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眉目间轻蔑荣光（上）
咔哒，锁舌舔了一下门的侧边。
贺郁把门虚掩，躲在一旁，静静等克莱门特推门。
然而他并未等到，因为克莱门特走到一半突然被枯柳树林中的一点光芒吸引了注意力。
他走过去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一部智能手机，那点光芒是日光穿过枝杈缝隙落在屏幕上造成的反光。
手机还有一点余电，唤醒屏幕后，克莱门特看到锁屏上立刻刷出了很多软件的推送，而顶在最上的是一条二十二通未接来电的合并通知，最近的一通竟然是七分钟前。
这些未接来电的名字全都是同一个人：黛芙妮。
克莱门特马上就想起了清早见过的那个声称儿子失踪的女人。
黛芙妮不是什么罕见的名字，光一座镇上叫黛芙妮的就有可能有四五个，但从那二十二通未接来电来看，克莱门特基本可以肯定两者指代的就是同一个人，一个极度关心和着急儿子安危的母亲。
她说他的儿子，那个名叫康尼的男孩在达德克镇上失踪。
现在，克莱门特在多尔旅馆门口的枯柳树林中找到了这个康尼的手机，不知道是不小心遗失在这里，还是遭到了未知生物的袭击，被迫遗失在了这里。
克莱门特希望是前者，但周围地面上尖利的枯枝勾挂的衣服碎片告诉他，极有可能是后者。
他蹲下身，检查那些衣服碎片。
在其中一块材质是全棉的椭圆形布块上，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枚亚克力胸牌，上面注明了姓名和学号：康尼·史密斯，19030210，更加坐实了手机主人的身份，同时也让克莱门特脑补出了一幕残忍的画面。
胸牌，顾名思义是佩戴在胸前的，通常是左胸。
连胸牌及其勾连的布料都被地上的枯枝撕下，可想而知当时康尼是怎样一个狼狈可怜的姿态。
克莱门特长长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康尼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推测，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做警察的不能因为已得证据全都指向一个不好的方向，就错误地推断出一个人的死亡，在没有见到尸体前，就永远只是失踪。
克莱门特用破碎的布料包裹住这枚胸牌和那部手机，他出来前可没想过会误打误撞发现一桩失踪案的线索，因此也就没有携带证物袋。
事实上，他本人也快要忘了这个习惯，毕竟自他任职达德克镇警长至今，镇上大小案子都没发生过，出现场是什么感觉他都快记不起来了，证物袋？那玩意已经在警局仓库里吃灰了很多年。
等到做完这一番堪称粗糙的取证工作后，克莱门特突然想起来这儿的正事：告诉贺郁那条道路已经畅通的消息。
他把那个简单甚至有点简陋的布包捏在手里，大步走出枯柳树林，来到门前，刚要按门铃，却发现门没有上锁，而是虚掩着半开。他习惯性地拧起了眉头，并没有立刻推门，而是小退了半步，过去在海军陆战队服役过七年的经历让他早就养成了一种对危险的预知，说起来很玄学，其实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多利那个贪婪多疑的家伙绝不可能让门处于这种程度的开放，他担心门开着会有蛇虫鼠蚁悄悄爬进来，咬坏他自述有两百年历史的昂贵家具。
克莱门特初来达德克镇就职的时候，因为没有落脚之处，曾经在多尔旅馆住过一段时间，领教过老多利的宰人水平，当时他不发一言，并未戳破老多利的骗局，后来当他正式上任后，便立刻查封了这家黑心旅馆。
要不是老多利亲自上门来苦苦哀求，而克莱门特见他身材矮小、表情可怜，便好心地松了口。或许达德克镇上早就没有所谓的多尔旅馆了。
也正是那段时间的相处让克莱门特对老多利的脾性和一些近乎执拗的规矩有了深刻的了解。
此时门以这种诡异的角度洞开，克莱门特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站在原地开始犹豫。
而与克莱门特仅有一墙之隔的贺郁神闲气定，他能感觉到门外有人在接近。他摒住了呼吸，准备在极短的时间内夺走克莱门特的枪并且拿下他。
正当二人隔着一扇门无声斗争时，不知哪里兴起一股狂风。
克莱门特一时不察，竟被直接吸入了门内。
而贺郁，他也被吸得倒飞而去，紧紧黏在了墙上，那墙就好像长满了小嘴似的触手，让他动弹不得。
他看到，除了老多利和那个男孩外，克莱门特和那个胖子也都被沾在了墙上，他们仨活像三只被蜘蛛网抓住的苍蝇。
砰的一声，门自己关上了。
贺郁注意到，客厅内的所有家具全都安然无恙地待在原地，包括茶几上的盘子，以及盘子上的食物残渣。
唯一画风违和的就是他们三个人。
胖子尼古拉斯还好，头一歪，睡得跟死猪一样，换个角度看，黏在墙壁上跟躺在席梦思上没什么两样。
克莱门特也还行，依旧不失铁血警长的威严。
贺郁就比较搞笑了，他身上装的东西太多，一边往后飞还一边往下掉东西。
克莱门特闷哼一声，背啪的一下撞在墙上，气血稍稍上涌，尽管如此，他的目光也始终警惕地盯着周围。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的地板上，那里有两部手机，两个钱包，其中一个钱包还甩出来了一张驾照，上面有胖子尼古拉斯的大头相片。
他怔怔地转过头，发现贺郁正冷冷地看着他。
克莱门特心里纳闷，心说你一个小偷现在证据确凿了，竟然敢对我堂堂警长眼神挑衅？
另一边，贺郁也在疯狂吐槽，克莱门特你两个同伙都折在这里了，你老老实实待在警局里不好吗？非要上门来干什么？自以为揣着把枪就豪横呗？
这时，一个女人从他们身体下方走了出来，不，飘了出来。
这个女人非常美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烂漫，让人不自觉忽视了她穿了一身绯红的长袍。她拥有一双夺人眼球的蓝眼睛，伴随眼皮的打开合上，仿佛蓝宝石般闪烁着光芒。除此之外，她的牙齿也如象牙般洁白，湿润的双唇每一次微微分开都让人感到血脉偾张。
她飘到二人身前，从她的明眸中，贺郁读到了智慧和坚毅，看来这个女人拥有的不只是美貌。
