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眉目间轻蔑荣光（下）
“每个镇的警长都是UIU的探员吗？”
又走了一段，始终太平无事，贺郁也开始怀疑奥利菲亚的话的真假，不过没有危险就是好事，他不认为自己和克莱门特两个人，再加上一把单人手持的热武器，就能和那些至今素未谋面的敌人相抗衡。毕竟从奥利菲亚的描述来看，是“它们”，数量众多，不易对付。
“也最好别对付。”贺郁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怎么可能！”克莱门特低声却调门很高地喊了起来，语气中有一种被侮辱的恼怒，“UIU尽管资格浅，但那也是美国主要的国家超常机构，门槛摆在那儿了，探员又不是论斤卖的大白菜，怎么可能奢侈到每个镇都安插一个，我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达德克镇过去出过事，别看我，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能什么事都和你说。”
克莱门特见贺郁转身露出探询的神色，摇了摇头，实际上他自己也没弄清，派他过来的长官及其所给予的情报，全都模棱两可，让他这三年好似一艘在太平洋上漂泊的船只，找不到指引方向的灯塔，只能随波逐流。
“也就是说，你来这儿是带着任务的。”贺郁回过身，把“老多利”放下，准备歇息片刻，饶是他各方面素质都远超常人，身上携带了两个成年男性的挂件——老多利虽然身材矮小，但此时重量却跟一块相同体积的实心岩石差不多——又不间断地走了接近一英里，也很难说自己吃得消。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和你无关。”克莱门特回道，也将身上呼呼大睡的尼古拉斯甩了下来。这胖子看起来只有两百磅，可实际重量却远非如此。
克莱门特叉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背着这胖子让他想起了新兵时接受的十三周“新生训练”，虽然那次他侥幸熬过来了，但不表示他想再经历一次。
“说起来，这胖子什么来头？你朋友？”他揉了揉眼睛，将糊住眼睛的汗水揉开，此时正值晌午，日头高照，正是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
贺郁呵呵两声，觉得克莱门特讲了一个笑话，他一个天外来客、异乡人，初来乍到会有朋友？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贺郁说。
“他变成这样，”他指了指“老多利”，“就是这个胖子做的，就你所知道的，有哪些人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
“那可多了去了。”克莱门特轻踢了尼古拉斯一脚，“超能力者，巫师，信仰破碎之神的那些狂热信徒，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超常怪诞，都有他们的看家本领。合着这胖子还是个危险人物！”
“你怎么把他拿下的？”他抬头看向贺郁。
贺郁转过头，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说道：“不是我，你觉得他把老多利害成了现在这样，那个女人会轻易放过他？我当时在楼上，听见楼下有动静，就下楼察看，然后就听到他说了我的名字，刚才证实过了，并不是他说的，是电影里的台词。”
关于“电影”这个单词，贺郁曾经跟那位语言学教授学习时学到过，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和帝国通用语中的“电影”是一样的。
“我就以为这家伙和你是一伙的，我是想要拿下他的，但还没等我动手，我发现他就已经晕了过去。”
“这家伙。”贺郁耸了耸肩膀，示意肩上的库克，“是我打晕的，我之前在镇上的酒馆和他见过一面，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就不知道动用什么手段把我弄出了酒馆，然后试图威胁我，出于正当防卫，我打伤了他，然后逃走。”
“结果回到旅馆没多久，他竟然找上了门，我就只能再把他打晕。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贺郁实话实说，除了隐去一些不便让克莱门特知道的事，他并没有说谎。
“你为什么觉得他和我是一伙的？不是，你为什么对我会有敌意？”克莱门特纳闷。
“你难道觉得你之前和我交流时很平易近人吗？”贺郁抬眼看他。
克莱门特随即恍悟，同时又对贺郁提高了几分戒备。
通过UIU下发的《探员须知》，他知道，天外来客只是一个概括性的统称，如果细分的话，可以往下延伸出十几个分支。而在这些分支中，克莱门特判断，贺郁应该属于较难对付的那一类。
他猜测，即便在贺郁的家乡，贺郁也肯定是翘楚级别的存在，是人精中的人精，和这种人打交道，比和那些直肠子的非人形生物要更难，当然，也更有趣。
“你会在这里生活得很不错的。”克莱门特由衷地说。
“能不坐牢吗？”贺郁道了声谢后反问。
“不能。”克莱门特遗憾地摇头，“犯了法就得依法处理。”
二人歇息了一两分钟，重又背上沉重的累赘，继续启程。
过了十分钟左右，克莱门特看着正前方，哈着热气说道：“我算是明白，那女人为什么不让我开车了。”
只见宽敞的公路上，数十辆民用汽车熄火停在原地，将路面堵得水泄不通。
而在公路旁的田地里，上百人手拉着手，结成一条由人组成的绳索，齐齐朝二人围拢而来。他们的神情麻木，步伐统一，嘴里喊着意义不明的口号，充斥着一种诡异狂热的气氛。克莱门特甚至从他们中找到了自己警署的手下。
“好吧。”他左右歪了下脖子，松了松筋骨，“这阵仗可真够壮观的。”
贺郁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喜意。
