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20年的第二场雪
周炽拖着雪橇，走在荆山的密林中。公元三世纪的武当山地区，雨水极为充沛，树木也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在树冠下，地形高低起伏，有些较高之处并未被积雪所覆盖，还裸露着一块一块灰黑色的地面。
为了躲避敌军可能的追踪，周炽变换着路线，尽量多经过无雪的地面。即使如此，还是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但只要能增加追兵的跟踪难度就是好的，这会拖慢他们的行进速度、消耗他们的给养。
周炽估计，那些骑兵一旦下马，在森林里最多只能追击他两天。两天之后，再不回去，不是给养耗尽，也要迷路。
周炽依然是靠之前的老办法，通过树叶的疏密来判断方向。树叶必然是南密北疏，而判断了南北，东西也就能确定了。他只需要照着正西方走，照着山脉高度不断抬升的方向走，自然就会进入武当山区。
他的负担不轻，雪橇本身、上面携带的军资、加上关羽，重量起码有三四百斤。好在这里还是荆山余脉，坡度相对较为平缓，地面上的积雪又极大的降低了摩擦力。凭借着超凡的耐力，周炽拖着雪橇，一刻不停的往前赶路。
关羽还在流泪不止，他刚刚失去了长子和几个最忠心的部属，连和他们一起战死沙场都无法做到。作为一个现代人，周炽多少懂点心理学，知道遭遇到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之后，一个人能哭出来，是一种宣泄，对他的心理状态是有好处的。无奈这种时候，体能极为宝贵，哭是要消耗体力和水分的。
周炽只得对关羽说：“关候，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你要是回不了西川，关将军他们舍身断后，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关羽闻言，也不哭了，只是愣愣的望着天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时不时还咳嗽两声，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周炽已经把他的束缚解开了，为了减轻负担，还扔掉了铁甲。关羽的长矛还在，不过周炽用蛮力折断了矛的尾部，留下两米左右的长度，一是方便在林中通行，二是利于徒步使用。现在，这算是一杆步兵枪了。
关羽也没有试着挣扎，或者逃跑。也许是他知道现在回去也已经毫无意义，也许是他已经接近衰竭。他的身心都已经被打垮，脸上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死气，没有多少生的留恋和光彩，完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周炽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饿了，随手从雪橇上拿出干粮袋和肉干啃几口。渴了，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塞进嘴里。
另一边，周越终于等到了孙翔队。孙翔猎户出身，战阵武艺虽然不如雷万，追踪之术却过之。把马匹留下山下，又放了几个人看守，其他人跟在孙翔后面，追踪而去。
雪橇在森林地面上的痕迹时隐时现。跟了一两个时辰后，孙翔还是跟丢了。此处地形复杂，看起来，逃亡者还停下来，刻意扫除了一番痕迹。
周越只得分兵，五人一组，分出了十多个小组。令所有人，三天之后，无论是否发现敌踪，都要返回出发点集合。
雷万也带着四个人，选了一条路，追了上去。
“队正，我们万万不可深入啊！都尉贪功，可我们斩杀了关平等人，已经是大功一件。就算追到关羽又如何，我等小兵，总不会封侯拜相。赏赐丰厚，也得有命去拿。天寒地冻，关羽迟早在这林中冻饿而死。我们进得深了，恐怕也会回不来啊！”有个手下边走边对他抱怨。
这四个人都是他的亲信，此刻单走一路，说话自然无需有太多顾忌。
“不可胡言乱语，都尉既然如此下令，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尊令行事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雷万多少是个队正，比小兵的zz觉悟高，当即呵斥了部下。
不过，呵斥归呵斥，他还是以行动表明了他的小心。他命令四个手下，一边走，一边轮流用环首刀在树干上做记号。这样一来，行走速度自然被拖得极慢。
