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险象生
万龙山上树林茂密，唯一一片空地还是因着春猎开辟出来的，好安营扎寨，以供圣上等人休息。
春猎的规矩不多，就看谁的猎物最多，谁就可以赢得彩头，但唯一不可的就是不能猎杀小兽和已有孕的母兽。
山间的风吹在身上是沁凉的，又自带有些古树的味道，越泽骑着马在离营寨不远处溜着，方过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不少臣子的欢呵声。
十三遥遥看了眼笑道：“王爷，皇上猎到了一头公鹿！”
每年的春猎，头一只猎物必须等到皇上出手后，其余臣子才可进林打猎。
已是许久没有如此畅快过，耳边是风声掠过，越泽架着马，眼见前头忽地窜出一只野兔，白白胖胖，身姿却是矫健地很。
林中的野兔最是狡猾，仗着身量小，尽往草多的地方钻，越泽脚下用力夹住马腹，从背后的箭袋抽出一只箭羽，左手举弓伸直，右手手指扣在弓弦上平稳拉开，弯弓射箭，直指草中一抹白，破风而去，可箭羽却在半路被打断，到手的猎物遭人截。
“不过一月有余，王爷射箭的本领可是下降不少了啊。”
越泽闻言也没有丝毫生气，对着骑马前来的人笑道：“那哪能比得上你张小将军的百发百中。”
“王爷谬赞，臣不敢当，不敢当啊。”
说是如此说，可张可久脸上却没有丝毫谦逊，抓住兔子耳朵就放进自己的猎物袋中。
越泽也是被他这动作气笑了：“张将军，这满林的猎物，你还就非看见我的这只不可？”
张可久耸耸肩道：“这可不怪我，想当初在北境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把我的烤鸡给吃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话落，两个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北境虽冷，但陈年旧事想起却是十足的暖意。
林子的不远处，恒英驾马看着前头说笑的二人，脸上是晦暗不明的神色，张老将军是三朝元老，在朝廷上深得皇上信赖，虽手握雄兵却是人人都知的精忠报国，百姓也多对此敬重，没想到三弟竟与张小将军如此交好。
脸上重又端上浅淡的笑意，恒英慢慢驾马走到二人的身边。
“你二人倒是偷懒，躲这里逍遥来了，小心晚间没得吃。”
“二哥。”
“二殿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恒英，越泽瞧了瞧自己空空的猎物袋，再看了眼恒英那里，笑道：“看来晚上得去二哥那里蹭吃了。”
“今日可是不许，哪能让你偷懒。”
还不待说完，一只花斑鹿便从前头跃去，想必也是被人追赶至此，恒英连忙指着它道：“说来便来，二弟，三哥就不客气了。”
随后立即驾马追了上去，越泽便也往林中去寻找猎物，不然等晚些时候，怕是一只也没了。
张可久不便离开，他的任务更多的是护住皇上安危，猎到一两只便也够了，于是也没有跟上去，只对后头的十三道：“护好你主子，有事便来营寨处寻我。”
因着万龙山是皇家猎场，平日里也无人来打猎，养的这山头的猎物一个比一个块头大，越泽盘算着自个的猎物，也有四五只了，便就打算先回去。
“十三。”
叫了声却没人应，越泽看了看四周，自己竟到林子深处了，恐是适才追捕时，只顾猎物，把后头的十三等人给忘了。
越到林深处越是静谧，只于有山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越泽刚想驾马回去，就发现前头被草叶挡住的地方正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半只鹿角顶出了草叶，竟是只小花斑鹿，还不太会行走，只是卧在草叶上。
越泽将抽出的箭羽重新放回了箭袋，瞧着这小兽，不知为何想到了被恒英追捕的那头花斑鹿，想必是凶多吉少。
风声呼啸而过，斑驳的树影也在地上摇来摇去，一团团黑影却是突兀地现在地上，越泽勒紧马绳没动，但是整个人却是呈紧绷之姿。
一只利箭从树间射出，只听见那小鹿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下一刻，便从树上跃下几名黑衣蒙面人，将越泽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竟敢闯入皇家猎场！”
“不过是奉命行事，无可奉告。”
领头人一声喝下，黑衣蒙面人便持剑刺了过来，琉璃刀堪堪挡住一人的剑，但后头又有一剑刺来，越泽连忙翻身下马，回身一踢。
这几人的功夫均是不俗，万龙山上自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自是不能上山，而且听着那领头人的声音，也恰恰是都郡的口音，越泽神色一凛，没想到外贼没进，竟是内贼生事。
毕竟是敌多我寡，一个不注意，越泽右手被贼人刺伤，当下便被逼得步步后退。
“啧啧啧，各位以多欺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林中突然现声，吓得那些黑衣人四处张望，却没瞧见人影。
领头人大喝道：“谁！出来！”
“出来，你当我傻啊，我又不会打架。”
