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再现
他直勾勾地盯着华天印，发现新大陆一般堆着一脸谄笑，很明显是冲着他们过来的。
华天印不想理睬他，但又怕他直接跟到家里面来，于是刻意停留下来拿东西，目光如同看陌生人一样扫过他，堂而皇之地忽略给他看。
程远笑得更痞，完全不把华天印的警告当回事，但也没真的乱来。
他就真的路过一样不慌不忙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还礼貌地朝向他看过来的陈叔点头微笑。
陈叔觉得这个小伙子面生得很，看一身行头，估计是小区里某栋别墅的小主人，也许有什么事过来看看。
程远双手插在裤兜里慢吞吞地走着，醉翁不在酒地东看看西看看，偶尔路边上开着几簇小花，他还会扭着身体龇牙咧嘴地蹲下观赏。
华天印不理会他的小动作，和陈叔三两下将东西全部拿进屋就再也没出来，不过他刻意坐在能看见外面的地方，以防程远“图谋不轨”。
刘妈已经将做豆腐丸子的材料全部准备好，接下来大家围坐在一起“滚丸子”，将豆腐、肉泥和各种佐料做成的馅儿，在铺满粉末状淀粉的圆盘里细细滚一圈，再放入蒸锅里蒸熟。
出锅后的丸子晶莹透亮，可炸可煮可蒸都不易散，是华天印记忆中的美味。
门外，程远的身影来回晃悠，还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向里面瞅，次数多了，难免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大家都知道元梦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也就只当没看见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元梦自然也发现了，那个男孩子每次经过门口时都会大声咳嗽两声，想不注意都不行。
“天印，他是你朋友？”元梦将一个做好的丸子放进蒸锅里，抬眼看了眼华天印。
“我出去一下。”
华天印没有回答元梦的问题，起身朝外走。
“天印！”元梦叫住他：“除了你答应妈妈的事，其他的妈都听你的，有时间，请朋友来家里吃个饭。”
包括华天印自己，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华天印。
“我知道了！”
华天印面色如常地走出去，夕阳笼罩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光芒。
程远一看到华天印往外走，立马别别扭扭地往远处跑，背上的伤因为他的动作疼得他挤眉弄眼，他以为华天印是出来找他算账的。
但他心里可得意了，不仅知道了华天印住哪里，还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过现在，还是保命要紧，后面跟着的那个人脸黑得要吃人似的。
华天印看着恨不得跑飞起来的程远，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程远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灌木丛中，他听着脚步声，这小子是丝毫没停地直接跑进了屋。
华天印再次走到这栋别墅前，那晚看见程远冒着雨跑进这个小区，他跟踪到这里，当时没怎么仔细看，现在他站在门口，才发现到处都是摄像头。
“进来吧。”
程远打开门，抿着嘴，眼睛咕噜噜打着转，侧身给他让开一条道。
华天印面无表情地进了门，入眼竟是一片空旷，门窗紧闭，里面暖气十足，热得人有些浮躁。
“你随意。”
程远三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褪下扔在地上，只穿着一条底裤朝楼上跑去。
华天印也脱下外套，环顾着房子里的布局，这才发现大门左边墙上嵌有一块不小的显示屏，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整栋别墅外围一米远，原来他刚到门廊就已经在别人的监视范围内了。
不一会儿程远又原模原样地跑了下来，见华天印站在监控显示屏前一动不动，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弄的，我当初买下它也就冲这个，上楼吧，楼上有坐的地方。”
华天印看了眼程远背上渗出血的伤口，眉头皱起。
上了楼，发现楼上除了一张扔在地上的床垫也是空无一物，床垫的正对面墙上也有一块相同的显示屏。
程远走过去一屁股就坐下去，向前伸着脖子双手大力揉着头发，没两下就揉成了一个鸟窝。
“过来坐啊！”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客气又不失礼貌地朝华天印笑着。
“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华天印并没有坐过去。
程远脸上的肉抽了抽，他没想到华天印开口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你接近我是想让我保护你？”
华天印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突然鹰鹫般锐利甚至还带着一丝狠厉的目光刺向程远。
程远头皮一麻，本能地支吾出声：“不，不是。”
他盯着华天印，惊愕过去后脸上募地挂上嘲讽：“我没那么卑鄙，不过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过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华天印的眼睛里没有波澜，但目光柔和下来。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他又问了一遍。
“想要我命呗！”
“我不想惹麻烦。”华天印眉心紧了紧，他看得出来，程远不是普通人，他不愿意莫名牵扯进去。
程远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交朋友是怕他们找上你？”
他突然又开始嬉皮笑脸，拍着胸脯保证：“那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眼珠子一动，两眼冒星星盯着华天印：“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呗！”
华天印对程远的印象不错，他在国内别说朋友，连个熟人都没有，他的内心其实是渴望友谊的。
但，他的朋友最好是普通人。
面对程远虽然无厘头但真挚的目光，华天印竟然觉得愧疚。
“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家人。”他语气平淡，而正是这种平淡才最伤人。
程远木了片刻，自嘲地扯着嘴角从床垫上站起来，隐忍着怒气痞笑道：“放心，我程远不缺朋友！”
华天印牙齿紧了紧点头，没再看程远，走到门口又停下，声音冷冽：“注意你的伤！”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程远猛力踢了一脚床垫，牵动背上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楼下传来手机铃声的音乐：“Are you ok ……hello……”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循环不休。
程远气呼呼地下了楼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犹豫了下接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程远，要不要吃冰激棱？”