并非只有他们，每一队都是如此，连周越自己的一队，也是一样行事。只是周越并不太担心，他们走得慢，周炽和关羽还带着雪橇，只会走得更慢。周越相信，至多两天，他们就能追上逃敌。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周炽不需要做记号，甚至不需要仔细分辨方向，只要往山中深处一路走去便可以了。他还有超凡的力量和耐力，走上两个时辰，休息一刻钟便又恢复得差不多了，晚上也只需要睡一两个时辰。
周越追了两天，还是没有发现逃敌的踪影。不知不觉中，林间起风了，虽然有山势和树林的阻挡，地面上还不太明显，但是树冠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却是显而易见的。
“又要下雪了。”周越眉头紧皱。
“都尉，我们往回走吧。只要下雪，关羽自然会冻饿而死，也不需再追了。”他的副手规劝到。
“这个道理，我又岂不明白呢？只是，没有取下关羽那老匹夫的人头，终究是有些可惜！”周越长叹一声，“回头吧！”
此刻，奔走了接近两天两夜的周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大雪将会彻底抹掉他们留下的所有印痕，也会完全阻挡住追兵。
周越和他的手下说到底还是普通人，不可能顶着大雪继续追下去，那样只会白白送命。
关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勉力支撑起半个身子，对周炽说：“孟织，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关候稍候。”
周炽选了一棵生长于低洼处的柏树，柏树寿命长，往往长得极为高大，但也因为寿命长，容易被侵蚀而产生树洞。这棵柏树的树洞并不算很大，只能算是一个凹坑。
把环首刀当做砍柴刀用，周炽从周围的树木上砍下了一些枝条，简单的架在一起，又将罩关羽的那张大网割开，把这些枝条绑牢。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支架。这个支架和半成的树洞相连，二者加起来，空间就不算太小了。
这片原始森林中古木参天，树种也极为丰富，对周炽来说就是个取之不尽的宝库。他又找到了几颗杨树，把杨树的树皮割开，整块整块剥下来，就像一片一片的大瓦。
将这些大瓦架在树枝搭成的架子上，就这样，一个简陋的棚屋成型了。
关羽此刻也不禁有些出奇：“孟织，你是山民出身？”
“不是，我是在江陵城中长大的。”
“你那如何会有这等本事？”
“我跟一个叫埃德·斯塔福德的人学的。”周炽一边说话，一边把关羽连雪橇一起拉进棚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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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躲避敌军可能的追踪，周炽变换着路线，尽量多经过无雪的地面。即使如此，还是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但只要能增加追兵的跟踪难度就是好的，这会拖慢他们的行进速度、消耗他们的给养。
周炽估计，那些骑兵一旦下马，在森林里最多只能追击他两天。两天之后，再不回去，不是给养耗尽，也要迷路。
周炽依然是靠之前的老办法，通过树叶的疏密来判断方向。树叶必然是南密北疏，而判断了南北，东西也就能确定了。他只需要照着正西方走，照着山脉高度不断抬升的方向走，自然就会进入武当山区。
他的负担不轻，雪橇本身、上面携带的军资、加上关羽，重量起码有三四百斤。好在这里还是荆山余脉，坡度相对较为平缓，地面上的积雪又极大的降低了摩擦力。凭借着超凡的耐力，周炽拖着雪橇，一刻不停的往前赶路。
关羽还在流泪不止，他刚刚失去了长子和几个最忠心的部属，连和他们一起战死沙场都无法做到。作为一个现代人，周炽多少懂点心理学，知道遭遇到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之后，一个人能哭出来，是一种宣泄，对他的心理状态是有好处的。无奈这种时候，体能极为宝贵，哭是要消耗体力和水分的。
周炽只得对关羽说：“关候，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你要是回不了西川，关将军他们舍身断后，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关羽闻言，也不哭了，只是愣愣的望着天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时不时还咳嗽两声，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周炽已经把他的束缚解开了，为了减轻负担，还扔掉了铁甲。关羽的长矛还在，不过周炽用蛮力折断了矛的尾部，留下两米左右的长度，一是方便在林中通行，二是利于徒步使用。现在，这算是一杆步兵枪了。