听是如此说，领头人心下一松，“只要阁下不多管闲事，我等自是不会伤你。”
“若我偏偏就要管呢？”
来人站在了越泽的面前，身上的布衣又是多了几处补丁，黑衣人只见不知何时眼前多了个布衣少年，手中还拿着一酒壶，喝的满脸通红。
几个黑衣人持剑一下竟不敢上前，海棠君饱饱地打了个嗝，满是酒气，领头人见此，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朝海棠君刺去，但明明人也没有动手，黑衣人手腕却突地一痛，剑掉落在地上，海棠君右手一挥，黑衣人便被一股大力挥撞在旁边的树上。
又是打了一个酒嗝，海棠君晕乎乎地朝树上喊了句：“春娘。”
话一落，林间便狂风大作，吹的树叶纷纷掉落，风沙迷了眼，连是何景象都看不清了，领头人手一挥，几个黑衣人便跃进了山林不见踪影。
见贼人已不见，春娘也从树上跳了下来，狂风渐渐停息，海棠君回头看着捂着手臂的越泽，不咸不淡地说道：“看来这都郡有的是人容不下你。”
越泽苦笑一声也没作答，这等子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后来去了北境，总是会有人想取他性命。
“把手伸过来。”
“哪只？”
“哪只伤了便是哪只，几日不见，怎的还蠢笨了些。”
越泽闻言赶紧将右手伸了过去，面上有些许泛红，海棠君抬眼瞧了下，嘴角一勾，到底是少年人，面皮薄。
只见手臂上赫然有一条被划伤的口子，利剑伤人之深，血都染红了衣袖，海棠君低头朝伤口呼出一抹气，没有酒香，倒是一股淡淡花香围绕在手臂，还有丝丝的痒意。
“好了。”
越泽收回手，惊奇地发现伤口竟然完全好了，若不是衣袖上的血迹，他又哪能相信自己被伤到过。
一时惊诧地连道谢也忘了，越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前头的草叶跑去，扒开杂乱的叶子，鹿眼早已紧闭，血色染红了草叶。
越泽回头看向海棠君，急道：“这，这你可有办法？”
海棠君听到这话，引了口酒，面上是不悲不喜的神色，他深深地看了眼越泽，久到越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道：“若我有起死回生之术，何苦如今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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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的规矩不多，就看谁的猎物最多，谁就可以赢得彩头，但唯一不可的就是不能猎杀小兽和已有孕的母兽。
山间的风吹在身上是沁凉的，又自带有些古树的味道，越泽骑着马在离营寨不远处溜着，方过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不少臣子的欢呵声。
十三遥遥看了眼笑道：“王爷，皇上猎到了一头公鹿！”
每年的春猎，头一只猎物必须等到皇上出手后，其余臣子才可进林打猎。
已是许久没有如此畅快过，耳边是风声掠过，越泽架着马，眼见前头忽地窜出一只野兔，白白胖胖，身姿却是矫健地很。
林中的野兔最是狡猾，仗着身量小，尽往草多的地方钻，越泽脚下用力夹住马腹，从背后的箭袋抽出一只箭羽，左手举弓伸直，右手手指扣在弓弦上平稳拉开，弯弓射箭，直指草中一抹白，破风而去，可箭羽却在半路被打断，到手的猎物遭人截。
“不过一月有余，王爷射箭的本领可是下降不少了啊。”
越泽闻言也没有丝毫生气，对着骑马前来的人笑道：“那哪能比得上你张小将军的百发百中。”
“王爷谬赞，臣不敢当，不敢当啊。”
说是如此说，可张可久脸上却没有丝毫谦逊，抓住兔子耳朵就放进自己的猎物袋中。
越泽也是被他这动作气笑了：“张将军，这满林的猎物，你还就非看见我的这只不可？”
张可久耸耸肩道：“这可不怪我，想当初在北境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把我的烤鸡给吃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话落，两个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北境虽冷，但陈年旧事想起却是十足的暖意。
林子的不远处，恒英驾马看着前头说笑的二人，脸上是晦暗不明的神色，张老将军是三朝元老，在朝廷上深得皇上信赖，虽手握雄兵却是人人都知的精忠报国，百姓也多对此敬重，没想到三弟竟与张小将军如此交好。
脸上重又端上浅淡的笑意，恒英慢慢驾马走到二人的身边。
“你二人倒是偷懒，躲这里逍遥来了，小心晚间没得吃。”
“二哥。”
“二殿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恒英，越泽瞧了瞧自己空空的猎物袋，再看了眼恒英那里，笑道：“看来晚上得去二哥那里蹭吃了。”
“今日可是不许，哪能让你偷懒。”
还不待说完，一只花斑鹿便从前头跃去，想必也是被人追赶至此，恒英连忙指着它道：“说来便来，二弟，三哥就不客气了。”
随后立即驾马追了上去，越泽便也往林中去寻找猎物，不然等晚些时候，怕是一只也没了。
