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鲛人
几日时间，一晃就过。初七，月颜随师兄拜别了师父后就一起下山启程前往无悲寺。
无悲寺位于东南方向，处在东域和南疆的交界地。千年前无悲寺门徒众多，实力强盛，一直担任着看守镇魔塔的重任。
镇魔塔，顾名思义，镇压魔物的塔。凡是作恶人间的妖魔，都会被仙门百家追绞，最后投入塔中镇压。千万年来，塔中魔物不计其数。而想要挣脱桎梏破塔而出，重回人间为祸的妖魔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看守镇魔塔防止妖魔外逃便是重中之重。千年前的那一场人魔之战，重创无悲寺，使得其元气大伤，几乎灭门，再不能独自承担看守之责。
于是各大仙门商议，由各门各派派出重兵把守，10年一换。如今，刚好是莫离镇守的第三个年头。
日过响午，虽入了秋，但日头仍是有些毒辣。沐君寻了一处阴凉的树下，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他是魔，讨厌这人间的烈阳。再者，他才刚苏醒不久，魔力尚未完全恢复，身子仍有些赢弱。若不加抵御就任由正午的阳光打在身上，只会令他像烈火灼烧般难受。
他睁开狭长的双眼，凌厉的瞳孔中带着一抹猩红，盯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暗道：“这天，若是血红色的那就美极了！”
一串脚步声响起，是送午膳过来的小弟子。他将饭食一一摆在石桌上，轻声道：“沐公子，用膳了。”说罢就要退下。
沐君叫住了他，“今日怎么是你来送饭？月颜呢？”
小弟子回道：“公子，月师姐已经随大师兄下山前往无悲寺去了。她昨日就嘱咐我，以后的一日三餐由我来负责，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沐君气得差点把桌上的饭食给摔了，很好！居然瞒着他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而且还是跟那个自小就对她心怀不轨的人一起跑的！
“无悲寺？她今天早上走的吧？”沐君冷冷地问。
小弟子被他阴冷的表情吓得心里发憷，却仍挺起胸膛道：“月师姐和大师兄是奉了掌门师尊的命令前往无悲寺的，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沐公子的一切事宜交由我来负责，沐公子若有任何不满，尽管说出来。”
沐君扫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只执起桌上的茶杯，在指间旋转，自语道：“能跑去哪里呢？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
御剑一日，入夜之时月颜和子燃入了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次日清晨便又启程了。因着距离无悲寺已是不远，所以他们这次没有御剑，而是走路过去的。半日脚程就可到达，还可以让月颜游玩一番。
今日是集市，城中街道熙熙攘攘，各色叫卖，五花八门，热闹非凡。月颜第一次逛如此繁华的街道，像只刚出笼的鸟，对什么事物都好奇不已。
正走着，前面的一处地方密密实实地围了许多人，叫卖声，出价者，此起彼伏。
月颜本想挤进去瞧一瞧，但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还是做罢。
未子燃不忍她失望，指了指路两旁的屋顶，道：“若真的想看，我们可以到屋顶上去。”
月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了摇头，“算了吧，也不是非看不可。我们走吧。”
两人绕过人群往前走去。
“主，救我。”
一道虚弱的人声直冲耳腔，月颜蓦然回头，问未子燃，“你听到了吗？”
未子燃不解道：“听到什么？”
月颜向四处张望，寻找那道声音，道：“有人叫我救她，是一名女子。”
未子燃道：“我没有听到，是寻音入密？”
“我也不知道，她叫救命。她说，主，救我！”月颜往回走，要往人群去。
未子燃一伸手拉住了她，“那你怎么知道她在叫你？”
月颜看着他的脸，正色道：“我不知道，但她需要人帮助，她在叫救命。”
未子燃原本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忍住了，只道：“小心为上。”
“好。”月颜答应。
“主，救救我。”
又是一道飘渺的人声传来。从远处破开障碍，穿过人群，气若游丝，却又坚定不移地在她耳中响起。
“是这里！”月颜推开层峦叠嶂的人群，挤了进去。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看到月颜后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脸上，纷纷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呆愣当场。
人群中间放了一口齐胸高的大缸，缸中装满了水，水面上零星地漂浮着几片海草。缸中水浑浊不堪，隐约可瞧见似有一物。
月颜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这样的情形她每下山一回便能碰上一次，早已习惯。只在水缸边站定。
叫卖的商人看到月颜两人，呆了一呆，好半天才收起大张的嘴巴回过神来。顿时喜笑颜开，对着未子燃道：“这位谪仙公子一瞧就不是普通人，要不要将我这宝贝买下？趋福避祸，大有益处。”
未子燃皱眉，问，“你这缸中是何物？”
商人故作神秘道：“自然是个宝贝，我保证你买了后绝不会亏。”
围观的一人道：“那可未必，你这东西再好也是只能看不能用，花个大价钱买回去又有何用？”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养着一条鱼，还得跟祖宗一样的伺候。而且你说的如何倾国倾城？这么久了我们可还没看到，不会是骗人的吧？”
“就是，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若真有旁边这位公子和姑娘的三分颜色，那我就认她真的是花颜月貌。”
