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缺角木牌
屋外，本是秋阳微光，落日时分，绚丽的彩霞中，似有孤鹜齐飞，浑然一色，只以为是幻觉。
然而不过一刻，马踏归去，黑云压城，雷声滚滚。
旋即，已是倾盆大雨。
“怎么下起雨来了？”若琉有些担忧。
“无妨，好在今日是坐马车来的，一会让不言停在门口，倒不会真落入鸡汤。”胤禟笑道。
“爷，要不您先回去？”雨天总是惹人烦闷。
“方才可是谁留我？怎么下起雨，便要赶人走？有道是，雨天留客，你倒是雨天驱客。”
“他人喜欢雨，我可不喜欢，虽说雨下万物复苏，可爷瞧这院中若榴树，也不知被这些雨打落多少。”她好心担忧他如何回去，可他却想要挑逗，若琉的脸上蒙上一层看不见的黑布。
“这叶夏盛秋落，乃是常理，叶已枯，本该也是落了，这雨不过是助了一臂之力。”
“如此说来，那一碗在我头顶，本不该落，而今，我是否要谢谢爷助了我一臂之力？”若琉微怒，也不知怎么就扯上了已碎的碗，却倔强的维持着面上的表情。
胤禟轻笑出声，“若儿可是还在生气？那带你去天香楼可好？听说那里新出了鱼羹汤，味道极是鲜美。”
若琉神色松动了些，自从吃过一次天香楼的酱烤鸭，她便对那里念念不忘，这回有了鱼羹汤，想来也定是味道极好。
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光瞥了一眼胤禟，立即重新端正了身子，板着一张僵硬的面庞，一声不吭。
“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改日我们再去，这天气着实惹人厌。”胤禟起了身，不紧不慢的拍打着衣服整理，刚一转身，便感觉到衣袖处被人拉住。
他敛容轻语道：“天既不愿留人，便去尝尝热腾腾的鱼羹汤。”
若琉一怔，明白话中之意，轻轻点了点头。
胤禟的声音又缓缓响起，“一会儿尝了鱼羹汤，可不能再生气了。”
“好。”若琉转眸看他，莞尔一笑。
-
养心殿内。
“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便好好呆在寝宫，莫再饮酒，这监工的差事，朕再择他人。”康熙帝玄烨轻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皇太子胤礽，摆了摆手。
“是，儿臣告退。”爱新觉罗·胤礽双手抱拳，躬身后退。
秋雨纷纷，将整座紫禁城笼罩在新雨之下，屋檐处，湍急的雨水顺势而下，落地成花。
胤礽往前踏了一步，双脚脚尖正好悬在两级台阶之间，顷刻间，便被檐上落下的雨水打湿。
天地，仿佛被这一帘的雨一分为二。
再往前一步，便是漉漉湿地。
胤礽伸手触碰了一下，为人子，为人臣，何尝不是如此，行踏差错，即便只是一步，也将身入万丈深渊。
“太子爷！”
他回过神，缓缓收回原本想要踏出的那一步，黯淡的眼眸忽然多了一丝光亮，唇边带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原是不新，适才你去了何处？”
“适才见天色黑压压一片，奴才便赶紧去取了伞来，怕爷一会儿出来等着急，可还是迟了，还请爷恕罪。”不新是太子的贴身内侍。
“走吧。”如今的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一主一仆往前踏出了那一步，地上的雨水随着二人的步子不停地溅着水花，带着灰尘的雨水轻染了衣脚，留下灰色的印记。
二人渐渐消失在秋雨之中，养心殿门口只剩下大雨的淅淅沥沥。
-
许是因为新雨，街上的小摊早早不见了踪迹，只剩撑着伞，抑或是用双手遮雨的人，零星的疾步。
就连平日人来人往的酒楼，也不同往日热闹。
好似一场雨，掩住了千万人的嘴。
此刻的京城，寂静惟雨声。
可天香楼门口，却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车身因为雨水的浸湿，暗沉了几许，辨不出它原有的颜色。
不言打开了一把苏州制的油纸伞递给了下车的人，胤禟侧过身，抚着若琉的手，微笑道：“慢点，不急。”
“爷，我饿。”折腾许久，若琉的肚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她抓着胤禟的手，直接从马车上跳下，落地而起的水花，给胤禟洁净了衣服连连点了墨色。
若琉一下愣在原地，似是有些愧疚，却掩着嘴偷笑，眼神里写满了坏意。
她并非有意。
“若儿……”胤禟刚想责怪，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下，静静地望了一眼若琉，旋即转身进了天香楼。
秋雨打在身上，有些凉。
若琉慌忙跟着进了天香楼，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可雨水早已浸透衣衫，好在马车和酒楼之间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只是大雨来势汹汹，她一时亦是没反应过来，而今这身上，一半湿一半干，却勉强还能忍受。
