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绝境
一望无垠的平原之上，大朵大朵的云彩堆积在天空的边缘处，炫目的粉色和血红色交替缠绕，夕阳在落霞的掩映下，尽显苍茫。
而云蒸霞蔚的碧空之下，两道小小的身影，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前行。
他们移动的速度太慢，以至于令人难以分清，他们是否还是活物。
终于，一道人影停了下来。
白芷的大脑此时已陷入极度混沌，天旋地转之际，她感到自己膝盖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据说人在濒临崩溃之时，千万不能松懈，否则就会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她的这具身体，大约已有两、三天没有进食了。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所以原身的家人们早早就给她判了死刑，便也不会在她身上再浪费什么粮食。于是这般，在经历了被打伤脑袋、以及紧张逃亡的一整天后，白芷再也撑不住了。
她的胃部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相反的，她处在一种轻飘飘的晕眩感中。
她甚至开始思考一些以前从不会想过的事情，或者说，她在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时，会开始站在一些以前不会考虑的角度来琢磨事物。
白芷根据自己前一世的经历，知道自己这已经是快到油尽灯枯了。
她有了耳鸣，很尖锐的一声嗡响过后，是很轻柔的声音，像是某种梵音吟唱在耳畔。接着，她被什么人抱住了。
视野里出现石头的脸，他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多少哀伤，只静静看着自己，仿佛是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茫然，有些认命的慢吞吞得求她：“你别死……你要是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石头抬起头，四处搜寻，好似在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可天地茫茫，触目所及，再无其他活物。
他是男孩子，体能先天优越于白芷，又因为家里从不会过分短了他的口粮，所以在赶了这么远的路以后，他尚且还能再撑一撑。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我也吃过人肉吧……“石头沉默了会儿，忽地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我剥夺了他者的生命，所以才能这样再苟活一段时日。”
白芷却在朦胧中，听出了他声音里浅浅的颤音。
“但我现在，真的好想把我这偷来的命分给你啊……你活下去吧，然后继续骗骗我，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一起好好活下去。”
“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在忽悠你啊……”白芷有点尴尬的咧咧嘴，她还以为小孩子有多好骗，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骗住他。
白芷用尽力气，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或是揉揉他的脑袋，哄哄他，叫他别难受，但她发现她做不到。
“是啊，我知道你在骗我，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
石头低头，哀痛在他乌黑的瞳仁里慢慢弥散。他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低头狠狠的咬开了自己的胳膊。
他咬的太过用力，枯瘦的手臂竟一下子喷出了许多血液。石头低下头，含了一大口自己的血，然后嘴对嘴，喂给白芷喝。
他是那么的不惜命，在疯狂的咬自己的时候，甚至连血肉都一起撕下来，喂到白芷的嘴里。
这懵懂的、充斥着血腥味的纠缠，格外的震人心魄。
白芷在一片混乱中，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极了，喃喃道：“够了，你快停下。”她躺在石头怀里，侧开头，好把眼泪压下去，她可再没有力气哭了。
石头见她已喝下了很多血，这才镇静几分，蹲在一旁执着的看着白芷，期期艾艾的想说些什么，又都含糊不清。
过了一会儿，白芷眼里的水雾散去，视野居然慢慢的变得清明了几分。
先前在平原入口时，他们看到的山峦，现在已经近在眼前。山脚处是一小片稀疏的树林，树木蔫蔫的矗立着，暗绿色的枝叶，倒并未完全枯黄。
“等等……暗绿色？”白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石头闻声也抬起脑袋，往山脚那边瞅。
“会不会……会不会……”白芷有点激动起来，“那边的树木还没有枯死，会不会说明，那里还没有人踏足过，也许会有能吃的树叶和树皮。”
他们之前路过的树林里，成排成排的树木早已被逃难的人们剥掉了树皮。所以当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大片荒凉的、即将枯死的林子。但远处山脚下的稀疏树林，却还有几分翠色，那么这些树肯定是还有树皮的活着的树。
这一点点绝境里的“绿洲”，已令二人激动无比。
石头恍惚中立刻说：“我去看看，你先在这休息。”
白芷忙点点头，她看着前面那一点点的翠绿，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一种对生的感动。
