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愿意
也不知是提前知道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还是碰巧守在门口，回来的马车停在蔚县沈府前时，已经有人守在沈府门前等候多时了。
小厮端了个凳子放在马车旁，车帘被缓缓掀开，男人一身素袍走了下来，在地上站稳迅速回头转身伸手接住又一位从帘子里出来的少妇，少妇妆容清淡，低着头将手放进男人递过来的大手里，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三四个小丫鬟也从前方小步走来，朝着两人福了福身子，道：“老爷，夫人——”
沈复拉着郑秋兰点头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府里走去，全然忘了车里还有两个人还没出来，正挑起帘子往他们这边看，眼神哀怨。
为首的一个穿藕色长裙的女子率先直起身子绕至到马车前，伸手去接支着帘子往外看的女孩，道：“小姐，您慢点，小心脚上滑。”
身后的沈青玄头还没露出来，声音倒是递了过来，酸溜溜的，“阿姐，你看，爹爹和娘亲是不是都忘了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了。”
沈扶欢一边将手放在女子手上，一边又笑着回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早该习惯了才对。”
里面传来轻哼，以示不满，沈扶欢没再说些什么，眼眸对上女子柔和的目光，然后借着她的力走下来，扬起甜甜的笑，道：“如烟，几日不见可还想我们？”
叫如烟的丫鬟正是二八芳华，眼眸沉稳娴静，长相虽不是惊艳的类型，却是越看越好看，此刻听着沈扶欢这般嬉笑，嘴角柔柔的漾着笑温声回答，“想，奴婢日日都在想小姐和少爷。”
她话刚落，马车又跳下来个小少年，璀璨的眼睛此刻盯着如烟道：“如烟姐姐的嘴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少爷谬赞，如烟这张嘴可不及主子们半分，不过学了些鄙陋的词，实在承不起主子的夸。”如烟恭恭敬敬地，笑意温柔。
沈青玄闻言露出些笑来，“阿姐，你看，如烟还是这般自谦。”
“小姐和少爷你们一路辛苦，快些入府吧，我让他们放了热水，小姐和少爷回去好好放松一下，晚膳也在着手准备了，等收拾好就可以随时上菜了。”如烟话落，抬手往里做了个请。
沈扶欢点点头，“如烟，辛苦你了。”
马车被拉走，一群人簇拥着两人进了沈府，走进来，沈青玄这才长叹一声，“终于回家了。”他转头对着一旁的沈扶欢道：“阿姐，你说明明才过了五日，我怎么感觉很久很久没回来了呢？”
沈扶欢应声，“是啊，我也是，看家里这些人和物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沈扶欢和沈青玄对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下去几分，危险并未解除，从徐子非离开那一刻起，才是真正危机四伏，他们两人必须时时刻刻打起精神，现在才是真正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走了没多久，沈扶欢和沈青玄就分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如烟刚刚被郑秋兰喊了过去，所以又来了几个丫鬟跟着她，伺候她沐浴更衣。
木桶里热气升腾，沈扶欢褪去衣服踏进去，沿着水将整个人陷入水中，连头都没露，眼睛一闭憋上气。气泡咕噜噜的一串接一串，而沈扶欢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五日，她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惊吓，火灾，蝠妖，极地冰雪，乃至最后命悬一线的恐惧与挣扎，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两次看着沈青玄在自己眼前受伤却无能无力，又想起脑海里那总是在危险来临时盘桓的魔音，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她自己，可是听起来却陌生又冷漠，让她差点自乱阵脚，被这声音所诱惑，前往暗黑的沼泽。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被它吞噬一样，摧毁了理智，泯灭了意识，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又极度畏惧矛盾，只不过这一切没来由的感受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憋气憋得越来越难受，最终从水里抬起了头，甩出几滴水花，湿漉漉的长发像水藻在水中漂浮，女孩眉目似画，隐隐蹙着眉。沈扶欢紧闭的双眼终于在头露出水面时睁开，眼中像被桶中的雾气笼盖，看不清情绪。
水温刚刚好，泡的浑身都放松下来，她将头倚在桶边，下巴和脖子划出极优美的弧线，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进水里，四下寂静，外面守着的小丫鬟人缘隐约。
自己虽然说服了徐子非可以帮他找他想要的那个东西，但是现在回了家其实连门都出不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
……
偏厅。
如烟对着坐在雕花凳子上的女子道：“夫人～”
“来了，”郑秋兰手轻轻一抬，往旁边一个位置一指，道：“坐——”
如烟慌忙摆手，“夫人，这不可以，我站着就好。”
郑秋兰无奈笑开，看着眼前屏气凝神的人道：“我让你坐，你便坐，没必要整这些虚礼。”
“夫人是主子，奴婢只是个下人，下人同主人同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如烟退了一步，“夫人，有什么事奴婢站着听就好。”
郑秋兰失笑，“你这丫头……”
如烟能够令她喜欢的有一点就是知进退，懂礼貌，想想日后真有可能成为一家人，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意思。
“我今日已经和弟弟说过了，你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去郑府了。”郑秋兰不动声色看着如烟的反应。
