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 核平共处
这是一个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下午，法厄同的那颗太阳正高悬在仙人掌峡谷要塞的上空，从浓密的黑云间透出惨白色的光线。
仿佛刺破浓云的光剑，明亮的火焰托举着多座核弹发射井升空的战术核弹拔地而起，数十上百道核弹推进器留下的烟柱剪裁着阴郁的天空。
一刹那间，好似无数火球从空中落下。
核弹在空中爆炸，极致的强光瞬间淹没了世界，巨大的蘑菇云在辽阔的沙漠中撑起了那致命的伞盖，炽热的红色云团以不可阻挡的毁灭之势席卷一切。
好像是承受了一记重拳，虫群在哀嚎中燃烧起来，随即而来的冲击波化作一道横移的空气墙，途径所遇到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可怕的光热和带死亡辐射的核子风暴把空中的大量巢虫领主和腐化飞虫都撕得粉碎。
无可阻挡，无可违逆。
多个世纪以前人类就已经掌握核能的力量，时至今日那依然是人类武力的巅峰。
“上帝啊，这太可怕了。”虽然强光已经散去，穿着厚厚防护服的纳鲁德博士依然不敢睁开眼睛。他显然是被铺天盖地的异虫跟核弹吓得够呛，此刻正半跪在萨尔那加神器黑色的石棺基座下，嘴唇轻轻颤抖。
与此同时，整片沙漠都在燃烧，一幅荒芜和死寂的可怕景象，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从咆哮着的导弹塔到闪动着的磁轨炮塔，基地上都积成一成厚厚的灰，地面散落着巨大的弹壳和冒着黑烟的机甲坦克残骸。
在暗红色的天空中，灰烬正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把世界作纸，纸已燃尽。
纳鲁德的反应尚算正常，非常符合他一力塑造的形象。在科学领域，他无疑是极有自信的大师，这样奥古斯都皇帝才会把重要的项目和资源交给他。在战场上，纳鲁德表现出了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正常表现，显得缺少魄力和威胁性。
事实上，现在就是那些久经沙场的帝国战士们在见到眼前的景象后也脸色煞白，通讯频道里的怒吼和悲哀的哭泣总让人感到自己正无限接近于死亡。
要塞中到处都是激烈战斗过的痕迹，遍地都是异虫空投囊所砸下的巨坑。死去的异虫和帝国战士的遗体甚至都来不及移走，整齐排列着的补给站和军营现在也满目疮痍。
在战斗最惨烈的地方，阵地中的帝国士兵不得不应付那些从地下钻出的怪物，进行绝望的白刃战。就连皇家卫队都出现了很大的死伤，奥丁机甲也损毁了三台。
“比起创世纪和启示录级核弹，战术核弹只是个小娃娃。”奥古斯都看着纳鲁德这糗样直摇头。
老生常谈了，自从克哈被炸以后，他的兄弟阿克图尔斯亲王就变得魔怔起来，命令物理实验室的帝国科学家捣鼓了许多核武器。与启示录级对应的就是创世纪核弹，能一键重启世界的那种。
比较之下，战术核弹的个体就小得多。
战术核弹的杀伤半径相比于帝国核武库中的那些大家伙并不大，但也足以将要塞周围化为一片火海。今天在法厄同引爆的战术核弹里添加了能够产生强放射性的元素，它所产生的辐射云则会长久地污染这片土地。
泰伦帝国核力量极度充沛，核武器库存储量充足，种类众多，足以星球化为焦土。尽管如此，滥用此类核弹也极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辐射尘埃能够破坏异虫的基因组，引发突变。
大部分突变会引起大片的死亡，但极少部分突变对虫群而言可能是有利的，这曾带来极为可怕的后果。
目前为止就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因噎废食。
“抱歉，陛下。”纳鲁德还是没动，看起来是腿脚发软。即使表现得很软弱，但可这个实则内心高傲的家伙可不会真吓得尿裤子。
“博士，现在可不是捂着耳朵打颤的时候。”有时候奥古斯都也觉得纳鲁德未免演得太过了，而在皇帝的眼里他表现得越恐惧就越像个红鼻子的小丑。
