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一只咸鱼
“除了恨你自己不谨慎，你也恨你自己的软弱，你的贪生怕死吧？”
高将军把头扭了回去，没有再去看黑袍男人。
罗胜当年做的孽，是何等的猖狂，是何等的残忍。
他不只是让他的对手和家族败落，然后不得不离开京都，再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他的双手还染满了许多无辜人的鲜血，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那种。
这也是他觉得罗胜最可怕的地方。
这个男人为了他的野心，无论牺牲什么，牺牲多少人，他都在所不惜，没有一点反省的。
因此他才不能容许，罗胜继续下去，把他的野心实现。
“我也不想我的家族，变成那些被他给赶出京都的家族。所以，就算陛下在最后时刻改了主意，我也不会放过他。”
高将军说着，右手已然放到了他腰间的刀柄上。
他最喜欢，最趁手的并器是他的开山斧。
只可惜，不能带过来。
不过，他还有第二个趁手的并器，那就是他的大刀。
就算开山斧没有带过来，他相信，就凭他，也能用腰间的大刀，把罗胜的野心给斩断。
“是啊，我也恨我的软弱，还有我的贪生怕死。”
黑袍男人仿佛没有听到，高将军后来的说话，只是回答了他一开始提出的问题。
旋即，他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我也不会再逃避了，其实，我早就该去黄泉地府，陪着我的家人，还有我朋友一家了。”
“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因为，最该死的那一个是我，是我啊。而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朋友一家，是我，是我害了他们，连累他们成了罗胜的牺牲品。”
忽然的，黑袍男人就泪流满面了，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却，在这个时候再度流淌下来。
“既然都决定了，那就看着吧。”
高将军说，没有再说话，而是和黑袍男人默默的看向，那边的罗胜和皇帝。
因为皇帝的吩咐，跟着过来的大总管，以及其他的太监宫人和侍卫们，都没有站的太近。
等罗胜走到皇帝面前以后，大总管就带着那些人往后退了。
“陛下，臣记得臣还在闭门思过中啊。”
罗胜终于磨蹭到皇帝跟前，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在提醒皇帝，是他让罗胜闭门思过的。
“忠义伯，这是觉得朕打扰了你们吗？”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问道。
他看上去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以前怎么看着罗胜，现在还怎么看着罗胜，就连一丝细小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但，他的内心里对罗胜却是止不住的失望涌上来。
罗胜废了，他想要的那个忠义伯废了。
不是说罗胜变成恋爱脑以后，就变脑残了。
而是皇帝心中想要的那个忠义伯，已经被皇帝毫不犹豫的判定了失败。
这是罗胜没有发觉的，也是在后面紧张等待的众人没有发现的。
“陛下，臣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也第一次才知道，原来幸福是这样子的。”
罗胜并没有隐瞒，他对钱云的爱，炽热，又深似海。
他又不是第一个，爱上不是正妻的男人。
不然，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宠妾灭妻’这个词语。
他就是爱上了，又怎样？！
反正，他是不会放手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他会为他的爱情坚持到底，并且让他心爱的女人，能正大光明的拥有他的‘正妻’所拥有的一切。
为了这个目的，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所追逐的，就更加有必要了。
“为了一个小女子，为了她，你觉得值得吗？”
皇帝问，眼底还是有一丝的犹豫。
他想，他就给罗胜最后一个机会。
“就算她长得再漂亮，又怎样？这世上的美人多得是，你要是喜欢美人，朕可以赏你各种各样的美人。”
“不，陛下，在臣的心里，只有她，也唯有她，才是臣想要的。臣喜欢的不是她的漂亮，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这个人。”
罗胜当即就反驳道，不知道，他正在跟他最后一次机会在逐渐的远离。
“臣见到她的第一眼，才知道臣一直等待的是她，也才知道生命的美好。以前臣是活着，却只是活着，唯有在遇到她之后，才发现，原来活着是这么的美好！”
“只要跟她在一起，臣觉得连眨眼的功夫都是幸福的，都是甜蜜的。臣不能失去她，她就是臣的命，是臣不可或缺的部分。”
“要是硬要臣扔下她，就跟要了臣的命，没有什么区别。陛下，恳请陛下体谅臣，不要剜去臣的心。那样的话，臣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不同呢？！”
望着他的慷慨陈词，皇帝的心里却第一次没有了丝毫的波澜，连一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对于罗胜来说，除了他的野心之外，就只剩下这个小女子了。
想想，就让皇帝觉得不爽到到极点。
他才是决定罗胜生死的人，他才是决定罗胜能不能达成野心的人。
但，在罗胜的心里，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女子。
