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节（二）
两人说是要去花园逛逛，其实天这么冷哪里会真去外面闲逛，两人年纪都不算大若是受了风寒才是不好。夏竹溪让人将暖阁收拾出来，又叫开了半扇窗户，两人坐在里面刚好可以看见满园的梅花。
邓元霁今日穿的倒比初见时要多一些，但却依旧没穿大氅，夏竹溪心里猜测男孩子大约都不怎么怕冷吧，无论是在冷风里练习箭术的陈子尚还是不穿大氅出来串门的邓元霁，看起来都不怕冷的样子，她抱着手炉揉开揉去，好冷。
邓元霁比陈子尚只大一岁，陈子尚看上去还像个清秀文弱的书生，而他却已经有些儒雅沉稳的气质，绀青的衣裳衬得他皮肤雪白，一眼看过去比夏竹溪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还好看几分。
“这暖阁的位置倒好，正对着梅园。”邓元霁立在窗前往下望去，大片的梅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远远看过去很有些云霞聚集腾空而起的感觉，偶然有凉风扑面而来却带不起一丝梅香。
“冬日天凉，母亲又喜欢赏梅，父亲这才建了这座暖阁。”
“元霁哥哥小心被风扑了生病。”她手里端着刚从树上摘下的腊梅小心翼翼地加进暖炉里，“家中梅园多植红梅，若是积了雪更是好看。”
“妹妹也很喜欢梅？”上次见她，她就穿着一件满绣重瓣梅立领对襟短袄，一条织金马面，外披双兔拜月的斗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梅树前看了许久地梅花。她站了多久他也在她身后等了多久，直到她问身边的师傅为何在寺中植梅，他才忍不住开口说话。
“我只是喜欢梅香而已。”就说话的功夫，腊梅的香气被暖炉烘得满屋都是，不同于寒风中的冷香，暖气裹挟着的梅香闻起来总让人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元霁哥哥，澹雅书院很难考吗？先生问你的问题难不难？”两人都不算相熟，平日里她消磨时间的东西只怕邓元霁也不会喜欢，两人相顾无言甚是尴尬，她思来想去还是贴心地问一下最近的事。
“不难，无非就是先生从书里挑出一两句考一考。”一阵风卷进来，吹的她发丝纷飞，邓元霁将窗户半掩，回身与她面对坐着，“我在书院见着你哥哥了。”
“是吗？”夏竹溪一听见哥哥的事就来了兴趣，照理说邓元霁应该在正式入院以后再去见一见哥哥，毕竟两家是故交，他又是夏府引荐的，没想到他当天就见着了，“好巧。”
“不巧，他是特意去看学子入学考核的，还带着陈子尚。”偷偷去看先生收的学生既然是澹雅书院不成文的传统，夏竹清身为师哥少不得也带上陈子尚去体验一下。年后才入学的学子人并不多，大多是像他一般转学而来的，学子们站成一排，一一回答先生们的提问，他排在中间，一问一答算得上是应对自如，自然也给夏竹清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邓元霁出门时就看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带着一位清秀的小学子站在一旁等他，夏竹清率先上前做了介绍，三人相互寒暄一阵，少不得又聊到了刚刚的试题，又很恰巧这三人对于课业上得许多看法都十分一致，于是这一聊便是一下午，直到他告辞回府三人还觉得意犹未尽，甚是投契。
读书人大约是这世上最奇怪的一类人，只要观点相仿哪怕刚见一面，哪怕性格迥异，哪怕年龄身份差距巨大，也能将对方当作毕生知己。陈子尚与邓元霁年龄差距不大也便罢了，她实在不可理解哥哥是怎么能和小了这么多的两人观念相仿的，想来陈子尚他们两可能或许成熟了些。
“前两日你哥哥写了信来，问我要不要与他一起赏灯。”元宵灯会算得上是一年中最热闹的集会了，平日被框在家里的公子小姐们也总会在这天出门凑凑热闹，逛灯会是新年里孩子们最期待的活动，既有东西吃又可以买些小玩意玩。
“你们约了一起赏灯？”夏竹溪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也很想一起去，去年元宵哥哥给她买了一只可以放在地上拖行的兔子灯可爱极了，她一整晚都拖着兔子灯到处走，只是她后来不小心将灯里的蜡烛打翻，整个花灯都烧成了灰烬，“他们元宵节也要放假吗？”
