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中）
“这不可能！”侍女还没出声，凌三皇子抢着否认，好似被捉奸的窘迫。沈渊却不理他，这种事情只能着女子作答，男人说话是不可信的。
侍女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畅快：“我没有身孕，可殿下难道忘了，当年奴婢怀了您的骨肉，孩儿已经成型，却被娘娘赏赐红花牛膝汤，活生生从腹中打下来！当时您心疼极了，对奴婢说，此生不换……为着您这句话，后来即便皇子妃进门，奴婢也丝毫不敢嫉妒，尽心伺候主母，从不奢求名分……殿下，奴婢斗胆问一句，当年的承诺，您还记得吗？咱们的孩子，您还，您还……”
“他与那孩儿血脉相连，如何会不心痛。”沈渊冷冷打断，“可蓉儿姑娘大错特错，让三皇子失去骨肉的，怎能说是贵妃娘娘，分明就是你自作主张，明知不可为而为。”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花魁此话作何解释。沈渊站起来，坐着居高临下向侍女阐明道理：“你只是通房，有资格服侍主人过夜罢了，连妾都不算。即便寻常人家，都可能允许在婚前先有庶子出生，更何况那是皇宫里！蓉儿，你每次服侍，宫中必定有所举措，确保不会受孕，那么这个孩子是如何得来？你没有资格生养，还让他到你肚子里，又被夺去性命，让殿下承受丧子之痛、娘娘背负杀孙之恶名，就连负责给你避孕的下人也难辞其咎。蓉儿姑娘，你想想，你一己私欲，造下了多少罪孽？”
沈渊最看不惯教条，此时此刻却化身忠诚的守卫者。她不在意墙头草之类的嘲讽，甚至可以自嘲，毕竟就事论事，给观莺报仇才是头等要紧。
“蓉儿姑娘，我这样解释，你能否听懂？能不能都不碍事，今天当着瑞王殿下的面，我希望你谨记，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德不配位，必遭祸殃。若你们主仆缘分未尽，日后你在他身边，可千万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
和观莺的暴躁、凌亦珩的冷漠都不同，沈渊开始微笑，举手投足把持着主人姿态，将通房侍女压制得无地自容。
她刚才还说三皇子薄情，谁知这么快就亲眼见识到，即便对曾经亲密如斯的侍女，也能说丢开就丢开。那么，如果换成自己呢？假若到时候，当真触及到最根本利益，想来凌三皇子只会翻脸更快吧。
无所谓的，反正他们不会有交集。
沈渊摇摇头，打消脑海中突兀冒出的一点念想，递个眼神，将剩下的事儿交还给三皇子，后者却忽然改口，长揖一礼，请义妹见谅。
“我才想起，她是王府的人，如果送去见官差，会引起许多风言风语，连你也会被累及。”凌亦珩态度诚恳，两个丫鬟也已知情，他正好不加掩饰，敞开天窗说亮话：“阿晏，我不是要袒护蓉儿，你明白的，这其中千头万绪，如果我的侍女上公堂，会引得一些人按捺不住。”
出尔反尔是大忌，凌亦珩自知理亏，小心打量着花魁脸色。沈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眼睛只看侍女，不给男人一点反馈。
“罢了，妹妹，要是实在不高兴，你就带她……”亡羊补牢的话只被允许说到一半，沈渊掐着字眼打断，伸出手指点着三皇子，不准他再聒噪：“我就是不高兴，说好的，她的事你不想再管，事到临头你又想起来了。”
侍女以为得救，抢着示威道：“你少自私，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口蜜腹剑。你怎么折辱我都行，殿下都说了，传出去对他不利，姑娘还这般不依不饶，真是对不住殿下对你一往情深。”
