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迎客者委员会
吕开原马上回答：“谢老，我认为发射远客星探测器，既无必要，也不现实啊。首先，观测结果不能证明远客星百分之百的存在，探测器就很难立项通过。
其次，酒泉、西昌和太原三大发射中心的任务表已经排到了2022年下半年。
国外用户的商业发射是不能延期的，延期就违约。北斗系统不能拖，等待发射的卫星还有二十三颗，时间非常紧。还有火星探测器计划和冥王星探测器计划，那都是优先级最高的重点计划，更不可能让路了。
谢老啊，这就是现在的情况。我们国家整个航天系统现在都在超负荷运转，资源使用率已经达到极限了。”
作为华夏国家航天局的副局长，他也有些无奈，确实没有富余的资源可用了。
谢老站了起来：“你说的情况，我当然也清楚。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资源不足，不一定要让现有项目让步。还有一个办法，紧急动员。这样吧，立项的事情，我会给中央上书。”
吕开原和张哲成同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谢老——”张哲成也有些动摇了，紧急动员不是什么小事，他打算再劝说一下谢尚云老先生，也就是谢老。
“不要说了，你们看到的是眼前的困难。如果远客星从此消失，我们固然会浪费掉一个探测器的资源。
可如果它重新出现呢？我们最先发射探测器，就会在国际上领先发现、领先探索和研究它，那我们就很可能在系外行星的研究上、甚至在全世界的天文和航天领域占据主导地位。
一颗能够近距离接触的系外行星，会给人类的科技和视野带来多么巨大的影响？这种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至于丢失目标，这个风险，我来冒。我用我的个人名誉来做担保。”
张哲成站起来，扶着谢老坐下，对他说：“谢老，您要是一定要上书的话，请让我联合署名吧。”
吕开原愣了愣，说：“我还是决定，保留我的意见。”
张哲成和吕开原都很了解谢老、也就是他们大学时期的老系主任的脾气。
谢老看似温和，但他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无可改变的。过去五十年来，他的果断和坚毅，在华夏天文和航天领域的很多关键时刻，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正因如此，虽然退休多年，只是挂着院士和国家级科学顾问的头衔，但他仍旧有着一言九鼎的分量。
谢老拍板定调，这晚的会议到此结束。
蓝星历，2020年7月。
在这个酷热的夏天里，方飞语把自己投入到了无休止的训练当中。
白天，他开车和李千英到飞云镇和星城市区之间的一家体育馆里，进行体能和格斗训练。
把李千英送回家之后，晚上，他再开车去更远一些的省射击馆，在那里练习枪法。
他忙得根本没有心思多想别的事情，而他口袋里的十五万美元赏金，也像流水一样淌了出去。
体育馆的场地租金，由于包括了一个拳台，一天要一千左右。这只是小头，大头是弹药费，子弹18元一发，方飞语每天都是几百上千发的打。
没办法，谁叫他很难疲劳呢？那点后座力，对他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就在他埋头苦练的这段时间里，整个世界正发生着许多微妙的变化。看似微小，却终会变成惊涛骇浪；貌似互不相关的独立线条，都将在他身上交错。
他就像一只蝴蝶，正用自己的翅膀掀起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
而这一年，也将成为人类旧纪元历史的最后一年。
7月8日，这几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方飞语从体育馆训练归来，打理了一下他院子的那些水培蔬菜，就躲进了屋里。白天最高气温接近40度，到了傍晚还有33度。以他的超凡体质，仍然觉得不太舒适。
今晚他想休息一下，不去射击馆了。
看来对他来说，偷懒总会变成一种奢望。刚吃完晚饭，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说是陌生号码，其实是不准确的。来电根本没有号码，本该是来电显示的地方，只有一行字：“隐私号码，无法显示”。
“喂，你好，请问是方飞语先生吗？”声音也是陌生的，方飞语确定他没听过。超凡感官是能够分辨人类的声纹的，他得到强化以后，只要对过话的人，他都不会忘记对方的声音，比五官特征记得还要牢。
“是我。”方飞语很干脆的回答。他猜，次来的恐怕是“有关部门”。不过，不管是谁来找他，他还是华夏共和国的一名合法公民。见招拆招就是了。
“您是否以‘系主任’的笔名在远点小说网上连载了一篇名为《流浪行星》的小说？”
“是我，在远点发书都是实名制的，这你也知道。”
“那么，方飞语先生，我们将在今晚二十点三十分准时登门拜访，请您务必安心在家等待。我们拜访您的原因，以及将要告知您的内容，因为国家保密法的规定，现在无法通告，请您谅解。请问您听清楚了吗？”
“清楚，我复述一遍：你们将在今晚八点三十分准时登门，具体情况暂时无法告知，我需要在家耐心等待。是这样吗？”
“确认完毕。再见！”电话挂断了。
方飞语多少有些忐忑的在家里等待着，八点三十分，门口先是响起了汽车声，然后是停车、开门，下车，咚咚咚的敲门声。
自从获得超凡感官之后，方飞语经常试着仅用声音来还原某个场景，这既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训练。
他打开门：
“请进，随便坐吧。我家人少，没那么多拖鞋，不用换鞋。”
来人并未对方飞语的随意表现出意外，而是很干脆的在方飞语家的旧沙发上并排坐下。方飞语给他们一人发了一瓶矿泉水，他们接了过去，却只是拿在手上，都不打开。
方飞语给自己开了一瓶，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好了，请你们说明你们的来意吧。我是华夏共和国的公民，如果国家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我会尽力配合。”
来的一共有三个人，在小沙发上挤成一堆。左右的两个，是典型的平均人，身穿便装，身材平平，相貌平平，表情平平，没有任何显著的个人特色。中间那个，******，看起来儒雅和沉稳兼而有之，倒像是高级知识分子之类的人物。
左边的人掏出一本证件，向他展示了一下。