石头走的慢，白芷虽然在原地休息，却也不想让石头折返时走太多的路，便一直很努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想着往树林那边靠一靠。
这大概是她两世为人，最无力最凄惨的时刻，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了即将吃到一块树皮，而雀跃激动，并且拼尽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能量，去努力的往那些树皮的方向爬。
和石头再重聚时，已过了半个时辰之久。
远远的看见石头和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白芷这次真的忍不住，几乎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是、是野果吗？！”她声音抖的不像样子。
石头也红了眼，远远的冲她喊道：“是树果啊，那边的林子里还有呢！”他看起来状态也很糟糕，但依然连滚带爬的努力来到白芷身边，献宝一样：“喏，这些都给你吃。”
那些果子很小，颜色棕红，长相丑陋，看着也没多少果肉或汁水。
白芷不认识这些是什么水果，她顾不上考虑这些果子是否有毒，也顾不上谦让，她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只想着有吃的了，真是太好了，便连忙抓起一颗就往嘴巴里塞。
这果子的味道很酸、很涩，涩里面又慢慢渗出一丝丝甜。放到以前，像这样的东西，白芷可能碰都不会碰，如果误吃了，大概也会赶紧吐出来，然后夸张的嫌弃这果子酸涩难忍。
但现下不知怎的，白芷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果肉，竟觉得这种酸涩的味道，很香很好吃，这种香味是她以前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
真的太好吃了，原来食物的味道，可以这么香。白芷一边心下感慨，一边连连吃了三四个果子。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眼石头，很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你也吃啊。”
石头眼睛弯了弯：“你吃吧，这些都给你……我刚刚在林子里的时候，怕自己没有体力把这些搬回来，于是自己已经先吃了好几颗补充体力。”
“那就好。”白芷这才安心，埋头把他带回来的所有果子都吃干净了，方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然后平躺在了地上。
“太好吃了啊……”白芷声音沙哑的喃喃感慨。
石头也躺在了地上，他累坏了，感觉眼皮在打架。
“你的手怎么样了？”白芷转头看他。
“已经不流血了。”
“千万不要让伤口沾到脏东西，否则会感染发烧的，知道吗？”
“这样啊，好的，我会注意。”
白芷还是不太放心，强撑着自己坐起来，拿过石头的竹筒，用里面最后的水，慢慢的为他冲洗伤口。
“这样……会不会太浪费水了？”
“水还可以再找，但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
“水其实也不好找的……”石头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想违抗白芷，便乖乖让她清理自己的伤口，但还是觉得，有时候的白芷特别的缺乏常识，便提醒道，“今年夏天的雨水不是很多，所以好些地方的水源都不太丰盛，若是能路过村子，哪怕没人的空村，也可以找到井打水，但在野外，就不好说了……”
白芷手下顿了顿，问：“那你之前还分我水喝？”
石头眨眨眼，一下子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他才回答：“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满脸痛苦，我看着你，就忍不住想，我不久以后，可能也会这样躺在地上挣扎。所以我便忍不住把自己的好东西，也分给你一份。”
——所谓好东西，便是他的竹筒，和竹筒里的清水。
白芷心里便柔软了一块，想道，这个孩子，就像她手里的水一般，有着清澈的心地。
她忍不住就低头，轻轻亲了亲石头的额头。
石头愣住了，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了按被亲吻过的地方——这是一种未知的触感，那么轻，那么柔软，好像有什么东西，随即化在了他的心里，泛起涟漪，一圈圈，撩拨着自己的五感。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他懵懂的问。
“啊？”白芷却被问的一怔，她忽然想起来，古代的人是不流行亲小孩子的，哪怕再小的孩子，也是男女有别，所以自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
她便有点尴尬，心想，等石头以后长大了，可该怎么理解今天的事是好。
算了，能忽悠一天是一天吧，白芷便撇撇嘴，打算赖账了：“就是奖励你给我水和果子。”
“哦。”石头呆傻傻的点头。
白芷放平身子，再次躺下，这次，她再也没力气哪怕挪动一根小手指了，浑身的痛苦和疲劳凶猛的席卷着她的意识，她真想就这么好好睡一觉。
可在这样的荒郊野岭，真的可以安心的入睡吗？
等明天醒来时，林子里的果子会不会被别人抢走了？夜里会不会遇到野兽？地上会不会有毒虫？
她满脑子担忧，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还会不会再醒来。但终究，她抵不住身子的劳累感，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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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蒸霞蔚的碧空之下，两道小小的身影，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前行。
