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话 真川凉介的一日
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前，真川凉介最后一次和凉子通话。就是在这次，凉子向真川凉介邀约一起逛花展。
在地板上一睡就是一整天。再醒来，外面开始下雨，真川凉介慢吞吞的起身，关掉窗户，顺便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
回到客厅。手机还剩下一点点电量，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和凉子的通话记录还保持在第一页。
花展。
凉子说的花展，他在手机上浏览相关信息，知道是在新宿的一次室外展览。
宣传语是“给您浪漫和幸福，忘掉烦恼和忧愁”。
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脱光衣服，钻进卫生间。
窗外雨声哗啦哗啦震天动地的响进客厅，十多分钟后，他裹着浴巾到卧室里，在办公桌前坐下。
左边有笔，右边有本子。电脑什么也一应俱全。他将电脑打开，把笔捏在手里，对着本子冥思苦想。
想写点什么。
什么都好，一个笑话，一段故事，或者一份遗书。
题目，内容，全是空白。想着不能简简单单一走了之，却又不知道以何种语气道别。
走之前要给自己的一生做个总结。此乃世界范围的规律。
再三犹豫，时间已至半夜。
一个标点符号也没付诸实践，纸上全然空白，他握着笔头，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这个样子有些傻，也没有意义。
无奈，他选择暂时放弃。他穿着简易的休闲装，在便利店里购买了一份速食天妇罗盖饭，然后坐在街边长椅上，吃着盖饭吹着冷风。
街道很冷。不久前才下过雨，柏油路面上到处是镜子一样的水洼。从任何角度望，似乎都能从水洼里看见黄色路灯。
汽车相比白天要少，但这里是繁忙的东京都，晚上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仍然热度不减。
街边有穿着清凉服装的少女，被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送上出租车；流浪汉抱着自己的猫，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本什么书；在乌云间亮起一颗孤独的星辰，黑夜里有各种鸟在鸣啭，他能分辨得出的，乌鸦拍打翅膀，从头顶上飞过。
天妇罗盖饭说不上好吃。
但在此时间段里，多余的一切不需奢求。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毫无睡意。电视节目播放着几年前的老电视剧，深夜频道在播放着少儿不宜的爱情片。
赤裸的男女彼此进行了一番缠斗。过后事件升级，画面上出现了好几双手，一同向女人抓去。
到这个时候，节目就变得索然无味。
真川凉介看到自己的卧室，想起被他领回家的无数个女人，还有随之而来的无数个荒诞夜晚。
那种场景香艳恐怖，让人不寒而栗。绝对是地狱般的景象。
但他是罪魁祸首。
想起这个，荒诞更加明显。
他没有关闭电视，反而将声音调到最大。在靡靡之声中，卧室里光影交错，形同剧场。
真川凉介裹住被子，将脖子以下部分完全覆盖住。
就着成人画片不堪入耳的喊叫声，他仿佛失去知觉一样，慢慢沉浸在怪异的氛围里。
睡意很快袭来，他便如此就睡。
第二天他收拾了行头。
没有多少东西，头发，眉毛，胡须，一身休闲的冬装。连手机也没带。
当他觉得抛去了重负，以一个全新的姿态行走在大街上时，连风都似乎顺畅起来，附近风景格外生动，处处充满未曾留意却包含惊喜的美感。
他在公寓楼下转了一圈，走得很慢很仔细。奇怪的是，曾经日日生活的地方突然像是变了副模样，此时充满了新鲜感。
电线杆上贴着一条秋田犬的寻狗启示，两边居民区的楼房错落有致，在斜道上蜿蜒座落。
就在离家不远处的小型商圈里，居然开设了一个规模可观的电影院。而他以前居然毫无察觉。
电影院前放着最近的电影广告。新引进的美国大片，还有一些清新的爱情片。无大作可观。
买上一张靠中间的票，捏着票根，他寻到六排中央坐下。电影开始前，一对对的情侣走进来。
在他左边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看样子还是学生，在上高中的样子。女孩眼睛非常清澈，男孩羞涩的手掌握住女孩的手。
右边是一对不同寻常的“情侣”。
男人看起来是个上班族，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女子身材婀娜，从披散的头发里露出半张精致忧郁的侧脸。
女子无论地位还是财力，好像都压了男子一头。男子尴尬地望着电影屏幕，面对女友炽热的眼光假装目不斜视，手却悄悄牵在一起。
电影院的座椅还都是崭新的样子。整个房间里，好像只有他是单身。
电影讲述的事校园爱情。谈到有关爱情的话题，绕来绕去还是变不了原始的几个点。
什么暗恋，追逐，一起上大学，然后在出社会后分崩离析。
当然结局还是合家欢，女主角幡然醒悟，男主角也在关键时刻回心转意。
男女主角在机场拥吻时，电影院里大多数人都把眼光落到身旁，随着呼吸和距离拉进，随即有细微的声音低吟而出。
走出电影时，天上有开始下雨。
今年的雨水来得太早，太多。按照这体量，四月后的梅雨季节会是何等模样？
他突然想到，在这样的雨天，不如喝杯咖啡吧！
咖啡厅就在附近，但是咖啡厅里坐满了和他带着同种目的的人，另外，为了避雨，一些行人也站在屋檐下，像是企鹅一样挤在一起。
换个地方。
将咖啡打包，绕过避雨的人，走进湿漉漉的烟雨中。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他先是在街上徘徊了一会，然后径直向着新宿御苑走去。
新宿御苑里空无一人。这样的天气确实烦人，很多日常活动在这时都无法正常进行。
二月初的新宿御苑，没了雪，没了繁茂的灌木丛，倒是这样的雨，专门打湿鞋子和裤腿，让人毫无心情做除了赶路之外的其它事。
他带着咖啡，一直行到凉亭。
头几次来此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都算不上愉快。
今天本想着是一个人来。