还是一个看上去有点漂亮，却远远不到倾国倾城大美人的地步的小女子。
“原来，她是你的命吗？”
皇帝说，眼光轻飘飘的略过推到一旁的钱云，然后又把眼光收了回来。
“是，她是臣的命，臣，不能没有她！”
罗胜再次强调，要不是遇见钱云，他就不会一再的忽视皇帝。
而他的野心，也就更容易达到。
但，他不后悔。
遇见钱云不后悔。
为了钱云付出一切，他也不后悔。
因为，他觉得要是没有遇见钱云。
他的生命那该多单调啊，会是纯粹的黑白两色，而没有一点彩色。
“遇见了她，臣才知道臣的生活可以是甜蜜的，臣的生命可以是多姿多彩的。臣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人，是如此幸福的事。”
也是因为遇见了钱云，他才知道他对大钱氏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被她的脸给吸引住了。
“陛下，臣不是肤浅看脸的人。”
为了在钱云面前，刷一波好感。
罗胜无耻的，把大钱氏拉出来践踏。
“当年，要不是大钱氏用她那张脸诱惑了臣，臣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娶她做伯府女主人。还害的我娘跟臣生了好大一场气。”
皇帝默默无语的望着，为了讨好钱云，而把大钱氏拉出来践踏的罗胜。
平生第一次，觉得怎么看罗胜，怎么丑陋。
再看不出，罗胜留在他印象里的英武身影。
是他错看了罗胜，还是罗胜遇见钱云以后，就变了。
变得陌生，变得面目全非。
“朕，真的没有想到。”
皇帝望着还想要侃侃而谈的罗胜，一抬手，止住了他要说下去的话。
远处的高将军扯了扯嘴角，又很快的拉直。
他当然能听到罗胜和皇帝的对话，在听了罗胜的那些话以后，他不得不佩服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皇帝的功劳。
正是皇帝对他的纵容，才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跋扈，蛮不讲理，并且自高、自大，不可一世。
可以说，皇帝成就了他。
但，也让他自我膨胀到了极点。
“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他汲汲营营，一定要得到陛下的信任，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即使，身边的是黑袍男人，是恨死了罗胜的敌人，他也没有说出口。
从小到大养成的谨慎，已然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高将军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警醒他自己。
一定不能步上罗胜的后尘，走上罗胜的老路。
“臣也没有想到。”
罗胜接了一句，却不知道，他跟皇帝是鸡同鸭讲，并没有理解皇帝的意思。
皇帝也无意给他解释，不在信任他以后，又看到了他的丑陋面目，皇帝就把他完全的从信任的心腹臣子里给切除了。
手起刀落，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残渣。
“朕，常常想起跟忠义伯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皇帝微微的眯了眯眼，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了。
“能遇见陛下，是臣三生有幸。”
罗胜的眉头跳了跳，他下意识的去看皇帝。
却没有从皇帝的脸上，眼里，以及他最细微的动作表情里，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该说他的直觉非常厉害吧，他很敏锐的感觉到皇帝似乎不是来跟他叙旧的。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罗川才真正的想要了解皇帝此行的真正目的。
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过来，必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而是他所不知道的。
想着，他不由的往皇帝的身后看了一眼。
当他的眼光扫到某一个人的时候，就猛地顿住了。
而完全映入他瞳孔里的高大、魁梧的男人，却朝着他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原本开始警惕，并且暗暗蓄力的罗胜。
一看到高将军这一抹不加掩饰的，恶劣中又带着得意的笑意以后，他心里的警惕就不翼而飞了。
‘原来是你……’
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传达了他要说的意思。
难怪皇帝突然过来，原来是他这个死对头撺掇的。
他就知道，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过来，还突然跟他提到了几十年前的往事。
这么多年，他和高将军互为对手，也只承认他这一个对手。
自然也就不遗余力的，想要把高将军给压下去，让高将军永远别想超越他。
而他，也差不多算是做到了。
高将军被赶到了边关，而他则盘踞在京都，手握权柄。
‘是我，就是我。’
高将军继续恶劣的笑着，还故意挑衅的冲他扯开了嘴角。
罗胜猛地攥紧了拳头，看着高将军的眼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吧，看，我怎么送下地狱。’
高将军呵呵一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却在心里，默默的把罗胜威胁他的话念了出来。
