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很多线头（一）
我们三个人被拦在了外面不准进去，米路则是以小堇的姐姐的身份进去看望了。警方知道了现场有一个人紧急逃窜，正在加大力度搜查现场，而现在唯一的看护米路和怂包的警察此时在病房里面，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交流空间。
他们估计也想不到我会回来。
“那晚上沫沫本来说着要找你的，结果你自己先跑了。”怂包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有些翻了翻白眼，那个样子也太假了。
“你是傻瓜吗，我不想给你多解释什么。还有，你一口一个沫沫的叫着，你是她谁？”李学濡显然一点面子不给，反问起怂包来。
“我...我是她...”怂包一下子哽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扭头求救般地看了看我。
李学濡顺着他的脑袋，也把视线集中到我的身上来。
“我记得你开车把我从那个世界里救了出来。可别希望我会谢谢你。”她的语气十分僵硬，没有一点点和善可言。
我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的嘴角。
“你能笑出来吗？”我问道。
“嗯？”
“我问，你能不能笑一个。好歹你差点就没命了，现在活着回到这里，不笑一个？”
我死盯着她的嘴角，同时，右手在口袋里悄悄地打开了脉动仪。如果我没猜错，当时跳楼的刘贯德之所以没有死，绝对是她在楼下捣鬼。
“我没有死，我很开心，但是我不会感谢你。”她说这话时，脸色硬得像一块铁。
“那好吧，我换个问法。你能不能把嘴角抬起来？”
我眯起眼睛，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能够想出用蝴蝶结传递信息的姐妹俩都不是蠢货，我的微笑所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你是不是阴郁者呢。
她盯着我，牙齿微微地咬住了下嘴唇，旋即松开，眉头轻蹙着，道：“我是天生的面瘫，没办法。”
“有隐瞒的必要么。这家医院的监控我还没有去调查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了。”
“又怎么样？这里和我没有关系。”
还在嘴硬。
我微微一笑。
“你拼死拼活想要救的人，结果现在已经逍遥法外了。你却落入到了我们的手里，你不觉得不甘心么。”
“我没有想要救的人，你说的我也毫不关心。”她摇摇头。
这个语言陷阱她并没有踩进去，我稍稍皱眉。看来，这个女孩子似乎并没有那么单纯。
“没有的话，为什么你会和嫌疑人出现在同一辆车内。”我开始逐步加强语气。有时候遇到恶劣的对象，就要采取恶劣的态度。
“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嫌疑人！还有，你以为你是谁，用警察的口吻来质问我？”她忽地站起来，和我对视，头发顶端差不多达到我的下巴处。
“你说——”
一旁怂包有点发作，正准备冲上来，我伸手拦住了他。
“没必要。”我对他说，让他坐了回去。李学濡看着我俩的动作，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十分的不屑，自顾自地坐回到原来的椅子上。
我没有继续管怂包。我走到李学濡面前，俯视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用一种同样冷漠的表情来和我对视。
我准备问她最后一个问题。说是问题也不准确，应该算是最后一个对话。
“沫沫的蓝色蝴蝶结是在你这里对吧。”
她眼神微微一动。
“是。怎么了，这不是你们已经知道的东西么。”
“她的能力决定不了她能够跑到哪里去。我们不会对你干什么，你也什么都不必要给我们说，你告诉她——
“我们很担心，很失望，也有点生气。”
为什么这是最后一个对话，因为在李学濡走回椅子时，我就听到病房中传来了脚步声。警察的审问声音不大，似乎是为了照顾精神衰弱的米路，他估计是扶着她在往房门这边走。
“你说——”
没等李学濡接上我的话，我转身朝着怂包那边走去，也不太想看到她的表情。恰好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米路被一个警察的手扶着先出来了。
“这...怎么多了这么多人？”他望着我们有一些惊讶，认出来我的衣着脸貌就是早上逃跑的那个人之后，惊讶的程度无以复加。
怂包在一旁十分苦笑地挠着头。
——————————
“程哥，怎么这么快？”
怂包看到我进入等候室，立马站立迎过来问道。
“没啥，我自己没什么嫌疑。”
我扫了眼周围，和我离开前没太大区别，李学濡闷着在长椅上，而米路还是低着头缩在角落。
“现在几点了。”
我没带手表，手表放在车里了，手机也暂时被警方没收。
“我也不知道...不过，审讯快结束了吧。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只是走一个流程，并没有觉得我们有嫌疑一样。”
他有些开心的笑容，我也不好给他说我在锦天警局里有人这种事情。
而且，这也是我刚刚才知道的。老四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刻意地对我们这一帮人都放松了调查，以至于现在偌大一个等候室，只有门口站着一个警察，坐在那里低头看手机，对这里面不管不问的。
如果是李白天看到他的话，绝对会很严肃地教育一下。
“这里面的人都审讯完了。”
我有些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怂包，米路，李学濡，四个人都已经审讯完了。注意了一下，怂包和米路都是很快地就搞定了，包括我也是，甚至有一种他巴不得我早点走的感觉。