没想到在亭中，却有人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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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板上一睡就是一整天。再醒来，外面开始下雨，真川凉介慢吞吞的起身，关掉窗户，顺便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
回到客厅。手机还剩下一点点电量，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和凉子的通话记录还保持在第一页。
花展。
凉子说的花展，他在手机上浏览相关信息，知道是在新宿的一次室外展览。
宣传语是“给您浪漫和幸福，忘掉烦恼和忧愁”。
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脱光衣服，钻进卫生间。
窗外雨声哗啦哗啦震天动地的响进客厅，十多分钟后，他裹着浴巾到卧室里，在办公桌前坐下。
左边有笔，右边有本子。电脑什么也一应俱全。他将电脑打开，把笔捏在手里，对着本子冥思苦想。
想写点什么。
什么都好，一个笑话，一段故事，或者一份遗书。
题目，内容，全是空白。想着不能简简单单一走了之，却又不知道以何种语气道别。
走之前要给自己的一生做个总结。此乃世界范围的规律。
再三犹豫，时间已至半夜。
一个标点符号也没付诸实践，纸上全然空白，他握着笔头，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这个样子有些傻，也没有意义。
无奈，他选择暂时放弃。他穿着简易的休闲装，在便利店里购买了一份速食天妇罗盖饭，然后坐在街边长椅上，吃着盖饭吹着冷风。
街道很冷。不久前才下过雨，柏油路面上到处是镜子一样的水洼。从任何角度望，似乎都能从水洼里看见黄色路灯。
汽车相比白天要少，但这里是繁忙的东京都，晚上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仍然热度不减。
街边有穿着清凉服装的少女，被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送上出租车；流浪汉抱着自己的猫，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本什么书；在乌云间亮起一颗孤独的星辰，黑夜里有各种鸟在鸣啭，他能分辨得出的，乌鸦拍打翅膀，从头顶上飞过。
天妇罗盖饭说不上好吃。
但在此时间段里，多余的一切不需奢求。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毫无睡意。电视节目播放着几年前的老电视剧，深夜频道在播放着少儿不宜的爱情片。
赤裸的男女彼此进行了一番缠斗。过后事件升级，画面上出现了好几双手，一同向女人抓去。
到这个时候，节目就变得索然无味。
真川凉介看到自己的卧室，想起被他领回家的无数个女人，还有随之而来的无数个荒诞夜晚。
那种场景香艳恐怖，让人不寒而栗。绝对是地狱般的景象。
但他是罪魁祸首。
想起这个，荒诞更加明显。
他没有关闭电视，反而将声音调到最大。在靡靡之声中，卧室里光影交错，形同剧场。
真川凉介裹住被子，将脖子以下部分完全覆盖住。
就着成人画片不堪入耳的喊叫声，他仿佛失去知觉一样，慢慢沉浸在怪异的氛围里。
睡意很快袭来，他便如此就睡。
第二天他收拾了行头。
没有多少东西，头发，眉毛，胡须，一身休闲的冬装。连手机也没带。
当他觉得抛去了重负，以一个全新的姿态行走在大街上时，连风都似乎顺畅起来，附近风景格外生动，处处充满未曾留意却包含惊喜的美感。
他在公寓楼下转了一圈，走得很慢很仔细。奇怪的是，曾经日日生活的地方突然像是变了副模样，此时充满了新鲜感。
电线杆上贴着一条秋田犬的寻狗启示，两边居民区的楼房错落有致，在斜道上蜿蜒座落。
就在离家不远处的小型商圈里，居然开设了一个规模可观的电影院。而他以前居然毫无察觉。
电影院前放着最近的电影广告。新引进的美国大片，还有一些清新的爱情片。无大作可观。
买上一张靠中间的票，捏着票根，他寻到六排中央坐下。电影开始前，一对对的情侣走进来。
在他左边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看样子还是学生，在上高中的样子。女孩眼睛非常清澈，男孩羞涩的手掌握住女孩的手。
右边是一对不同寻常的“情侣”。
男人看起来是个上班族，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女子身材婀娜，从披散的头发里露出半张精致忧郁的侧脸。
女子无论地位还是财力，好像都压了男子一头。男子尴尬地望着电影屏幕，面对女友炽热的眼光假装目不斜视，手却悄悄牵在一起。
电影院的座椅还都是崭新的样子。整个房间里，好像只有他是单身。
电影讲述的事校园爱情。谈到有关爱情的话题，绕来绕去还是变不了原始的几个点。
什么暗恋，追逐，一起上大学，然后在出社会后分崩离析。
当然结局还是合家欢，女主角幡然醒悟，男主角也在关键时刻回心转意。
男女主角在机场拥吻时，电影院里大多数人都把眼光落到身旁，随着呼吸和距离拉进，随即有细微的声音低吟而出。
走出电影时，天上有开始下雨。
今年的雨水来得太早，太多。按照这体量，四月后的梅雨季节会是何等模样？
他突然想到，在这样的雨天，不如喝杯咖啡吧！
咖啡厅就在附近，但是咖啡厅里坐满了和他带着同种目的的人，另外，为了避雨，一些行人也站在屋檐下，像是企鹅一样挤在一起。
换个地方。
将咖啡打包，绕过避雨的人，走进湿漉漉的烟雨中。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他先是在街上徘徊了一会，然后径直向着新宿御苑走去。
新宿御苑里空无一人。这样的天气确实烦人，很多日常活动在这时都无法正常进行。
二月初的新宿御苑，没了雪，没了繁茂的灌木丛，倒是这样的雨，专门打湿鞋子和裤腿，让人毫无心情做除了赶路之外的其它事。
他带着咖啡，一直行到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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