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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交易

小说:花间色作者:沧澜止戈字数:4174更新时间 : 2021-01-10 23:59:53
  言太傅,他过跟前的时候,明谨抬眸看去,眼神复杂,但也很快低头致谢。

  言太傅有些沉默,寡言,没说什么就走了。

  倒是让其他官员想起了当年的事,说起来,这两家也是仇人。

  院子开阔,周边却有些冷清。

  “入冬,不止是否还有雪来。”仲帝站在亭子里如此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除了周边护卫,也没了其他人,他今日这说话的语气跟语调,似乎有些不同。

  “定时好时节。”明谨中规中矩道。

  仲帝回头看她,似乎在看她的内心,又似在看她的眉眼,但最终也只是收回目光,“你不忙?”

  明谨在等他走,也不好明说,“明日过后就好了。”

  “想赶我走。”

  “...”

  明谨低头作揖,“不敢。”

  “你走吧,孤想一个人待一会。”

  明谨回身走了,但察觉到后面那人一直在看自己。

  仲帝,褚律。

  此人很奇怪。

  明谨刚要过回廊。

  “谢明谨。”

  明谨忽听对方唤自己,顿足,回身行礼问了。

  “没什么,你走得有点慢。”

  “...”

  明谨离开后,仲帝倚靠了下柱子,低头轻轻笑了下,但笑着笑着,又似回忆起了什么,他看向了外面的庄园。

  他还记得那里有个地方是放风筝的。

  开阔,明堂,无忧无虑。

  她会笑。

  ——————

  君王祭拜过后,次日沿途百家设路祭,安静,也没什么波澜,一路出了都城,进了祖陵,明谨看着一切落成。

  谢沥等人跟在她后面。

  这几日,他们的心思起伏巨大,甚至有种梦中的感觉。

  那泼天的罪名,转眼就没了,而且听说院主因为假密信的事被告,反被调查。

  好像一下子就雨过天晴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安,有种漂浮感。————————

  结束之后,山岗上一片梅花盛开,可眺望远方都城繁华。

  谢沥走来,不敢靠近,在三步外站着,边上护卫的拓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让开。

  倒是明谨回头看了谢沥,“三叔有事?”

  “阿黛的尸骨...”

  “我已委托乌灵耆老葬在乌灵祖地了。”

  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人父母的,反而没有半点插手的余地,但谢沥没有恼怒,没有埋怨,反而压着一口胆战心惊的气儿。

  他知道,背后肯定没有她这么轻描淡写,但他也不会往太坏的结果想。

  他不敢,也不能。

  因为他的妻子...儿子...

  深吸一口气。

  谢沥本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明谨说了一句:“如今风波暂停,三叔送婶婶去乌灵吧,陪阿黛几年,怕她这么多年没回去,不习惯。”

  谢沥一怔,其实如今待在谢家,与二房关系也委实困顿

  一来,对谢隽这个二哥,他恨之入骨,又百感交集。

  二来,对二房其他人,血亲骨肉,感情深厚,也知其他人并不参与其中,甚至也是无辜,可怜二嫂子承担一切,还得照顾刚刚失去孩子的明容,他跟自己妻子又无法憎恶。

  如此之下,待在都城确实难受,但是...

  “我跟你三婶商量过,她说不用了,以后平稳了,过些年再回去。”

  明谨微讶,淡看,却没问,谢沥也就没说,行礼后就退下了。

  边上的拓泽看着,暗想这谢家还是有些人有良心的,起码三房的人就还知道主上这些日子操劳跟艰难,没一味想着自己的伤痛。

  至于二房...那才是真的麻烦。

  恐怕他们自己无颜面对主上,也无法面对其他人,更不是不敢。

  前几日瞧着二房那往日贵气优雅的主母,活生生几天瘦了十几斤,面黄干瘦,也不爱说话。

  “接下来,我去一下乌灵,看好二房。”明谨也只是这样淡淡一句,拓泽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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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地冻,谢家危机已解,朝廷也降下许多赏赐,为谢远护守边疆的功劳,因为爵位上已登顶,就给了太祖时才有的免罪金牌。

