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月照沟渠
走在道边正要往公子房间的点翠已经看见了卢杨。但卢杨好似压根没有她这个人一样，径直与她擦肩走了过去。
点翠寻思着他必然是遇到了伤心事儿啦，也不恼，更不与他计较。她看着卢杨情绪很低落地走出门去，实在放心不下，便跟了上去。
“卢公子！”
“卢…公子！”
“卢……公……子！”
点翠一声高过一声，生怕自己的呼喊他听不见。
“谁在叫我？”卢杨停下了脚步，缓和了情绪，开始找寻。
“是我！”点翠道。
“哦，点翠姑娘啊，你有什么事儿吗？”卢杨冷冷道。
“卢公子，我们是朋友，对吗？”点翠习惯不了卢杨这样的语气，确认道。
“是，朋友，没错。”卢杨答道。
“那你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跟我说话如此冷淡呢？”点翠不解道。
“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今天心情不好，见谅！”卢杨解释道。
“卢公子在我印象里就是每天都很开心的人，我跟你相处起来很舒服，今天这个样子的你，我还是头一回见，差点被你吓到！”点翠道。
“哪里会有人能天天开心？又哪里会有人能没有烦恼啊？”卢杨感叹道。
“卢公子既然当我是朋友，那不妨对我说说你的烦恼，让我来帮忙开解一下呢？”点翠轻柔的声音说道。
“没用的，你帮不了我，感情的事儿，谁也帮不了我！”卢杨神色黯然道。
“是感情的事儿吗？”点翠在自从认识他之后，一来二去见得多了，对他有种朦朦胧胧的好感。今儿个乍一听说他为感情的事儿而伤神，自己莫名其妙有点失落，有些酸溜溜。
卢杨蔫蔫的点头，整个人毫无生气。
“是你中意的女子伤了你的心吗？”点翠仍未放弃试探。
“别问了！”卢杨摆手道。
“我要知道那个女子是谁，我才可以帮你啊？”点翠着急道。
“不必了！她心里没有我，这又强扭不来，你要如何帮？”卢杨道。
“那……”点翠要说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夜要深了，点翠姑娘快回吧！”卢杨道。
“可我不放心卢公子你！”点翠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一大男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卢杨纳闷道。
“我朋友不多，卢公子算一个，我自然在意你！”点翠十足真诚道。
“知道了！”卢杨突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卢公子不开心，点翠虽然蠢笨，难解公子郁结，但也算些微支持，让你知道还有我这个人陪着你！”点翠虽柔声却坚定道。
“有你这些话，我已经好多了！”卢杨道。
“所以啊，这天底下没有人不需要朋友的！”点翠看他有所缓解，微笑道。
“那是自然。”卢杨附和道。
“希望卢公子在任何时候都记得你有我这样一个朋友。”点翠道。
“那你愿意一辈子都做我的朋友吗？”卢杨问道。
点翠心内犹豫，迟迟没有回答。
“啊？原来你不愿意啊？”卢杨失望道。
“谁说的？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点翠内心纠结极了，但脸上还是用力挤出因满意而开心的表情。
“那咱们拉勾！”卢杨说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天性的。
他果断抽出点翠的手，没等她反应，就勾了小指，且用大拇指在她的大拇指上盖了章。点翠被动配合，内心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反正憋屈得难受。
回来之后，点翠一直闷闷不乐。
织锦瞧出了她的异样，关心道:“点翠姐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点翠摇头勉强说着:“没有，我哪儿有什么事儿啊！”
织锦拆穿道:“你可别蒙我！咱俩在这府上多少年了，你有事儿没事儿，我要看不出来，那我就是个瞎子！”
点翠没有搭理她。
“今天你没有出什么差错，必然不是公子这里的事儿，而且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现，让我想想今天都谁来府上了？”织锦分析道。
“难道？莫非？卢杨？”织锦脑洞不断。
“好了，别猜了！我跟卢杨无事发生，你该干嘛干嘛去吧，烦着呢！”提到卢杨，点翠脸上有些不耐烦。
“哦，我知道了，点翠姐姐是因为无事发生所以烦闷生气吧？”织锦不仅不退反而更进了一步。
“你好烦啊！能不能别吵，让我安静一下！”点翠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就是了？”织锦的表情语气像是上街上捡着了金子一般兴奋，雀跃。
点翠已经躺在床上，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用被子包裹严实了。织锦见状，兴味索然，只得打住。
