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10）
“放心，”华琚权衡了一下，也不忍再见他愁眉不展，于是说道，“我已经通知了皇，皇兄，最迟明日，他的人就该到了，到时候就能把沐将军接到将军府修养。”
“你通知了皇上？”沐子陵一惊。
华琚点头。
回想当初她进宫想要替沐子陵求情时，在殿外听到皇帝和几个心腹议事，最初得知沐复照投敌时，皇帝的确震怒，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就知道这很可能是云川的诡计，连鹿幽悠都能想到沐复照根本没有投敌的理由，他手握边关兵权，身处高位，云川难道还能给他更多吗？
这种事说到底全在君主信与不信之间，若皇帝早就认为沐家功高震主，自然可以借此打压沐家。
皇帝相信沐复照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也的确介怀沐家在军中的势力。此次的事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是云川使的离间计，但也正中皇帝下怀。
论到这里，皇帝忽然高声说道:“华琚，进来。”
等所有人退出去后，大殿之内只余华琚和皇帝两人。
华琚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行礼，可是皇帝一直没有让她起身。
“你不是杨芷，”皇帝语气肯定，毋庸置疑，“芷儿从小住在宫中与我一同长大，难道你真以为?”
华琚只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也无法去看皇帝此时的表情。
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她原本也不认为自己能一直假扮杨芷不备拆穿，只是希望能拖一阵是一阵，如今救沐子陵最大的凭仗就是这公主的身份，这么快就被拆穿，怕是难了。
“不论你是谁，山精妖怪也好，游魂野鬼也罢，朕问你，芷儿的死可与你有关？”
“与我无关，公主是因心疾过身的。”事到如今，华琚也不打算再强辩下去。
天子坐在龙椅之上，须臾之后让她起身:“太后年纪大了，经受不得丧女之痛。从今往后，你就是杨芷，本朝的华琚公主。”
华琚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再有帮沐子陵求情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霸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份，说什么总是心中有愧。
“你既承了公主身份，那就得担起公主的责任。华琚，朕知道你心系沐子陵，如今有一事要你做。从大牢之中救出沐子陵，然后告诉他一切皆是朕因为相信沐家特意安排的，让他去边关查清此事。”
“华琚领旨，但有一个条件，我要和子陵一同去边关。”
天子忖度片刻，点头同意:“需知你已是公主身份，若是做出有损国体之事，或为敌国所擒，你该知道要如何。”
“是。”
这些事华琚一开始不提是怕沐子陵不同意让她跟着，现在尘埃落定，便把皇帝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知道金守业与韩阳廷勾结的第一时间华琚就已经向等在边关附近皇帝的人传了消息，这几日应该已经混入边关搜查金守业与云川勾结的证据。
听完她的话，沐子陵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气氛反而更加凝重了。
南嫣却顾不得那么多，急切问道:“那沐家是不是就没事了？”
华琚点头:“到时候皇兄就会还沐家公道。”
南嫣听华琚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但随即又僵住，径直走到鹿幽悠的面前:“现在沐家没事了，那鹿幽悠，我有话要问你。”
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鹿幽悠挑挑眉，她不找麻烦，麻烦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喝了一口水咽下干粮:“你说。”
“你那日明知道卿聿会来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看到我被他们带走都不来救我？”
“……”
因为知道南嫣的遭遇，所以鹿幽悠也没有再追究什么，又不想卿聿为难，所以对沐子陵和华琚只是说她们被金守业抓走，卿聿救了自己却来不及救南嫣。原以为这几日南嫣闭口不谈也是不愿意回想起那时的遭遇。怎么都没想到这会儿她倒是理直气壮地兴师问罪来了。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被，被那些人给……”
“嫣儿，你说什么？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沐子陵听到南嫣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抓住她的手臂问道。
南嫣扑进沐子陵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子陵，我被韩阳廷的人带走后就被人糟了！是他们……”
沐子陵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这几日南嫣一直不愿见人他都以为是因为那日被吓着了，哪知道居然让她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伸手拿了剑就要冲出去。
众人里唯有卿聿追得上他，把人给拦住:“子陵！你要去哪里？”
“去杀了韩阳廷！”沐子陵双眼通红，额上青筋暴起，那样表情像是恨不得将韩阳廷碎尸万段。
“冷静点！”卿聿按住他的肩，这种时候沐子陵不要说去找韩阳廷，连城都未必出得去。
沐子陵却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一心想着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南嫣，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怒火攻心，他什么都顾不得，只想杀死韩阳廷，杀光云川人泄愤。
所以这个时候，不论是谁都别想拦住他，沐子陵用剑隔开卿聿的手，不愿再多说话，执意想要冲出去。
“子陵……”
卿聿再次拉住他的肩膀，沐子陵却一个转身躲开，对着卿聿把剑拔出一半:“你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的沐子陵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华琚见南嫣也被沐子陵的模样吓到，躲在角落，立刻把人拉到他的面前:“现在是报仇的时候吗？”
南嫣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看向沐子陵的目光又是害怕又是畏缩。