关于对方如何会飘这件事，在贺郁的认知中就有一百种现实案例可以解释，所以他并不觉得惊奇。
而旁边的克莱门特，也表现出非常不一般的笃定。
“我叫奥利菲亚，”女人用平静的口吻说，“这幢房子的主人，多利·威尔逊的妻子。”
“我现在委托你们俩做一件事。”她转过头，看向石化的老多利，眼底抹过一缕柔情，接着又转回来，“带着他们俩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她指了指老多利和库克。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
贺郁没说话，克莱门特却先开了腔。
“不答应，就要死！”女人说，柔顺的发丝向后飞扬，这一刻竟有种女王的气场。
“你要杀了我们？”
“我不杀你们，你们也会死。”女人摇摇头，对克莱门特说，“你拿到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激怒了它们，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保你们周全。”
“你是说这个？”克莱门特提起那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你都知道什么？它们是谁？那个男孩还活着吗？”他如连珠炮般追问。
可女人却一个问题也不回答。
“带他们走！”她再次重复道，“这样你们才能活下去！”
“我想知道。”此时，贺郁突然出声问道，“是他拿了它们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的它们为什么也要杀我？”
“你？”女人看向贺郁，眼神中出现了迷茫，“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贺郁的心漏跳了一拍。
“废话！”克莱门特大声骂道，“他们这些异乡人最忘恩负义了！”
见贺郁满脸懵哔，他继续说道：“不会吧？你难道真的觉得那么大的飞船从天上掉下来，然后你就忽然出现在镇上，随便编个身份出来，我就会相信？是人就不会相信好不好！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走，结果你还不走，非要留在这里偷东西！你说说看你，这不是正撞到我枪口上了吗？”
他从左边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方形证件，在贺郁眼前一晃而过，贺郁都没看清楚上面的字样，就听到他说：“我是UIU纽约州探员克莱门特·休利特，现怀疑你涉嫌一桩超常犯罪，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1-3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建议你别反抗，因为这会让你的罪行加重。”
说完，他又把那张证件在女人面前晃了晃。
还没等他说话，女人一挥手，那张证件就飞到了她手里。
“UIU？”她呢喃着，“那是什么？”咔嚓一声，证件四分五裂。
她秀发纷扬，宛如魔女降世，对克莱门特肃声说道：“帮忙，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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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郁把门虚掩，躲在一旁，静静等克莱门特推门。
然而他并未等到，因为克莱门特走到一半突然被枯柳树林中的一点光芒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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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还有一点余电，唤醒屏幕后，克莱门特看到锁屏上立刻刷出了很多软件的推送，而顶在最上的是一条二十二通未接来电的合并通知，最近的一通竟然是七分钟前。
这些未接来电的名字全都是同一个人：黛芙妮。
克莱门特马上就想起了清早见过的那个声称儿子失踪的女人。
黛芙妮不是什么罕见的名字，光一座镇上叫黛芙妮的就有可能有四五个，但从那二十二通未接来电来看，克莱门特基本可以肯定两者指代的就是同一个人，一个极度关心和着急儿子安危的母亲。
她说他的儿子，那个名叫康尼的男孩在达德克镇上失踪。
现在，克莱门特在多尔旅馆门口的枯柳树林中找到了这个康尼的手机，不知道是不小心遗失在这里，还是遭到了未知生物的袭击，被迫遗失在了这里。
克莱门特希望是前者，但周围地面上尖利的枯枝勾挂的衣服碎片告诉他，极有可能是后者。
他蹲下身，检查那些衣服碎片。
在其中一块材质是全棉的椭圆形布块上，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枚亚克力胸牌，上面注明了姓名和学号：康尼·史密斯，19030210，更加坐实了手机主人的身份，同时也让克莱门特脑补出了一幕残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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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胸牌及其勾连的布料都被地上的枯枝撕下，可想而知当时康尼是怎样一个狼狈可怜的姿态。
