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更上之境
玄湛点头应是，想了想又问道：“天主，十二龙子不过十岁出头，是不是太小了些？”
钟上元笑道：“你这丫头，须知谋定而后动，这一谋，时间还长着呢。”
玄湛只是点头一礼，转身去取天主符诏了。
只过了半日，钟上元又将陆舒风唤了过来，细细吩咐了些事情，便让玄漓将他送了出去。
玄湛虽不知龙君水宫在何处，但有天主符诏在手，冥冥之中自生一股感应，但这水宫所在之处在水下万丈深渊之中，玄湛一路找去也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海底万丈幽暗无光，只有沉沉浓黑，玄湛持着那一道天主符诏，身周百丈都是一览无余。这等深海之中，生灵已是十分稀少，玄湛到了水宫不远处时，才发现那条老龙是如何豪奢。
她隔得很远便看见水宫所在的那里光亮无比，宛若白昼。
老龙水宫立在一处隐秘海眼之中，四周沧浪回旋化作一共四十九道水障将水宫围护在内。水宫顶上一共高悬三十六颗栲栳大小的明珠，回环往复，将整个水宫地界照的熠熠生辉。
水障之外还有大片珊瑚林，其中还有夹杂诸多海中才能见到的珍花奇草，又有蚌女鲛姝穿梭其中，点衬得整个水宫地界美轮美奂。
玄湛一直在瀛洲修道，不曾出过远门，平日里有什么事天主也是吩咐四位师兄去做，如今自己一人出门，见到这等壮丽景色，一时之间有些迷住了。
好在她道心坚定，不过片刻便清醒过来，往水宫行去。
她还未到水宫之外，便见水宫之中有一人乘了一只紫背大鳌劈波斩浪向着自己而来。
玄湛当即止住身形站定，不再往前一步。
那人到了跟前，从紫背大鳌上跃下，抱拳行礼道：“不知仙子从哪里来到我渊沉水宫，可有要事？”
玄湛看那人穿着天青色直裰，头戴纯阳巾，很是斯文的样子，虽然身上带着淡淡妖气，但并不带血气。她也不好再用神通去看那人底细，温声道：“我乃元隐天主座下玄湛，今奉天主符诏来水宫接十二龙子前往瀛洲修道。”
说完她便瞧着对面那人的神色。
那人面露古怪之色，拱手道：“我名梓怀，排行第六。仙子既然持天主符诏而来，我等自然要奉诏而行。只是兹事体大，仙子所言之事还要与我父君相商，不如先入我水宫做客如何？”
玄湛也知晓突然之间要带走他人兄弟，纵然是天主之令，也要容他人权衡一二，于是点头道：“这是人之常情，龙六子引路便是。”
梓怀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仙子且随我来。”言罢他拍了拍那只紫背大鳌的头，道：“仙子且上来，这大鳌最善渡水。”
玄湛含笑点头，上了大鳌背上。
他二人一路穿过水障，方到了水宫门前，玄湛便见一鬓髪皆白的中年男子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大大小小的亲眷。
她有些讶然，但仍施了一礼道：“贫道玄湛，见过龙君。”
她见那龙君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有些莫名神采，顿时心中升起不快，不由蹙起了眉头。
卞龙君面上挂着和煦笑容，道：“玄湛仙子里面请，先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才好。”
玄湛只得跟着卞龙君一起，被一班亲眷拥簇着入内。
一群人熙熙攘攘入了龙宫正殿，卞龙君又唤人奉上灵茶仙果，一群人又推杯换盏，玄湛只觉得头昏眼花。
等到后面那些亲眷一起散去，整个正殿之中便只剩下玄湛同卞龙君两人。
轻咳一声，玄湛道：“龙君，这次我来乃是奉了元隐天主诏令，接龙君十二子到瀛洲修道，不知方才那班亲眷之中可有龙君十二子？”
卞龙君抬手朝空中虚点，玄湛只觉识意之中似乎落了一层灰，看向卞龙君的眼神也带上了戒备。
卞龙君只是笑道：“仙子不必担心，这是水眼遮掩天机之能。元隐天主有何安排仙子不妨与我直说罢。”
玄湛想了想，有些明白卞龙君的心思，她粲然一笑：“龙君想多了，我此次前来持了天主诏令，龙君若是不信尽可一观。我家天主知道龙君如今不理世事只是享乐，因此也不想令龙君难做。”
她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只希望卞龙君不要再有何担心。
在外人听来，龙君十二子身份十分显赫，但这卞龙君受了原身拖累，天性喜爱美人，后宫之中得了他雨露的姬妾不下数百之数，其中为他生儿育女的又有五六十人。
但这寰梦天中，龙族重男轻女十分严重，唯有为这位龙君诞下龙子之人才能做到母凭子贵。这十二子的母亲，不过是普通的蚌女，只是因为生的美貌才入了卞龙君的眼，但生了这位十二子后不多久便过世了。
这位十二子在龙宫之中度日艰难，好在他平日里也闷声不响的，也无人注意到他。
这位十二子母家对龙君没有什么助力，放在以往对龙君来说并非不可舍弃之人，现如今将他接到天主座下修持，卞龙君自然要再做一番思量。