“应当是要放假的。我从前只听母亲说过这里的灯会十分有趣，总算有机会一见了。”他从前在的地方也有灯会，与同窗们一同逛过只觉得很没有意思，既没有灯谜猜也没有东西吃，倒是有一个诗会很有意思，可惜他年龄太小别人不让他参与，而他能够参加的兄长却向来学业为重，从不陪他一起逛灯会。渐渐的他也不耐烦出门去同旁人挤来挤去，这次有夏竹清领头，他才对这次元宵灯会十分向往。
“听你哥哥说还有个猜灯谜的比赛，若是答对所有灯谜还能拿到一只走马灯。”夏竹清就是冲着那只走马灯才约上两人去灯会的，去年夏竹溪就很想要那只走马灯，只是去年夏竹清实在是没能猜出最后一个灯谜。他是个不服输的，既然答应了夏竹溪要给她赢到那只走马灯就一定得想办法帮她拿到。猜灯谜的规则至多可以四人一组，上次他一人拿不到灯，这次他带上另外两个大约是可以了。
“是呀，我们这的灯会可好玩了。”夏竹溪心不在焉地应和，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母亲同意，让自己也一起去灯会，以往每年都是同哥哥一起出门，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哥哥和陈子尚从书院出发，而书院与夏府一南一北，自然是不会绕来府中接她，若是带上一大堆人去又没了逛灯会的乐趣。可自己一个人去，母亲是必定不会同意的。
她撑着头想的入神，不知不觉就冷落了邓元霁，不过他也不在乎，端起茶慢悠悠地品着，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身为主人怠慢客人实在是不应该，夏竹溪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出神了。”
“信中竹清兄还托我问问妹妹，想不想一起去。若是妹妹想去，我便来接妹妹一起去。”
“真的？”她一下站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若是有邓元霁来接母亲一定会让她去的，哥哥真好，她就知道哥哥一定会带上她一起，“多谢元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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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元霁今日穿的倒比初见时要多一些，但却依旧没穿大氅，夏竹溪心里猜测男孩子大约都不怎么怕冷吧，无论是在冷风里练习箭术的陈子尚还是不穿大氅出来串门的邓元霁，看起来都不怕冷的样子，她抱着手炉揉开揉去，好冷。
邓元霁比陈子尚只大一岁，陈子尚看上去还像个清秀文弱的书生，而他却已经有些儒雅沉稳的气质，绀青的衣裳衬得他皮肤雪白，一眼看过去比夏竹溪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还好看几分。
“这暖阁的位置倒好，正对着梅园。”邓元霁立在窗前往下望去，大片的梅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远远看过去很有些云霞聚集腾空而起的感觉，偶然有凉风扑面而来却带不起一丝梅香。
“冬日天凉，母亲又喜欢赏梅，父亲这才建了这座暖阁。”
“元霁哥哥小心被风扑了生病。”她手里端着刚从树上摘下的腊梅小心翼翼地加进暖炉里，“家中梅园多植红梅，若是积了雪更是好看。”
“妹妹也很喜欢梅？”上次见她，她就穿着一件满绣重瓣梅立领对襟短袄，一条织金马面，外披双兔拜月的斗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梅树前看了许久地梅花。她站了多久他也在她身后等了多久，直到她问身边的师傅为何在寺中植梅，他才忍不住开口说话。
“我只是喜欢梅香而已。”就说话的功夫，腊梅的香气被暖炉烘得满屋都是，不同于寒风中的冷香，暖气裹挟着的梅香闻起来总让人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元霁哥哥，澹雅书院很难考吗？先生问你的问题难不难？”两人都不算相熟，平日里她消磨时间的东西只怕邓元霁也不会喜欢，两人相顾无言甚是尴尬，她思来想去还是贴心地问一下最近的事。
“不难，无非就是先生从书里挑出一两句考一考。”一阵风卷进来，吹的她发丝纷飞，邓元霁将窗户半掩，回身与她面对坐着，“我在书院见着你哥哥了。”
