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北曲故人（七）
“难道玉竹没有告诉你们吗？她跟秋桑是表姐妹呀。”如嫣感到奇怪，但她转念一想，便又说道，“可能是因为她不想提起那些事吧。”
“什么事？”赵云衿问道。
如嫣面露难色：“其实我不太清楚她们俩的事情，玉竹一向都不爱说起那些。我只知道，玉竹很小的时候便寄住在秋桑的家里，后来秋桑家出了变故，她们就被人牙子拐来长安，兜兜转转的，最后被人卖到了这里。”
赵云衿听了，不由得为秋桑和玉竹的遭遇感到惋惜，她叹了口气，才继续问道：“秋桑在失踪前有什么异样吗？”
如嫣偏头想了想，说：“她那几天只是不太高兴而已，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赵云衿对如嫣说道。
“哦。”如嫣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
待如嫣走远，赵云衿便对徐白说道：“徐白，你先去城里的各家赁车行打听打听宋川的下落，若是打听不到，就只好请蒋少卿给各地发协查文书了。”
“是。”徐白点头应下。
而坐在一旁的韩平遥颇为不解，张口问道：“赵司直，为什么你让徐大哥先去赁车行打听宋川的下落？”
赵云衿看向韩平遥，解释道：“既然宋川是要逃命，那他就得选择一种既快速又不惹人注意的出行方式。如果是徒步出城，既费时又费力，他那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一定不会选这种方式。如果是骑马离开，速度很快，但是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这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依我看，他十有八九是坐马车走的。”
韩平遥恍然大悟，接话道：“哦，我明白了。宋川要想不被人发现踪迹，就不能让自家的仆人驾车，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去赁车行雇一个车夫。”
赵云衿点头道：“没错。”
韩平遥想了想，又问：“可是，从莺儿她们的陈述来看，秋桑应该是不会跟宋川私奔的，她那天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要想知道她的想法，我们就得还原出她那天的行动。”赵云衿说着便看向卢纪，“卢纪，你明天带上几个人出去查探，看看有没有人在三月初一见到过秋桑。”
“是。”卢纪应道。
赵云衿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大理寺去吧。”
一刻钟之后，赵云衿就回到开明堂，伏案记录起案件的细节来。
过不多时，宋少游提着一个茶壶从门外慢悠悠走进来，他先端起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然后将茶壶放在他案旁的小几上，开口对赵云衿说道：“赵司直，你回来了。”
“是啊。”赵云衿抬头，见宋少游站着喝了口茶水，又抚着胸口一连打了几个嗝，便关心道，“宋司直，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我时不时就打嗝，大概有半刻钟了。”说完这话，宋少游苦恼地问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止住打嗝吗？”
“多喝点水呀。”赵云衿说道。
“我已经喝光一壶水了······”宋少游说着又打了个嗝，“你看，压根没用嘛。”
赵云衿搁下手中的毛笔：“喝水对你没效果吗？那你等我想一想。”
就在此时，李晗蹑手蹑脚地从一排书架后走出来，她见赵云衿一偏脑袋瞧见了她，便急忙将右手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然后指了指宋少游的后脑勺，又摆了摆手。
赵云衿心领神会，立即收回目光，仍旧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
宋少游虽然背对着李晗，却也察觉到赵云衿的神色中出现了微妙的异常。他刚做出转身的动作，想看看身后有什么，就听见赵云衿匆忙说道：“啊，宋司直，我想到了，你屏住呼吸试一试。”
“屏住呼吸？”宋少游停顿下来，看着赵云衿问道，“会有用吗？”
“你就试一试嘛。”赵云衿建议道。
宋少游半信半疑，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屏气凝神之时，李晗猛地用手拍打在他的左肩上：“宋司直，太子殿下召你去呢。”
宋少游被吓了一跳，憋着的一口气险些下不去。他急促地咳了几声，才说：“你说什么？太子殿下不是刚走吗，怎么会找我？”
“是啊，太子殿下已经走了，所以我是骗你的。”李晗绕到宋少游面前，笑着说道。
“你······”宋少游瞧着李晗，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晗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观察了宋少游一会儿，然后她一挑眉毛，说：“你看，你现在不打嗝了是不是？果然，还是这个法子最管用。”
宋少游愣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便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谢谢你。”
李晗得意地从赵云衿身后行过，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满不介意地摆摆手：“不用谢，你打嗝的声音扰了我好一阵儿，我早就想出手帮你治治了。”
宋少游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便转而看向另一个罪魁祸首：“赵司直，你真是学坏了，居然跟她一起捉弄我。”
赵云衿抱歉地笑了笑：“我也没料到李司直出手这么重啊。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看着赵云衿真诚的眼神，宋少游这才稍感安慰。他坐了下来，然后侧身对赵云衿说道：“对了，半个时辰之前，太子殿下来了大理寺，还派人来找过你。听说你不在，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赵云衿问道。
宋少游摇头：“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关心一下你吧。”
赵云衿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随口说道：“哦，那还真是不巧。”
宋少游看赵云衿嘴上说着“不巧”，面上却毫无遗憾之色，忍不住问道：“赵司直，我早就想问你了，自从你失忆之后，你跟太子殿下的关系······”
“哎呀，宋司直，你怎么跟三姑六婆似的，净操心那些。”李晗出声打断了宋少游的话，然后向赵云衿问道，“云衿，你手头那桩案子查得怎样了？”
赵云衿摇摇头，颇为无奈：“眼下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慢慢来，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李晗看了眼堂中的铜漏，又说，“我听说裕和茶馆请了位姑娘去说书，那姑娘会口技，讲起故事来可有意思了。待会儿散了班，咱们一道去听书吧？”
虽说“口技”二字对赵云衿很有吸引力，但她今日实在是疲乏得很，因而婉拒了李晗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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