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处
大漠的天微微亮的时候，小城便开始醒了。
城中借宿的商队已经开始准备动身了，吆喝声此起彼伏。
城的各处人家已经升起了浓浓的长烟，那多是在准备烙馕烙饼，做干肉，可能在做早饭，但更多是在为进漠准备着。
伊若穿系好外衫之后，理了理长发，找出一根红绳将头发束好。
下了楼，伊若站在里屋外的帘布前。
“姑娘，你可是醒了？”她轻声问道。
“嗯！醒了。”房内，上幽正勉强让自己坐起，闻言慌忙应声。
帘子被缓缓拉开，幽黑的眸子对上毫无波澜的冰蓝色的眸子。
“姑娘可以多睡会，养好身体。”伊若走近她。
伊若打量着她，长过膝的墨发披散着，苍白的脸色，有几缕发丝挡在她眼前，应该很碍眼。
伊若伸出右手，轻轻将那几缕发丝轻柔地捋至上幽耳后。
她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耳后和脖颈的那刻，上幽忽然有有些紧张、不自在，面上却依旧很平静。
“等着，我去给你拿些盐水。”她没有躺下，静静地看着伊若。
伊若看着她，想了想，轻声同她说道。
在厨房里拿了个碗，放些粗盐，待盐大多融在水里，伊若又拿了洗脸盆舀了一瓢水进去。伊一手端一个，走进了屋里。
“你先洗漱吧！洗脸补先凑合用下我的吧？”伊若将盆子放在上幽身边，上幽没有言语，只是动作迟缓地拿起毛巾，浸水。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缓一缓，喉咙如刀刮般的生疼。
她的眼睛不经意窥向水盆中……然后愣住。
伊若端着水盆走出去了。
在厨房洗漱完了之后，她走进药房拿起昨天没洗的碗和厨房里没洗的碗用清水洗干净后，把洗碗的水端出去倒在骆驼的水盆里。
洗漱的水全浇在了骆驼窝对面的、院子的一棵约有三个食指粗的柳苗下。
做完之后，她又重新将药粥罐子置火灶上，灶里是和枯枝混和在一起的干羊粪团。
一会后，她将罐子拿开，灭了火。灶壁是热的，她从厨房的一角翻出几个白瓜，放了进去。
白瓜是小城外那一簇簇的血伽罗根部结的果。
在大漠最热的时段里，它们绽开艳红如血的小花，在花凋落后，枝叶干枯，在沙层里留下外皮暗黄而内里雪白的白瓜。
她又拿了几个馕，端着碗和罐走进屋里。
“若医师，你不吃粥吗？”上幽看着伊若小快小块地撕着干硬的馕饼，偶尔喝一口水。
她放下碗，看着她身前的伊若，疑惑问道。
伊若没有抬头，只闻言回答道：“不，这粥味太怪了，我吃不下。罐里还只剩下一碗粥了，你全吃完吧！我等会再煮一罐。”
上幽复杂的望着她，继而又望着她手里碗内的粥，许久，再吃了一口粥。
吃完收拾好后，上幽在里屋里休息，伊若上了楼。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找她看病，她也习惯了，只一个人上了楼顶，呆看着城外。
现在是血伽罗盛开的季节，城外大片的血伽罗人们都忙着去采摘。
血伽罗是上好的染料和香料，可染出难得可贵的纱布，香料却难以提取、炼出、保存。
小城多是用来染布，再卖给过往的商队。
这个小城是一个大家族的居住地。
午后，伊若戴着面纱走下楼，从药房取药，去厨房再熬了一罐药粥。
之后盖好药粥，她又回到药房，打开一个个药柜取出各类药材。
药房阻隔房间的帘布没有合上，上幽便躺在床上，静静盯着她的动作。
伊若将取出的药仔细分开放入圆形的笸箩里。药臼和药杆，都是石制的，有些沉。
伊若将一部分的药材放进药臼里，用药杆压了压，便开始捣药。
“这是什么药材？”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上幽突然出声。
“寒星子，可以消退长时间呆在大漠上而产生的幻觉和头晕。”伊若捣着药，回答她的问题。沉沉的捣药声不停歇。
“救你回来时，我对外说你的身份是中原的剑客，来大漠找宝藏秘籍的，当然你的剑是给我扔了。”
“嗯，我知道了！”房内和药房里伊若都没有点烛，昏暗昏暗的，上幽隐在昏暗中，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若医师，您是在哪里救的我？”上幽垂下眼帘，脸色有些苍白，她轻声询问道。