“你确定你是这个镇的警长？”他怀疑地问道，镇上那么多居民都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克莱门特身为警长竟然一无所知，他再次对UIU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克莱门特撇着嘴说。
“硬闯过去吧。”贺郁觉得克莱门特是真不知道，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对克莱门特建议道，“他们的包围圈看似很大，其实很薄弱。”
“我知道。”克莱门特不可置否地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见猎心喜的战意。
正当两人跃跃欲试的时候，咔嚓，齐的就好像同时发出的声音，那些人从背后掏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然后上膛。
“咕嘟——”克莱门特吞了口干涩的唾沫。
旁边的贺郁见状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克莱门特连忙追上。
“这个……”克莱门特一边跑一边尴尬地解释道，“美国是个允许公民合法持枪的国家，所以，这种事发生也是理所应当的。”
仿佛鞭炮齐鸣的枪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几乎是撵着他们的屁股跑。
铛的一声，流弹打在“老多利”的身上，冒出火花。贺郁见到这一幕，连忙将“老多利”当成了人形盾牌。
另一边，克莱门特也往上抬了抬尼古拉斯的肥大屁股，让他硕大无朋的身躯更完全地挡住自己的脑袋。
“你真怕死。”贺郁满怀讥讽地刺了他一句。
“你也一样。”克莱门特面无表情地反刺回来。
两人就好像击剑选手一样，你一剑我一剑，逃亡路上也不忘互相伤害。
抱头鼠窜中，二人重又跑回了镇子深处，他们躲在贺郁和库克打过一架的那条小巷中，大汗淋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克莱门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贺郁的状态比他略好一些，因此还有多余的理智思考对策。
他想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就像木偶一样，背后肯定有个力量在操控他们，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幕后的人，干掉他，就行了。”
“说的那么简单！”克莱门特仰头闭上了眼睛，让身体处于一个更舒服的、恢复体力的姿势，“达德克镇那么大，足有几十户人家，等我们找到，尸体都凉了。”
“不会的，我好像知道那个人在哪儿了。”
贺郁想起那天酒馆里酒保下意识的眼神，他敢肯定，酒馆就算不是这些人的大本营，也肯定是一个重要基地。
“哪儿？”
“跟我来！”贺郁矮身冲了出去。
“喂，”克莱门特叫住了他，“这老头儿你不要了？”他指着如人形立牌般站在原地的老多利。
贺郁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来将其重新提在了手里。
挡子弹的时候，“老多利”很管用，可当需要潜伏行动时，这就是个毫无用处的拖累，身上的库克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偏偏手上还要被占着一样，贺郁觉得又不是自己拿了“它们”的东西，为什么也要被拖进这滩浑水呢？
“你说你是手贱吗？”他对克莱门特发起了脾气，“平白无故拿人家东西做什么？”
“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失踪了，失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妈一大清早就来报案，差点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作为警察，恰好发现了相关的证据，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拿？”克莱门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孩子、失踪和母亲三个关键词，贺郁也不说话了，他被勾起了一件伤心的陈年往事。
“况且，这压根就是个故意设好的套！”克莱门特越说越气，“既然这东西那么宝贵，那‘它们’干嘛放在那里不取走？按我说，这就是奥利菲亚那个女人故意留在那儿的，就等我上钩。我们这是上了她的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扔了这东西？”
“我是警察！”克莱门特不满地喷着唾沫星子，“哪有向黑恶势力低头的警察！”
“你不是探员吗？”
“明面上是警察！我对外供职的是达德克镇警长！”克莱门特扯着嗓门叫道。
贺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被克莱门特的职业素养和秉持的警察精神打动，但他还是扯了克莱门特一把，低声骂道：“你是真不怕我们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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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段，始终太平无事，贺郁也开始怀疑奥利菲亚的话的真假，不过没有危险就是好事，他不认为自己和克莱门特两个人，再加上一把单人手持的热武器，就能和那些至今素未谋面的敌人相抗衡。毕竟从奥利菲亚的描述来看，是“它们”，数量众多，不易对付。
