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试探
夏无蝉应声走到夏太后身边，挤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乖巧的笑脸。
“唉，当年你爹怕父子相克冲撞你的命数，为了保护你一出生就把你送去了赡州，哀家都不曾见过你。没想到你们父子团聚之日，竟是天人永隔之时。”
夏太后说到此处面露伤感，关切的目光落在夏无蝉身上，一分一毫细细地打量着。
“蝉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去在意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爹和整个冀北侯府。”
夏无蝉机械地点点头，眼前这位“阿姨”的神态虽然看似温和，却让她隐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顿时又勾起了她心中刚刚才平复的，所谓“做贼心虚”的紧张情绪。
“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衣裳穿太少了？”
夏太后握着夏无蝉的手，眼角流露出担忧之意，继而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玉琼，把汤端上来。”
少顷，汤品就已经端到眼前。
“这是桂花杏仁露，哀家知道你们要来，特地让膳房做的。”
闻着桂花沁人心脾的香气，夏无蝉不由咽了口唾沫，却犹豫着要不要下口。
与此同时，夏太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锁定在夏无殇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汤品莫非有什么问题？
夏无蝉眼波流转，向对面的夏无蝉瞟去，却见他沉吟片刻，拿起汤匙不紧不慢地吃了两口。
“怎么了？蝉儿不喜欢吃这个？”
“不是的太后，这汤有点烫，我吹吹。”
望着夏太后嘘寒问暖的亲切脸庞，夏无蝉有些生硬地端起了碗碟，忽见锦澄公主很是亲昵地凑了过来。
“无蝉哥哥，我帮你吹呀，皇祖母这儿的杏仁露最好吃啦。”
“怎…怎么能麻烦公主千金之躯呢？”
夏无蝉尴尬一笑，却见锦澄公主拿起汤匙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显然是非要喂她不可。
眼见勺子已经递到跟前，盛情难却，夏无蝉只能不情不愿地吃了下去。
一口尝罢，只觉清甜润口，唇齿留香，心中暗赞不愧出自皇家御厨之手。
“澄儿，看来你很是喜欢你的无蝉哥哥。”
夏太后打趣地说着，惹得锦澄公主娇俏一笑，转眼又舀起一勺递给了她。
被面前这位真正的“金枝玉叶”所伺候，夏无蝉不免有些受用。
转而看向了对面“自带冷气”的夏无殇。
原本只想传递一个“看到本公子的魅力了吧”的嚣张眼神，却在视线定格之后，眸色骤然一紧。
“二哥，你…你的脸怎么了？”
只见夏无殇原本洁净无暇的皮肤，突然泛起了大片浅色的红晕。
从脸颊到脖子再到手背，但凡是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全都无一幸免。
像是某种过敏之症。
又像是...中毒。
见此情形，夏无蝉第一反应就是方才喝的杏仁桂花露中有毒，一时间只觉如鲠在喉。
刚想捂嘴咳嗽，却见夏太后突然恍然惊讶道。
“哎呀，这是过敏之症。哀家怎么忘了，你打小就对杏仁过敏，只吃一两口身上就会起疹子。来人，快传太医！”
原来是过敏啊……
夏无蝉暗自松了口气，忙调整神色安定地坐了回去。
“太后，只是表皮之症，不日便会痊愈，还请太后无需在意。”夏无殇振衣而起，表现得很是淡定，“何况知道此事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无殇离家多年，太后此刻还能记得此幼年之疾，是无殇的福分。”
“唉，你这孩子打小就这样，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愿意说。你明知自己对杏仁过敏，又何须饮下这杏仁露？”夏太后嗔怪道，“稍候你还要上朝面圣，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
“既然是太后特地为我们兄弟二人准备的，无殇若出言拒绝，岂非浪费了太后的一番苦心？无殇在外行走江湖多年，历经风雨，区区敏感之症，实在不值一提。”
说到“苦心”二字，夏无蝉总觉得他有意加重了音调。
他看着波澜不惊的夏无殇，在捕捉到夏太后唇角稍纵即逝的弧度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太后，楚萦公主求见，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宫娥入内禀告，缓解了原本无形中开始趋于紧张的气氛。
“这丫头平日里从不见她在来哀家宫里走动，今日竟会突然登门。”
听到这个名字，夏太后眼波流转，继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夏无殇。
“无殇，她是来找你的。”
找他？女人？
夏无蝉有些吃惊看着自己的兄长，只听夏太后又道：“去吧，这十年来，她一直在等你回来。”
“哇，有戏啊，听这口气，像是旧情人啊。”
夏无蝉勾起唇角对着夏无殇坏坏一笑，却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感觉到背上那股被注视的灼热感逐渐消失，夏无蝉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抬眼间，便看到了站在裕和宫外那个倩影。
纵然已不再是青春少女，也不似寻常公主般珠玉满头，衣衫华美。
但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引人侧目的美人。
清雅脱俗，姿容胜雪，但即使以薄粉敷面，朱砂点唇，却仍旧难掩她眉宇间那抹隐而不发的忧伤，和日益消瘦而憔悴的面庞。
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屈服于残酷现实之下的悲悯和绝望。
只是在看到夏无殇之后，所有的阴霾都突然在一瞬间散去了。
然而，夏无殇就那样不温不火地注视着她，从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那种重逢昔日恋人的喜悦与激动，甚至透着几分冷漠。
而站在她身旁的楚萦公主虽然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压抑内心积压多年思念与情感，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孤僻傲慢的男人，真的值得她这样耗费十年的青春倾心等待吗？