张可久不便离开，他的任务更多的是护住皇上安危，猎到一两只便也够了，于是也没有跟上去，只对后头的十三道：“护好你主子，有事便来营寨处寻我。”
因着万龙山是皇家猎场，平日里也无人来打猎，养的这山头的猎物一个比一个块头大，越泽盘算着自个的猎物，也有四五只了，便就打算先回去。
“十三。”
叫了声却没人应，越泽看了看四周，自己竟到林子深处了，恐是适才追捕时，只顾猎物，把后头的十三等人给忘了。
越到林深处越是静谧，只于有山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越泽刚想驾马回去，就发现前头被草叶挡住的地方正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半只鹿角顶出了草叶，竟是只小花斑鹿，还不太会行走，只是卧在草叶上。
越泽将抽出的箭羽重新放回了箭袋，瞧着这小兽，不知为何想到了被恒英追捕的那头花斑鹿，想必是凶多吉少。
风声呼啸而过，斑驳的树影也在地上摇来摇去，一团团黑影却是突兀地现在地上，越泽勒紧马绳没动，但是整个人却是呈紧绷之姿。
一只利箭从树间射出，只听见那小鹿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下一刻，便从树上跃下几名黑衣蒙面人，将越泽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竟敢闯入皇家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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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的功夫均是不俗，万龙山上自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自是不能上山，而且听着那领头人的声音，也恰恰是都郡的口音，越泽神色一凛，没想到外贼没进，竟是内贼生事。
毕竟是敌多我寡，一个不注意，越泽右手被贼人刺伤，当下便被逼得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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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突然现声，吓得那些黑衣人四处张望，却没瞧见人影。
领头人大喝道：“谁！出来！”
“出来，你当我傻啊，我又不会打架。”
听是如此说，领头人心下一松，“只要阁下不多管闲事，我等自是不会伤你。”
“若我偏偏就要管呢？”
来人站在了越泽的面前，身上的布衣又是多了几处补丁，黑衣人只见不知何时眼前多了个布衣少年，手中还拿着一酒壶，喝的满脸通红。
几个黑衣人持剑一下竟不敢上前，海棠君饱饱地打了个嗝，满是酒气，领头人见此，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朝海棠君刺去，但明明人也没有动手，黑衣人手腕却突地一痛，剑掉落在地上，海棠君右手一挥，黑衣人便被一股大力挥撞在旁边的树上。
又是打了一个酒嗝，海棠君晕乎乎地朝树上喊了句：“春娘。”
话一落，林间便狂风大作，吹的树叶纷纷掉落，风沙迷了眼，连是何景象都看不清了，领头人手一挥，几个黑衣人便跃进了山林不见踪影。
见贼人已不见，春娘也从树上跳了下来，狂风渐渐停息，海棠君回头看着捂着手臂的越泽，不咸不淡地说道：“看来这都郡有的是人容不下你。”
越泽苦笑一声也没作答，这等子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后来去了北境，总是会有人想取他性命。
“把手伸过来。”
“哪只？”
“哪只伤了便是哪只，几日不见，怎的还蠢笨了些。”
越泽闻言赶紧将右手伸了过去，面上有些许泛红，海棠君抬眼瞧了下，嘴角一勾，到底是少年人，面皮薄。
只见手臂上赫然有一条被划伤的口子，利剑伤人之深，血都染红了衣袖，海棠君低头朝伤口呼出一抹气，没有酒香，倒是一股淡淡花香围绕在手臂，还有丝丝的痒意。
“好了。”
越泽收回手，惊奇地发现伤口竟然完全好了，若不是衣袖上的血迹，他又哪能相信自己被伤到过。
一时惊诧地连道谢也忘了，越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前头的草叶跑去，扒开杂乱的叶子，鹿眼早已紧闭，血色染红了草叶。
越泽回头看向海棠君，急道：“这，这你可有办法？”
海棠君听到这话，引了口酒，面上是不悲不喜的神色，他深深地看了眼越泽，久到越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道：“若我有起死回生之术，何苦如今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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