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聪以知远，明以察微（下）
漫天的沙土飞扬了好一阵子才落下尘埃。
虽重又被埋入地下，但所有的感知却在顷刻间恢复了。魏征重新感知地面之上，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原先的那个巨坑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大片绵延起伏的山丘，山间没有葱翠，灵气也几近于无，随处可见的嶙峋巨石参差不齐的散在各处，像是给刚才发生的事件做了些许留念。低洼的山谷中，凭空出现了一座占地不大的高台。高台用散碎的玉石堆砌而成，平整如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洁白莹润，台上共三层石阶，最高处立着一块石碑，有两个人站在碑前，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魏征听不见他们的话，想要分辨容貌也不可得，看来这二人应该也是开启了密所空间，将外人的感知都隔绝在外。但他发现，其中一人的背影似乎很熟悉，而另一人则肯定不曾见过。他又谨慎地感知了一下四周，应该是安全了。回首看何仙姑，她那紧锁的双眉略有舒展，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低声问道：“仙姑，好些了没？”何仙姑轻轻点头，低声道：“老师来了，快带我过去。”
“吕纯阳？”魏征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熟悉的背影不就是纯阳真人吕洞宾么？他们师徒之间有灵气牵绊，自然不会认错，于是俯身抱起何仙姑，一个缩地疾行便来到了高台之上。
石碑前的那二人，正是匆匆赶回蓬莱天的王禅老祖和纯阳真人吕洞宾。
自从与轩辕帝话别，这二人便没敢耽搁，大荒古界离这里有四亿光年的路程，他们飞了整整二十天。吕洞宾虽然道法高深，但如此高强度的跨时空飞行也早已把他飞得吐了，好在有王禅，老头儿在后半程启动了龙翼，这才半拉半拽的把这位蓬莱阁主给弄了回来。
刚到这里，就看见上古天宫现世，玉鼎山脉差点被夷为平地。王禅不敢怠慢，立刻祭出‘祖龙之爪’，直接把上古天宫连带齐帅他们镇压到了地底最深处。这座高台也是王禅所筑，在这层层台阶之下，密布着各种法器，暗合小周天的星宫之数，以此借用星辰之力，引导地底深处的熔浆将那上古天宫重重围住，才遏制住其反弹之势。这一气呵成的繁杂操作把吕洞宾看了个瞠目结舌，现在的他，只得搜肠刮肚，找些恭维之词由衷地说着。老头倒也不客气，一脸享受的照单全收。
就在这时，魏征到了。
吕洞宾忙介绍：“魏道兄，快来见过王禅老祖。老祖，这是我蓬莱阁的玄成道长，俗家名曰魏征。”
魏征听是老祖，不敢怠慢，抢步上前叩首道：“师祖在上，魏征百拜，徒孙出家在龙虎山上清观，师从赤松子张良。”王禅早先听张良谈起过魏征，说他是上清观十大弟子中最有道悟的一个，言语之间颇为得意，今日一见，却觉此人持重有余但锐气不足，不过如此罢了，不禁有些失望，耷拉着脸‘哼’了一声。
吕洞宾心中暗笑这老头眼界太高，又怕魏征尴尬，顺手拉起他来问道：“仙姑怎么样了？”魏征正自一头汗，听吕洞宾问起，不得不答：“仙姑魂体被震散，我方才给她续了些灵气，尚可自治。”吕洞宾刚想上前细看，身边却递过一只手来，掌心上托着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异香扑鼻，只听王禅说道：“这枚朱果丹给她服下，静养七日便可。”
“朱果丹？”吕洞宾忙推辞道：“老祖，小徒的伤势并不重，将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损耗之魂气日后也可慢慢补足。这朱果乃天地间的奇物，可遇不可求，您老还是收起来吧。”
王禅撇嘴道：“上清观的人没护住你宝贝徒弟的周全，我这做师祖的难道还舍不得一颗药丸么？”说着，抬手便将灵丹送入何仙姑口中。只见何仙姑的脸上红光一现，豆大的汗珠立刻从额头冒了出来，她心知是灵丹的药效，赶紧凝神聚气进入深度修炼。
吕洞宾见诸事妥当，这老头既已把魏征视为门下，虽有不满但定会私下收授，这些都不足虑，于是又问：“老祖，这齐帅您打算如何处置？”
王禅没有作答，忽地抬起头来朗声说道：“各位！这里的东西都别惦记了。轩辕有令：觊觎此处者，即是与三路军为敌！想要搞事情的，便在这里跟我过上几手。”说罢，拄着手中的九转南山杖，眯起眼来仰望着天空。