只有李学濡在接受审讯时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她离开和回到审讯室，脸色都是差不多冰冷，压根不知道她有什么心理活动。
为什么会花这么多的时间，是因为老四说的那个“备案”的事是么。
正想着，门口，老四走了进来。
同时走进来的还有他身旁的那个职员。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这次案件和你们的关系都不大，而射伤受害人的嫌疑犯目前还在抓捕之中。只要再写一下手续文件，你们就可以陆续离开了。”
他的语气十分淡漠，不算冰冷，但是品不出几丝感情。换句话说，就是念稿。
“啊，谢谢警官！”怂包闷头闷脑地还答谢了一声。
我无语地望了他一眼。
却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四居然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回复了一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我是着实没有想到。老四说完了就走出了等候室，没有看我一眼。
他身旁的那个职员则是带着我们离开，往另一个房间走去。我有些清楚这个流程，毕竟也是在警局里干了很多年了。这是释放证人前的最后一次指纹录入。
我靠到那个职员身边，小声地问道：
“同志，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左右。”他瞟了我一眼，没有看其他的任何东西就回答道。
我心里微微苦笑。这个人恐怕是一开始就等着我来问这句话了，从刚才他在老四的门口守着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我就该想到他不简单。他知道我和老四约好五点喝茶，所以始终是把时间记在心里的。
不过，到时候我和老四是一对一的，他和怂包估计都不会参加。
“谢了。”我微微俯身以示谢意，往后稍了稍。他微笑着点了下头，没有做过多回应。
——————————
等到所有人弄完手续，差不多快要接近四点了。这个时间就是我从车上的手机里知道的了，我们几个人离开警局，怂包就立刻站到李学濡身后，让她进车。我则是扶着米路，把她搀到了我的副驾上。
“怎么搞的你们和她很熟似的，恶心。”
李学濡看着我扶米路的动作，微微撇嘴。
“那么看上去，你和她关系不浅。”
我没有看她，只是把米路的安全带给系好。她睁着眼睛，眼眶红的不像回事，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噗，我是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你们最好带她走远点，最好把另一个也带上。”她的口气十分的不干净，我有些厌烦地耸了耸额头。
“程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怂包坐在李学濡一旁问道。
“回郑氏修理行。”说这句话时，我从后视镜里瞟了眼李学濡。
果然，她听到这个词后，有些焦躁地动了动身子。
“回那里干什么？”
“对了程哥，我都忘记和你说了。大婶在一早我就让她回去了，她估计不知道医院发生了什么。”怂包补充道。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导航打开放在驾驶台上。
“诶，程哥你？”怂包正准备伸手接过去，看到我的动作有些意外。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我让他念给我听。我瞟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发动汽车离开了警局的街道。
李学濡坐在这里，她是个精明的姑娘，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某些个人习惯。而且，一个人看导航也不是不行，刚才我追黑色轿车的全程就是一个人使用导航，只不过是用看的，没有打开语音。
“我说啊，回那里干什么？”李学濡见我不理她，再次问道，甚至有些急躁地想要站起来。
“不干什么。”我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
目前除了医院，带着这么多人，我能够去的地方就只有修理行了。总得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凌乱的米路，顺便让李学濡走不了才行。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利用我对大叔大婶做些什么——”
这话刚听到一半我就打断了她。
“别以为每个人都想你的头头那样。”我回复道，现在已经走到了大道上，车辆繁多，虽然才四点过一点，已经呈现出了下班高峰期的拥堵之态。
“我...算了，随你便。”她有些想要发作，似乎是看出来了我在套她话，干脆闷着头缩到了驾驶座后面，我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
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
修理行的小路对我来说已经慢慢熟悉了。我左拐右拐，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铁闸门，说来奇怪，也就是前天我们才在这个空地上，躺在车里睡过觉，现在看着这道门，我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
似乎是“雪地”带给我的颠覆感的留存。
