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都是为你好
杨念心里想的是，如果去太远的地方，怕余心言没空，他回头一看，旁边只有一家肯德基，他干脆说：“有点想吃炸鸡了。”
“行啊，我不饿，我就随便喝点什么。”余心言觉得，要让她选吃什么更困难，赶紧表示同意！
进了肯德基，杨念让余心言先坐下来，自己去排队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他给余心言买了一杯热奶茶，两个蛋挞，给自己买了一个鸡肉卷。
“你刚回来？”余心言试探的发起了一个话题。觉得这个话题特别合适以及安全。
“啊，对，我回来一周多，刚刚去租了房子。”杨念打开了他的鸡肉卷。
“是吗，租了哪儿？在附近吗？”余心言打开吸管的包装，喝起了她的奶茶。
”对，就在旁边友邻。小户型不多这边，就友邻有。”
“那挺好的，这边热闹，我以为你会住回成林。”余心言随意说了一句。
“唉离爸妈太近了，走在路上都会遇到老师，赶公司班车都会迟到！”杨念笑道，“而且这几年在云大，我已经喜欢南湾这边的生活了。
杨念看余心言笑笑没有说话，干脆就开始讲自己培训的这一年半，余心言记住了一个新词，nachos，回家还查了一下才知道是盖着芝士和热酱料的玉米片。很多很多年后，余心言吃到nachos的时候，已经跟杨念时差12小时。
听杨念说完了他和培训基地的学院开心的学习经历，她问：“你们是一起回云航吗？”
杨念回道：“是就好啦，我们公司的人就是打打游戏，去附近吃中餐。我跟他们去过几次。”
余心言这一听，知道杨念肯定跟其他国内飞行员走的不近。杨念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便说：“其实也没关系，我们后面也不一定在一起工作。大家都有不同的人带。”杨念一厢情愿的这样想。
“是啊，虽然工作本身很重要，但是和什么人一起工作，也很影响心情啊。”余心言自顾自的说。
“你说的有道理。”杨念觉得余心言挺懂他的。
其实余心言完全不懂杨念在想什么，他们只是很类似的人而已。
“但我觉得和外国人相处特别简单。”杨念说。
“对啊，在国外的时候也这么觉得。”余心言跟杨念说了自己在印度做志愿者，在澳大利亚背包游的经历。
“你不是还去了法国实习吗！”
余心言刚一听，特别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们班李希希发朋友圈了，说你什么从法国回来。”杨念没说实话，他是在余心言微博上看到的。“哦对了，现在我回来了，那个...有空吃饭？”杨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好啊。”余心言这个时候觉得敷衍答应就是一个标准答案。
杨念到公司报道的日子马上来了，前一天晚上，杨念，杨晓辉和刘静凑到一起吃了顿饭，在他们家在成林的老房子里。
“以后在单位，跟在学校不一样，尤其是你么云城航空虽然年轻人多，但也是个国企，言行举止都要得体。”刘静一边盛饭，一边叮嘱着。
“我们工作都是有数据记录的，业务好不好都是很客观的。不需要那一套。”杨念不以为意。
“唉，你就不用跟他说的，到了社会上要学会的东西，只有靠自己摔跟头，一个跟头一节课。”杨晓辉倒是说的很轻松。
刘静虽然同意杨晓辉的看法，但儿子就一个，而且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技术岗位，其实是一个非常小的圈子，在这种地方，做人就很重要了。
虽然杨念说的是事实，可刘静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杨念到了公司没多久，就发现刘静说的是对的。太多的人围着教员转，他们好像还都认识，他们何止是认识，父母都搅在说不清的关系里。在一个被民航子弟包围的环境里，杨念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件事情。年轻人的习惯，不懂的事情，就假装不存在。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之外，他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刻板印象就留在教员心里了。但是因为业务表现优秀，杨念还是很快就放单了。大家都看好他。
杨念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爱跟公司的人走动。但是这也没办法怪他，别说杨念不是民航子弟。就是余心言这样的正儿八经的民航子弟，言莉是航管的开元大姐，她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云航子弟成为朋友。“子弟风气”不能避免，它的存在有很多客观因素和作用，但在余心言和杨念心里看起来，都是大可不必。
这个问题其实很久以后的杨念也没能理解，但是很久以后的余心言是明白的。子弟在一起长大，是社区化、社群化的体现，民航人能把工作和生活有机结合，这是很好的。他们本来就有类似的工作节奏，全国放假的时候，民航人没有周末，没有十一，没有春节。
民航人过不了的大年三十，民航人看不上的直播春晚，民航人吃不上的初一饺子，民航人回不了的初四娘家。民航人走在一起，是再有道理不过的事情。
可久而久之，一群人的关系固化，变成了他们和外界新鲜空气发生交换的阻碍和屏障。
当一群人的关系使外来者不舒服的时候，那这一群人是应该调整的。毕竟任何一个组织都是需要和周边环境去发生交换的。目前这种交换是需要外来的人单方面努力去促成的。
一个关系不对等的对话，是不会真正达成共识的。杨念特别相信这个道理。
因为不愿意参加民航的这些内部活动，光在驾驶舱里表现优异，杨念到也是让飞行的领导记住了他。好在当时的民航是缺飞行员的，若是换到十几年以后，杨念在就因为飞行小时数少，受不了了。