“难说，到如今这都半天了也不见露脸，估计难看得很。”
众人纷纷起哄。
商人眼见众人质疑他，有些恼怒，“阿呸！你见过长得丑的鲛人？哪个鲛人不是国色天姿，楚楚动人？虽说，比眼前的这位仙子差了点，但那也是姿色动人，西施之颜！”
“那谁知道啊？我们不也是没有见过吗？鲛人远在西海，离这里可是数万里之遥，真正见过鲛人的人可没几个。”
原来是鲛人。
月颜走近水缸，想要看个清楚。
突然，哗啦一声响，鲛人破水而出。苍白又纤细的手指抓着水缸边沿，仰起脸庞与月颜对视。
肤若凝脂，眼眸含情，琼鼻杏口，端得是国色天香。
扒着水缸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望着月颜，楚楚可怜中却又妖媚惑人。
老天在捏人造物中总是偏爱鲛人一族的。
月颜问商人：“多少钱？”
商人笑道：“好说，一千金。”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要一千金？！姑娘别可上当了。”
子燃道：“在东域与南疆贩卖鲛人的事时有发生，可再如何昂贵也不过两三百金。你这一千金，未免天价。”
商人陪笑道：“这位公子，我这鲛人可不是普通的鲛人。她可是会占卜算卦的，她是一位预言家。我为了抓住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来回耗费三个月的时间，折损了上十人才抓住的。”
未子燃质疑道：“预言家？如何证明？”
“这个……”商人有些为难，“得要她心甘情愿才会开口预言，鲛人凶狠且顽固，若是强逼，只怕不行。不过她会预言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不敢有一丝欺瞒。她极少开口讲话，可每每开口，我便必会被她言中，倒霉不已。”
未子燃不置可否，只说道：“你这个所谓的预言空口无凭，让我如何能信？即便果真如此，也不值一千金。我给你五百金，卖是不卖？”
“这个……”商人还未答完话，旁边人群便忍不住出声，“五百金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天价了，公子还是小心啊？”
“就是，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养一个鲛人在家中，谁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祸事？我人族美人亦多的是，何苦花上五百金买一个中看不中用的？”
“你们懂什么？都是一群不识货的凡夫俗子！”商人训斥众人，随后又对未子燃笑道：“公子可千万别听他们一帮人胡说八道，既然公子都开了口，那么五百金就五百金。”
他又生怕未子燃反悔，赶忙吩咐手下，“赶紧的，把这位鲛美人送到公子府上！”随后笑嘻嘻地问未子燃，“请问这位公子，贵府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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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悲寺位于东南方向，处在东域和南疆的交界地。千年前无悲寺门徒众多，实力强盛，一直担任着看守镇魔塔的重任。
镇魔塔，顾名思义，镇压魔物的塔。凡是作恶人间的妖魔，都会被仙门百家追绞，最后投入塔中镇压。千万年来，塔中魔物不计其数。而想要挣脱桎梏破塔而出，重回人间为祸的妖魔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看守镇魔塔防止妖魔外逃便是重中之重。千年前的那一场人魔之战，重创无悲寺，使得其元气大伤，几乎灭门，再不能独自承担看守之责。
于是各大仙门商议，由各门各派派出重兵把守，10年一换。如今，刚好是莫离镇守的第三个年头。
日过响午，虽入了秋，但日头仍是有些毒辣。沐君寻了一处阴凉的树下，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他是魔，讨厌这人间的烈阳。再者，他才刚苏醒不久，魔力尚未完全恢复，身子仍有些赢弱。若不加抵御就任由正午的阳光打在身上，只会令他像烈火灼烧般难受。
他睁开狭长的双眼，凌厉的瞳孔中带着一抹猩红，盯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暗道：“这天，若是血红色的那就美极了！”
一串脚步声响起，是送午膳过来的小弟子。他将饭食一一摆在石桌上，轻声道：“沐公子，用膳了。”说罢就要退下。
沐君叫住了他，“今日怎么是你来送饭？月颜呢？”
小弟子回道：“公子，月师姐已经随大师兄下山前往无悲寺去了。她昨日就嘱咐我，以后的一日三餐由我来负责，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沐君气得差点把桌上的饭食给摔了，很好！居然瞒着他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而且还是跟那个自小就对她心怀不轨的人一起跑的！
“无悲寺？她今天早上走的吧？”沐君冷冷地问。
小弟子被他阴冷的表情吓得心里发憷，却仍挺起胸膛道：“月师姐和大师兄是奉了掌门师尊的命令前往无悲寺的，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沐公子的一切事宜交由我来负责，沐公子若有任何不满，尽管说出来。”
沐君扫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只执起桌上的茶杯，在指间旋转，自语道：“能跑去哪里呢？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
御剑一日，入夜之时月颜和子燃入了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次日清晨便又启程了。因着距离无悲寺已是不远，所以他们这次没有御剑，而是走路过去的。半日脚程就可到达，还可以让月颜游玩一番。