卷帘门此时半开着，二楼的窗户也是敞开，可以看到郑大叔在二楼上面修着什么东西，估计是摩托车零件之类的活。大婶则在门口泼着水，看到我的车来了，急忙把盆放到一边，随便用帕子擦了擦手就走了过来。
我把车停住，车窗徐徐摇下。
“大婶！”
“小程，你的身体没有状况了吗？可以自由出院了？”
在去警局之前我就已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再怎么忙，也不能占着别人的床位。我点了点头，一边拉开车门走下来，一边笑着道：“可以了，身体没有大碍。”
从进入“雪地”开始，我的身体状况算是变得麻木了，痛觉减弱但是变成了一种持续的酸麻，至少可以正常行动。
“大婶，你看看这个是谁？”怂包后排的声音响起，略微有些兴奋。我听到之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僵硬地应付着走了。
“啊，学濡！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回来了不打个招呼就走了。”大婶看到了后座上脸色有些尴尬羞愧的李学濡，问道。
“婶婶...我有点急事，回来拿个东西就得出去。”
说话间，我绕到副驾驶座的方向，打开车门，把米路给扶了下来。她神志还是有些不清晰，只能在别人的引导下走路，似乎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有些可怜。
“怂包，你把米路看好。”我轻声地对从另一边门下车的怂包道。
“啊，好！”他从我手里接过去，略微有些紧张地把米路的胳膊拽着。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的动作，想让他放松一点，但是想来怂包面对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也就作罢。
慢慢成长就好。
另一边，大婶已经拉起李学濡的胳膊，笑着问道：“待会儿在这里吃晚饭吧。也顺便可以谈谈这个丫头的事情。”
对了。
我看着大婶的脸，想起来，她和大叔是以为李学濡犯了什么罪行，所以会有警察专程前来锦天抓她。我看向李学濡，她有些羞愧而愤懑，就是那种做了坏事被家长斥责的小孩子的表情。但是她看到我的眼睛之后，立马收起了表情，极其厌恶冲我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
我不能说这是她对我的误解，因为按照正常逻辑，我和怂包找到她之后，确实是会对她极其不妙的。她至今以来的语气都极其恶劣，并且没有中过我的话套，是一个很不好处理的茬口。
不过也说不定...我瞅了瞅她的红色蝴蝶结，蓝色蝴蝶结此时不知道在哪里。
说不定，是因为妹妹的缘故，才对我们恶语相向...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显示时间四点半。从警局开到修理只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足够我抵达茶楼了。
我看着朝向卷帘门走去的众人，摁响了车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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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她...”怂包一下子哽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扭头求救般地看了看我。
李学濡顺着他的脑袋，也把视线集中到我的身上来。
“我记得你开车把我从那个世界里救了出来。可别希望我会谢谢你。”她的语气十分僵硬，没有一点点和善可言。
我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的嘴角。
“你能笑出来吗？”我问道。
“嗯？”
“我问，你能不能笑一个。好歹你差点就没命了，现在活着回到这里，不笑一个？”
我死盯着她的嘴角，同时，右手在口袋里悄悄地打开了脉动仪。如果我没猜错，当时跳楼的刘贯德之所以没有死，绝对是她在楼下捣鬼。
“我没有死，我很开心，但是我不会感谢你。”她说这话时，脸色硬得像一块铁。
“那好吧，我换个问法。你能不能把嘴角抬起来？”
我眯起眼睛，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能够想出用蝴蝶结传递信息的姐妹俩都不是蠢货，我的微笑所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你是不是阴郁者呢。
她盯着我，牙齿微微地咬住了下嘴唇，旋即松开，眉头轻蹙着，道：“我是天生的面瘫，没办法。”
“有隐瞒的必要么。这家医院的监控我还没有去调查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了。”
“又怎么样？这里和我没有关系。”
还在嘴硬。
我微微一笑。
“你拼死拼活想要救的人，结果现在已经逍遥法外了。你却落入到了我们的手里，你不觉得不甘心么。”
“我没有想要救的人，你说的我也毫不关心。”她摇摇头。
这个语言陷阱她并没有踩进去，我稍稍皱眉。看来，这个女孩子似乎并没有那么单纯。
“没有的话，为什么你会和嫌疑人出现在同一辆车内。”我开始逐步加强语气。有时候遇到恶劣的对象，就要采取恶劣的态度。
“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嫌疑人！还有，你以为你是谁，用警察的口吻来质问我？”她忽地站起来，和我对视，头发顶端差不多达到我的下巴处。
“你说——”
一旁怂包有点发作，正准备冲上来，我伸手拦住了他。