李尚斌比杨念长十岁，来自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和现在总公司客舱部的领导的女儿结了婚，成了一个真正的民航女婿，年轻一代的机长，走的是一条典型的“入赘民航”道路。李尚斌和杨念一起飞的多，他们有比较类似的经历，只是李尚斌当时遇到了自己的太太，很多问题迎刃而解。而杨念还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李尚斌也喜欢杨念不爱说话，不套近乎的风格。虽然除此，李尚斌还是和所有人一样，急着要给杨念介绍个民航媳妇。
“飞行的呢，其实就是个高级蓝领。熬十几年，六七十万。”李尚斌说出了这个绝大多数飞行员的天花板数字，看了一眼杨念，杨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他笑着点点头道：“那也不少了。”
“搞飞行的呢，要成家，最好是找一个民航的，这样能互相理解。大家工作和休息时间也更能协调起来，诶，你认识我们资料室的小乔...”李尚斌一下说了三四个姑娘的名字，都是民航子弟。而且李尚斌介绍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父母都是大小有个官职。李尚斌说着，杨念早就走神了。“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认识认识也没问题，我们那个羽毛球群你在吧，那个活动你得去啊。”李尚斌说完，拍了拍杨念的肩膀。
“嗯！我回去看看！我刚放单，这不是马上又要考试了。”杨念想着找个借口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李尚斌也不是糊涂的人，便道：“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都是为你好。”
“都是为你好”这句话，一般情况下，一般都是为了给自己说话得罪人找的借口。
其实杨念完全不嫌弃这个“高级蓝领”的职业，靠本事吃饭，靠本事晋升，有固定的假期。薪水不低，还能刺激自己保持健康。这个职业确实很适合杨念简单的人生逻辑。
但是就算是个打铁的，也要跟上下游供应商客户搞好关系，而且不光是在公司的那段时间里。杨念进入工作模式，原来是从测酒精开始。过了很久，才调整成从上班车开始就调整为上班模式，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一个人特立独行，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业务能力要比所有人好出一段差距来，就体现在分数上。杨念说到底也要感谢自己营造的这份孤独。
这样的一个心理状态，让他做好了，几年后出国考试、应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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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我不饿，我就随便喝点什么。”余心言觉得，要让她选吃什么更困难，赶紧表示同意！
进了肯德基，杨念让余心言先坐下来，自己去排队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他给余心言买了一杯热奶茶，两个蛋挞，给自己买了一个鸡肉卷。
“你刚回来？”余心言试探的发起了一个话题。觉得这个话题特别合适以及安全。
“啊，对，我回来一周多，刚刚去租了房子。”杨念打开了他的鸡肉卷。
“是吗，租了哪儿？在附近吗？”余心言打开吸管的包装，喝起了她的奶茶。
”对，就在旁边友邻。小户型不多这边，就友邻有。”
“那挺好的，这边热闹，我以为你会住回成林。”余心言随意说了一句。
“唉离爸妈太近了，走在路上都会遇到老师，赶公司班车都会迟到！”杨念笑道，“而且这几年在云大，我已经喜欢南湾这边的生活了。
杨念看余心言笑笑没有说话，干脆就开始讲自己培训的这一年半，余心言记住了一个新词，nachos，回家还查了一下才知道是盖着芝士和热酱料的玉米片。很多很多年后，余心言吃到nachos的时候，已经跟杨念时差12小时。
听杨念说完了他和培训基地的学院开心的学习经历，她问：“你们是一起回云航吗？”
杨念回道：“是就好啦，我们公司的人就是打打游戏，去附近吃中餐。我跟他们去过几次。”
余心言这一听，知道杨念肯定跟其他国内飞行员走的不近。杨念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便说：“其实也没关系，我们后面也不一定在一起工作。大家都有不同的人带。”杨念一厢情愿的这样想。
“是啊，虽然工作本身很重要，但是和什么人一起工作，也很影响心情啊。”余心言自顾自的说。
“你说的有道理。”杨念觉得余心言挺懂他的。
其实余心言完全不懂杨念在想什么，他们只是很类似的人而已。
“但我觉得和外国人相处特别简单。”杨念说。
“对啊，在国外的时候也这么觉得。”余心言跟杨念说了自己在印度做志愿者，在澳大利亚背包游的经历。
“你不是还去了法国实习吗！”
余心言刚一听，特别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们班李希希发朋友圈了，说你什么从法国回来。”杨念没说实话，他是在余心言微博上看到的。“哦对了，现在我回来了，那个...有空吃饭？”杨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好啊。”余心言这个时候觉得敷衍答应就是一个标准答案。
杨念到公司报道的日子马上来了，前一天晚上，杨念，杨晓辉和刘静凑到一起吃了顿饭，在他们家在成林的老房子里。
“以后在单位，跟在学校不一样，尤其是你么云城航空虽然年轻人多，但也是个国企，言行举止都要得体。”刘静一边盛饭，一边叮嘱着。