  本来就有丹书铁卷,如今还有免罪金牌,一时又有许多人登门拜访,谢家门楣光辉如旧,但谢家反而依旧闭门不开,婉拒了许多人,低调度日。

  而在这样的时节,明谨跟芍药反回到了乌灵。

  隆冬时节,乌灵老宅的人虽也知道都城那边的风云,好在乌灵地块都是小角色,也不敢给谢家脸色看,连往日结仇的东家也不敢罗嗦。

  毕竟他们反而更知道谢家的可怕。

  老家的人日子倒也不难过,就是担心,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老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都没想到明谨会忽然回来,好在仆役都是有经验的,安排得很好。

  三日后,光火温润,不大不小的浴池里,芍药拿来了一个盘子,盘上一丹红似血的药瓶。

  “姑娘,这瓶药...您特地调配了它,可是疗伤用的?”

  “不是。”

  明谨坐在妆台前,梳着墨色绸缎般的发丝,淡淡道:“破身子用的。”

  芍药错愕,差点抖翻了药瓶。

  破身,破什么身?

  明谨没说话,只是起身过来,拿过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入水中。

  不过顷刻,它变了血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明谨脱去薄纱,下了水。

  芍药眼睁睁看着瓷白如玉的胴体被那如血的池水淹没,她从明谨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色。

  “姑娘,你...”

  “你出去。”

  明谨的声音分外沙哑。

  芍药只能出去,但在外面如坐针毡,可里面没出半点声音。

  也不知多久,明谨才扶着柱子出来,身上还留有淡淡的血气。

  “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药?不然日后若有什么差错,拓泽他们能撕了我。”芍药几哭着扶住她。

  明谨抵着她的肩头,坐到边上软榻上,闻言反轻轻笑了下,抚过她的脑袋,道:“只是一种让太医都只能查出我已非处子之身,且曾流孕过的药。”

  芍药目瞪口呆,“姑娘,你,你这...”

  她似乎敏锐,迅速察觉到了,“有人盯上你了吗?且是姑娘无法拒绝的,只能用这种法子?难道,难道是...”

  一下子,她好像想通了,露出惊恐之色。

  明谨瞧她一眼,按住她颤抖的手,淡薄却稳重道:“这世上哪有白得的一口饭食,要么辛苦劳作,要么花钱买,总归是一种买卖。”

  她越轻描淡写,越让芍药红了眼,“那姑娘您现在这是?”

  “他若要,我便给,但总得试下看看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放弃了。”

  芍药觉得吧,若非是对男女之事冷了心,哪个女子会用这种法子来驱走男人。

  “若是,若是不伤身子,倒也没事。”

  芍药捏着药瓶说,明谨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沐浴之后,她换了衣,披着袍子,明谨站在宗祠里,也不知多久,明谨走到了宗祠后院,在冷淡的月光下,芍药站在后面,看到明谨拿出了一个物件,捏了一会,忽松手,将它沉入水潭中。

  若有人站在边上,可以看到那是一枚玉珏。

  珍贵无双,价值连城。

  举国不出其三。

  本有两块,如今一块已入了水潭。

  ——————

  明谨跟谢沥说了明黛的事,自然不会是虚的,此前就已经办好了,她来乌灵这些时日,便是等着封礼。

  这一次,都城谢家本家的也都回来了。

  包括三房...还有二房的。

  连谢明容都来了,只是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得让耆老们担惊受怕,生怕她在这里出点什么事儿。

  “此前风云未定,如今定了,倒可以安三姑娘的亡魂了。”耆老也郑重跟族中其他长辈主持了此事,哪怕他们都知道里面无尸骸,可谢明黛死在这边地块,若是牌位在都城,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才有了乌灵置办的事。

  但这些又都是给活人看的。

  耆老年纪大,猜到了一些,怜惜明黛,又尊重明谨,办得分外用心,只要他们当真了,来日谢沥他们也会当真的。

  就当谢明黛往生投胎了吧。

  这就是给活人的安慰。

  说起来,人也都是矛盾的。

  明谨一连经了两场丧礼,看着气质比前些时候更冷了,但眉眼之间竟有了几分夺目的艳,偶尔,忍着悲痛的林氏看她几眼,总有些恍惚。

  谢明容也察觉到了。

  本就是一家血亲,谢氏子女高鼻梁,各个样貌精致,侧脸些许轮廓总有些相似,只不过气质有差。

  如今,明谨蜕变太快,一日比一日变化,倒是真让往昔熟悉她的人迷茫了。

  在这里,每人提起谢隽的葬礼。

  二房的都没提,包括许氏。

  只是回城的时候,谢明容那个好脾气的哥哥没忍住,提了一句。

  许氏又去问了明容。

  马车上,靠在软垫里的明容看了她一眼,道:“给活人看的,若是活人不期待,那便算了。”