他们移动的速度太慢，以至于令人难以分清，他们是否还是活物。
终于，一道人影停了下来。
白芷的大脑此时已陷入极度混沌，天旋地转之际，她感到自己膝盖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据说人在濒临崩溃之时，千万不能松懈，否则就会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她的这具身体，大约已有两、三天没有进食了。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所以原身的家人们早早就给她判了死刑，便也不会在她身上再浪费什么粮食。于是这般，在经历了被打伤脑袋、以及紧张逃亡的一整天后，白芷再也撑不住了。
她的胃部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相反的，她处在一种轻飘飘的晕眩感中。
她甚至开始思考一些以前从不会想过的事情，或者说，她在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时，会开始站在一些以前不会考虑的角度来琢磨事物。
白芷根据自己前一世的经历，知道自己这已经是快到油尽灯枯了。
她有了耳鸣，很尖锐的一声嗡响过后，是很轻柔的声音，像是某种梵音吟唱在耳畔。接着，她被什么人抱住了。
视野里出现石头的脸，他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多少哀伤，只静静看着自己，仿佛是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茫然，有些认命的慢吞吞得求她：“你别死……你要是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石头抬起头，四处搜寻，好似在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可天地茫茫，触目所及，再无其他活物。
他是男孩子，体能先天优越于白芷，又因为家里从不会过分短了他的口粮，所以在赶了这么远的路以后，他尚且还能再撑一撑。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我也吃过人肉吧……“石头沉默了会儿，忽地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我剥夺了他者的生命，所以才能这样再苟活一段时日。”
白芷却在朦胧中，听出了他声音里浅浅的颤音。
“但我现在，真的好想把我这偷来的命分给你啊……你活下去吧，然后继续骗骗我，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一起好好活下去。”
“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在忽悠你啊……”白芷有点尴尬的咧咧嘴，她还以为小孩子有多好骗，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骗住他。
白芷用尽力气，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或是揉揉他的脑袋，哄哄他，叫他别难受，但她发现她做不到。
“是啊，我知道你在骗我，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
石头低头，哀痛在他乌黑的瞳仁里慢慢弥散。他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低头狠狠的咬开了自己的胳膊。
他咬的太过用力，枯瘦的手臂竟一下子喷出了许多血液。石头低下头，含了一大口自己的血，然后嘴对嘴，喂给白芷喝。
他是那么的不惜命，在疯狂的咬自己的时候，甚至连血肉都一起撕下来，喂到白芷的嘴里。
这懵懂的、充斥着血腥味的纠缠，格外的震人心魄。
白芷在一片混乱中，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极了，喃喃道：“够了，你快停下。”她躺在石头怀里，侧开头，好把眼泪压下去，她可再没有力气哭了。
石头见她已喝下了很多血，这才镇静几分，蹲在一旁执着的看着白芷，期期艾艾的想说些什么，又都含糊不清。
过了一会儿，白芷眼里的水雾散去，视野居然慢慢的变得清明了几分。
先前在平原入口时，他们看到的山峦，现在已经近在眼前。山脚处是一小片稀疏的树林，树木蔫蔫的矗立着，暗绿色的枝叶，倒并未完全枯黄。
“等等……暗绿色？”白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石头闻声也抬起脑袋，往山脚那边瞅。
“会不会……会不会……”白芷有点激动起来，“那边的树木还没有枯死，会不会说明，那里还没有人踏足过，也许会有能吃的树叶和树皮。”
他们之前路过的树林里，成排成排的树木早已被逃难的人们剥掉了树皮。所以当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大片荒凉的、即将枯死的林子。但远处山脚下的稀疏树林，却还有几分翠色，那么这些树肯定是还有树皮的活着的树。
这一点点绝境里的“绿洲”，已令二人激动无比。
石头恍惚中立刻说：“我去看看，你先在这休息。”
白芷忙点点头，她看着前面那一点点的翠绿，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一种对生的感动。
石头走的慢，白芷虽然在原地休息，却也不想让石头折返时走太多的路，便一直很努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想着往树林那边靠一靠。