“没必要。”我对他说，让他坐了回去。李学濡看着我俩的动作，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十分的不屑，自顾自地坐回到原来的椅子上。
我没有继续管怂包。我走到李学濡面前，俯视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用一种同样冷漠的表情来和我对视。
我准备问她最后一个问题。说是问题也不准确，应该算是最后一个对话。
“沫沫的蓝色蝴蝶结是在你这里对吧。”
她眼神微微一动。
“是。怎么了，这不是你们已经知道的东西么。”
“她的能力决定不了她能够跑到哪里去。我们不会对你干什么，你也什么都不必要给我们说，你告诉她——
“我们很担心，很失望，也有点生气。”
为什么这是最后一个对话，因为在李学濡走回椅子时，我就听到病房中传来了脚步声。警察的审问声音不大，似乎是为了照顾精神衰弱的米路，他估计是扶着她在往房门这边走。
“你说——”
没等李学濡接上我的话，我转身朝着怂包那边走去，也不太想看到她的表情。恰好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米路被一个警察的手扶着先出来了。
“这...怎么多了这么多人？”他望着我们有一些惊讶，认出来我的衣着脸貌就是早上逃跑的那个人之后，惊讶的程度无以复加。
怂包在一旁十分苦笑地挠着头。
——————————
“程哥，怎么这么快？”
怂包看到我进入等候室，立马站立迎过来问道。
“没啥，我自己没什么嫌疑。”
我扫了眼周围，和我离开前没太大区别，李学濡闷着在长椅上，而米路还是低着头缩在角落。
“现在几点了。”
我没带手表，手表放在车里了，手机也暂时被警方没收。
“我也不知道...不过，审讯快结束了吧。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只是走一个流程，并没有觉得我们有嫌疑一样。”
他有些开心的笑容，我也不好给他说我在锦天警局里有人这种事情。
而且，这也是我刚刚才知道的。老四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刻意地对我们这一帮人都放松了调查，以至于现在偌大一个等候室，只有门口站着一个警察，坐在那里低头看手机，对这里面不管不问的。
如果是李白天看到他的话，绝对会很严肃地教育一下。
“这里面的人都审讯完了。”
我有些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怂包，米路，李学濡，四个人都已经审讯完了。注意了一下，怂包和米路都是很快地就搞定了，包括我也是，甚至有一种他巴不得我早点走的感觉。
只有李学濡在接受审讯时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她离开和回到审讯室，脸色都是差不多冰冷，压根不知道她有什么心理活动。
为什么会花这么多的时间，是因为老四说的那个“备案”的事是么。
正想着，门口，老四走了进来。
同时走进来的还有他身旁的那个职员。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这次案件和你们的关系都不大，而射伤受害人的嫌疑犯目前还在抓捕之中。只要再写一下手续文件，你们就可以陆续离开了。”
他的语气十分淡漠，不算冰冷，但是品不出几丝感情。换句话说，就是念稿。
“啊，谢谢警官！”怂包闷头闷脑地还答谢了一声。
我无语地望了他一眼。
却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四居然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回复了一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我是着实没有想到。老四说完了就走出了等候室，没有看我一眼。
他身旁的那个职员则是带着我们离开，往另一个房间走去。我有些清楚这个流程，毕竟也是在警局里干了很多年了。这是释放证人前的最后一次指纹录入。
我靠到那个职员身边，小声地问道：
“同志，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左右。”他瞟了我一眼，没有看其他的任何东西就回答道。
我心里微微苦笑。这个人恐怕是一开始就等着我来问这句话了，从刚才他在老四的门口守着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我就该想到他不简单。他知道我和老四约好五点喝茶，所以始终是把时间记在心里的。
不过，到时候我和老四是一对一的，他和怂包估计都不会参加。
“谢了。”我微微俯身以示谢意，往后稍了稍。他微笑着点了下头，没有做过多回应。
——————————
等到所有人弄完手续，差不多快要接近四点了。这个时间就是我从车上的手机里知道的了，我们几个人离开警局，怂包就立刻站到李学濡身后，让她进车。我则是扶着米路，把她搀到了我的副驾上。
“怎么搞的你们和她很熟似的，恶心。”
李学濡看着我扶米路的动作，微微撇嘴。
“那么看上去，你和她关系不浅。”
我没有看她，只是把米路的安全带给系好。她睁着眼睛，眼眶红的不像回事，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噗，我是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你们最好带她走远点，最好把另一个也带上。”她的口气十分的不干净，我有些厌烦地耸了耸额头。
“程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怂包坐在李学濡一旁问道。
“回郑氏修理行。”说这句话时，我从后视镜里瞟了眼李学濡。
果然，她听到这个词后，有些焦躁地动了动身子。
“回那里干什么？”
