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家 表妹
正说着，大丫鬟彩云就回来了，行了礼上前来几步，小声道:
“奴婢找前院里冯大家的打听，道是为何，小姑奶奶今儿回来，原是小姑奶奶和姑爷又闹了一场，小姑姑脸上带了彩，小姑爷却是被小姑奶奶用花瓶砸破手臂见了血哩！”
这丫头也有意思，小姑奶奶小姑爷的，把李衡真是绕晕了头。
不过彩云的话倒是唬到了李万氏，对着李衡大堂姐道:
“这...你们小姑姑动手打了自己夫婿，又见了血，传出去，怕是影响你们府里的名声，若钟家硬气起来，拿着这个说事，就是休了你们小姑姑，怕也能成的。”
李万氏话是这样说，若真休了徐氏，那就是两家撕破了脸皮。不论徐氏，到底是钟家有没有这个胆量。
李念筠倒也不担心，她一个年轻的新妇，哪怕这胎是个女儿，到她长大，也好些年去了，又是另外一个光景，自然也碍不着她。况且这个小姑姑自以是个正室嫡出，倒有些瞧不上她这个庶出女。逢年过节送回来的东西，总是要比着大嫂曹氏次一等。如今她闹了笑话，她不上去踩几脚就很有涵养了。
李衡心里觉得这徐氏是个有些泼辣的性格，又听得这大堂姐问:
“可有说是甚么原因？小姑姑和小姑父夫妇两个就将闹起来。”
彩云这才回道:“还是前月里的事情，小姑奶奶闹了一场回来，钟家老太太也不提纳钟表妹的事情了，谁想却叫小姑爷置办在了外头，买来宅子和仆人，行起当家奶奶的做派，还是小姑奶奶在顾家做客，叫顾娘子提点才知道。”
又道:“小姑奶奶今儿回去，带了七八个婆子小厮，找去外边宅子里，恰巧小姑爷也在那里面，小姑奶奶一时气愤，让婆子抓了钟家表妹打，小姑爷就去护，小姑奶奶气的紧了，拿了花瓶砸了小姑爷手臂，当下就见了血。姑爷就当着下人的面打了小姑奶奶一巴掌，小姑奶奶又气又委屈，就跑了回来。”
彩云这丫头说完，李衡就明白了，这徐氏是跑回娘家来找靠山了，这事情可真是扯不清楚。
李万氏听了叹气:“这做法也太鲁莽了些，这会子怕又是不好处理的。”徐氏做事欠缺脑子，这是把自己有理变成了无理，捅破了那层纸，又是钟老太太的娘家人，少不得要正儿八经的纳回去，还不是个能打发的姨娘，惹下一个烫手山芋来，又说那钟家，到底是小门小户的没规矩。
李念筠也叹气道:“现如今已然这样了，自有她们操心去。婶婶难得过来一趟，咱们倒不说那腌臜事儿了，您尝尝我新做的茯苓糕点，我让常嬷嬷也装了一份，另有一些子桂花糖蒸栗粉糕，都是我做的，味道香甜可人，入口即化，倒是合适带了给衡哥儿家去吃。”
当初李念筠是从徽州发嫁的，在府里呆了有小一年时间，几乎前后脚就有了李衡，李万氏中馈上就放了手让李念筠来做主处理，账本采买并人情往来，也算是细细教养了这个侄女儿一年。
说道李衡，李万氏就笑了:“难为你还惦记这个猴儿，他如今是个会作怪的，整日里指使着乳娘往那热闹点地方蹿，一不依着他，竟要咿咿呀呀的闹起来，也是个小折腾精！”
又嘱咐她:“你如今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按说这些话不该我来教你，只是你母亲住的远，我这个二婶婶就多提点你几句，你如今，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儿生下来是最要紧的大事儿，吃的喝的，你都要当心，陪产的嬷嬷也该早早备起来。”
李万氏说着又问:“姑爷身边伺候的人你可有准备？”
李念筠夫妻两个感情正是要好的时候，如胶似漆的，自然容不得别人，李万氏虽然欣慰，只是也要劝，做人媳妇，如今有了身子，早该给丈夫准备好通房丫头，若等到婆母夏氏赏赐下来人，又是一桩麻烦事。倒不如自己先挑个老实的陪房丫头，也不敢在府里兴风作浪，影响夫妻感情。再不然一家子卖身契都捏在手里的，能任凭自己处置的。
李万氏说这些李念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想这些罢了，这几日里，婆母夏氏可是派巧玉那丫头来她们院里好几次呢！回回都往徐朗面前凑，多水灵灵的一个大丫头呀，意思已然明显。
李万氏嘱咐完筠姐儿，也再无甚么要紧事，况两府离得近，平日里走动也便宜，也就回了府去。
居诸不息，一转眼就是半年过去，腊月冬至，徽州的气候比上京要暖和许多，也并不下雪，临近上元节，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关时的祭品年货。住的近的没有差事的都在往家里赶，因徽州离上京太远，李弘文这样的官员，都是岁首开始七天的假日。故今年的岁除李万氏一家自然也是在徽州度过。