沐子陵一见她如此，立刻就心软了，把南嫣抱在怀里:“嫣儿，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南嫣那句话原本的意思是想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鹿幽悠的身上，却没想到沐子陵在听到她被糟蹋的话后就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如今见沐子陵细语安慰，必定是他最心疼她的时刻，知道现在不提以后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子陵你听我说，都是，是她！那日我和她被云川人捉走，是她出卖我，不然我也不会被……”
鹿幽悠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南嫣还不忘初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比前两天还要厉害，声泪俱下，演技高超啊！
“郡主，那天是谁在袁夏面前说我是南嫣的，又是谁想要抢我手中的刀，害得我被他们绑住的？救你？我一路上哪次逃走没想着带你一起？倒是郡主卖我卖的干脆得很！”
这个时候想把黑锅甩给她，真当她是软柿子么！
“你乱讲，子陵，你看她，分明是她出卖了我，分明受害的是我，这个时候反倒来冤枉我，我给了你两日自己坦白的机会，谁知道你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
沐子陵看看南嫣，又看看鹿幽悠，也是为难，两人的说法截然相反，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与幽悠回去救你时听到，韩阳廷身边副将都以为幽悠是郡主。”卿聿见南嫣如此也有些恼怒，鹿幽悠差点被砍手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如果不是鹿幽悠拦着，他早就把这事说出来了。
沐子陵脸色微变，看向怀里的南嫣:“嫣儿，你怎么能这么做！”语气里第一次透出几分严厉。
“你，你信他，不信我?”南嫣一双泪眼凝着沐子陵，带着幽怨质问道。
“阿聿不会骗我。”卿聿是他兄弟，他自然相信。
南嫣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哭得更加厉害了，最后激动地在沐子陵怀里哭得昏死过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南嫣是个小白花？
真晕假晕看起来自然不同，尤其是像南嫣这样还想要姿态优美，鹿幽悠都能一眼看出来，就不信在场的其他人看不出南嫣这点小手段，正想说话，却被沐子陵抢先一步开口:“鹿姑娘，我代嫣儿向你道歉，实在抱歉。嫣儿遇到这么大的事难免心绪不宁，你心胸开阔，还请你不要再和她计较。”
鹿幽悠看了一眼沐子陵，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去。
沐子陵明知南嫣晕倒是假的还是不愿拆穿她，那就由他吧。
眼不见心不烦！
“我找到幽悠的时候她被铁锁绑在榻上，若是再迟半步她的手就会被砍下来。这些我不提全因幽悠已经打算息事宁人，凡事不是心胸开阔就应该忍让，错就是错。我心胸不比幽悠，那个想要对她动手的人已经没了手，再有下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最后一句南嫣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其中的警告与威胁。
卿聿说完追了出去，留他们在屋里。
鹿幽悠出了门也只是走到无人的后院而已，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引来别的麻烦。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过来，偏过头，果然是卿聿。
“我不生气，真的。”鹿幽悠主动说道。
卿聿只静静看着她。
看来是不信，鹿幽悠笑了笑，她其实真的没有生气，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而已:“我十三岁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的钱，嗯，就是银子被偷了，当时不知道是谁说是我拿的，结果不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他们搜了我的书包口袋都没有找到，但是老师还是要我写悔过书，然后隔天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念出来。”
“幽悠……”
“你那什么表情啊？我最后没写也没念，因为当天又有人说看到另一个同学偷了银子，然后他的家长，爹娘，就被叫来了，可是他们都说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偷东西。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同样没证据，我就要写悔过书，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认错，但是他不用。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没人信我，可是有人相信他。”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孤儿，知道她没有依靠，更不会有人相信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我受委屈了你会替我出头，所以我真的不生气，真的。”鹿幽悠满不在乎地说道。
“真想抱一抱十三岁的你。”
鹿幽悠听到这个说法只觉得好笑，张开双手敞开怀抱:“十三岁的你是抱不到了，现在的抱一抱也可以的。”
卿聿把她拉进怀里:“我知道南嫣是故意为难你。”
“她这样为难的不是我，是沐子陵。我大人大量，才不会和她计较。”
卿聿摇头:“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鹿幽悠听到这话气也差不多消了，她早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难过了，何况现在还有卿聿在她的身边。
“华琚不是说了吗？皇上相信沐家，我们只要等消息就好了。”
说起这个卿聿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只怕未必。”
鹿幽悠抬头看他，说起来在华琚说这件事都是皇帝的意思后，卿聿和沐子陵都没表现出任何高兴和轻松，难道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卿聿拉她到旁边坐下，耐心解释。
皇帝既然相信沐家，大可以派人来查此事，为何一定要用如此迂回的方式让沐子陵自己来边关?