这下轮到沈渊委屈，先前泪痕还没擦干，“腾”地站起来，顶着哭红的双眼质问凌亦珩：“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吗？我说话慢了些，就要被断章取义。我明明在怨你，这么关键的事儿，殿下竟然才想起来，万幸悬崖勒马。我一介女流，不似蓉儿进过宫，有见识，不能对你有所助益。承蒙殿下看重，我能够叫您一声兄长，只要兄长安泰，我就放心，何至于成了口蜜腹剑、不依不饶？”
凌亦珩扶沈渊先坐下，扫了一眼侍女，恨铁不成钢道：“她大约神智不太清醒，这几年，为了那个孩子，她始终耿耿于怀，又因不能正名，难免压抑，做出不得体的言行。阿晏，我向你赔不是，你别往心中去。”
沈渊抹着眼泪：“你带她走吧。我明白殿下的难处，至于观莺，我会好好安抚，公道自在人心，蓉儿犯错，观莺不会怨恨您。只有一样，我们平头百姓，不敢惹是生非，但求安生度日，请殿下庇护，万万不要让蓉儿姑娘寻到我家，给母亲徒增烦恼。”
“你放心，这是自然。而且，我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出门了。”三皇子取下随身玉佩，塞进小阁主手中，“以此为凭，出门后，若有人寻你的麻烦，见玉佩如见我，只管拿出来安身。”
上头刻着一个“珩”字，触手生温，沈渊再熟悉不过。她下意识不想接，这不是寻常玩意儿，意义过于沉重，此情此景拿出来，属实有点夸张。
三皇子坚持给，底下的侍女又眼巴巴盯着，满脸嫉恨。沈渊心一横，含泪收在怀中，借口天色不早，恋恋不舍地同凌亦珩道别。
连番操作下来，侍女就差破口大骂她是荡妇，真正出口的却是哀求，可怜巴巴地求三皇子看她一眼、凌亦珩抽出衣摆，给侍女一个警告的眼神，头也不回走在前面。抹布重新塞回嘴里，她被反绑双手，丢进车里，再也看不见外面，听动静，三皇子还在和那琵琶女说话，一口一个哥哥妹妹，好不亲热。
“带着她，我不方便送你。今天闹腾腾的，晏妹妹心情肯定不好，早点儿回去吧，改日得了空，我再好好陪你。”
是记忆中温柔缱绻的口吻，却对着另一个女人。通房侍女心碎欲死，哭声堵在喉咙眼，还有手心抓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真可谓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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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畅快：“我没有身孕，可殿下难道忘了，当年奴婢怀了您的骨肉，孩儿已经成型，却被娘娘赏赐红花牛膝汤，活生生从腹中打下来！当时您心疼极了，对奴婢说，此生不换……为着您这句话，后来即便皇子妃进门，奴婢也丝毫不敢嫉妒，尽心伺候主母，从不奢求名分……殿下，奴婢斗胆问一句，当年的承诺，您还记得吗？咱们的孩子，您还，您还……”
“他与那孩儿血脉相连，如何会不心痛。”沈渊冷冷打断，“可蓉儿姑娘大错特错，让三皇子失去骨肉的，怎能说是贵妃娘娘，分明就是你自作主张，明知不可为而为。”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花魁此话作何解释。沈渊站起来，坐着居高临下向侍女阐明道理：“你只是通房，有资格服侍主人过夜罢了，连妾都不算。即便寻常人家，都可能允许在婚前先有庶子出生，更何况那是皇宫里！蓉儿，你每次服侍，宫中必定有所举措，确保不会受孕，那么这个孩子是如何得来？你没有资格生养，还让他到你肚子里，又被夺去性命，让殿下承受丧子之痛、娘娘背负杀孙之恶名，就连负责给你避孕的下人也难辞其咎。蓉儿姑娘，你想想，你一己私欲，造下了多少罪孽？”
沈渊最看不惯教条，此时此刻却化身忠诚的守卫者。她不在意墙头草之类的嘲讽，甚至可以自嘲，毕竟就事论事，给观莺报仇才是头等要紧。
“蓉儿姑娘，我这样解释，你能否听懂？能不能都不碍事，今天当着瑞王殿下的面，我希望你谨记，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德不配位，必遭祸殃。若你们主仆缘分未尽，日后你在他身边，可千万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