听了玄湛的话，卞龙君这才拱手道：“多谢元隐天主替我考虑。”
玄湛不置可否，又道：“还有一事，天主说即便是瑛珠龙女只是个女娃，但你看在她母家乃是北海鲛人族的份上，也不该将此事置之不理。”
卞龙君闻言心中一惊，忙问道：“瑛珠？我只是为了安那朱鸟的心才让将瑛珠送到金柱宫，也是因为瑛珠的母家势大，那朱鸟看在我和她母家的份上才不至于欺辱她。仙子方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见他神态不似作伪，玄湛思忖道：“烈首座令殷青霄擒了她，欲与她结秦晋之好。”
这老龙不愧是活得久了，见过的事也多。玄湛见他稍稍思索似乎想到什么，却只是道：“那朱鸟欺我年老，我倒是要向他讨个说法。”
玄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龙君，说一句不该说的，这天地之中三位天主执掌律令。即便是遥梦天主御使神魔血裔占尽天下也难动瀛洲半分。我家天主也不过等待时机罢了。
“但你们不一样，修为到了知玄之境便再难寸进，不过多了千载寿数。那朱鸟求娶龙女也只是想步入更高一层境界，那我实话与你听，知玄之上谓之融神，融神之上谓之化仙。即便这样……”
她故意留着话头，那龙君果然听得入迷，见她停顿，忙问道：“如何？”
玄湛朗声笑道：“那也够不着天主万分之一。”
卞龙君一时之间又惊又惧又喜又忧。
玄湛见他面色不如方才一般镇定，各种情绪都浮在脸上，最后低头长叹了一声。
看上去，这卞龙君不知消沉了多少。
玄湛知他心中所想，起身缓缓走向他，贴身在他耳边道：“不过龙君不用着急，用不了多时，融神境界你也能踏入，只是那化仙之境，却不是我家天主一人之力能帮到你了，还要看那两位是否愿意。”
少女体香幽幽传来，卞龙君只觉心烦意燥，又兼之耳边呼气如兰，一时之间他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玄湛语毕便晃动腰肢离开，卞龙君这才醒悟过来，只觉丢脸丢到家了。
他心中对玄湛再无亵渎之心，这位仙子长侍元隐天主左右，一身修为不说到了化仙之境，那融神之境总是有的。
着人唤来他十二子，卞龙君斟酌道：“仙子的意思是元隐天主愿助我再登新境么？只是不知元隐天主对我渊沉水宫有何要求呢？”
玄湛笑道：“天主既请了十二龙子去瀛洲修道，自然是希望龙君不要搅动浑水，修身养性的好。”
“这个是自然的。还望仙子能在元隐天主面前替我水宫多多美言几句，我渊沉水宫必以瀛洲马首是瞻。”
玄湛听他说这话，也只能认真敷衍他两句，两人说着话，已是有人将十二龙子带了过来。
她仔细看去，那位十二龙子身体单薄，看起来很是孱弱的样子，加之面色发白，怎么看都是个病秧子。唯有龙子额头上两支透碧的小巧龙角倒是让人记忆深刻。
玄湛见卞龙君正要张嘴，知道他还想着交待两句，便直接拉起十二龙子的手道：“龙君留步，我急着回去给天主复命，便不在你这水宫之中多做叨扰了。”
言罢脚下宛若生风一般，带着十二龙子数息之间便消失在卞龙君面前。
待玄漓走后，有一人自殿后转出，行至卞龙君面前道：“父君……”
“你看她方才的样子，客气中带着倨傲，看我们的样子和我们看那些普通水族的样子是一个样子。我们水宫外的水障，对她而言如若无物。”
卞龙君颓然坐下，揉了揉额头：“怎的这位元隐天主突然就掺和进来？听这位的意思，似乎是要与遥梦天主撕破面皮了。”
“父君，你方才已是听到了，即便是我等再往上修行，那也不及天主万一。但天主只有三位，这三人伟力无边，我等总是要选一方投靠。既然如今烈首座将瑛珠擒了去，我渊沉水宫索性与神魔血裔对立。”
“你听到了，烈云峥是为了求娶瑛珠，到时我是他岳丈，靠着遥梦天主也不比元隐天主差。”
卞龙君吸了口气，缓缓道：“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元隐天主要了你十二弟去，自然是与我一个警告。但想必他也知道，你十二弟我随时可以割舍。”
他端起桌上灵露饮尽，道：“你往烈首座那里去一趟，只说要回瑛珠，其余一切不提，他若是肯明媒正娶，那便随了他。他若是开口便拒绝，你便直接回转，到时我亲自与他要个说法。”
玄湛离去后并未走远，只静静等在一旁，果然看到渊沉水宫之中又有人出来，只是一前一后，隔了两炷香的功夫。
一旁的十二子见了，道：“那是我大哥和三哥，我们要跟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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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湛虽不知龙君水宫在何处，但有天主符诏在手，冥冥之中自生一股感应，但这水宫所在之处在水下万丈深渊之中，玄湛一路找去也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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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一路穿过水障，方到了水宫门前，玄湛便见一鬓髪皆白的中年男子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大大小小的亲眷。