其中的原因，一是要利用他的出现引出真正与云川勾结的叛徒，此人处心积虑伪造信件诬陷沐复照，如果那个人知道沐子陵出现在边关，必定不会放任他去查这件事，到时候自然会露出马脚。
这一点鹿幽悠能想到：“那其二呢？”
“二是为了让沐家对皇家更加忠心。”
鹿幽悠一想，的确，就连被指通敌卖国皇帝也选择相信沐家，作为沐家得人，自然会感恩戴德。尤其是沐子陵，皇帝甚至给他亲自去查明真相的机会，这样的信任当然能换得他日后的效忠。
“可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以忠心回报信任，这也没什么不对吧？
“还有其三，”卿聿叹气，“此番由子陵犯险查出真相，你知我知，可是天下人不知。百姓眼中，查明真相的是皇上派来的金吾卫，还沐家清白的也是皇上，天恩厚重，若日后沐家有反意，必定为天下人不齿。如果此次子陵与沐将军回京，皇上以沐将军身体需要休养为由要求收回兵权，沐家能反对吗？”
这点鹿幽悠的确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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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通知了皇上？”沐子陵一惊。
华琚点头。
回想当初她进宫想要替沐子陵求情时，在殿外听到皇帝和几个心腹议事，最初得知沐复照投敌时，皇帝的确震怒，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就知道这很可能是云川的诡计，连鹿幽悠都能想到沐复照根本没有投敌的理由，他手握边关兵权，身处高位，云川难道还能给他更多吗？
这种事说到底全在君主信与不信之间，若皇帝早就认为沐家功高震主，自然可以借此打压沐家。
皇帝相信沐复照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也的确介怀沐家在军中的势力。此次的事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是云川使的离间计，但也正中皇帝下怀。
论到这里，皇帝忽然高声说道:“华琚，进来。”
等所有人退出去后，大殿之内只余华琚和皇帝两人。
华琚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行礼，可是皇帝一直没有让她起身。
“你不是杨芷，”皇帝语气肯定，毋庸置疑，“芷儿从小住在宫中与我一同长大，难道你真以为?”
华琚只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也无法去看皇帝此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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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你是谁，山精妖怪也好，游魂野鬼也罢，朕问你，芷儿的死可与你有关？”
“与我无关，公主是因心疾过身的。”事到如今，华琚也不打算再强辩下去。
天子坐在龙椅之上，须臾之后让她起身:“太后年纪大了，经受不得丧女之痛。从今往后，你就是杨芷，本朝的华琚公主。”
华琚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再有帮沐子陵求情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霸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份，说什么总是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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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忖度片刻，点头同意:“需知你已是公主身份，若是做出有损国体之事，或为敌国所擒，你该知道要如何。”
“是。”
这些事华琚一开始不提是怕沐子陵不同意让她跟着，现在尘埃落定，便把皇帝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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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她的话，沐子陵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气氛反而更加凝重了。
南嫣却顾不得那么多，急切问道:“那沐家是不是就没事了？”
华琚点头:“到时候皇兄就会还沐家公道。”
南嫣听华琚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但随即又僵住，径直走到鹿幽悠的面前:“现在沐家没事了，那鹿幽悠，我有话要问你。”
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鹿幽悠挑挑眉，她不找麻烦，麻烦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喝了一口水咽下干粮:“你说。”
“你那日明知道卿聿会来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看到我被他们带走都不来救我？”
“……”
因为知道南嫣的遭遇，所以鹿幽悠也没有再追究什么，又不想卿聿为难，所以对沐子陵和华琚只是说她们被金守业抓走，卿聿救了自己却来不及救南嫣。原以为这几日南嫣闭口不谈也是不愿意回想起那时的遭遇。怎么都没想到这会儿她倒是理直气壮地兴师问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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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你说什么？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沐子陵听到南嫣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抓住她的手臂问道。
南嫣扑进沐子陵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子陵，我被韩阳廷的人带走后就被人糟了！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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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里唯有卿聿追得上他，把人给拦住:“子陵！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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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的沐子陵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华琚见南嫣也被沐子陵的模样吓到，躲在角落，立刻把人拉到他的面前:“现在是报仇的时候吗？”