这大概是她两世为人，最无力最凄惨的时刻，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了即将吃到一块树皮，而雀跃激动，并且拼尽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能量，去努力的往那些树皮的方向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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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看见石头和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白芷这次真的忍不住，几乎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是、是野果吗？！”她声音抖的不像样子。
石头也红了眼，远远的冲她喊道：“是树果啊，那边的林子里还有呢！”他看起来状态也很糟糕，但依然连滚带爬的努力来到白芷身边，献宝一样：“喏，这些都给你吃。”
那些果子很小，颜色棕红，长相丑陋，看着也没多少果肉或汁水。
白芷不认识这些是什么水果，她顾不上考虑这些果子是否有毒，也顾不上谦让，她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只想着有吃的了，真是太好了，便连忙抓起一颗就往嘴巴里塞。
这果子的味道很酸、很涩，涩里面又慢慢渗出一丝丝甜。放到以前，像这样的东西，白芷可能碰都不会碰，如果误吃了，大概也会赶紧吐出来，然后夸张的嫌弃这果子酸涩难忍。
但现下不知怎的，白芷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果肉，竟觉得这种酸涩的味道，很香很好吃，这种香味是她以前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
真的太好吃了，原来食物的味道，可以这么香。白芷一边心下感慨，一边连连吃了三四个果子。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眼石头，很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你也吃啊。”
石头眼睛弯了弯：“你吃吧，这些都给你……我刚刚在林子里的时候，怕自己没有体力把这些搬回来，于是自己已经先吃了好几颗补充体力。”
“那就好。”白芷这才安心，埋头把他带回来的所有果子都吃干净了，方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然后平躺在了地上。
“太好吃了啊……”白芷声音沙哑的喃喃感慨。
石头也躺在了地上，他累坏了，感觉眼皮在打架。
“你的手怎么样了？”白芷转头看他。
“已经不流血了。”
“千万不要让伤口沾到脏东西，否则会感染发烧的，知道吗？”
“这样啊，好的，我会注意。”
白芷还是不太放心，强撑着自己坐起来，拿过石头的竹筒，用里面最后的水，慢慢的为他冲洗伤口。
“这样……会不会太浪费水了？”
“水还可以再找，但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
“水其实也不好找的……”石头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想违抗白芷，便乖乖让她清理自己的伤口，但还是觉得，有时候的白芷特别的缺乏常识，便提醒道，“今年夏天的雨水不是很多，所以好些地方的水源都不太丰盛，若是能路过村子，哪怕没人的空村，也可以找到井打水，但在野外，就不好说了……”
白芷手下顿了顿，问：“那你之前还分我水喝？”
石头眨眨眼，一下子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他才回答：“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满脸痛苦，我看着你，就忍不住想，我不久以后，可能也会这样躺在地上挣扎。所以我便忍不住把自己的好东西，也分给你一份。”
——所谓好东西，便是他的竹筒，和竹筒里的清水。
白芷心里便柔软了一块，想道，这个孩子，就像她手里的水一般，有着清澈的心地。
她忍不住就低头，轻轻亲了亲石头的额头。
石头愣住了，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了按被亲吻过的地方——这是一种未知的触感，那么轻，那么柔软，好像有什么东西，随即化在了他的心里，泛起涟漪，一圈圈，撩拨着自己的五感。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他懵懂的问。
“啊？”白芷却被问的一怔，她忽然想起来，古代的人是不流行亲小孩子的，哪怕再小的孩子，也是男女有别，所以自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
她便有点尴尬，心想，等石头以后长大了，可该怎么理解今天的事是好。
算了，能忽悠一天是一天吧，白芷便撇撇嘴，打算赖账了：“就是奖励你给我水和果子。”
“哦。”石头呆傻傻的点头。
白芷放平身子，再次躺下，这次，她再也没力气哪怕挪动一根小手指了，浑身的痛苦和疲劳凶猛的席卷着她的意识，她真想就这么好好睡一觉。
可在这样的荒郊野岭，真的可以安心的入睡吗？
等明天醒来时，林子里的果子会不会被别人抢走了？夜里会不会遇到野兽？地上会不会有毒虫？
她满脑子担忧，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还会不会再醒来。但终究，她抵不住身子的劳累感，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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