点翠脑海里回想起这些日子与卢杨的点滴，一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一向靠着枕头就能睡着的，可今晚却只得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那张面孔。她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她越想那个人，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要想。
她想起那天被他带去傀儡戏馆，两人听了一夜的皮影戏，半睡半醒间，从傍晚熬到了清晨。那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同处一室，呆了那么久。
那天半夜上演慕秋惜与金粟故事的时候，烛光下，他特别激动，甚至于是泪流满面的。那个样子，她终生难忘。因为她透过烛光看过去，那泪水冲刷过的清澈的眼眸，让她内心为之一颤。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她就是从那以后，不由自主的便会想他，想见他，想对他好，想为他排忧解难。
“小光，来，你过来！”织锦在招呼道。
“织锦姐姐，我这大早上事儿比较多，有何贵干，你快说！”小光问道。
织锦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之后，将小光往花丛深处又拉了一拉。两人都是蹲着。
“什么情况，搞这么神秘？我还未婚配，这样被发现了，可怎么说得清啊！”小光玩笑道。
“我呸！说得好像我瞧得上你似的！”织锦明显被刺激到了。
“那织锦姑奶奶没有要交待的，小的就退下了！”小光作势要走。
“你回来！”织锦大力把他拽回原地。
“那就快问！”小光目光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昨日，卢杨跟咱家公子到底怎么了？听说吵架了？”织锦好奇道。
“嗨，原来你要问这个，那我无可奉告！”小光道。
“你放屁！跟凌波压马路的时候，公子的事情，你什么不说？”织锦鄙视道。
“你可别胡说，我跟凌波清清白白，我更没有编排过公子，说过公子的是非！”小光忽然严肃道。
“既然清清白白，那我可就喊了，我喊出去，你看凌波会不会去上吊？”织锦威胁道。
“织锦姑奶奶，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都是一家人，你何苦来呢？”小光服软道。
“那你快说！”织锦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可别喊啊！”小光尽力稳住织锦。她可知道织锦不是一般人，啥手段都有。
若论起来，她见风使舵的本事，在府上众人里是一绝。你看她跟这个好，那个好，关键时候她只对自己好。所以点翠没少当她的枪，替她背锅。
“不是吵架，就是卢杨来府上问公子金粟的下落，但公子已经忘了金粟，他就指责公子来着。”小光说道。
“可卢杨凭什么指责公子啊？”织锦不解道。
“因为卢杨喜欢金粟啊，这都不懂吗？”小光道。
“哦，原来如此！”织锦恍然大悟。
“姑奶奶，我可以走了吗？”小光问道。
“快滚吧！”织锦眼睛连余光都没有看他。小光已经快速闪了。
织锦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这公子金粟互相倾慕，卢杨对金粟有心，却落单了，点翠心里念着卢杨，却因不得而烦恼。她想着想着，心里开始异常兴奋起来。
她巴不得看点翠的笑话，一舒长年被她压一头的愤懑。她这些年来日常巴结讨好点翠，点翠讨厌谁，欺负谁，她也一起讨厌，一起帮着欺负。
外人皆道她二人交好，一个鼻孔出气，实际上织锦只是会判断什么风向对自己有利罢了。
她心里从里没有服过谁。点翠，涂嫣之流，哪怕是公子相中的金粟，都没有让她心里有一刻服气。
她就觉得这个院子里除了公子，合该她是第一大丫鬟，可是多年夙愿，实现起来竟是遥遥无期。她常常纳闷，明明点翠出过很多错处，公子是责罚过，但从来没有撤过点翠丫鬟总领之职。
慕秋惜自从卢杨来闹过后，心里总觉得这个事儿憋在心里，他一刻都不能等，想要马上解决。
密室里，笼灯亮起。
“公子，你找我？”青棠道。
“棠姨……”慕秋惜欲言又止。
“公子，你说！”青棠耐心道。
“我……”慕秋惜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公子，是很为难的事吗？”青棠温和道。
“棠姨，我知道这件事非常不合规矩，但是我就是忍不住问你:我可不可以见见小桔，问她些事情？”慕秋惜道。
“小桔是？”青棠问道。
“她是王妃的侍女！”慕秋惜道。
“哦！那容易啊！”青棠风轻云淡道。
“不会很没规矩吗？”慕秋惜疑惑道。