南嫣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看向沐子陵的目光又是害怕又是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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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嫣那句话原本的意思是想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鹿幽悠的身上，却没想到沐子陵在听到她被糟蹋的话后就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如今见沐子陵细语安慰，必定是他最心疼她的时刻，知道现在不提以后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子陵你听我说，都是，是她！那日我和她被云川人捉走，是她出卖我，不然我也不会被……”
鹿幽悠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南嫣还不忘初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比前两天还要厉害，声泪俱下，演技高超啊！
“郡主，那天是谁在袁夏面前说我是南嫣的，又是谁想要抢我手中的刀，害得我被他们绑住的？救你？我一路上哪次逃走没想着带你一起？倒是郡主卖我卖的干脆得很！”
这个时候想把黑锅甩给她，真当她是软柿子么！
“你乱讲，子陵，你看她，分明是她出卖了我，分明受害的是我，这个时候反倒来冤枉我，我给了你两日自己坦白的机会，谁知道你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
沐子陵看看南嫣，又看看鹿幽悠，也是为难，两人的说法截然相反，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与幽悠回去救你时听到，韩阳廷身边副将都以为幽悠是郡主。”卿聿见南嫣如此也有些恼怒，鹿幽悠差点被砍手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如果不是鹿幽悠拦着，他早就把这事说出来了。
沐子陵脸色微变，看向怀里的南嫣:“嫣儿，你怎么能这么做！”语气里第一次透出几分严厉。
“你，你信他，不信我?”南嫣一双泪眼凝着沐子陵，带着幽怨质问道。
“阿聿不会骗我。”卿聿是他兄弟，他自然相信。
南嫣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哭得更加厉害了，最后激动地在沐子陵怀里哭得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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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晕假晕看起来自然不同，尤其是像南嫣这样还想要姿态优美，鹿幽悠都能一眼看出来，就不信在场的其他人看不出南嫣这点小手段，正想说话，却被沐子陵抢先一步开口:“鹿姑娘，我代嫣儿向你道歉，实在抱歉。嫣儿遇到这么大的事难免心绪不宁，你心胸开阔，还请你不要再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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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幽悠出了门也只是走到无人的后院而已，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引来别的麻烦。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过来，偏过头，果然是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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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不信，鹿幽悠笑了笑，她其实真的没有生气，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而已:“我十三岁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的钱，嗯，就是银子被偷了，当时不知道是谁说是我拿的，结果不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他们搜了我的书包口袋都没有找到，但是老师还是要我写悔过书，然后隔天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念出来。”
“幽悠……”
“你那什么表情啊？我最后没写也没念，因为当天又有人说看到另一个同学偷了银子，然后他的家长，爹娘，就被叫来了，可是他们都说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偷东西。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同样没证据，我就要写悔过书，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认错，但是他不用。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没人信我，可是有人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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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我受委屈了你会替我出头，所以我真的不生气，真的。”鹿幽悠满不在乎地说道。
“真想抱一抱十三岁的你。”
鹿幽悠听到这个说法只觉得好笑，张开双手敞开怀抱:“十三岁的你是抱不到了，现在的抱一抱也可以的。”
卿聿把她拉进怀里:“我知道南嫣是故意为难你。”
“她这样为难的不是我，是沐子陵。我大人大量，才不会和她计较。”
卿聿摇头:“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鹿幽悠听到这话气也差不多消了，她早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难过了，何况现在还有卿聿在她的身边。
“华琚不是说了吗？皇上相信沐家，我们只要等消息就好了。”
说起这个卿聿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只怕未必。”
鹿幽悠抬头看他，说起来在华琚说这件事都是皇帝的意思后，卿聿和沐子陵都没表现出任何高兴和轻松，难道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卿聿拉她到旁边坐下，耐心解释。
皇帝既然相信沐家，大可以派人来查此事，为何一定要用如此迂回的方式让沐子陵自己来边关?
其中的原因，一是要利用他的出现引出真正与云川勾结的叛徒，此人处心积虑伪造信件诬陷沐复照，如果那个人知道沐子陵出现在边关，必定不会放任他去查这件事，到时候自然会露出马脚。
这一点鹿幽悠能想到：“那其二呢？”
“二是为了让沐家对皇家更加忠心。”
鹿幽悠一想，的确，就连被指通敌卖国皇帝也选择相信沐家，作为沐家得人，自然会感恩戴德。尤其是沐子陵，皇帝甚至给他亲自去查明真相的机会，这样的信任当然能换得他日后的效忠。
“可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以忠心回报信任，这也没什么不对吧？
“还有其三，”卿聿叹气，“此番由子陵犯险查出真相，你知我知，可是天下人不知。百姓眼中，查明真相的是皇上派来的金吾卫，还沐家清白的也是皇上，天恩厚重，若日后沐家有反意，必定为天下人不齿。如果此次子陵与沐将军回京，皇上以沐将军身体需要休养为由要求收回兵权，沐家能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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