今日是集市，城中街道熙熙攘攘，各色叫卖，五花八门，热闹非凡。月颜第一次逛如此繁华的街道，像只刚出笼的鸟，对什么事物都好奇不已。
正走着，前面的一处地方密密实实地围了许多人，叫卖声，出价者，此起彼伏。
月颜本想挤进去瞧一瞧，但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还是做罢。
未子燃不忍她失望，指了指路两旁的屋顶，道：“若真的想看，我们可以到屋顶上去。”
月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了摇头，“算了吧，也不是非看不可。我们走吧。”
两人绕过人群往前走去。
“主，救我。”
一道虚弱的人声直冲耳腔，月颜蓦然回头，问未子燃，“你听到了吗？”
未子燃不解道：“听到什么？”
月颜向四处张望，寻找那道声音，道：“有人叫我救她，是一名女子。”
未子燃道：“我没有听到，是寻音入密？”
“我也不知道，她叫救命。她说，主，救我！”月颜往回走，要往人群去。
未子燃一伸手拉住了她，“那你怎么知道她在叫你？”
月颜看着他的脸，正色道：“我不知道，但她需要人帮助，她在叫救命。”
未子燃原本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忍住了，只道：“小心为上。”
“好。”月颜答应。
“主，救救我。”
又是一道飘渺的人声传来。从远处破开障碍，穿过人群，气若游丝，却又坚定不移地在她耳中响起。
“是这里！”月颜推开层峦叠嶂的人群，挤了进去。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看到月颜后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脸上，纷纷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呆愣当场。
人群中间放了一口齐胸高的大缸，缸中装满了水，水面上零星地漂浮着几片海草。缸中水浑浊不堪，隐约可瞧见似有一物。
月颜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这样的情形她每下山一回便能碰上一次，早已习惯。只在水缸边站定。
叫卖的商人看到月颜两人，呆了一呆，好半天才收起大张的嘴巴回过神来。顿时喜笑颜开，对着未子燃道：“这位谪仙公子一瞧就不是普通人，要不要将我这宝贝买下？趋福避祸，大有益处。”
未子燃皱眉，问，“你这缸中是何物？”
商人故作神秘道：“自然是个宝贝，我保证你买了后绝不会亏。”
围观的一人道：“那可未必，你这东西再好也是只能看不能用，花个大价钱买回去又有何用？”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养着一条鱼，还得跟祖宗一样的伺候。而且你说的如何倾国倾城？这么久了我们可还没看到，不会是骗人的吧？”
“就是，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若真有旁边这位公子和姑娘的三分颜色，那我就认她真的是花颜月貌。”
“难说，到如今这都半天了也不见露脸，估计难看得很。”
众人纷纷起哄。
商人眼见众人质疑他，有些恼怒，“阿呸！你见过长得丑的鲛人？哪个鲛人不是国色天姿，楚楚动人？虽说，比眼前的这位仙子差了点，但那也是姿色动人，西施之颜！”
“那谁知道啊？我们不也是没有见过吗？鲛人远在西海，离这里可是数万里之遥，真正见过鲛人的人可没几个。”
原来是鲛人。
月颜走近水缸，想要看个清楚。
突然，哗啦一声响，鲛人破水而出。苍白又纤细的手指抓着水缸边沿，仰起脸庞与月颜对视。
肤若凝脂，眼眸含情，琼鼻杏口，端得是国色天香。
扒着水缸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望着月颜，楚楚可怜中却又妖媚惑人。
老天在捏人造物中总是偏爱鲛人一族的。
月颜问商人：“多少钱？”
商人笑道：“好说，一千金。”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要一千金？！姑娘别可上当了。”
子燃道：“在东域与南疆贩卖鲛人的事时有发生，可再如何昂贵也不过两三百金。你这一千金，未免天价。”
商人陪笑道：“这位公子，我这鲛人可不是普通的鲛人。她可是会占卜算卦的，她是一位预言家。我为了抓住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来回耗费三个月的时间，折损了上十人才抓住的。”
未子燃质疑道：“预言家？如何证明？”
“这个……”商人有些为难，“得要她心甘情愿才会开口预言，鲛人凶狠且顽固，若是强逼，只怕不行。不过她会预言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不敢有一丝欺瞒。她极少开口讲话，可每每开口，我便必会被她言中，倒霉不已。”
未子燃不置可否，只说道：“你这个所谓的预言空口无凭，让我如何能信？即便果真如此，也不值一千金。我给你五百金，卖是不卖？”
“这个……”商人还未答完话，旁边人群便忍不住出声，“五百金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天价了，公子还是小心啊？”
“就是，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养一个鲛人在家中，谁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祸事？我人族美人亦多的是，何苦花上五百金买一个中看不中用的？”
“你们懂什么？都是一群不识货的凡夫俗子！”商人训斥众人，随后又对未子燃笑道：“公子可千万别听他们一帮人胡说八道，既然公子都开了口，那么五百金就五百金。”
他又生怕未子燃反悔，赶忙吩咐手下，“赶紧的，把这位鲛美人送到公子府上！”随后笑嘻嘻地问未子燃，“请问这位公子，贵府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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