  许氏知道自己女儿是把家族利益看得比父女之情重的人,又把情义看得比自身利益重。

  而她的父亲既以家族利益来损害血脉之情,从兄弟到侄女。又以个人利益来损坏家族利益。

  不管从哪一条,他都沉重击溃了自己女儿的心境。

  哪怕他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作为妻子却了解他自小嫉妒大哥不甘人下的晦暗心理。

  自然,他的女儿也懂。

  “那我便告诉你哥哥。”许氏正要出去,却听到明容道了一句,“以后这种事,让他去过问明谨,凭着她跟大伯牺牲才保住的尊荣安生,没得还有道理去埋怨她心狠。”

  许氏一怔,“你哥他只是...”

  只是一时让父子之情压过了一切。

  人之偏私,大抵如此。

  明容偏过脸,看向车外,“我们都没有资格。”

  她已然猜到明谨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让一切以这个结果收尾,否则君主不会宽容让步。

  那密信似真似假,可结合谢家这些年遭遇,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么大的隐患,要以如此结局收尾,背后谋划付出的人该承担何等血泪?

  包括谢明谨。

  而这个代价...她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可她已无力阻止。

  刚这么想,她却听到丫鬟来报说刚刚明谨骑马离开了。

  对了,附近好像是红石谷。

  ——————

  红石谷。

  明谨骑马到了溪边。

  当时暴雨,溪流成河段,滔滔流水,凶猛得让她找不到父亲的头颅。

  但她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人。

  一人站在那,身后站着一个老者。

  这是一个上了些许年岁的太监。

  见到明谨后,他弯腰朝她行礼。

  但明谨下马回礼了。

  用的是江湖的礼节。



  因为眼前人...实力境界她看不透。

  如今她已一苇渡江了。

  太监见她来了,就自发走进了林子里,不阻碍两人说话。

  那么,河边的人会是谁呢?

  “见过君上,不知君上遣密令让臣女来此何事?”

  仲帝回头瞧她,“装傻么?”

  明谨垂眸。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明谨见他敞开了,倒也没有装傻充愣,只说:“我知道,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君上白帮忙。”

  “其实也不是帮忙,一开始,作为一个被人节制控制无大权的傀儡,我与你父亲联手,是各取所需,你若是因此觉得我逼迫你,倒也不必。”

  “合作归合作,但君上完全可以此来进一步要挟谢家,而不是这样干脆利落把它抹过去,替谢家解了隐患,您肯宽厚,谢家自有回报。”

  这个回报就是她。

  仲帝看着她半响,忽走过来,到她跟前。

  他其实是普通人,并不习武,而她如今的武功,当世没几个能凌驾她之上。

  他却主动靠近。

  “谢明谨,我要娶你。”

  他的声量不大,但明谨似料到了,只退了一步,沉默了许久才道:“君上,我并非完璧。”

  仲帝一怔,面色变化,眼中风暴几一刹卷动,但很快沉寂。

  “徐秋白?”

  “是。”

  “然后呢?”

  “曾有孕,但我父亲被他斩首那日。”明谨别开脸,看着不远处曾经水流汹涌的河床,淡淡道:“我把孩子流掉了。”

  仲帝一惊,探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没用力,但也不是摸脉的动作,只是他起了波动的反应。

  明谨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的宽大手掌,再抬头看他。

  仲帝抿紧薄唇,眼里复杂。

  也看不清是恼怒,嫌弃,还是屈辱,反正是很复杂的情绪。

  明谨这般能窥探人心的人物都没能辩出此人的心性。

  毕竟他装了这么多年,若非最近之事,她都不知道对方的是这般隐忍的人物。

  但她自小就认识他,依稀记得他之样貌本就出色,这些年平庸待人,倒淡化了太子到帝王的至尊冷俊,如今露出了几分真心情,这股子出色就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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