“对了程哥，我都忘记和你说了。大婶在一早我就让她回去了，她估计不知道医院发生了什么。”怂包补充道。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导航打开放在驾驶台上。
“诶，程哥你？”怂包正准备伸手接过去，看到我的动作有些意外。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我让他念给我听。我瞟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发动汽车离开了警局的街道。
李学濡坐在这里，她是个精明的姑娘，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某些个人习惯。而且，一个人看导航也不是不行，刚才我追黑色轿车的全程就是一个人使用导航，只不过是用看的，没有打开语音。
“我说啊，回那里干什么？”李学濡见我不理她，再次问道，甚至有些急躁地想要站起来。
“不干什么。”我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
目前除了医院，带着这么多人，我能够去的地方就只有修理行了。总得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凌乱的米路，顺便让李学濡走不了才行。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利用我对大叔大婶做些什么——”
这话刚听到一半我就打断了她。
“别以为每个人都想你的头头那样。”我回复道，现在已经走到了大道上，车辆繁多，虽然才四点过一点，已经呈现出了下班高峰期的拥堵之态。
“我...算了，随你便。”她有些想要发作，似乎是看出来了我在套她话，干脆闷着头缩到了驾驶座后面，我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
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
修理行的小路对我来说已经慢慢熟悉了。我左拐右拐，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铁闸门，说来奇怪，也就是前天我们才在这个空地上，躺在车里睡过觉，现在看着这道门，我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
似乎是“雪地”带给我的颠覆感的留存。
卷帘门此时半开着，二楼的窗户也是敞开，可以看到郑大叔在二楼上面修着什么东西，估计是摩托车零件之类的活。大婶则在门口泼着水，看到我的车来了，急忙把盆放到一边，随便用帕子擦了擦手就走了过来。
我把车停住，车窗徐徐摇下。
“大婶！”
“小程，你的身体没有状况了吗？可以自由出院了？”
在去警局之前我就已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再怎么忙，也不能占着别人的床位。我点了点头，一边拉开车门走下来，一边笑着道：“可以了，身体没有大碍。”
从进入“雪地”开始，我的身体状况算是变得麻木了，痛觉减弱但是变成了一种持续的酸麻，至少可以正常行动。
“大婶，你看看这个是谁？”怂包后排的声音响起，略微有些兴奋。我听到之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僵硬地应付着走了。
“啊，学濡！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回来了不打个招呼就走了。”大婶看到了后座上脸色有些尴尬羞愧的李学濡，问道。
“婶婶...我有点急事，回来拿个东西就得出去。”
说话间，我绕到副驾驶座的方向，打开车门，把米路给扶了下来。她神志还是有些不清晰，只能在别人的引导下走路，似乎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有些可怜。
“怂包，你把米路看好。”我轻声地对从另一边门下车的怂包道。
“啊，好！”他从我手里接过去，略微有些紧张地把米路的胳膊拽着。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的动作，想让他放松一点，但是想来怂包面对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也就作罢。
慢慢成长就好。
另一边，大婶已经拉起李学濡的胳膊，笑着问道：“待会儿在这里吃晚饭吧。也顺便可以谈谈这个丫头的事情。”
对了。
我看着大婶的脸，想起来，她和大叔是以为李学濡犯了什么罪行，所以会有警察专程前来锦天抓她。我看向李学濡，她有些羞愧而愤懑，就是那种做了坏事被家长斥责的小孩子的表情。但是她看到我的眼睛之后，立马收起了表情，极其厌恶冲我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
我不能说这是她对我的误解，因为按照正常逻辑，我和怂包找到她之后，确实是会对她极其不妙的。她至今以来的语气都极其恶劣，并且没有中过我的话套，是一个很不好处理的茬口。
不过也说不定...我瞅了瞅她的红色蝴蝶结，蓝色蝴蝶结此时不知道在哪里。
说不定，是因为妹妹的缘故，才对我们恶语相向...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显示时间四点半。从警局开到修理只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足够我抵达茶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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