“我们工作都是有数据记录的，业务好不好都是很客观的。不需要那一套。”杨念不以为意。
“唉，你就不用跟他说的，到了社会上要学会的东西，只有靠自己摔跟头，一个跟头一节课。”杨晓辉倒是说的很轻松。
刘静虽然同意杨晓辉的看法，但儿子就一个，而且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技术岗位，其实是一个非常小的圈子，在这种地方，做人就很重要了。
虽然杨念说的是事实，可刘静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杨念到了公司没多久，就发现刘静说的是对的。太多的人围着教员转，他们好像还都认识，他们何止是认识，父母都搅在说不清的关系里。在一个被民航子弟包围的环境里，杨念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件事情。年轻人的习惯，不懂的事情，就假装不存在。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之外，他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刻板印象就留在教员心里了。但是因为业务表现优秀，杨念还是很快就放单了。大家都看好他。
杨念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爱跟公司的人走动。但是这也没办法怪他，别说杨念不是民航子弟。就是余心言这样的正儿八经的民航子弟，言莉是航管的开元大姐，她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云航子弟成为朋友。“子弟风气”不能避免，它的存在有很多客观因素和作用，但在余心言和杨念心里看起来，都是大可不必。
这个问题其实很久以后的杨念也没能理解，但是很久以后的余心言是明白的。子弟在一起长大，是社区化、社群化的体现，民航人能把工作和生活有机结合，这是很好的。他们本来就有类似的工作节奏，全国放假的时候，民航人没有周末，没有十一，没有春节。
民航人过不了的大年三十，民航人看不上的直播春晚，民航人吃不上的初一饺子，民航人回不了的初四娘家。民航人走在一起，是再有道理不过的事情。
可久而久之，一群人的关系固化，变成了他们和外界新鲜空气发生交换的阻碍和屏障。
当一群人的关系使外来者不舒服的时候，那这一群人是应该调整的。毕竟任何一个组织都是需要和周边环境去发生交换的。目前这种交换是需要外来的人单方面努力去促成的。
一个关系不对等的对话，是不会真正达成共识的。杨念特别相信这个道理。
因为不愿意参加民航的这些内部活动，光在驾驶舱里表现优异，杨念到也是让飞行的领导记住了他。好在当时的民航是缺飞行员的，若是换到十几年以后，杨念在就因为飞行小时数少，受不了了。
李尚斌比杨念长十岁，来自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和现在总公司客舱部的领导的女儿结了婚，成了一个真正的民航女婿，年轻一代的机长，走的是一条典型的“入赘民航”道路。李尚斌和杨念一起飞的多，他们有比较类似的经历，只是李尚斌当时遇到了自己的太太，很多问题迎刃而解。而杨念还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李尚斌也喜欢杨念不爱说话，不套近乎的风格。虽然除此，李尚斌还是和所有人一样，急着要给杨念介绍个民航媳妇。
“飞行的呢，其实就是个高级蓝领。熬十几年，六七十万。”李尚斌说出了这个绝大多数飞行员的天花板数字，看了一眼杨念，杨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他笑着点点头道：“那也不少了。”
“搞飞行的呢，要成家，最好是找一个民航的，这样能互相理解。大家工作和休息时间也更能协调起来，诶，你认识我们资料室的小乔...”李尚斌一下说了三四个姑娘的名字，都是民航子弟。而且李尚斌介绍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父母都是大小有个官职。李尚斌说着，杨念早就走神了。“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认识认识也没问题，我们那个羽毛球群你在吧，那个活动你得去啊。”李尚斌说完，拍了拍杨念的肩膀。
“嗯！我回去看看！我刚放单，这不是马上又要考试了。”杨念想着找个借口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李尚斌也不是糊涂的人，便道：“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都是为你好。”
“都是为你好”这句话，一般情况下，一般都是为了给自己说话得罪人找的借口。
其实杨念完全不嫌弃这个“高级蓝领”的职业，靠本事吃饭，靠本事晋升，有固定的假期。薪水不低，还能刺激自己保持健康。这个职业确实很适合杨念简单的人生逻辑。
但是就算是个打铁的，也要跟上下游供应商客户搞好关系，而且不光是在公司的那段时间里。杨念进入工作模式，原来是从测酒精开始。过了很久，才调整成从上班车开始就调整为上班模式，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一个人特立独行，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业务能力要比所有人好出一段差距来，就体现在分数上。杨念说到底也要感谢自己营造的这份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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