“那个荒谷内救的。”
“那……有其他人吗？”她安静了一下，语气很平静。
“有啊！不过都死透了，我都用化骨水给溶了。”伊若抬眼对上上幽的眼睛，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大漠的天气太热，就这样不管他们可能会弄出疫病的，而且那地我没法把他们埋下，火烧不太合适，我只能把他们溶了。”
“……谢谢你，若医师。”上幽的声音更加沙哑的。
“他们身上的长命锁和玉佩没有溶得了，我埋了。”
“怎么去那个荒谷？”黑暗中她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丝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门口那头骆驼知道。最近大漠少了大风沙，适合出行。你要是有足够的水源很食物的话，少了寻绿洲的麻烦，约是两天一夜。”伊若垂下了头，没有再望着她，专心的捣药。
上幽轻轻闭着眼。
“若医师，是你拿下我的面具的？”良久，声音微弱的问道。
“嗯!”
上幽没有纠着这个话题，继又问。
“那若医师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拿着伤药、食物和水，三天后的夜晚就可以走。记得以后有钱记得还我五百钱，你的伤药钱。”
伊若从身旁的笸箩上拿了另一种药材，细细地放进药舀，再细细地捣。
“好。”
“我又熬了一罐粥，看着可以吃四碗，在外面的厨房里，你待会吃两碗，晚上再吃两碗，别浪费了。我不吃，我待会去其他人家里吃饭。”伊若边捣药边说。
“……好，我晓得了，谢谢若医师。”
伊若继续捣药，偶尔停下从一旁的笸箩拿些药材放进，上幽也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欣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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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借宿的商队已经开始准备动身了，吆喝声此起彼伏。
城的各处人家已经升起了浓浓的长烟，那多是在准备烙馕烙饼，做干肉，可能在做早饭，但更多是在为进漠准备着。
伊若穿系好外衫之后，理了理长发，找出一根红绳将头发束好。
下了楼，伊若站在里屋外的帘布前。
“姑娘，你可是醒了？”她轻声问道。
“嗯！醒了。”房内，上幽正勉强让自己坐起，闻言慌忙应声。
帘子被缓缓拉开，幽黑的眸子对上毫无波澜的冰蓝色的眸子。
“姑娘可以多睡会，养好身体。”伊若走近她。
伊若打量着她，长过膝的墨发披散着，苍白的脸色，有几缕发丝挡在她眼前，应该很碍眼。
伊若伸出右手，轻轻将那几缕发丝轻柔地捋至上幽耳后。
她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耳后和脖颈的那刻，上幽忽然有有些紧张、不自在，面上却依旧很平静。
“等着，我去给你拿些盐水。”她没有躺下，静静地看着伊若。
伊若看着她，想了想，轻声同她说道。
在厨房里拿了个碗，放些粗盐，待盐大多融在水里，伊若又拿了洗脸盆舀了一瓢水进去。伊一手端一个，走进了屋里。
“你先洗漱吧！洗脸补先凑合用下我的吧？”伊若将盆子放在上幽身边，上幽没有言语，只是动作迟缓地拿起毛巾，浸水。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缓一缓，喉咙如刀刮般的生疼。
她的眼睛不经意窥向水盆中……然后愣住。
伊若端着水盆走出去了。
在厨房洗漱完了之后，她走进药房拿起昨天没洗的碗和厨房里没洗的碗用清水洗干净后，把洗碗的水端出去倒在骆驼的水盆里。
洗漱的水全浇在了骆驼窝对面的、院子的一棵约有三个食指粗的柳苗下。
做完之后，她又重新将药粥罐子置火灶上，灶里是和枯枝混和在一起的干羊粪团。
一会后，她将罐子拿开，灭了火。灶壁是热的，她从厨房的一角翻出几个白瓜，放了进去。
白瓜是小城外那一簇簇的血伽罗根部结的果。