“也最好别对付。”贺郁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怎么可能！”克莱门特低声却调门很高地喊了起来，语气中有一种被侮辱的恼怒，“UIU尽管资格浅，但那也是美国主要的国家超常机构，门槛摆在那儿了，探员又不是论斤卖的大白菜，怎么可能奢侈到每个镇都安插一个，我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达德克镇过去出过事，别看我，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能什么事都和你说。”
克莱门特见贺郁转身露出探询的神色，摇了摇头，实际上他自己也没弄清，派他过来的长官及其所给予的情报，全都模棱两可，让他这三年好似一艘在太平洋上漂泊的船只，找不到指引方向的灯塔，只能随波逐流。
“也就是说，你来这儿是带着任务的。”贺郁回过身，把“老多利”放下，准备歇息片刻，饶是他各方面素质都远超常人，身上携带了两个成年男性的挂件——老多利虽然身材矮小，但此时重量却跟一块相同体积的实心岩石差不多——又不间断地走了接近一英里，也很难说自己吃得消。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和你无关。”克莱门特回道，也将身上呼呼大睡的尼古拉斯甩了下来。这胖子看起来只有两百磅，可实际重量却远非如此。
克莱门特叉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背着这胖子让他想起了新兵时接受的十三周“新生训练”，虽然那次他侥幸熬过来了，但不表示他想再经历一次。
“说起来，这胖子什么来头？你朋友？”他揉了揉眼睛，将糊住眼睛的汗水揉开，此时正值晌午，日头高照，正是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
贺郁呵呵两声，觉得克莱门特讲了一个笑话，他一个天外来客、异乡人，初来乍到会有朋友？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贺郁说。
“他变成这样，”他指了指“老多利”，“就是这个胖子做的，就你所知道的，有哪些人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
“那可多了去了。”克莱门特轻踢了尼古拉斯一脚，“超能力者，巫师，信仰破碎之神的那些狂热信徒，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超常怪诞，都有他们的看家本领。合着这胖子还是个危险人物！”
“你怎么把他拿下的？”他抬头看向贺郁。
贺郁转过头，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说道：“不是我，你觉得他把老多利害成了现在这样，那个女人会轻易放过他？我当时在楼上，听见楼下有动静，就下楼察看，然后就听到他说了我的名字，刚才证实过了，并不是他说的，是电影里的台词。”
关于“电影”这个单词，贺郁曾经跟那位语言学教授学习时学到过，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和帝国通用语中的“电影”是一样的。
“我就以为这家伙和你是一伙的，我是想要拿下他的，但还没等我动手，我发现他就已经晕了过去。”
“这家伙。”贺郁耸了耸肩膀，示意肩上的库克，“是我打晕的，我之前在镇上的酒馆和他见过一面，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就不知道动用什么手段把我弄出了酒馆，然后试图威胁我，出于正当防卫，我打伤了他，然后逃走。”
“结果回到旅馆没多久，他竟然找上了门，我就只能再把他打晕。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贺郁实话实说，除了隐去一些不便让克莱门特知道的事，他并没有说谎。
“你为什么觉得他和我是一伙的？不是，你为什么对我会有敌意？”克莱门特纳闷。
“你难道觉得你之前和我交流时很平易近人吗？”贺郁抬眼看他。
克莱门特随即恍悟，同时又对贺郁提高了几分戒备。
通过UIU下发的《探员须知》，他知道，天外来客只是一个概括性的统称，如果细分的话，可以往下延伸出十几个分支。而在这些分支中，克莱门特判断，贺郁应该属于较难对付的那一类。
他猜测，即便在贺郁的家乡，贺郁也肯定是翘楚级别的存在，是人精中的人精，和这种人打交道，比和那些直肠子的非人形生物要更难，当然，也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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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坐牢吗？”贺郁道了声谢后反问。
“不能。”克莱门特遗憾地摇头，“犯了法就得依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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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左右歪了下脖子，松了松筋骨，“这阵仗可真够壮观的。”
贺郁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喜意。
“你确定你是这个镇的警长？”他怀疑地问道，镇上那么多居民都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克莱门特身为警长竟然一无所知，他再次对UIU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克莱门特撇着嘴说。