然后，他脸上的笑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
罗胜，真是以前赢得太轻松，赢得太同意，才会狂妄自大到放松了警惕。
他以为，皇帝对他的信任就是一生一世，永不改变的。
但，有时候，往往是你深深笃定的，却是能够把你打入地狱，让你永不能翻身的。
高将军满怀恶趣味的想着，很想看到罗胜的变脸。
想必，会十分的有趣吧。
罗胜啊罗胜，你想要送我下地狱。
那，咱们就来看一看，是谁先下地狱吧，呵呵……
皇帝没有发现这两人无声的眼神厮杀，只是继续说起从前。
“朕，记得，那一天，是一个好天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罗胜跟他的其他伴读，都不一样。
其实，一开始他的伴读的名额里，并没有罗胜这个人。
而他的选择，是另外一个人。
还是先帝硬把罗胜塞给他的，他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但，当他看到罗胜的时候，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才是他想要的伴读。
一个有野心，并且当机立断付诸行动的人。
而不是像他其他的伴读那样，是温吞的，是有所顾忌的。
毕竟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不是他这个太子，而是宠妃的儿子。
因此那些人给他当伴读之前，也是有过挣扎的。
有的最后选择了做他的伴读，有的则推辞了，然后站到了他的对手那一边。
皇帝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但，却在心里对那些人画上了大大的叉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坚决不允许有的家族想要两头讨好，两头下注。
但凡是放了家族子弟在他身边做伴读的，又放了其他的家族子弟，去他的对手身边当差的家族，他一律都说了不。
一点余地也不留，毫不客气的就赶走了那几个伴读。
“臣，也记得。当时臣见到陛下第一眼，就知道能被选为陛下的伴读，是臣的莫大荣幸。臣为能做陛下的伴读，而自豪，而兴奋，而激动。”
皇帝想要回想当年，罗胜也就陪着他一块回想。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当时的确是那样想的，就是现在也是一样的想法，从没有改变过。
“朕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虚伪、客套的假话！”
皇帝点点头，也是从没有怀疑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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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将军把头扭了回去，没有再去看黑袍男人。
罗胜当年做的孽，是何等的猖狂，是何等的残忍。
他不只是让他的对手和家族败落，然后不得不离开京都，再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他的双手还染满了许多无辜人的鲜血，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那种。
这也是他觉得罗胜最可怕的地方。
这个男人为了他的野心，无论牺牲什么，牺牲多少人，他都在所不惜，没有一点反省的。
因此他才不能容许，罗胜继续下去，把他的野心实现。
“我也不想我的家族，变成那些被他给赶出京都的家族。所以，就算陛下在最后时刻改了主意，我也不会放过他。”
高将军说着，右手已然放到了他腰间的刀柄上。
他最喜欢，最趁手的并器是他的开山斧。
只可惜，不能带过来。
不过，他还有第二个趁手的并器，那就是他的大刀。
就算开山斧没有带过来，他相信，就凭他，也能用腰间的大刀，把罗胜的野心给斩断。
“是啊，我也恨我的软弱，还有我的贪生怕死。”
黑袍男人仿佛没有听到，高将军后来的说话，只是回答了他一开始提出的问题。
旋即，他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我也不会再逃避了，其实，我早就该去黄泉地府，陪着我的家人，还有我朋友一家了。”
“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因为，最该死的那一个是我，是我啊。而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朋友一家，是我，是我害了他们，连累他们成了罗胜的牺牲品。”
忽然的，黑袍男人就泪流满面了，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却，在这个时候再度流淌下来。
“既然都决定了，那就看着吧。”
高将军说，没有再说话，而是和黑袍男人默默的看向，那边的罗胜和皇帝。
因为皇帝的吩咐，跟着过来的大总管，以及其他的太监宫人和侍卫们，都没有站的太近。
等罗胜走到皇帝面前以后，大总管就带着那些人往后退了。
“陛下，臣记得臣还在闭门思过中啊。”
罗胜终于磨蹭到皇帝跟前，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在提醒皇帝，是他让罗胜闭门思过的。
“忠义伯，这是觉得朕打扰了你们吗？”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问道。