“不会！公子尽管放心！”青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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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寻思着他必然是遇到了伤心事儿啦，也不恼，更不与他计较。她看着卢杨情绪很低落地走出门去，实在放心不下，便跟了上去。
“卢公子！”
“卢…公子！”
“卢……公……子！”
点翠一声高过一声，生怕自己的呼喊他听不见。
“谁在叫我？”卢杨停下了脚步，缓和了情绪，开始找寻。
“是我！”点翠道。
“哦，点翠姑娘啊，你有什么事儿吗？”卢杨冷冷道。
“卢公子，我们是朋友，对吗？”点翠习惯不了卢杨这样的语气，确认道。
“是，朋友，没错。”卢杨答道。
“那你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跟我说话如此冷淡呢？”点翠不解道。
“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今天心情不好，见谅！”卢杨解释道。
“卢公子在我印象里就是每天都很开心的人，我跟你相处起来很舒服，今天这个样子的你，我还是头一回见，差点被你吓到！”点翠道。
“哪里会有人能天天开心？又哪里会有人能没有烦恼啊？”卢杨感叹道。
“卢公子既然当我是朋友，那不妨对我说说你的烦恼，让我来帮忙开解一下呢？”点翠轻柔的声音说道。
“没用的，你帮不了我，感情的事儿，谁也帮不了我！”卢杨神色黯然道。
“是感情的事儿吗？”点翠在自从认识他之后，一来二去见得多了，对他有种朦朦胧胧的好感。今儿个乍一听说他为感情的事儿而伤神，自己莫名其妙有点失落，有些酸溜溜。
卢杨蔫蔫的点头，整个人毫无生气。
“是你中意的女子伤了你的心吗？”点翠仍未放弃试探。
“别问了！”卢杨摆手道。
“我要知道那个女子是谁，我才可以帮你啊？”点翠着急道。
“不必了！她心里没有我，这又强扭不来，你要如何帮？”卢杨道。
“那……”点翠要说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夜要深了，点翠姑娘快回吧！”卢杨道。
“可我不放心卢公子你！”点翠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一大男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卢杨纳闷道。
“我朋友不多，卢公子算一个，我自然在意你！”点翠十足真诚道。
“知道了！”卢杨突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卢公子不开心，点翠虽然蠢笨，难解公子郁结，但也算些微支持，让你知道还有我这个人陪着你！”点翠虽柔声却坚定道。
“有你这些话，我已经好多了！”卢杨道。
“所以啊，这天底下没有人不需要朋友的！”点翠看他有所缓解，微笑道。
“那是自然。”卢杨附和道。
“希望卢公子在任何时候都记得你有我这样一个朋友。”点翠道。
“那你愿意一辈子都做我的朋友吗？”卢杨问道。
点翠心内犹豫，迟迟没有回答。
“啊？原来你不愿意啊？”卢杨失望道。
“谁说的？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点翠内心纠结极了，但脸上还是用力挤出因满意而开心的表情。
“那咱们拉勾！”卢杨说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天性的。
他果断抽出点翠的手，没等她反应，就勾了小指，且用大拇指在她的大拇指上盖了章。点翠被动配合，内心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反正憋屈得难受。
回来之后，点翠一直闷闷不乐。
织锦瞧出了她的异样，关心道:“点翠姐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点翠摇头勉强说着:“没有，我哪儿有什么事儿啊！”
织锦拆穿道:“你可别蒙我！咱俩在这府上多少年了，你有事儿没事儿，我要看不出来，那我就是个瞎子！”
点翠没有搭理她。
“今天你没有出什么差错，必然不是公子这里的事儿，而且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现，让我想想今天都谁来府上了？”织锦分析道。
“难道？莫非？卢杨？”织锦脑洞不断。
“好了，别猜了！我跟卢杨无事发生，你该干嘛干嘛去吧，烦着呢！”提到卢杨，点翠脸上有些不耐烦。
“哦，我知道了，点翠姐姐是因为无事发生所以烦闷生气吧？”织锦不仅不退反而更进了一步。
“你好烦啊！能不能别吵，让我安静一下！”点翠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就是了？”织锦的表情语气像是上街上捡着了金子一般兴奋，雀跃。
点翠已经躺在床上，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用被子包裹严实了。织锦见状，兴味索然，只得打住。