“我是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这次来是协助工作的，防止可能威胁国家安全的情况发生。”
右边那位也掏出一本证件：
“国家保密局，此次接触的保密级别为绝密，无论你是否接受征召，我都需要向你宣读相关保密规定，确保你完全理解，并签署保密承诺书。”
最后才是中间的那位：“系主任，你好。想不到你真是一位系主任，很抱歉，我们调查了你，但这是为了国家安全。幸会，我就是狂想者。”
“狂想者，幸会。”方飞语和他握手，直视着对方。狂想者的声音他认识，外表也和他根据声音想象出来的差不多。“那么，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狂想者哈哈一笑：“和你一样，也是系主任。水木大学天文学系，系主任张哲成。我还有一些头衔，但在你面前，这个是最合适的。”
方飞语不由对张哲成产生了一些好感。果然是狂想者，风格与众不同，很是跳脱。
“对了，我也是刘思宇的导师。刘思宇就是观星者。”张哲成继续介绍，“我这次来，是特地邀请你加入一个特别委员会的。”
“特别委员会？”
“这是一个项目委员会，委员会的工作是制定向远客星发射探测器的计划，然后具体主导这个计划的实施。委员会的名称是‘迎客者’。”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邀请我呢？我并没有任何天文学或者航天航空领域的背景。”
“你的研究方向是文明与文化的比较和碰撞，我们怀疑远客星上可能有外星文明，这个理由算不算？”张哲成有些得意的露齿而笑，“谢老说要邀请你就邀请你，如果你同意，你会以特别顾问的名义加入。”
“谢老？谢尚云？”这个名字太过于如雷贯耳，即使是方飞语也曾有所耳闻。
“对，他点名要求你加入。守望者就是谢老，谢老说话，一言九鼎。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相信你绝对有这个能力在迎客者委员会当中发挥作用。”
“那求索者呢？”
“他是国家航天局的副局长，吕开原。他也在这个项目组里。”
“我知道他，他是华夏载人航天的先行者之一，大名鼎鼎的宇航英雄。”方飞语真有些惊讶了，那晚的网络会议，还真是藏龙卧虎。“不过，他似乎对我有些成见？”
“吕开原是我的师兄，空军飞行员出身，转宇航员的时候在水木大学进修，跟我同一个系。你不用多虑，他是个军人，是军人的做派，有时候执拗一点，但都对事不对人。他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对不会把个人好恶带到工作中来。”
“那我明白了，我非常愿意响应国家的征召。我愿意加入迎客者委员会。”
“好！”张哲成紧紧的握着方飞语的手，用力摇晃着，“我就知道你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刘思宇说过，你是个对科学充满了热情的人。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一个很有国家和社会责任感的人。”
国安部和保密局的来人也露出了笑容，连之前一本正经的坐姿都放松了一些。虽然他们只是来打个酱油的，但是能顺利完成任务，也是与有荣焉。
说不定月底奖金就多一笔特殊任务津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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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酒泉、西昌和太原三大发射中心的任务表已经排到了2022年下半年。
国外用户的商业发射是不能延期的，延期就违约。北斗系统不能拖，等待发射的卫星还有二十三颗，时间非常紧。还有火星探测器计划和冥王星探测器计划，那都是优先级最高的重点计划，更不可能让路了。
谢老啊，这就是现在的情况。我们国家整个航天系统现在都在超负荷运转，资源使用率已经达到极限了。”
作为华夏国家航天局的副局长，他也有些无奈，确实没有富余的资源可用了。
谢老站了起来：“你说的情况，我当然也清楚。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资源不足，不一定要让现有项目让步。还有一个办法，紧急动员。这样吧，立项的事情，我会给中央上书。”
吕开原和张哲成同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谢老——”张哲成也有些动摇了，紧急动员不是什么小事，他打算再劝说一下谢尚云老先生，也就是谢老。
“不要说了，你们看到的是眼前的困难。如果远客星从此消失，我们固然会浪费掉一个探测器的资源。
可如果它重新出现呢？我们最先发射探测器，就会在国际上领先发现、领先探索和研究它，那我们就很可能在系外行星的研究上、甚至在全世界的天文和航天领域占据主导地位。
一颗能够近距离接触的系外行星，会给人类的科技和视野带来多么巨大的影响？这种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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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成站起来，扶着谢老坐下，对他说：“谢老，您要是一定要上书的话，请让我联合署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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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成和吕开原都很了解谢老、也就是他们大学时期的老系主任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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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拍板定调，这晚的会议到此结束。
蓝星历，2020年7月。
在这个酷热的夏天里，方飞语把自己投入到了无休止的训练当中。