纳鲁德虽然是萨尔那加之耻，但倒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他只是一如既往地一身是戏而已。在纳鲁德喜怒哀乐的伪装下，只有嘲弄的冷笑。
漫长的时光已经几乎耗尽了纳鲁德这具现世化身的力量，但依托萨尔那加神庙的力量依旧可以抗衡强大的原始刀锋女王。
“战术核武器只能解决一时，真正的杀手锏还是萨尔那加神器的新星冲击。起来！泰伦帝国和全人类的命运唯系于你。”
“......我只是个年迈无力的科学家。这些，枪和火炮，异虫和病毒，对我这样的老人还是太刺激了。”听到这话，吓得够呛纳鲁德博士仿佛又生出了无尽的勇气。他站了起来，重新调试萨尔那加神器。
经过纳鲁德博士的改造后，萨尔那加神器的新星冲击超载模式足以覆盖法厄同星系并扫清数光年范围内的异虫。只是据纳鲁德所说这种攻击将彻底耗尽神器的能量，必须得到补充才能再次使用。
即使虫群数量庞大，如此规模的死伤也能让它们元气大伤，暂缓攻势，让泰伦帝国稍稍喘一口气。
“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萨尔那加的造物。有你来亲自操作，才能万无一失。我不能拿千万帝国将士的生命冒险。”奥古斯都说的是实话，如果纳鲁德正在读取他的思想，就会发现对方绝对是发自内心，句句属实。
“埃米尔，你是知道我的，只要能离成功更进一步，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况且，既然萨尔那加神器都得由纳鲁德这样的专业人士来改造，如今亲赴陷阱不带上这家伙奥古斯都又怎么会安心。
奥古斯都·蒙斯克皇帝绝对是尊老爱幼的，萨尔那加纳鲁德和皇家脑虫都能证明，他可不是什么恶魔。
“为您和帝国舍生忘死是我的荣幸。”纳鲁德也在算计奥古斯都，他怎么可能白白帮别人打工。
只要利用萨尔那加神器一次性清除大量的脑虫，就能大幅削弱主宰的力量，此外从脑虫身上收集的能量也能用于复活埃蒙。
这样想来，奥古斯都的泰伦帝国人类其实是只是在帮纳鲁德打工，后者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
当埃蒙回归之日，虫群就会回到它们原来的命运轨迹上，即作为黑暗之神的猎犬屠戮众生，此后再走向最终的毁灭。纳鲁德有多种收集能量的方式，埃蒙迟早会回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纳鲁德确信奥古斯都一定会利用萨尔那加神器削弱虫群，因为泰伦帝国的损失太大，防线也摇摇欲坠，他根本别无选择——哪怕奥古斯都知晓自己的计划，暗地里已经准备屠神了，只等埃蒙一露头就把祂送回虚空老家。
当然，这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陛下，虫子又涌上来了。”一名快跑而来的帝国军官提醒奥古斯都说：“它们的数量很多。”
此刻，核弹的放射性物质正从空中落下，人们都不敢打开装甲面罩呼吸，医疗兵正把伤员都转移到防辐射空洞里去。这里离爆点很近，现在就连要塞里的水也没法喝了，除非那些人希望自己的呼吸道坏死。
核弹放射性物质对异虫也有很大的伤害，但只能拖慢它们前进的速度。在远方，密密麻麻的蟑螂集群出现在了泛着红光的地平线上，天空中则布满了腐化飞虫，这些生物可怕的自愈能力甚至能够快速补充放射性化合物杀死的细胞。
地面上密集的蟑螂大军披覆着坚硬的骨质板甲，移动时有如黑色的高墙，高大的雷兽则有如移动的塔楼。这些武装着巨刃覆盖着坚硬甲壳的怪物有如生物坦克，寻常的人类武器根本无法威胁到它们。
在虫群前进的道路上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地面上都是一片焦黑的淤泥和结晶体。一些巨大的骸骨横立在两旁，遍地都是死去的异虫，像是被灯光烤干的、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的蝼蛄干尸，支离破碎的骸骨尸积如山。