他看上去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以前怎么看着罗胜，现在还怎么看着罗胜，就连一丝细小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但，他的内心里对罗胜却是止不住的失望涌上来。
罗胜废了，他想要的那个忠义伯废了。
不是说罗胜变成恋爱脑以后，就变脑残了。
而是皇帝心中想要的那个忠义伯，已经被皇帝毫不犹豫的判定了失败。
这是罗胜没有发觉的，也是在后面紧张等待的众人没有发现的。
“陛下，臣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也第一次才知道，原来幸福是这样子的。”
罗胜并没有隐瞒，他对钱云的爱，炽热，又深似海。
他又不是第一个，爱上不是正妻的男人。
不然，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宠妾灭妻’这个词语。
他就是爱上了，又怎样？！
反正，他是不会放手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他会为他的爱情坚持到底，并且让他心爱的女人，能正大光明的拥有他的‘正妻’所拥有的一切。
为了这个目的，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所追逐的，就更加有必要了。
“为了一个小女子，为了她，你觉得值得吗？”
皇帝问，眼底还是有一丝的犹豫。
他想，他就给罗胜最后一个机会。
“就算她长得再漂亮，又怎样？这世上的美人多得是，你要是喜欢美人，朕可以赏你各种各样的美人。”
“不，陛下，在臣的心里，只有她，也唯有她，才是臣想要的。臣喜欢的不是她的漂亮，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这个人。”
罗胜当即就反驳道，不知道，他正在跟他最后一次机会在逐渐的远离。
“臣见到她的第一眼，才知道臣一直等待的是她，也才知道生命的美好。以前臣是活着，却只是活着，唯有在遇到她之后，才发现，原来活着是这么的美好！”
“只要跟她在一起，臣觉得连眨眼的功夫都是幸福的，都是甜蜜的。臣不能失去她，她就是臣的命，是臣不可或缺的部分。”
“要是硬要臣扔下她，就跟要了臣的命，没有什么区别。陛下，恳请陛下体谅臣，不要剜去臣的心。那样的话，臣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不同呢？！”
望着他的慷慨陈词，皇帝的心里却第一次没有了丝毫的波澜，连一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对于罗胜来说，除了他的野心之外，就只剩下这个小女子了。
想想，就让皇帝觉得不爽到到极点。
他才是决定罗胜生死的人，他才是决定罗胜能不能达成野心的人。
但，在罗胜的心里，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女子。
还是一个看上去有点漂亮，却远远不到倾国倾城大美人的地步的小女子。
“原来，她是你的命吗？”
皇帝说，眼光轻飘飘的略过推到一旁的钱云，然后又把眼光收了回来。
“是，她是臣的命，臣，不能没有她！”
罗胜再次强调，要不是遇见钱云，他就不会一再的忽视皇帝。
而他的野心，也就更容易达到。
但，他不后悔。
遇见钱云不后悔。
为了钱云付出一切，他也不后悔。
因为，他觉得要是没有遇见钱云。
他的生命那该多单调啊，会是纯粹的黑白两色，而没有一点彩色。
“遇见了她，臣才知道臣的生活可以是甜蜜的，臣的生命可以是多姿多彩的。臣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人，是如此幸福的事。”
也是因为遇见了钱云，他才知道他对大钱氏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被她的脸给吸引住了。
“陛下，臣不是肤浅看脸的人。”
为了在钱云面前，刷一波好感。
罗胜无耻的，把大钱氏拉出来践踏。
“当年，要不是大钱氏用她那张脸诱惑了臣，臣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娶她做伯府女主人。还害的我娘跟臣生了好大一场气。”
皇帝默默无语的望着，为了讨好钱云，而把大钱氏拉出来践踏的罗胜。
平生第一次，觉得怎么看罗胜，怎么丑陋。
再看不出，罗胜留在他印象里的英武身影。
是他错看了罗胜，还是罗胜遇见钱云以后，就变了。
变得陌生，变得面目全非。
“朕，真的没有想到。”
皇帝望着还想要侃侃而谈的罗胜，一抬手，止住了他要说下去的话。
远处的高将军扯了扯嘴角，又很快的拉直。
他当然能听到罗胜和皇帝的对话，在听了罗胜的那些话以后，他不得不佩服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皇帝的功劳。
正是皇帝对他的纵容，才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跋扈，蛮不讲理，并且自高、自大，不可一世。
可以说，皇帝成就了他。
但，也让他自我膨胀到了极点。
“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他汲汲营营，一定要得到陛下的信任，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即使，身边的是黑袍男人，是恨死了罗胜的敌人，他也没有说出口。
从小到大养成的谨慎，已然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高将军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警醒他自己。
一定不能步上罗胜的后尘，走上罗胜的老路。
“臣也没有想到。”
