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插翅难飞
“你的意思是？”慕容必成有些不解地问道。
萧楚岚警觉地四处望了望，她小声地伏在他耳边说道：“我们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在我离开东海之前，阿泰把朱雀灵脉渡给了我。这天下运势起承转合，朱雀气数已尽，但是玄武将会一统天下。”
慕容必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楚岚，这些天下运势、玄妙之论，他多半是不信的。
“必成，我知道你可能无法接受，但是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也想知道这些会不会成真。我这前半辈子都在一心念着定万世太平的宏愿。可总是事与愿违，我时常也会想，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在逆天而行？”萧楚岚井井有条地分析道。
“那...你想怎么验证你的猜想呢？”
“先助你夺位，然后北上灭梁，一统天下。”她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不必太惊讶，我曾经也一心想护着萧氏，可...那就是我的族人，我的手足兄弟...利用完我之后把我丢在这不管不问...”她从来没对他人说过这些话。
萧桂鑫是她一手扶持上来的兄弟，也是她寄予厚望之人，而这个人眼光竟短浅置此。陈朝在宇文泰手里时，尚且南北一统，边境小族无人不服。落到他手里，他竟放任楚国死灰复燃，还胆小怕事，将她卖给慕容氏以求安宁。如此体统，实在有失萧氏之门风。
听到她的声声哭诉，他这才恍惚过来，她这几个月究竟忍受了多大的苦楚。她被囚禁的这几个月，他在外征战，而他的皇兄捏着她随时准备拉她去做两国谈判的人质。直到两国前不久刚稳定下来，她才被释放出来，但他的皇兄有丝毫不讲理地给他赐了新的王妃，并把她夺了去。
想到这，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他的承诺字字句句都是那么坚定，“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好好照顾自己，其余的…我得盘算些时日。”萧楚岚答道。
楚宫似乎从来都没变过似的，一打开宫门，便有无数的人来人往，是是非非。
翌日早晨，萧楚岚坐在兰茵殿的主位上看着几个妃嫔有一句没一句地争吵着，觉得甚是烦闷。
慕容墨彦又纳了不少妃嫔进宫，各式各样，环肥燕瘦都有。她瞧着那几个形形色色的嫔妃，她们或出身名门世家，或因才情德行被选进宫来…就这么活一世。
百无聊赖间，她的脑中回想起了宇文泰曾经赐婚给慕容墨彦的诸葛蒂莲，若是当初她没有贪慕皇权富贵，而是嫁给萧桂鑫的话，也许此时也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吧…
嫔妃退散之后，萧楚岚本欲回去小憩，没料龙昭仪折返而来。
她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想恳求皇后娘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摊上了什么大事。
萧楚岚有些不知措施，“弦月，快快将人扶起来，有话慢慢说。”
她此时才注意到，眼前的龙昭仪和初次见到的龙之琳已经判若两人了。曾经的龙之琳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个带着异域风情的俏丽姑娘。她这些年想必也跟着慕容墨彦吃了不少苦，再也不复当初那般天真的模样。
“娘娘，臣妾进宫四载，臣妾想出宫了。”龙之琳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臣妾知道，中原的规矩，嫁给了皇帝就要在宫里做一辈子嫔妃，可是，在我们狴犴族，女子婚后若是不幸福，是可以重新嫁人的。”
萧楚岚闻言一惊，她没有想到龙之琳的要求竟是这。“我记得当时是你看中的他。”她随手拿起边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娘娘，臣妾似乎是不喜欢换上了。”龙之琳说罢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我们家乡，女子嫁了人以后，男子每天外出打猎，到晚上就给心爱的女子和孩子带来食物。女子便在家带孩子，做好饭等着丈夫归来。虽然过的粗陋，但也是幸福。”她的一字一句说的都很诚恳，脸上还带着一些憧憬的微笑。
萧楚岚也随着龙之琳的描述思绪越飘越远…在东海的那段日子，她每天出去巡视，他就在一旁保护他，两人时常秉烛夜读，举案齐眉，好一幅温馨的画卷。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劝说皇上的。”
她能明白龙之琳的感受。龙之琳与其他高门大户的女子不同，她进宫只为她心悦于慕容墨彦，不为别的。但是每天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实在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岁月。
待龙之琳走后，萧楚岚便稍作打扮了一番，便带着弦月往宣室殿走去。
本以为要费上商一番功夫才能劝说的动慕容墨彦，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慕容墨彦便欣然点头了。
“你这是答应了？”萧楚岚对慕容墨彦的“通情达理”感到诧异，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反正朕也对她无意，放她出宫另觅良缘也好。”慕容墨彦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奏折批阅，面上神色非常淡然。
萧楚岚松了一口气，“那既然如此，臣妾先回宫了。”她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皇后对朕如今只剩下这些只言片语可讲了吗，连一刻都不想在朕这里多留。”慕容墨彦的神色有些不悦。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萧楚岚真的除了帮人求情以外并不想和他多相处。
萧楚岚愣了愣，但还是勉强挤出几分微笑，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她对他脸上的神色感到些许畏惧，她真的很怕他会反悔，或者突然做出什么勉强自己的事情。
只听“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奏折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你何时也和她们一样？你原来的傲气和自尊都去哪了？你的公主架子呢，你的女帝霸气呢？”
“亡国之人，不敢有傲气，丧夫之妇，也不敢提自尊。”她受不了慕容墨彦言语中的讥讽，他的话就像是一根钉子直直插在了胸口。
慕容墨彦听到“丧夫”二字时，一下气的哽住，他知道她指的夫是“慕容必成”而不是他。
她扭头就走了，也顾不上慕容墨彦的雷霆还是雨露了，她越走越快，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角落哭一哭。
她算什么呀？她不禁扪心自问。她现在就是握在慕容墨彦手里的一只蚂蚁…
宇文泰走了，她的眼泪硬生生憋到了现在，以前无论她怎么任性，怎么放肆，她都还有一个依靠…可是现在呢…
若不是那个“玄武一统天下”的谶语，她都想跟着宇文泰一同去了。被囚禁在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身边…那是一种折磨、一种煎熬、就像一天烈火，随时随地要把她灼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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