吕洞宾和魏征在一旁，吃惊不小。王禅老祖说这话，那必是有人窥探，以他们的道法却丝毫无法感知，可见这些窥探者更是远在他们之上。二人立刻警觉起来，沉下心神暗自感应。过了没多久，只觉得这天色好似更明亮了些，但其中差别万分细微，这感应到的更像只是一种错觉。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听王禅老祖对着东南方向的天空沉声喝道：“金祖既然不舍，下来一战如何？”
话音刚落，半空中的灵云立时翻滚起来，片刻之间便化成一条白色的巨龙。紧接着，老头儿右手一挥，盘在手中的两颗七彩龙珠飞射而上，不偏不倚地嵌入了龙眼。巨龙像是瞬间被激活了似的，棉絮般的龙身长出了密密层层的龙鳞，在这片片龙鳞之上，隐隐泛出青绿色的神光。五只紫金色的龙爪腾空而起，爪下的空间被瞬间撕裂，空中传来一阵‘喇喇’的割裂声。巨龙仰天咆哮起来，眼中放出两道七彩神光，神光照射之处，远处的天际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暗影。
不用问，这便是王禅老祖口中的金祖了。
上古时期，五龙出世，又称‘五祖’。王禅属木，也被称为‘木祖’，其余四位则是土祖轩辕、火祖祝融、金祖蚩尤和水祖共工。五龙出世，共同创建了华夏文明，当然，相互之间的纷争也在所难免，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龙。五龙出世不久，便发生了涿鹿之战，蚩尤兵败隐退帝释天，从此不问世事。这亿万年来，见过金祖本尊的那是少之又少，连这个曾经震慑天下的名字也早已是鲜有提及。
今天，金祖忽然在蓬莱天现身，吕洞宾顿时明白了此行的艰巨，也明白了王禅带他急急赶回的意义。齐帅只是一个无名小子，但他的‘上古天宫’居然能惊动金祖，这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已经无法想象了。
王禅倒是气定神闲，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暗影，巨龙依然在空中咆哮，神光到处，那片暗影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只听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哼’声，暗影渐渐消退，天色忽地变得敞亮了些。
“师祖，他、、、走了？”魏征并不知前情，有些莫名地问道。
“走了。”
王禅此时才长出了一口气，招手收回了龙珠，空中的巨龙也顿时消散不见。吕洞宾忽然发现老头儿的双手居然有些微颤，不禁问道：“老祖，你这手怎么了？”
老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怎么了？怂了呗！我又打不过他。”
“啊？”
“您老，不是在说笑吧。”吕洞宾本还淡定，听王禅这么一说，才知道刚才已是在鬼门关前溜达过一圈，脑门子上也见了汗。
“我骗你这个后生做什么？我属木，他属金，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能打赢？”王禅并不避讳，说道：“涿鹿之战，我们三个打一个才把他斗败，要论单挑的话，也就只有祝融可以与他一战，轩辕和我都不行。”
“那他刚才怎么不动手？现在三路军被拖在大荒古界，他肯定知道啊。”
“他暂时还没这个实力呗。”老头儿缓了缓，恢复了常态，笑道：“当年他涿鹿战败，饮恨退回帝释天，我们并没有赶尽杀绝，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魏征也好奇，问到。
“五龙本是同根，当年五龙出世乃是受青龙意志感召而生，也必有一天为守护青龙域而死。我们五个都清楚，这便是宿命，相互之间有再大的仇怨，也不敢违抗青龙意志。那日他兵败，我五龙曾以青龙意志发誓，若再起刀兵，则不死不休。反正对于青龙域来说，再召五龙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在没把握对抗青龙意志之前，应该不会硬来。”
一番话，听得吕洞宾似懂非懂，但对魏征这个级别而言，犹如是天书了。
“师祖，您说的青龙意志，具体是指什么？”
王禅看魏征倒是比先前顺眼了些，淡淡说道：“青龙域始于混沌初分，不知经过岁月几何，凝结时空之灵，因其无形无感，我们称之为青龙意志。你也可以认为它是青龙域中的造物者，我们现在的所有生灵、物体、空间，甚至于意识，都源自于它的创造。它既能感召出我们五龙，自然也能感召出克制我们的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老祖，照这样说的话，在我们青龙域还有比你们五祖更厉害的？”吕洞宾不禁好奇。
