！你敢对老子用毒？！”杌大骂，整个身子都瘫在了地上。
“讨厌啦，只是让你休息一会而已，越挣扎越没力气哦。”瞿蹲下来，让杌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用慈祥语气哄着他，抬起头对伽行道微笑，“在无常大人面前献丑了，会长你们继续。”
高阳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高昂着头，以胜利者的姿态，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一直沉默的大堂主崇开口了：“老朽不敢说这些年来‘奈落’行事有多么光明正大，但清道夫之流还是不屑为伍的，望无常大人不要误会。”
他声音沙哑低沉，歪歪斜斜地坐在一把特质的轮椅上，一副昏聩不醒的样子。
崇银白掺半的头发像是颤动的枯草，眼角皱纹如刀刻般，看上去比伽行道还要苍老许多。
“哦？”季初故意拖长尾音，一时摸不清这番表态有几分真假，“大堂主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奇族听？”
“无常大人如何，奇族又如何？您总不会站在清道夫一边吧？”
季初不答，眼眸含笑望向伽行道，看来，X的存在确实连四位堂主都不知道。
“是我缺乏识人之明。”伽行道心领神会，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科利尔朝季初稍微一躬身，转身离开了大厅。
季初自是明白科利尔去干什么，也不阻止，继续天真无邪地挑拨离间：“不不不，我也是道听途说，清道夫人人唾弃，河边镇的人，懂的都懂，那些闲言碎语又能有几分可信？”
伽行道换上一副大家长式的疲惫神态，感叹道：“‘奈落’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其中诸多苦涩，不足为外人道也，落下些误会，承受些蜚语，也是无可奈何。”说到“外人”时，还特地加上了重音。
“这简单。”季初一拍手，“把外人变成自己人不就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奈落’一直求贤若渴，贯彻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初衷？”
“我要怎么确定，这‘自己人’是因为‘缘’而来，而不是为了‘利”？”
“为利没什么不好，公平公开，各取所需，会长倒也可以省些唇舌。”
伽行道揣着手含笑望着季初，季初回他以更加坦荡清亮的笑容。
“从刚才开始，无常大人已步步占得先机，不知‘奈落’还有什么‘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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