李衡现在已经一岁半了，官话学的非常麻溜，牙白口清的，几个字几个字利索的很。小嘴也甜，总喜欢问东问西。
自从丫鬟婆子知道李衡说话很是口齿伶俐后，也不在他面前说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了，就怕他学去说给李万氏听，这样的事情，李衡可没少干，完了还得问一句李万氏，“是什么”“做甚么用”“为什么”总是烦的李万氏不知作何解释。
而且走路稳当了以后，李衡也坚决不要乳娘冯氏抱他了，这李府的院子里，甭管是垂花门楼和游廊抱厦，亭台假山和水池花园，甚至是厨房厅堂，没有他不去的地方，全都瞧了个遍，每日里精力旺盛，丫鬟婆子都深觉哥儿太过顽皮。
对此，李衡也是很冤枉的，他也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这里的好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干什么使的，自然好奇。不过瞧瞧问问，怎成了活泼调皮的小孩。殊不知有哪个小孩这么子大点时，疑问如此多。
不过这些在父亲李弘文的眼里觉得又不一样，常欣慰他的儿子冰雪伶俐，天资聪慧。任由李衡往他的书房前院里跑。有时候倒还要教他两句百家姓。看儿子竟几遍就能记下来，老父亲的成就感犹然倍增。李衡也常常往前院里跑，去了次数多了，就知道父亲李弘文如今虽看起来春风得意，但也有一桩遗憾的事情。
李弘文幼时的同窗，好些如今在官场混还不如他，但这些人里面唯有他一人是以举人出身做官的，要说起来，像他这样举人授官朝廷里面也是不一而足，然大多都是外任州县，若是到官至五品，再往上走，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除非有泼天的富贵功勋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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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找前院里冯大家的打听，道是为何，小姑奶奶今儿回来，原是小姑奶奶和姑爷又闹了一场，小姑姑脸上带了彩，小姑爷却是被小姑奶奶用花瓶砸破手臂见了血哩！”
这丫头也有意思，小姑奶奶小姑爷的，把李衡真是绕晕了头。
不过彩云的话倒是唬到了李万氏，对着李衡大堂姐道:
“这...你们小姑姑动手打了自己夫婿，又见了血，传出去，怕是影响你们府里的名声，若钟家硬气起来，拿着这个说事，就是休了你们小姑姑，怕也能成的。”
李万氏话是这样说，若真休了徐氏，那就是两家撕破了脸皮。不论徐氏，到底是钟家有没有这个胆量。
李念筠倒也不担心，她一个年轻的新妇，哪怕这胎是个女儿，到她长大，也好些年去了，又是另外一个光景，自然也碍不着她。况且这个小姑姑自以是个正室嫡出，倒有些瞧不上她这个庶出女。逢年过节送回来的东西，总是要比着大嫂曹氏次一等。如今她闹了笑话，她不上去踩几脚就很有涵养了。
李衡心里觉得这徐氏是个有些泼辣的性格，又听得这大堂姐问:
“可有说是甚么原因？小姑姑和小姑父夫妇两个就将闹起来。”
彩云这才回道:“还是前月里的事情，小姑奶奶闹了一场回来，钟家老太太也不提纳钟表妹的事情了，谁想却叫小姑爷置办在了外头，买来宅子和仆人，行起当家奶奶的做派，还是小姑奶奶在顾家做客，叫顾娘子提点才知道。”
又道:“小姑奶奶今儿回去，带了七八个婆子小厮，找去外边宅子里，恰巧小姑爷也在那里面，小姑奶奶一时气愤，让婆子抓了钟家表妹打，小姑爷就去护，小姑奶奶气的紧了，拿了花瓶砸了小姑爷手臂，当下就见了血。姑爷就当着下人的面打了小姑奶奶一巴掌，小姑奶奶又气又委屈，就跑了回来。”
彩云这丫头说完，李衡就明白了，这徐氏是跑回娘家来找靠山了，这事情可真是扯不清楚。
李万氏听了叹气:“这做法也太鲁莽了些，这会子怕又是不好处理的。”徐氏做事欠缺脑子，这是把自己有理变成了无理，捅破了那层纸，又是钟老太太的娘家人，少不得要正儿八经的纳回去，还不是个能打发的姨娘，惹下一个烫手山芋来，又说那钟家，到底是小门小户的没规矩。