听到“冰激棱”三个字，程远觉得原本温暖的身体一下冷透了。
“怎么又是你？”他不耐烦地吼了句，就要挂电话。
“你要是敢挂电话……”
“敢威胁我！”程远咬牙切齿地瞪着被自己挂掉的电话，呲着牙将贴身衣服套上身，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他直接将电话关机，抱着外套跑上楼关了灯躺在床垫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里可真安静啊，比那边可安静多了，我为什么又要去想那边……他应该和那女人还有那一家人谈笑风生吧，肯定的，他哪会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为什么老是想他……老妈，您放心，每年我都会来这里陪你的。”
程远胡思乱想着，缓缓蜷拢身体，肚子好像有点饿了，他将自己抱紧，缩成一团来抵挡饿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华天印回到家，饭菜都已经上了一半，刘妈每天换着花样做吃的，家里一到饭点就香气飘飘。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嗑家常，话题里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华天印的父亲华成麒，只是，大家会默契地避开一些东西。
夜色愈浓，安静的小区彻底静了下来，其他人都各自回房熄灯后，华天印却仍然毫无睡意。
他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正常情况他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困乏，可他的神经一到夜里反而更加亢奋。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又在开始发热。
有了经验，华天印冷静地从盒子里拿出温度计，盘坐在床上，仔细感受着身体每一处微妙的变化，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体温匀速上升到42度，华天印红着脸将温度计放一边，感受着体内突然极速上窜的火焰，奋力稳住身体。
逐渐地，他的身体变得不能动弹，他像被置于滚滚岩浆中，肉体早已灰飞烟灭。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挣扎，他发现，除了巨热，他也没有其他难受的感觉，不痛不痒，头脑清楚，意识清明。
大概一个小时后，他突然觉得浑身一凉，这感觉非常微弱，昨晚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
此刻那股凉意一过，他就明显地感受到体温在迅速下降，依然是左手食指率先动了起来。
身体一松，华天印立即抬起左手，果然看到食指指腹的印记颜色更深了些许。
蠢蠢欲动，像有什么要破皮而出。
他由轻到重地磨砂着指腹，心里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身体的种种异常跟这个印记有关。
具体有什么关联他现在还找不到线索，等明天拿到结果或许会有一些发现。
依然没有睡意。
华天印起身去冲了一个凉水澡，穿上浴袍站在窗前，打开微信，通讯录里的人同样屈指可数，他找到高高，视频连线。
然而一直到视频自动挂断，高高都没有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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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天印不想理睬他，但又怕他直接跟到家里面来，于是刻意停留下来拿东西，目光如同看陌生人一样扫过他，堂而皇之地忽略给他看。
程远笑得更痞，完全不把华天印的警告当回事，但也没真的乱来。
他就真的路过一样不慌不忙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还礼貌地朝向他看过来的陈叔点头微笑。
陈叔觉得这个小伙子面生得很，看一身行头，估计是小区里某栋别墅的小主人，也许有什么事过来看看。
程远双手插在裤兜里慢吞吞地走着，醉翁不在酒地东看看西看看，偶尔路边上开着几簇小花，他还会扭着身体龇牙咧嘴地蹲下观赏。
华天印不理会他的小动作，和陈叔三两下将东西全部拿进屋就再也没出来，不过他刻意坐在能看见外面的地方，以防程远“图谋不轨”。
刘妈已经将做豆腐丸子的材料全部准备好，接下来大家围坐在一起“滚丸子”，将豆腐、肉泥和各种佐料做成的馅儿，在铺满粉末状淀粉的圆盘里细细滚一圈，再放入蒸锅里蒸熟。
出锅后的丸子晶莹透亮，可炸可煮可蒸都不易散，是华天印记忆中的美味。
门外，程远的身影来回晃悠，还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向里面瞅，次数多了，难免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大家都知道元梦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也就只当没看见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元梦自然也发现了，那个男孩子每次经过门口时都会大声咳嗽两声，想不注意都不行。
“天印，他是你朋友？”元梦将一个做好的丸子放进蒸锅里，抬眼看了眼华天印。
“我出去一下。”
华天印没有回答元梦的问题，起身朝外走。
“天印！”元梦叫住他：“除了你答应妈妈的事，其他的妈都听你的，有时间，请朋友来家里吃个饭。”
包括华天印自己，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华天印。
“我知道了！”
华天印面色如常地走出去，夕阳笼罩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光芒。
程远一看到华天印往外走，立马别别扭扭地往远处跑，背上的伤因为他的动作疼得他挤眉弄眼，他以为华天印是出来找他算账的。
但他心里可得意了，不仅知道了华天印住哪里，还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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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天印看着恨不得跑飞起来的程远，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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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天印再次走到这栋别墅前，那晚看见程远冒着雨跑进这个小区，他跟踪到这里，当时没怎么仔细看，现在他站在门口，才发现到处都是摄像头。
“进来吧。”
程远打开门，抿着嘴，眼睛咕噜噜打着转，侧身给他让开一条道。
华天印面无表情地进了门，入眼竟是一片空旷，门窗紧闭，里面暖气十足，热得人有些浮躁。
“你随意。”
程远三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褪下扔在地上，只穿着一条底裤朝楼上跑去。