和观莺的暴躁、凌亦珩的冷漠都不同，沈渊开始微笑，举手投足把持着主人姿态，将通房侍女压制得无地自容。
她刚才还说三皇子薄情，谁知这么快就亲眼见识到，即便对曾经亲密如斯的侍女，也能说丢开就丢开。那么，如果换成自己呢？假若到时候，当真触及到最根本利益，想来凌三皇子只会翻脸更快吧。
无所谓的，反正他们不会有交集。
沈渊摇摇头，打消脑海中突兀冒出的一点念想，递个眼神，将剩下的事儿交还给三皇子，后者却忽然改口，长揖一礼，请义妹见谅。
“我才想起，她是王府的人，如果送去见官差，会引起许多风言风语，连你也会被累及。”凌亦珩态度诚恳，两个丫鬟也已知情，他正好不加掩饰，敞开天窗说亮话：“阿晏，我不是要袒护蓉儿，你明白的，这其中千头万绪，如果我的侍女上公堂，会引得一些人按捺不住。”
出尔反尔是大忌，凌亦珩自知理亏，小心打量着花魁脸色。沈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眼睛只看侍女，不给男人一点反馈。
“罢了，妹妹，要是实在不高兴，你就带她……”亡羊补牢的话只被允许说到一半，沈渊掐着字眼打断，伸出手指点着三皇子，不准他再聒噪：“我就是不高兴，说好的，她的事你不想再管，事到临头你又想起来了。”
侍女以为得救，抢着示威道：“你少自私，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口蜜腹剑。你怎么折辱我都行，殿下都说了，传出去对他不利，姑娘还这般不依不饶，真是对不住殿下对你一往情深。”
这下轮到沈渊委屈，先前泪痕还没擦干，“腾”地站起来，顶着哭红的双眼质问凌亦珩：“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吗？我说话慢了些，就要被断章取义。我明明在怨你，这么关键的事儿，殿下竟然才想起来，万幸悬崖勒马。我一介女流，不似蓉儿进过宫，有见识，不能对你有所助益。承蒙殿下看重，我能够叫您一声兄长，只要兄长安泰，我就放心，何至于成了口蜜腹剑、不依不饶？”
凌亦珩扶沈渊先坐下，扫了一眼侍女，恨铁不成钢道：“她大约神智不太清醒，这几年，为了那个孩子，她始终耿耿于怀，又因不能正名，难免压抑，做出不得体的言行。阿晏，我向你赔不是，你别往心中去。”
沈渊抹着眼泪：“你带她走吧。我明白殿下的难处，至于观莺，我会好好安抚，公道自在人心，蓉儿犯错，观莺不会怨恨您。只有一样，我们平头百姓，不敢惹是生非，但求安生度日，请殿下庇护，万万不要让蓉儿姑娘寻到我家，给母亲徒增烦恼。”
“你放心，这是自然。而且，我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出门了。”三皇子取下随身玉佩，塞进小阁主手中，“以此为凭，出门后，若有人寻你的麻烦，见玉佩如见我，只管拿出来安身。”
上头刻着一个“珩”字，触手生温，沈渊再熟悉不过。她下意识不想接，这不是寻常玩意儿，意义过于沉重，此情此景拿出来，属实有点夸张。
三皇子坚持给，底下的侍女又眼巴巴盯着，满脸嫉恨。沈渊心一横，含泪收在怀中，借口天色不早，恋恋不舍地同凌亦珩道别。
连番操作下来，侍女就差破口大骂她是荡妇，真正出口的却是哀求，可怜巴巴地求三皇子看她一眼、凌亦珩抽出衣摆，给侍女一个警告的眼神，头也不回走在前面。抹布重新塞回嘴里，她被反绑双手，丢进车里，再也看不见外面，听动静，三皇子还在和那琵琶女说话，一口一个哥哥妹妹，好不亲热。
“带着她，我不方便送你。今天闹腾腾的，晏妹妹心情肯定不好，早点儿回去吧，改日得了空，我再好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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