关羽也没有试着挣扎，或者逃跑。也许是他知道现在回去也已经毫无意义，也许是他已经接近衰竭。他的身心都已经被打垮，脸上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死气，没有多少生的留恋和光彩，完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周炽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饿了，随手从雪橇上拿出干粮袋和肉干啃几口。渴了，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塞进嘴里。
另一边，周越终于等到了孙翔队。孙翔猎户出身，战阵武艺虽然不如雷万，追踪之术却过之。把马匹留下山下，又放了几个人看守，其他人跟在孙翔后面，追踪而去。
雪橇在森林地面上的痕迹时隐时现。跟了一两个时辰后，孙翔还是跟丢了。此处地形复杂，看起来，逃亡者还停下来，刻意扫除了一番痕迹。
周越只得分兵，五人一组，分出了十多个小组。令所有人，三天之后，无论是否发现敌踪，都要返回出发点集合。
雷万也带着四个人，选了一条路，追了上去。
“队正，我们万万不可深入啊！都尉贪功，可我们斩杀了关平等人，已经是大功一件。就算追到关羽又如何，我等小兵，总不会封侯拜相。赏赐丰厚，也得有命去拿。天寒地冻，关羽迟早在这林中冻饿而死。我们进得深了，恐怕也会回不来啊！”有个手下边走边对他抱怨。
这四个人都是他的亲信，此刻单走一路，说话自然无需有太多顾忌。
“不可胡言乱语，都尉既然如此下令，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尊令行事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雷万多少是个队正，比小兵的zz觉悟高，当即呵斥了部下。
不过，呵斥归呵斥，他还是以行动表明了他的小心。他命令四个手下，一边走，一边轮流用环首刀在树干上做记号。这样一来，行走速度自然被拖得极慢。
并非只有他们，每一队都是如此，连周越自己的一队，也是一样行事。只是周越并不太担心，他们走得慢，周炽和关羽还带着雪橇，只会走得更慢。周越相信，至多两天，他们就能追上逃敌。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周炽不需要做记号，甚至不需要仔细分辨方向，只要往山中深处一路走去便可以了。他还有超凡的力量和耐力，走上两个时辰，休息一刻钟便又恢复得差不多了，晚上也只需要睡一两个时辰。
周越追了两天，还是没有发现逃敌的踪影。不知不觉中，林间起风了，虽然有山势和树林的阻挡，地面上还不太明显，但是树冠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却是显而易见的。
“又要下雪了。”周越眉头紧皱。
“都尉，我们往回走吧。只要下雪，关羽自然会冻饿而死，也不需再追了。”他的副手规劝到。
“这个道理，我又岂不明白呢？只是，没有取下关羽那老匹夫的人头，终究是有些可惜！”周越长叹一声，“回头吧！”
此刻，奔走了接近两天两夜的周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大雪将会彻底抹掉他们留下的所有印痕，也会完全阻挡住追兵。
周越和他的手下说到底还是普通人，不可能顶着大雪继续追下去，那样只会白白送命。
关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勉力支撑起半个身子，对周炽说：“孟织，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关候稍候。”
周炽选了一棵生长于低洼处的柏树，柏树寿命长，往往长得极为高大，但也因为寿命长，容易被侵蚀而产生树洞。这棵柏树的树洞并不算很大，只能算是一个凹坑。
把环首刀当做砍柴刀用，周炽从周围的树木上砍下了一些枝条，简单的架在一起，又将罩关羽的那张大网割开，把这些枝条绑牢。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支架。这个支架和半成的树洞相连，二者加起来，空间就不算太小了。
这片原始森林中古木参天，树种也极为丰富，对周炽来说就是个取之不尽的宝库。他又找到了几颗杨树，把杨树的树皮割开，整块整块剥下来，就像一片一片的大瓦。
将这些大瓦架在树枝搭成的架子上，就这样，一个简陋的棚屋成型了。
关羽此刻也不禁有些出奇：“孟织，你是山民出身？”
“不是，我是在江陵城中长大的。”
“你那如何会有这等本事？”
“我跟一个叫埃德·斯塔福德的人学的。”周炽一边说话，一边把关羽连雪橇一起拉进棚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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