她有些讶然，但仍施了一礼道：“贫道玄湛，见过龙君。”
她见那龙君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有些莫名神采，顿时心中升起不快，不由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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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玄湛的话，卞龙君这才拱手道：“多谢元隐天主替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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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龙君闻言心中一惊，忙问道：“瑛珠？我只是为了安那朱鸟的心才让将瑛珠送到金柱宫，也是因为瑛珠的母家势大，那朱鸟看在我和她母家的份上才不至于欺辱她。仙子方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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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湛知他心中所想，起身缓缓走向他，贴身在他耳边道：“不过龙君不用着急，用不了多时，融神境界你也能踏入，只是那化仙之境，却不是我家天主一人之力能帮到你了，还要看那两位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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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湛笑道：“天主既请了十二龙子去瀛洲修道，自然是希望龙君不要搅动浑水，修身养性的好。”
“这个是自然的。还望仙子能在元隐天主面前替我水宫多多美言几句，我渊沉水宫必以瀛洲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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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湛见卞龙君正要张嘴，知道他还想着交待两句，便直接拉起十二龙子的手道：“龙君留步，我急着回去给天主复命，便不在你这水宫之中多做叨扰了。”
言罢脚下宛若生风一般，带着十二龙子数息之间便消失在卞龙君面前。
待玄漓走后，有一人自殿后转出，行至卞龙君面前道：“父君……”
“你看她方才的样子，客气中带着倨傲，看我们的样子和我们看那些普通水族的样子是一个样子。我们水宫外的水障，对她而言如若无物。”
卞龙君颓然坐下，揉了揉额头：“怎的这位元隐天主突然就掺和进来？听这位的意思，似乎是要与遥梦天主撕破面皮了。”
“父君，你方才已是听到了，即便是我等再往上修行，那也不及天主万一。但天主只有三位，这三人伟力无边，我等总是要选一方投靠。既然如今烈首座将瑛珠擒了去，我渊沉水宫索性与神魔血裔对立。”
“你听到了，烈云峥是为了求娶瑛珠，到时我是他岳丈，靠着遥梦天主也不比元隐天主差。”
卞龙君吸了口气，缓缓道：“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元隐天主要了你十二弟去，自然是与我一个警告。但想必他也知道，你十二弟我随时可以割舍。”
他端起桌上灵露饮尽，道：“你往烈首座那里去一趟，只说要回瑛珠，其余一切不提，他若是肯明媒正娶，那便随了他。他若是开口便拒绝，你便直接回转，到时我亲自与他要个说法。”
玄湛离去后并未走远，只静静等在一旁，果然看到渊沉水宫之中又有人出来，只是一前一后，隔了两炷香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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