如烟愣了愣，待反应过来由全然的不知所措变得喜极而泣，紧接着朝郑秋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谢夫人成全，谢夫人……”
她只是想一想，当初夫人问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离开沈府去郑府时，她一百个都是同意的，能够近距离陪伴在老夫人身侧，甚至时不时能够见到她心心念念十年的男人，她真的太知足了。
十年前惊鸿一瞥，他挽着那位郑夫人的手温柔又宠溺，那会恰逢她刚入沈府，什么也不懂，差点冲撞了他，他却只是微微一笑，说没事，让自己小心。
还有幸被分给了老夫人，照顾了几日，老夫人也对她赞赏有佳，她那会还小就觉得郑直是个温柔又有意思的人，是她企及不到的，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一转十年，她由当初懵懂无知的女孩变成了明理温和的领头大丫鬟，时光荏苒，郑夫人染疾故去，老夫人在当年得了疯症再未转好，而前几日又逢老爷子也走了，这郑府失去了曾经的活力，她一直很担心郑直，却没有机会见到他。
要不是夫人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恐怕这辈子，压根没机会见少爷几次。
她真的，太开心了……
“如烟啊，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你也知道我母亲性情不太稳定，照顾她的丫鬟们常常会受气，希望你多多担待。”她不放心，又加一句，“你要是不愿，我现在就可以叫人回了去……”
“我愿意，夫人，我愿意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烟迅速摆手，“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老夫人那边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保证不会出差错，请夫人相信我，不要，不要回掉……”
如烟带着哭腔，可依旧倔强的要去，郑秋兰叹了口气，站起来伸手去扶她，“来，起来说，别跪着了……”
“夫人？”如烟直起身子颤声道：“夫人，谢谢你……”
郑秋兰拍拍她的手，缓声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我母亲那边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她忽又凑近几步，压低声对着如烟耳语几句，就见如烟脸刷的一下红了，下唇紧咬，很是羞涩。
说完，郑秋兰复又退开，道：“我说的你做个参考就行，该怎么样，循着你自己内心去走，凡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有没有可能成功。”
看着如烟不做声，郑秋兰轻轻掸去她肩上的一缕绒毛，对着她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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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端了个凳子放在马车旁，车帘被缓缓掀开，男人一身素袍走了下来，在地上站稳迅速回头转身伸手接住又一位从帘子里出来的少妇，少妇妆容清淡，低着头将手放进男人递过来的大手里，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三四个小丫鬟也从前方小步走来，朝着两人福了福身子，道：“老爷，夫人——”
沈复拉着郑秋兰点头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府里走去，全然忘了车里还有两个人还没出来，正挑起帘子往他们这边看，眼神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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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沈青玄头还没露出来，声音倒是递了过来，酸溜溜的，“阿姐，你看，爹爹和娘亲是不是都忘了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了。”
沈扶欢一边将手放在女子手上，一边又笑着回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早该习惯了才对。”
里面传来轻哼，以示不满，沈扶欢没再说些什么，眼眸对上女子柔和的目光，然后借着她的力走下来，扬起甜甜的笑，道：“如烟，几日不见可还想我们？”
叫如烟的丫鬟正是二八芳华，眼眸沉稳娴静，长相虽不是惊艳的类型，却是越看越好看，此刻听着沈扶欢这般嬉笑，嘴角柔柔的漾着笑温声回答，“想，奴婢日日都在想小姐和少爷。”
她话刚落，马车又跳下来个小少年，璀璨的眼睛此刻盯着如烟道：“如烟姐姐的嘴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少爷谬赞，如烟这张嘴可不及主子们半分，不过学了些鄙陋的词，实在承不起主子的夸。”如烟恭恭敬敬地，笑意温柔。
沈青玄闻言露出些笑来，“阿姐，你看，如烟还是这般自谦。”
“小姐和少爷你们一路辛苦，快些入府吧，我让他们放了热水，小姐和少爷回去好好放松一下，晚膳也在着手准备了，等收拾好就可以随时上菜了。”如烟话落，抬手往里做了个请。
沈扶欢点点头，“如烟，辛苦你了。”
马车被拉走，一群人簇拥着两人进了沈府，走进来，沈青玄这才长叹一声，“终于回家了。”他转头对着一旁的沈扶欢道：“阿姐，你说明明才过了五日，我怎么感觉很久很久没回来了呢？”
沈扶欢应声，“是啊，我也是，看家里这些人和物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沈扶欢和沈青玄对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下去几分，危险并未解除，从徐子非离开那一刻起，才是真正危机四伏，他们两人必须时时刻刻打起精神，现在才是真正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走了没多久，沈扶欢和沈青玄就分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如烟刚刚被郑秋兰喊了过去，所以又来了几个丫鬟跟着她，伺候她沐浴更衣。