就他所知，这三十三层天中从来就是以五祖为尊，就算是佛地的诸佛，对这五祖也是礼敬有加。神仙界历来如此，若无超凡的实力，谁又会把谁放在眼里？
王禅道：“你们切莫小看了这青龙域。我五龙皆是受青龙意志感召而生，但在这青龙域中，还有无可预计的自生大能。如盘古大帝，女帝女娲氏等，都是自生而来，他们的实力，远超五龙。就算在这三十三层天里，也可能隐藏着比我等厉害的人物。”说到这里，不禁低头看了一眼。
察觉到老头儿的脸色慢慢阴沉，吕洞宾问道：“老祖，怎么了？”
王禅狠狠跺了下手中的九转南山杖，气道：“下面有个龟孙要坏我大事，你和魏征先回蓬莱阁安定大局，我随后便来。”说着，脚下的玉阶忽然出现一个虚空的洞口，老头化成绿光直接冲了下去，待到吕洞宾和魏征反应过来，早已是不见踪迹。两人四目相对，唯有苦笑。在蓬莱天里，他们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但在这老头跟前，却稚嫩得像个小学生。
吕洞宾轻叹片刻，对魏征说道：“我们走吧，阁中诸位想必已是惶惶不安了。”
“要准备撤离么？”
“不必，有老祖在，蓬莱无忧。此事原委，我路上慢慢说与你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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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纯阳？”魏征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熟悉的背影不就是纯阳真人吕洞宾么？他们师徒之间有灵气牵绊，自然不会认错，于是俯身抱起何仙姑，一个缩地疾行便来到了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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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轩辕帝话别，这二人便没敢耽搁，大荒古界离这里有四亿光年的路程，他们飞了整整二十天。吕洞宾虽然道法高深，但如此高强度的跨时空飞行也早已把他飞得吐了，好在有王禅，老头儿在后半程启动了龙翼，这才半拉半拽的把这位蓬莱阁主给弄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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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听是老祖，不敢怠慢，抢步上前叩首道：“师祖在上，魏征百拜，徒孙出家在龙虎山上清观，师从赤松子张良。”王禅早先听张良谈起过魏征，说他是上清观十大弟子中最有道悟的一个，言语之间颇为得意，今日一见，却觉此人持重有余但锐气不足，不过如此罢了，不禁有些失望，耷拉着脸‘哼’了一声。
吕洞宾心中暗笑这老头眼界太高，又怕魏征尴尬，顺手拉起他来问道：“仙姑怎么样了？”魏征正自一头汗，听吕洞宾问起，不得不答：“仙姑魂体被震散，我方才给她续了些灵气，尚可自治。”吕洞宾刚想上前细看，身边却递过一只手来，掌心上托着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异香扑鼻，只听王禅说道：“这枚朱果丹给她服下，静养七日便可。”
“朱果丹？”吕洞宾忙推辞道：“老祖，小徒的伤势并不重，将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损耗之魂气日后也可慢慢补足。这朱果乃天地间的奇物，可遇不可求，您老还是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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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这便是王禅老祖口中的金祖了。
上古时期，五龙出世，又称‘五祖’。王禅属木，也被称为‘木祖’，其余四位则是土祖轩辕、火祖祝融、金祖蚩尤和水祖共工。五龙出世，共同创建了华夏文明，当然，相互之间的纷争也在所难免，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龙。五龙出世不久，便发生了涿鹿之战，蚩尤兵败隐退帝释天，从此不问世事。这亿万年来，见过金祖本尊的那是少之又少，连这个曾经震慑天下的名字也早已是鲜有提及。