她突然一皱眉，摸了摸腰间，又看了一眼衣袖，从里面掏出一块缺了角的木牌，她左右来回翻看，确认木牌并未受潮，眸光才慢慢缓和下来。
若琉将木牌放于鼻前，稍稍吸了口气，小心地放了回去。
“若儿喜欢檀木？我府上倒是有一些，改日让人送些来。”胤禟注意到若琉手里的木牌，难怪此前她觉得若琉身上总有一股檀木香。
“我并不喜欢。”若琉抬眼，摇了摇头，“只是这木牌与我生父有关。”
她微微冷笑，走到与胤禟隔了一个位置坐下，“可我已然放弃，若他真想寻回我和我娘，或许我外婆也不会……”
若琉顿了顿，“这算是外婆唯一留下的东西了，如今也不过是存个念想，放在身上还能有些香气。”
她的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伸手轻轻一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勉力挤出一抹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可否让我看看？”或许他可以帮她。
他仔细翻看，又凑近闻了闻，方才言道：“这应是小叶紫檀木，纹理细密，表面光滑呈紫黑色，绝非寻常人家所有，想来定也是珍视之物。”
“那我能找到……我生父吗？”若琉低下了头，她在京城举目无亲，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渐渐放下了寻亲的念头，可如今有了线索，她却有些动容。
她孤身一人，又何尝不希望能有亲人相伴？
“有何不可？”胤禟将木牌还给若琉，柔声道：“我派人在京城四处打听打听，若得了消息，便来告诉你，只是，也许你生父并不在京城，这倒也无妨，不过是麻烦了些，但总能找到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莫名给人以安心。
若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她并不期待最后的结果。
只是因为，他的承诺，而她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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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过一刻，马踏归去，黑云压城，雷声滚滚。
旋即，已是倾盆大雨。
“怎么下起雨来了？”若琉有些担忧。
“无妨，好在今日是坐马车来的，一会让不言停在门口，倒不会真落入鸡汤。”胤禟笑道。
“爷，要不您先回去？”雨天总是惹人烦闷。
“方才可是谁留我？怎么下起雨，便要赶人走？有道是，雨天留客，你倒是雨天驱客。”
“他人喜欢雨，我可不喜欢，虽说雨下万物复苏，可爷瞧这院中若榴树，也不知被这些雨打落多少。”她好心担忧他如何回去，可他却想要挑逗，若琉的脸上蒙上一层看不见的黑布。
“这叶夏盛秋落，乃是常理，叶已枯，本该也是落了，这雨不过是助了一臂之力。”
“如此说来，那一碗在我头顶，本不该落，而今，我是否要谢谢爷助了我一臂之力？”若琉微怒，也不知怎么就扯上了已碎的碗，却倔强的维持着面上的表情。
胤禟轻笑出声，“若儿可是还在生气？那带你去天香楼可好？听说那里新出了鱼羹汤，味道极是鲜美。”
若琉神色松动了些，自从吃过一次天香楼的酱烤鸭，她便对那里念念不忘，这回有了鱼羹汤，想来也定是味道极好。
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光瞥了一眼胤禟，立即重新端正了身子，板着一张僵硬的面庞，一声不吭。
“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改日我们再去，这天气着实惹人厌。”胤禟起了身，不紧不慢的拍打着衣服整理，刚一转身，便感觉到衣袖处被人拉住。
他敛容轻语道：“天既不愿留人，便去尝尝热腾腾的鱼羹汤。”
若琉一怔，明白话中之意，轻轻点了点头。
胤禟的声音又缓缓响起，“一会儿尝了鱼羹汤，可不能再生气了。”
“好。”若琉转眸看他，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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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
“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便好好呆在寝宫，莫再饮酒，这监工的差事，朕再择他人。”康熙帝玄烨轻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皇太子胤礽，摆了摆手。
“是，儿臣告退。”爱新觉罗·胤礽双手抱拳，躬身后退。