在大漠最热的时段里，它们绽开艳红如血的小花，在花凋落后，枝叶干枯，在沙层里留下外皮暗黄而内里雪白的白瓜。
她又拿了几个馕，端着碗和罐走进屋里。
“若医师，你不吃粥吗？”上幽看着伊若小快小块地撕着干硬的馕饼，偶尔喝一口水。
她放下碗，看着她身前的伊若，疑惑问道。
伊若没有抬头，只闻言回答道：“不，这粥味太怪了，我吃不下。罐里还只剩下一碗粥了，你全吃完吧！我等会再煮一罐。”
上幽复杂的望着她，继而又望着她手里碗内的粥，许久，再吃了一口粥。
吃完收拾好后，上幽在里屋里休息，伊若上了楼。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找她看病，她也习惯了，只一个人上了楼顶，呆看着城外。
现在是血伽罗盛开的季节，城外大片的血伽罗人们都忙着去采摘。
血伽罗是上好的染料和香料，可染出难得可贵的纱布，香料却难以提取、炼出、保存。
小城多是用来染布，再卖给过往的商队。
这个小城是一个大家族的居住地。
午后，伊若戴着面纱走下楼，从药房取药，去厨房再熬了一罐药粥。
之后盖好药粥，她又回到药房，打开一个个药柜取出各类药材。
药房阻隔房间的帘布没有合上，上幽便躺在床上，静静盯着她的动作。
伊若将取出的药仔细分开放入圆形的笸箩里。药臼和药杆，都是石制的，有些沉。
伊若将一部分的药材放进药臼里，用药杆压了压，便开始捣药。
“这是什么药材？”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上幽突然出声。
“寒星子，可以消退长时间呆在大漠上而产生的幻觉和头晕。”伊若捣着药，回答她的问题。沉沉的捣药声不停歇。
“救你回来时，我对外说你的身份是中原的剑客，来大漠找宝藏秘籍的，当然你的剑是给我扔了。”
“嗯，我知道了！”房内和药房里伊若都没有点烛，昏暗昏暗的，上幽隐在昏暗中，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若医师，您是在哪里救的我？”上幽垂下眼帘，脸色有些苍白，她轻声询问道。
“那个荒谷内救的。”
“那……有其他人吗？”她安静了一下，语气很平静。
“有啊！不过都死透了，我都用化骨水给溶了。”伊若抬眼对上上幽的眼睛，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大漠的天气太热，就这样不管他们可能会弄出疫病的，而且那地我没法把他们埋下，火烧不太合适，我只能把他们溶了。”
“……谢谢你，若医师。”上幽的声音更加沙哑的。
“他们身上的长命锁和玉佩没有溶得了，我埋了。”
“怎么去那个荒谷？”黑暗中她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丝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门口那头骆驼知道。最近大漠少了大风沙，适合出行。你要是有足够的水源很食物的话，少了寻绿洲的麻烦，约是两天一夜。”伊若垂下了头，没有再望着她，专心的捣药。
上幽轻轻闭着眼。
“若医师，是你拿下我的面具的？”良久，声音微弱的问道。
“嗯!”
上幽没有纠着这个话题，继又问。
“那若医师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拿着伤药、食物和水，三天后的夜晚就可以走。记得以后有钱记得还我五百钱，你的伤药钱。”
伊若从身旁的笸箩上拿了另一种药材，细细地放进药舀，再细细地捣。
“好。”
“我又熬了一罐粥，看着可以吃四碗，在外面的厨房里，你待会吃两碗，晚上再吃两碗，别浪费了。我不吃，我待会去其他人家里吃饭。”伊若边捣药边说。
“……好，我晓得了，谢谢若医师。”
伊若继续捣药，偶尔停下从一旁的笸箩拿些药材放进，上幽也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欣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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