罗胜接了一句，却不知道，他跟皇帝是鸡同鸭讲，并没有理解皇帝的意思。
皇帝也无意给他解释，不在信任他以后，又看到了他的丑陋面目，皇帝就把他完全的从信任的心腹臣子里给切除了。
手起刀落，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残渣。
“朕，常常想起跟忠义伯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皇帝微微的眯了眯眼，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了。
“能遇见陛下，是臣三生有幸。”
罗胜的眉头跳了跳，他下意识的去看皇帝。
却没有从皇帝的脸上，眼里，以及他最细微的动作表情里，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该说他的直觉非常厉害吧，他很敏锐的感觉到皇帝似乎不是来跟他叙旧的。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罗川才真正的想要了解皇帝此行的真正目的。
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过来，必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而是他所不知道的。
想着，他不由的往皇帝的身后看了一眼。
当他的眼光扫到某一个人的时候，就猛地顿住了。
而完全映入他瞳孔里的高大、魁梧的男人，却朝着他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原本开始警惕，并且暗暗蓄力的罗胜。
一看到高将军这一抹不加掩饰的，恶劣中又带着得意的笑意以后，他心里的警惕就不翼而飞了。
‘原来是你……’
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传达了他要说的意思。
难怪皇帝突然过来，原来是他这个死对头撺掇的。
他就知道，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过来，还突然跟他提到了几十年前的往事。
这么多年，他和高将军互为对手，也只承认他这一个对手。
自然也就不遗余力的，想要把高将军给压下去，让高将军永远别想超越他。
而他，也差不多算是做到了。
高将军被赶到了边关，而他则盘踞在京都，手握权柄。
‘是我，就是我。’
高将军继续恶劣的笑着，还故意挑衅的冲他扯开了嘴角。
罗胜猛地攥紧了拳头，看着高将军的眼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吧，看，我怎么送下地狱。’
高将军呵呵一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却在心里，默默的把罗胜威胁他的话念了出来。
然后，他脸上的笑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
罗胜，真是以前赢得太轻松，赢得太同意，才会狂妄自大到放松了警惕。
他以为，皇帝对他的信任就是一生一世，永不改变的。
但，有时候，往往是你深深笃定的，却是能够把你打入地狱，让你永不能翻身的。
高将军满怀恶趣味的想着，很想看到罗胜的变脸。
想必，会十分的有趣吧。
罗胜啊罗胜，你想要送我下地狱。
那，咱们就来看一看，是谁先下地狱吧，呵呵……
皇帝没有发现这两人无声的眼神厮杀，只是继续说起从前。
“朕，记得，那一天，是一个好天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罗胜跟他的其他伴读，都不一样。
其实，一开始他的伴读的名额里，并没有罗胜这个人。
而他的选择，是另外一个人。
还是先帝硬把罗胜塞给他的，他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但，当他看到罗胜的时候，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才是他想要的伴读。
一个有野心，并且当机立断付诸行动的人。
而不是像他其他的伴读那样，是温吞的，是有所顾忌的。
毕竟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不是他这个太子，而是宠妃的儿子。
因此那些人给他当伴读之前，也是有过挣扎的。
有的最后选择了做他的伴读，有的则推辞了，然后站到了他的对手那一边。
皇帝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但，却在心里对那些人画上了大大的叉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坚决不允许有的家族想要两头讨好，两头下注。
但凡是放了家族子弟在他身边做伴读的，又放了其他的家族子弟，去他的对手身边当差的家族，他一律都说了不。
一点余地也不留，毫不客气的就赶走了那几个伴读。
“臣，也记得。当时臣见到陛下第一眼，就知道能被选为陛下的伴读，是臣的莫大荣幸。臣为能做陛下的伴读，而自豪，而兴奋，而激动。”
皇帝想要回想当年，罗胜也就陪着他一块回想。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当时的确是那样想的，就是现在也是一样的想法，从没有改变过。
“朕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虚伪、客套的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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