秋雨纷纷，将整座紫禁城笼罩在新雨之下，屋檐处，湍急的雨水顺势而下，落地成花。
胤礽往前踏了一步，双脚脚尖正好悬在两级台阶之间，顷刻间，便被檐上落下的雨水打湿。
天地，仿佛被这一帘的雨一分为二。
再往前一步，便是漉漉湿地。
胤礽伸手触碰了一下，为人子，为人臣，何尝不是如此，行踏差错，即便只是一步，也将身入万丈深渊。
“太子爷！”
他回过神，缓缓收回原本想要踏出的那一步，黯淡的眼眸忽然多了一丝光亮，唇边带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原是不新，适才你去了何处？”
“适才见天色黑压压一片，奴才便赶紧去取了伞来，怕爷一会儿出来等着急，可还是迟了，还请爷恕罪。”不新是太子的贴身内侍。
“走吧。”如今的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一主一仆往前踏出了那一步，地上的雨水随着二人的步子不停地溅着水花，带着灰尘的雨水轻染了衣脚，留下灰色的印记。
二人渐渐消失在秋雨之中，养心殿门口只剩下大雨的淅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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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新雨，街上的小摊早早不见了踪迹，只剩撑着伞，抑或是用双手遮雨的人，零星的疾步。
就连平日人来人往的酒楼，也不同往日热闹。
好似一场雨，掩住了千万人的嘴。
此刻的京城，寂静惟雨声。
可天香楼门口，却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车身因为雨水的浸湿，暗沉了几许，辨不出它原有的颜色。
不言打开了一把苏州制的油纸伞递给了下车的人，胤禟侧过身，抚着若琉的手，微笑道：“慢点，不急。”
“爷，我饿。”折腾许久，若琉的肚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她抓着胤禟的手，直接从马车上跳下，落地而起的水花，给胤禟洁净了衣服连连点了墨色。
若琉一下愣在原地，似是有些愧疚，却掩着嘴偷笑，眼神里写满了坏意。
她并非有意。
“若儿……”胤禟刚想责怪，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下，静静地望了一眼若琉，旋即转身进了天香楼。
秋雨打在身上，有些凉。
若琉慌忙跟着进了天香楼，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可雨水早已浸透衣衫，好在马车和酒楼之间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只是大雨来势汹汹，她一时亦是没反应过来，而今这身上，一半湿一半干，却勉强还能忍受。
她突然一皱眉，摸了摸腰间，又看了一眼衣袖，从里面掏出一块缺了角的木牌，她左右来回翻看，确认木牌并未受潮，眸光才慢慢缓和下来。
若琉将木牌放于鼻前，稍稍吸了口气，小心地放了回去。
“若儿喜欢檀木？我府上倒是有一些，改日让人送些来。”胤禟注意到若琉手里的木牌，难怪此前她觉得若琉身上总有一股檀木香。
“我并不喜欢。”若琉抬眼，摇了摇头，“只是这木牌与我生父有关。”
她微微冷笑，走到与胤禟隔了一个位置坐下，“可我已然放弃，若他真想寻回我和我娘，或许我外婆也不会……”
若琉顿了顿，“这算是外婆唯一留下的东西了，如今也不过是存个念想，放在身上还能有些香气。”
她的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伸手轻轻一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勉力挤出一抹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可否让我看看？”或许他可以帮她。
他仔细翻看，又凑近闻了闻，方才言道：“这应是小叶紫檀木，纹理细密，表面光滑呈紫黑色，绝非寻常人家所有，想来定也是珍视之物。”
“那我能找到……我生父吗？”若琉低下了头，她在京城举目无亲，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渐渐放下了寻亲的念头，可如今有了线索，她却有些动容。
她孤身一人，又何尝不希望能有亲人相伴？
“有何不可？”胤禟将木牌还给若琉，柔声道：“我派人在京城四处打听打听，若得了消息，便来告诉你，只是，也许你生父并不在京城，这倒也无妨，不过是麻烦了些，但总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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