想到此处，夏无蝉不禁替这位痴心守候的公主感到有些不值，心里不禁愤愤地骂了夏无殇一句“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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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年你爹怕父子相克冲撞你的命数，为了保护你一出生就把你送去了赡州，哀家都不曾见过你。没想到你们父子团聚之日，竟是天人永隔之时。”
夏太后说到此处面露伤感，关切的目光落在夏无蝉身上，一分一毫细细地打量着。
“蝉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去在意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爹和整个冀北侯府。”
夏无蝉机械地点点头，眼前这位“阿姨”的神态虽然看似温和，却让她隐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顿时又勾起了她心中刚刚才平复的，所谓“做贼心虚”的紧张情绪。
“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衣裳穿太少了？”
夏太后握着夏无蝉的手，眼角流露出担忧之意，继而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玉琼，把汤端上来。”
少顷，汤品就已经端到眼前。
“这是桂花杏仁露，哀家知道你们要来，特地让膳房做的。”
闻着桂花沁人心脾的香气，夏无蝉不由咽了口唾沫，却犹豫着要不要下口。
与此同时，夏太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锁定在夏无殇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汤品莫非有什么问题？
夏无蝉眼波流转，向对面的夏无蝉瞟去，却见他沉吟片刻，拿起汤匙不紧不慢地吃了两口。
“怎么了？蝉儿不喜欢吃这个？”
“不是的太后，这汤有点烫，我吹吹。”
望着夏太后嘘寒问暖的亲切脸庞，夏无蝉有些生硬地端起了碗碟，忽见锦澄公主很是亲昵地凑了过来。
“无蝉哥哥，我帮你吹呀，皇祖母这儿的杏仁露最好吃啦。”
“怎…怎么能麻烦公主千金之躯呢？”
夏无蝉尴尬一笑，却见锦澄公主拿起汤匙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显然是非要喂她不可。
眼见勺子已经递到跟前，盛情难却，夏无蝉只能不情不愿地吃了下去。
一口尝罢，只觉清甜润口，唇齿留香，心中暗赞不愧出自皇家御厨之手。
“澄儿，看来你很是喜欢你的无蝉哥哥。”
夏太后打趣地说着，惹得锦澄公主娇俏一笑，转眼又舀起一勺递给了她。
被面前这位真正的“金枝玉叶”所伺候，夏无蝉不免有些受用。
转而看向了对面“自带冷气”的夏无殇。
原本只想传递一个“看到本公子的魅力了吧”的嚣张眼神，却在视线定格之后，眸色骤然一紧。
“二哥，你…你的脸怎么了？”
只见夏无殇原本洁净无暇的皮肤，突然泛起了大片浅色的红晕。
从脸颊到脖子再到手背，但凡是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全都无一幸免。
像是某种过敏之症。
又像是...中毒。
见此情形，夏无蝉第一反应就是方才喝的杏仁桂花露中有毒，一时间只觉如鲠在喉。
刚想捂嘴咳嗽，却见夏太后突然恍然惊讶道。
“哎呀，这是过敏之症。哀家怎么忘了，你打小就对杏仁过敏，只吃一两口身上就会起疹子。来人，快传太医！”
原来是过敏啊……
夏无蝉暗自松了口气，忙调整神色安定地坐了回去。
“太后，只是表皮之症，不日便会痊愈，还请太后无需在意。”夏无殇振衣而起，表现得很是淡定，“何况知道此事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无殇离家多年，太后此刻还能记得此幼年之疾，是无殇的福分。”
“唉，你这孩子打小就这样，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愿意说。你明知自己对杏仁过敏，又何须饮下这杏仁露？”夏太后嗔怪道，“稍候你还要上朝面圣，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
“既然是太后特地为我们兄弟二人准备的，无殇若出言拒绝，岂非浪费了太后的一番苦心？无殇在外行走江湖多年，历经风雨，区区敏感之症，实在不值一提。”
说到“苦心”二字，夏无蝉总觉得他有意加重了音调。
他看着波澜不惊的夏无殇，在捕捉到夏太后唇角稍纵即逝的弧度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太后，楚萦公主求见，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宫娥入内禀告，缓解了原本无形中开始趋于紧张的气氛。
“这丫头平日里从不见她在来哀家宫里走动，今日竟会突然登门。”
听到这个名字，夏太后眼波流转，继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夏无殇。
“无殇，她是来找你的。”
找他？女人？
夏无蝉有些吃惊看着自己的兄长，只听夏太后又道：“去吧，这十年来，她一直在等你回来。”
“哇，有戏啊，听这口气，像是旧情人啊。”
夏无蝉勾起唇角对着夏无殇坏坏一笑，却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感觉到背上那股被注视的灼热感逐渐消失，夏无蝉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抬眼间，便看到了站在裕和宫外那个倩影。
纵然已不再是青春少女，也不似寻常公主般珠玉满头，衣衫华美。
但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引人侧目的美人。
清雅脱俗，姿容胜雪，但即使以薄粉敷面，朱砂点唇，却仍旧难掩她眉宇间那抹隐而不发的忧伤，和日益消瘦而憔悴的面庞。
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屈服于残酷现实之下的悲悯和绝望。
只是在看到夏无殇之后，所有的阴霾都突然在一瞬间散去了。
然而，夏无殇就那样不温不火地注视着她，从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那种重逢昔日恋人的喜悦与激动，甚至透着几分冷漠。
而站在她身旁的楚萦公主虽然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压抑内心积压多年思念与情感，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孤僻傲慢的男人，真的值得她这样耗费十年的青春倾心等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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