今天，金祖忽然在蓬莱天现身，吕洞宾顿时明白了此行的艰巨，也明白了王禅带他急急赶回的意义。齐帅只是一个无名小子，但他的‘上古天宫’居然能惊动金祖，这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已经无法想象了。
王禅倒是气定神闲，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暗影，巨龙依然在空中咆哮，神光到处，那片暗影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只听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哼’声，暗影渐渐消退，天色忽地变得敞亮了些。
“师祖，他、、、走了？”魏征并不知前情，有些莫名地问道。
“走了。”
王禅此时才长出了一口气，招手收回了龙珠，空中的巨龙也顿时消散不见。吕洞宾忽然发现老头儿的双手居然有些微颤，不禁问道：“老祖，你这手怎么了？”
老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怎么了？怂了呗！我又打不过他。”
“啊？”
“您老，不是在说笑吧。”吕洞宾本还淡定，听王禅这么一说，才知道刚才已是在鬼门关前溜达过一圈，脑门子上也见了汗。
“我骗你这个后生做什么？我属木，他属金，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能打赢？”王禅并不避讳，说道：“涿鹿之战，我们三个打一个才把他斗败，要论单挑的话，也就只有祝融可以与他一战，轩辕和我都不行。”
“那他刚才怎么不动手？现在三路军被拖在大荒古界，他肯定知道啊。”
“他暂时还没这个实力呗。”老头儿缓了缓，恢复了常态，笑道：“当年他涿鹿战败，饮恨退回帝释天，我们并没有赶尽杀绝，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魏征也好奇，问到。
“五龙本是同根，当年五龙出世乃是受青龙意志感召而生，也必有一天为守护青龙域而死。我们五个都清楚，这便是宿命，相互之间有再大的仇怨，也不敢违抗青龙意志。那日他兵败，我五龙曾以青龙意志发誓，若再起刀兵，则不死不休。反正对于青龙域来说，再召五龙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在没把握对抗青龙意志之前，应该不会硬来。”
一番话，听得吕洞宾似懂非懂，但对魏征这个级别而言，犹如是天书了。
“师祖，您说的青龙意志，具体是指什么？”
王禅看魏征倒是比先前顺眼了些，淡淡说道：“青龙域始于混沌初分，不知经过岁月几何，凝结时空之灵，因其无形无感，我们称之为青龙意志。你也可以认为它是青龙域中的造物者，我们现在的所有生灵、物体、空间，甚至于意识，都源自于它的创造。它既能感召出我们五龙，自然也能感召出克制我们的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老祖，照这样说的话，在我们青龙域还有比你们五祖更厉害的？”吕洞宾不禁好奇。
就他所知，这三十三层天中从来就是以五祖为尊，就算是佛地的诸佛，对这五祖也是礼敬有加。神仙界历来如此，若无超凡的实力，谁又会把谁放在眼里？
王禅道：“你们切莫小看了这青龙域。我五龙皆是受青龙意志感召而生，但在这青龙域中，还有无可预计的自生大能。如盘古大帝，女帝女娲氏等，都是自生而来，他们的实力，远超五龙。就算在这三十三层天里，也可能隐藏着比我等厉害的人物。”说到这里，不禁低头看了一眼。
察觉到老头儿的脸色慢慢阴沉，吕洞宾问道：“老祖，怎么了？”
王禅狠狠跺了下手中的九转南山杖，气道：“下面有个龟孙要坏我大事，你和魏征先回蓬莱阁安定大局，我随后便来。”说着，脚下的玉阶忽然出现一个虚空的洞口，老头化成绿光直接冲了下去，待到吕洞宾和魏征反应过来，早已是不见踪迹。两人四目相对，唯有苦笑。在蓬莱天里，他们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但在这老头跟前，却稚嫩得像个小学生。
吕洞宾轻叹片刻，对魏征说道：“我们走吧，阁中诸位想必已是惶惶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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