木桶里热气升腾，沈扶欢褪去衣服踏进去，沿着水将整个人陷入水中，连头都没露，眼睛一闭憋上气。气泡咕噜噜的一串接一串，而沈扶欢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五日，她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惊吓，火灾，蝠妖，极地冰雪，乃至最后命悬一线的恐惧与挣扎，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两次看着沈青玄在自己眼前受伤却无能无力，又想起脑海里那总是在危险来临时盘桓的魔音，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她自己，可是听起来却陌生又冷漠，让她差点自乱阵脚，被这声音所诱惑，前往暗黑的沼泽。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被它吞噬一样，摧毁了理智，泯灭了意识，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又极度畏惧矛盾，只不过这一切没来由的感受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憋气憋得越来越难受，最终从水里抬起了头，甩出几滴水花，湿漉漉的长发像水藻在水中漂浮，女孩眉目似画，隐隐蹙着眉。沈扶欢紧闭的双眼终于在头露出水面时睁开，眼中像被桶中的雾气笼盖，看不清情绪。
水温刚刚好，泡的浑身都放松下来，她将头倚在桶边，下巴和脖子划出极优美的弧线，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进水里，四下寂静，外面守着的小丫鬟人缘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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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是主子，奴婢只是个下人，下人同主人同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如烟退了一步，“夫人，有什么事奴婢站着听就好。”
郑秋兰失笑，“你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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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已经和弟弟说过了，你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去郑府了。”郑秋兰不动声色看着如烟的反应。
如烟愣了愣，待反应过来由全然的不知所措变得喜极而泣，紧接着朝郑秋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谢夫人成全，谢夫人……”
她只是想一想，当初夫人问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离开沈府去郑府时，她一百个都是同意的，能够近距离陪伴在老夫人身侧，甚至时不时能够见到她心心念念十年的男人，她真的太知足了。
十年前惊鸿一瞥，他挽着那位郑夫人的手温柔又宠溺，那会恰逢她刚入沈府，什么也不懂，差点冲撞了他，他却只是微微一笑，说没事，让自己小心。
还有幸被分给了老夫人，照顾了几日，老夫人也对她赞赏有佳，她那会还小就觉得郑直是个温柔又有意思的人，是她企及不到的，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一转十年，她由当初懵懂无知的女孩变成了明理温和的领头大丫鬟，时光荏苒，郑夫人染疾故去，老夫人在当年得了疯症再未转好，而前几日又逢老爷子也走了，这郑府失去了曾经的活力，她一直很担心郑直，却没有机会见到他。
要不是夫人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恐怕这辈子，压根没机会见少爷几次。
她真的，太开心了……
“如烟啊，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你也知道我母亲性情不太稳定，照顾她的丫鬟们常常会受气，希望你多多担待。”她不放心，又加一句，“你要是不愿，我现在就可以叫人回了去……”
“我愿意，夫人，我愿意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烟迅速摆手，“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老夫人那边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保证不会出差错，请夫人相信我，不要，不要回掉……”
如烟带着哭腔，可依旧倔强的要去，郑秋兰叹了口气，站起来伸手去扶她，“来，起来说，别跪着了……”
“夫人？”如烟直起身子颤声道：“夫人，谢谢你……”
郑秋兰拍拍她的手，缓声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我母亲那边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她忽又凑近几步，压低声对着如烟耳语几句，就见如烟脸刷的一下红了，下唇紧咬，很是羞涩。
说完，郑秋兰复又退开，道：“我说的你做个参考就行，该怎么样，循着你自己内心去走，凡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有没有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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