克莱门特长长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康尼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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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门特用破碎的布料包裹住这枚胸牌和那部手机，他出来前可没想过会误打误撞发现一桩失踪案的线索，因此也就没有携带证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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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多利那个贪婪多疑的家伙绝不可能让门处于这种程度的开放，他担心门开着会有蛇虫鼠蚁悄悄爬进来，咬坏他自述有两百年历史的昂贵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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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老多利亲自上门来苦苦哀求，而克莱门特见他身材矮小、表情可怜，便好心地松了口。或许达德克镇上早就没有所谓的多尔旅馆了。
也正是那段时间的相处让克莱门特对老多利的脾性和一些近乎执拗的规矩有了深刻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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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非常美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烂漫，让人不自觉忽视了她穿了一身绯红的长袍。她拥有一双夺人眼球的蓝眼睛，伴随眼皮的打开合上，仿佛蓝宝石般闪烁着光芒。除此之外，她的牙齿也如象牙般洁白，湿润的双唇每一次微微分开都让人感到血脉偾张。
她飘到二人身前，从她的明眸中，贺郁读到了智慧和坚毅，看来这个女人拥有的不只是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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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旁边的克莱门特，也表现出非常不一般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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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委托你们俩做一件事。”她转过头，看向石化的老多利，眼底抹过一缕柔情，接着又转回来，“带着他们俩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她指了指老多利和库克。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
贺郁没说话，克莱门特却先开了腔。
“不答应，就要死！”女人说，柔顺的发丝向后飞扬，这一刻竟有种女王的气场。
“你要杀了我们？”
“我不杀你们，你们也会死。”女人摇摇头，对克莱门特说，“你拿到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激怒了它们，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保你们周全。”
“你是说这个？”克莱门特提起那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你都知道什么？它们是谁？那个男孩还活着吗？”他如连珠炮般追问。
可女人却一个问题也不回答。
“带他们走！”她再次重复道，“这样你们才能活下去！”
“我想知道。”此时，贺郁突然出声问道，“是他拿了它们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的它们为什么也要杀我？”
“你？”女人看向贺郁，眼神中出现了迷茫，“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贺郁的心漏跳了一拍。
“废话！”克莱门特大声骂道，“他们这些异乡人最忘恩负义了！”
见贺郁满脸懵哔，他继续说道：“不会吧？你难道真的觉得那么大的飞船从天上掉下来，然后你就忽然出现在镇上，随便编个身份出来，我就会相信？是人就不会相信好不好！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走，结果你还不走，非要留在这里偷东西！你说说看你，这不是正撞到我枪口上了吗？”
他从左边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方形证件，在贺郁眼前一晃而过，贺郁都没看清楚上面的字样，就听到他说：“我是UIU纽约州探员克莱门特·休利特，现怀疑你涉嫌一桩超常犯罪，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1-3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建议你别反抗，因为这会让你的罪行加重。”
说完，他又把那张证件在女人面前晃了晃。
还没等他说话，女人一挥手，那张证件就飞到了她手里。
“UIU？”她呢喃着，“那是什么？”咔嚓一声，证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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