“硬闯过去吧。”贺郁觉得克莱门特是真不知道，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对克莱门特建议道，“他们的包围圈看似很大，其实很薄弱。”
“我知道。”克莱门特不可置否地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见猎心喜的战意。
正当两人跃跃欲试的时候，咔嚓，齐的就好像同时发出的声音，那些人从背后掏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然后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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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贺郁见状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克莱门特连忙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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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的一声，流弹打在“老多利”的身上，冒出火花。贺郁见到这一幕，连忙将“老多利”当成了人形盾牌。
另一边，克莱门特也往上抬了抬尼古拉斯的肥大屁股，让他硕大无朋的身躯更完全地挡住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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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样。”克莱门特面无表情地反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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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克莱门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贺郁的状态比他略好一些，因此还有多余的理智思考对策。
他想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就像木偶一样，背后肯定有个力量在操控他们，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幕后的人，干掉他，就行了。”
“说的那么简单！”克莱门特仰头闭上了眼睛，让身体处于一个更舒服的、恢复体力的姿势，“达德克镇那么大，足有几十户人家，等我们找到，尸体都凉了。”
“不会的，我好像知道那个人在哪儿了。”
贺郁想起那天酒馆里酒保下意识的眼神，他敢肯定，酒馆就算不是这些人的大本营，也肯定是一个重要基地。
“哪儿？”
“跟我来！”贺郁矮身冲了出去。
“喂，”克莱门特叫住了他，“这老头儿你不要了？”他指着如人形立牌般站在原地的老多利。
贺郁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来将其重新提在了手里。
挡子弹的时候，“老多利”很管用，可当需要潜伏行动时，这就是个毫无用处的拖累，身上的库克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偏偏手上还要被占着一样，贺郁觉得又不是自己拿了“它们”的东西，为什么也要被拖进这滩浑水呢？
“你说你是手贱吗？”他对克莱门特发起了脾气，“平白无故拿人家东西做什么？”
“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失踪了，失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妈一大清早就来报案，差点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作为警察，恰好发现了相关的证据，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拿？”克莱门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孩子、失踪和母亲三个关键词，贺郁也不说话了，他被勾起了一件伤心的陈年往事。
“况且，这压根就是个故意设好的套！”克莱门特越说越气，“既然这东西那么宝贵，那‘它们’干嘛放在那里不取走？按我说，这就是奥利菲亚那个女人故意留在那儿的，就等我上钩。我们这是上了她的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扔了这东西？”
“我是警察！”克莱门特不满地喷着唾沫星子，“哪有向黑恶势力低头的警察！”
“你不是探员吗？”
“明面上是警察！我对外供职的是达德克镇警长！”克莱门特扯着嗓门叫道。
贺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被克莱门特的职业素养和秉持的警察精神打动，但他还是扯了克莱门特一把，低声骂道：“你是真不怕我们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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