当虫群大军逐渐靠近时，要塞防御工事墙上的高射炮和速射炮塔率先做出了反应，精准的交叉火力网将一只又一只蟑螂打得血肉模糊，紧接着重型火炮也开火了，大地再一次轰鸣起来。
一部分受伤的蟑螂迅速地钻入地下，另一部分则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包覆在布满尖刺的茧中，有不了多久，这些虫茧就会孵化出恐怖的破坏者。
帝国士兵们现在对这场战争多少有些麻木了，他们已经在这片沙漠中打了一天的虫子，也懒得去记自己消灭了多少只异虫，因为这些异虫就好像是根本死不完一样。
帝国中那些鼓吹异虫无威胁论的专家学者只要到真正的战场上来看一看，就得跪下来祈求士兵们的原谅。
“你到底还要准备多久，博士，再不启动新星冲击，我们就要陷入汪洋虫海了。”奥古斯都盯着纳鲁德，目露凶光，那可怕的眼神让对方相信自己要是在这时候出了岔子就会被皇帝给活吃喽。
“再等一分钟，萨尔那加的新星冲击就快准备好了。陛下，只有达到峰值才能让新星冲击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纳鲁德扑倒在萨尔那加神器旁边，看来也不想自己丢掉小命。
在奥古斯都的注视下，那个泛着铜蓝色光芒的三菱柱体正在基座上缓缓地旋转着，周围萦绕着荣和的光芒。在其有着神秘纹路的柱体上能够看到不少改造的痕迹，那都是出自纳鲁德的手笔。
显然萨尔那加神器最初的、或者说是真正的用途并非大规模杀死异虫。
“陛下？”那名军官正在等候奥古斯都的命令。
“奥古斯都，再派更多的人过来！前线需要新的士兵填补空缺！”通讯频道里，正在指挥防守南部工事的阿克图尔斯亲王也说：
“或者再弄些核弹来，我记得我带来了不少。”
阿克图尔斯亲王打仗有一手的，也喜欢核弹开路，所有他的舰队中总是装备着超额的核弹。
“再射一百枚核弹出去。”奥古斯都在原地踱了步，更正了自己的命令：
“都射出去，罗森费尔德，对付异虫，我们得大方些。”
“你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阿克图尔斯说。
“是，陛下。”那名上校随即离开了，那平静的模样就好像是奥古斯都不是让他发射核弹，只是给小学生分发作业。
这个时候，一些飞行速度较快的异龙和腐化飞虫已经来到了要塞的上空，咆哮中向地面上的帝国士兵攻击。
奥古斯都看到泰凯斯正驾驶着奥丁向自己走来，其背后的地狱火飞弹舱顷刻间就打出了一长串密集的破片飞弹，将一群飞龙打得粉碎。
“过瘾啊！打虫子真是银河系间最有意思的事情了，我能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收拾它们！”他正在通讯频道里大叫着，显然是在兴头上：
“你泰凯斯爷爷来啦！”
此时，更多的核弹正在升空，肃清着地面和天空中的大批敌人。
“博士！”奥古斯都又看向纳鲁德。
“就快好了。”纳鲁德在这时抹了一把汗水，露出喜悦的表情。
“好了！”
正如纳鲁德说的那样，萨尔那加神器表面的铜蓝色光芒骤然间亮了许多倍，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流着蓝血的心脏，一枚正在呼吸的光茧。
奥古斯都原本打算采取更激进的计划，即通过献祭脑虫α的方式找到现任主宰的位置，再派遣敢死部队携带萨尔那加神器直接结果了它。
暂且不说这一代主宰极其谨慎，不时通过虫洞在各个世界转移，一旦失败，那就是白白将萨尔那加神器送给异虫。
通过试探纳鲁德的口风，奥古斯都发现他极力主张杀死主宰。
那么奥古斯都推断，在纳鲁德的计划中，第二代主宰应该是必死的。
要是用净化刀锋女王那样的方式净化主宰，恐怕最后的受益人还是埃蒙。如此祂既获得了将自己的意志从虚空拉回现实宇宙所需的能量，也获得了主宰的尸体以制作所谓的虚空之影超级混合体，也就是邪神宿体。
“那就启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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