白天，他开车和李千英到飞云镇和星城市区之间的一家体育馆里，进行体能和格斗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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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得根本没有心思多想别的事情，而他口袋里的十五万美元赏金，也像流水一样淌了出去。
体育馆的场地租金，由于包括了一个拳台，一天要一千左右。这只是小头，大头是弹药费，子弹18元一发，方飞语每天都是几百上千发的打。
没办法，谁叫他很难疲劳呢？那点后座力，对他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就在他埋头苦练的这段时间里，整个世界正发生着许多微妙的变化。看似微小，却终会变成惊涛骇浪；貌似互不相关的独立线条，都将在他身上交错。
他就像一只蝴蝶，正用自己的翅膀掀起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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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8日，这几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方飞语从体育馆训练归来，打理了一下他院子的那些水培蔬菜，就躲进了屋里。白天最高气温接近40度，到了傍晚还有33度。以他的超凡体质，仍然觉得不太舒适。
今晚他想休息一下，不去射击馆了。
看来对他来说，偷懒总会变成一种奢望。刚吃完晚饭，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说是陌生号码，其实是不准确的。来电根本没有号码，本该是来电显示的地方，只有一行字：“隐私号码，无法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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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飞语给自己开了一瓶，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好了，请你们说明你们的来意吧。我是华夏共和国的公民，如果国家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我会尽力配合。”
来的一共有三个人，在小沙发上挤成一堆。左右的两个，是典型的平均人，身穿便装，身材平平，相貌平平，表情平平，没有任何显著的个人特色。中间那个，******，看起来儒雅和沉稳兼而有之，倒像是高级知识分子之类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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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保密局，此次接触的保密级别为绝密，无论你是否接受征召，我都需要向你宣读相关保密规定，确保你完全理解，并签署保密承诺书。”
最后才是中间的那位：“系主任，你好。想不到你真是一位系主任，很抱歉，我们调查了你，但这是为了国家安全。幸会，我就是狂想者。”
“狂想者，幸会。”方飞语和他握手，直视着对方。狂想者的声音他认识，外表也和他根据声音想象出来的差不多。“那么，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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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飞语不由对张哲成产生了一些好感。果然是狂想者，风格与众不同，很是跳脱。
“对了，我也是刘思宇的导师。刘思宇就是观星者。”张哲成继续介绍，“我这次来，是特地邀请你加入一个特别委员会的。”
“特别委员会？”
“这是一个项目委员会，委员会的工作是制定向远客星发射探测器的计划，然后具体主导这个计划的实施。委员会的名称是‘迎客者’。”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邀请我呢？我并没有任何天文学或者航天航空领域的背景。”
“你的研究方向是文明与文化的比较和碰撞，我们怀疑远客星上可能有外星文明，这个理由算不算？”张哲成有些得意的露齿而笑，“谢老说要邀请你就邀请你，如果你同意，你会以特别顾问的名义加入。”
“谢老？谢尚云？”这个名字太过于如雷贯耳，即使是方飞语也曾有所耳闻。
“对，他点名要求你加入。守望者就是谢老，谢老说话，一言九鼎。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相信你绝对有这个能力在迎客者委员会当中发挥作用。”
“那求索者呢？”
“他是国家航天局的副局长，吕开原。他也在这个项目组里。”
“我知道他，他是华夏载人航天的先行者之一，大名鼎鼎的宇航英雄。”方飞语真有些惊讶了，那晚的网络会议，还真是藏龙卧虎。“不过，他似乎对我有些成见？”
“吕开原是我的师兄，空军飞行员出身，转宇航员的时候在水木大学进修，跟我同一个系。你不用多虑，他是个军人，是军人的做派，有时候执拗一点，但都对事不对人。他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对不会把个人好恶带到工作中来。”
“那我明白了，我非常愿意响应国家的征召。我愿意加入迎客者委员会。”
“好！”张哲成紧紧的握着方飞语的手，用力摇晃着，“我就知道你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刘思宇说过，你是个对科学充满了热情的人。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一个很有国家和社会责任感的人。”
国安部和保密局的来人也露出了笑容，连之前一本正经的坐姿都放松了一些。虽然他们只是来打个酱油的，但是能顺利完成任务，也是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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