华天印也脱下外套，环顾着房子里的布局，这才发现大门左边墙上嵌有一块不小的显示屏，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整栋别墅外围一米远，原来他刚到门廊就已经在别人的监视范围内了。
不一会儿程远又原模原样地跑了下来，见华天印站在监控显示屏前一动不动，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弄的，我当初买下它也就冲这个，上楼吧，楼上有坐的地方。”
华天印看了眼程远背上渗出血的伤口，眉头皱起。
上了楼，发现楼上除了一张扔在地上的床垫也是空无一物，床垫的正对面墙上也有一块相同的显示屏。
程远走过去一屁股就坐下去，向前伸着脖子双手大力揉着头发，没两下就揉成了一个鸟窝。
“过来坐啊！”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客气又不失礼貌地朝华天印笑着。
“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华天印并没有坐过去。
程远脸上的肉抽了抽，他没想到华天印开口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你接近我是想让我保护你？”
华天印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突然鹰鹫般锐利甚至还带着一丝狠厉的目光刺向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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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华天印，惊愕过去后脸上募地挂上嘲讽：“我没那么卑鄙，不过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过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华天印的眼睛里没有波澜，但目光柔和下来。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他又问了一遍。
“想要我命呗！”
“我不想惹麻烦。”华天印眉心紧了紧，他看得出来，程远不是普通人，他不愿意莫名牵扯进去。
程远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交朋友是怕他们找上你？”
他突然又开始嬉皮笑脸，拍着胸脯保证：“那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眼珠子一动，两眼冒星星盯着华天印：“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呗！”
华天印对程远的印象不错，他在国内别说朋友，连个熟人都没有，他的内心其实是渴望友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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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家人。”他语气平淡，而正是这种平淡才最伤人。
程远木了片刻，自嘲地扯着嘴角从床垫上站起来，隐忍着怒气痞笑道：“放心，我程远不缺朋友！”
华天印牙齿紧了紧点头，没再看程远，走到门口又停下，声音冷冽：“注意你的伤！”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程远猛力踢了一脚床垫，牵动背上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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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气呼呼地下了楼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犹豫了下接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程远，要不要吃冰激棱？”
听到“冰激棱”三个字，程远觉得原本温暖的身体一下冷透了。
“怎么又是你？”他不耐烦地吼了句，就要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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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胡思乱想着，缓缓蜷拢身体，肚子好像有点饿了，他将自己抱紧，缩成一团来抵挡饿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华天印回到家，饭菜都已经上了一半，刘妈每天换着花样做吃的，家里一到饭点就香气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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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浓，安静的小区彻底静了下来，其他人都各自回房熄灯后，华天印却仍然毫无睡意。
他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正常情况他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困乏，可他的神经一到夜里反而更加亢奋。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又在开始发热。
有了经验，华天印冷静地从盒子里拿出温度计，盘坐在床上，仔细感受着身体每一处微妙的变化，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体温匀速上升到42度，华天印红着脸将温度计放一边，感受着体内突然极速上窜的火焰，奋力稳住身体。
逐渐地，他的身体变得不能动弹，他像被置于滚滚岩浆中，肉体早已灰飞烟灭。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挣扎，他发现，除了巨热，他也没有其他难受的感觉，不痛不痒，头脑清楚，意识清明。
大概一个小时后，他突然觉得浑身一凉，这感觉非常微弱，昨晚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
此刻那股凉意一过，他就明显地感受到体温在迅速下降，依然是左手食指率先动了起来。
身体一松，华天印立即抬起左手，果然看到食指指腹的印记颜色更深了些许。
蠢蠢欲动，像有什么要破皮而出。
他由轻到重地磨砂着指腹，心里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身体的种种异常跟这个印记有关。
具体有什么关联他现在还找不到线索，等明天拿到结果或许会有一些发现。
依然没有睡意。
华天印起身去冲了一个凉水澡，穿上浴袍站在窗前，打开微信，通讯录里的人同样屈指可数，他找到高高，视频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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