“是吗？”夏竹溪一听见哥哥的事就来了兴趣，照理说邓元霁应该在正式入院以后再去见一见哥哥，毕竟两家是故交，他又是夏府引荐的，没想到他当天就见着了，“好巧。”
“不巧，他是特意去看学子入学考核的，还带着陈子尚。”偷偷去看先生收的学生既然是澹雅书院不成文的传统，夏竹清身为师哥少不得也带上陈子尚去体验一下。年后才入学的学子人并不多，大多是像他一般转学而来的，学子们站成一排，一一回答先生们的提问，他排在中间，一问一答算得上是应对自如，自然也给夏竹清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邓元霁出门时就看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带着一位清秀的小学子站在一旁等他，夏竹清率先上前做了介绍，三人相互寒暄一阵，少不得又聊到了刚刚的试题，又很恰巧这三人对于课业上得许多看法都十分一致，于是这一聊便是一下午，直到他告辞回府三人还觉得意犹未尽，甚是投契。
读书人大约是这世上最奇怪的一类人，只要观点相仿哪怕刚见一面，哪怕性格迥异，哪怕年龄身份差距巨大，也能将对方当作毕生知己。陈子尚与邓元霁年龄差距不大也便罢了，她实在不可理解哥哥是怎么能和小了这么多的两人观念相仿的，想来陈子尚他们两可能或许成熟了些。
“前两日你哥哥写了信来，问我要不要与他一起赏灯。”元宵灯会算得上是一年中最热闹的集会了，平日被框在家里的公子小姐们也总会在这天出门凑凑热闹，逛灯会是新年里孩子们最期待的活动，既有东西吃又可以买些小玩意玩。
“你们约了一起赏灯？”夏竹溪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也很想一起去，去年元宵哥哥给她买了一只可以放在地上拖行的兔子灯可爱极了，她一整晚都拖着兔子灯到处走，只是她后来不小心将灯里的蜡烛打翻，整个花灯都烧成了灰烬，“他们元宵节也要放假吗？”
“应当是要放假的。我从前只听母亲说过这里的灯会十分有趣，总算有机会一见了。”他从前在的地方也有灯会，与同窗们一同逛过只觉得很没有意思，既没有灯谜猜也没有东西吃，倒是有一个诗会很有意思，可惜他年龄太小别人不让他参与，而他能够参加的兄长却向来学业为重，从不陪他一起逛灯会。渐渐的他也不耐烦出门去同旁人挤来挤去，这次有夏竹清领头，他才对这次元宵灯会十分向往。
“听你哥哥说还有个猜灯谜的比赛，若是答对所有灯谜还能拿到一只走马灯。”夏竹清就是冲着那只走马灯才约上两人去灯会的，去年夏竹溪就很想要那只走马灯，只是去年夏竹清实在是没能猜出最后一个灯谜。他是个不服输的，既然答应了夏竹溪要给她赢到那只走马灯就一定得想办法帮她拿到。猜灯谜的规则至多可以四人一组，上次他一人拿不到灯，这次他带上另外两个大约是可以了。
“是呀，我们这的灯会可好玩了。”夏竹溪心不在焉地应和，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母亲同意，让自己也一起去灯会，以往每年都是同哥哥一起出门，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哥哥和陈子尚从书院出发，而书院与夏府一南一北，自然是不会绕来府中接她，若是带上一大堆人去又没了逛灯会的乐趣。可自己一个人去，母亲是必定不会同意的。
她撑着头想的入神，不知不觉就冷落了邓元霁，不过他也不在乎，端起茶慢悠悠地品着，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身为主人怠慢客人实在是不应该，夏竹溪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出神了。”
“信中竹清兄还托我问问妹妹，想不想一起去。若是妹妹想去，我便来接妹妹一起去。”
“真的？”她一下站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若是有邓元霁来接母亲一定会让她去的，哥哥真好，她就知道哥哥一定会带上她一起，“多谢元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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