李念筠也叹气道:“现如今已然这样了，自有她们操心去。婶婶难得过来一趟，咱们倒不说那腌臜事儿了，您尝尝我新做的茯苓糕点，我让常嬷嬷也装了一份，另有一些子桂花糖蒸栗粉糕，都是我做的，味道香甜可人，入口即化，倒是合适带了给衡哥儿家去吃。”
当初李念筠是从徽州发嫁的，在府里呆了有小一年时间，几乎前后脚就有了李衡，李万氏中馈上就放了手让李念筠来做主处理，账本采买并人情往来，也算是细细教养了这个侄女儿一年。
说道李衡，李万氏就笑了:“难为你还惦记这个猴儿，他如今是个会作怪的，整日里指使着乳娘往那热闹点地方蹿，一不依着他，竟要咿咿呀呀的闹起来，也是个小折腾精！”
又嘱咐她:“你如今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按说这些话不该我来教你，只是你母亲住的远，我这个二婶婶就多提点你几句，你如今，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儿生下来是最要紧的大事儿，吃的喝的，你都要当心，陪产的嬷嬷也该早早备起来。”
李万氏说着又问:“姑爷身边伺候的人你可有准备？”
李念筠夫妻两个感情正是要好的时候，如胶似漆的，自然容不得别人，李万氏虽然欣慰，只是也要劝，做人媳妇，如今有了身子，早该给丈夫准备好通房丫头，若等到婆母夏氏赏赐下来人，又是一桩麻烦事。倒不如自己先挑个老实的陪房丫头，也不敢在府里兴风作浪，影响夫妻感情。再不然一家子卖身契都捏在手里的，能任凭自己处置的。
李万氏说这些李念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想这些罢了，这几日里，婆母夏氏可是派巧玉那丫头来她们院里好几次呢！回回都往徐朗面前凑，多水灵灵的一个大丫头呀，意思已然明显。
李万氏嘱咐完筠姐儿，也再无甚么要紧事，况两府离得近，平日里走动也便宜，也就回了府去。
居诸不息，一转眼就是半年过去，腊月冬至，徽州的气候比上京要暖和许多，也并不下雪，临近上元节，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关时的祭品年货。住的近的没有差事的都在往家里赶，因徽州离上京太远，李弘文这样的官员，都是岁首开始七天的假日。故今年的岁除李万氏一家自然也是在徽州度过。
李衡现在已经一岁半了，官话学的非常麻溜，牙白口清的，几个字几个字利索的很。小嘴也甜，总喜欢问东问西。
自从丫鬟婆子知道李衡说话很是口齿伶俐后，也不在他面前说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了，就怕他学去说给李万氏听，这样的事情，李衡可没少干，完了还得问一句李万氏，“是什么”“做甚么用”“为什么”总是烦的李万氏不知作何解释。
而且走路稳当了以后，李衡也坚决不要乳娘冯氏抱他了，这李府的院子里，甭管是垂花门楼和游廊抱厦，亭台假山和水池花园，甚至是厨房厅堂，没有他不去的地方，全都瞧了个遍，每日里精力旺盛，丫鬟婆子都深觉哥儿太过顽皮。
对此，李衡也是很冤枉的，他也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这里的好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干什么使的，自然好奇。不过瞧瞧问问，怎成了活泼调皮的小孩。殊不知有哪个小孩这么子大点时，疑问如此多。
不过这些在父亲李弘文的眼里觉得又不一样，常欣慰他的儿子冰雪伶俐，天资聪慧。任由李衡往他的书房前院里跑。有时候倒还要教他两句百家姓。看儿子竟几遍就能记下来，老父亲的成就感犹然倍增。李衡也常常往前院里跑，去了次数多了，就知道父亲李弘文如今虽看起来春风得意，但也有一桩遗憾的事情。
李弘文幼时的同窗，好些如今在官场混还不如他，但这些人里面唯有他一人是以举人出身做官的，要说起来，像他这样举人授官朝廷里面也是不一而足，然大多都是外任州县，若是到官至五品，再往上走，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除非有泼天的富贵功勋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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