点翠脑海里回想起这些日子与卢杨的点滴，一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一向靠着枕头就能睡着的，可今晚却只得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那张面孔。她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她越想那个人，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要想。
她想起那天被他带去傀儡戏馆，两人听了一夜的皮影戏，半睡半醒间，从傍晚熬到了清晨。那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同处一室，呆了那么久。
那天半夜上演慕秋惜与金粟故事的时候，烛光下，他特别激动，甚至于是泪流满面的。那个样子，她终生难忘。因为她透过烛光看过去，那泪水冲刷过的清澈的眼眸，让她内心为之一颤。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她就是从那以后，不由自主的便会想他，想见他，想对他好，想为他排忧解难。
“小光，来，你过来！”织锦在招呼道。
“织锦姐姐，我这大早上事儿比较多，有何贵干，你快说！”小光问道。
织锦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之后，将小光往花丛深处又拉了一拉。两人都是蹲着。
“什么情况，搞这么神秘？我还未婚配，这样被发现了，可怎么说得清啊！”小光玩笑道。
“我呸！说得好像我瞧得上你似的！”织锦明显被刺激到了。
“那织锦姑奶奶没有要交待的，小的就退下了！”小光作势要走。
“你回来！”织锦大力把他拽回原地。
“那就快问！”小光目光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昨日，卢杨跟咱家公子到底怎么了？听说吵架了？”织锦好奇道。
“嗨，原来你要问这个，那我无可奉告！”小光道。
“你放屁！跟凌波压马路的时候，公子的事情，你什么不说？”织锦鄙视道。
“你可别胡说，我跟凌波清清白白，我更没有编排过公子，说过公子的是非！”小光忽然严肃道。
“既然清清白白，那我可就喊了，我喊出去，你看凌波会不会去上吊？”织锦威胁道。
“织锦姑奶奶，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都是一家人，你何苦来呢？”小光服软道。
“那你快说！”织锦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可别喊啊！”小光尽力稳住织锦。她可知道织锦不是一般人，啥手段都有。
若论起来，她见风使舵的本事，在府上众人里是一绝。你看她跟这个好，那个好，关键时候她只对自己好。所以点翠没少当她的枪，替她背锅。
“不是吵架，就是卢杨来府上问公子金粟的下落，但公子已经忘了金粟，他就指责公子来着。”小光说道。
“可卢杨凭什么指责公子啊？”织锦不解道。
“因为卢杨喜欢金粟啊，这都不懂吗？”小光道。
“哦，原来如此！”织锦恍然大悟。
“姑奶奶，我可以走了吗？”小光问道。
“快滚吧！”织锦眼睛连余光都没有看他。小光已经快速闪了。
织锦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这公子金粟互相倾慕，卢杨对金粟有心，却落单了，点翠心里念着卢杨，却因不得而烦恼。她想着想着，心里开始异常兴奋起来。
她巴不得看点翠的笑话，一舒长年被她压一头的愤懑。她这些年来日常巴结讨好点翠，点翠讨厌谁，欺负谁，她也一起讨厌，一起帮着欺负。
外人皆道她二人交好，一个鼻孔出气，实际上织锦只是会判断什么风向对自己有利罢了。
她心里从里没有服过谁。点翠，涂嫣之流，哪怕是公子相中的金粟，都没有让她心里有一刻服气。
她就觉得这个院子里除了公子，合该她是第一大丫鬟，可是多年夙愿，实现起来竟是遥遥无期。她常常纳闷，明明点翠出过很多错处，公子是责罚过，但从来没有撤过点翠丫鬟总领之职。
慕秋惜自从卢杨来闹过后，心里总觉得这个事儿憋在心里，他一刻都不能等，想要马上解决。
密室里，笼灯亮起。
“公子，你找我？”青棠道。
“棠姨……”慕秋惜欲言又止。
“公子，你说！”青棠耐心道。
“我……”慕秋惜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公子，是很为难的事吗？”青棠温和道。
“棠姨，我知道这件事非常不合规矩，但是我就是忍不住问你:我可不可以见见小桔，问她些事情？”慕秋惜道。
“小桔是？”青棠问道。
“她是王妃的侍女！”慕秋惜道。
“哦！那容易啊！”青棠风轻云淡道。
“不会很没规矩吗？”慕秋惜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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