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梦魇
满园春色，花香正浓，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彩蝶成群飞来，将满园子鲜艳欲滴的百花团团围绕。
“哥哥，再推高些，我要飞得高高！”梳着两条垂髫辫的女孩穿着她最喜的红衣罗裙，空灵娇软的声音随风悠扬，偌大的院子里充斥着她的笑声。
“不能再高了，危险。”站在女孩身后的白衣少年满眼的宠溺，嘴上说着危险，手下推秋千的力道却是不减反增，只在每次松开手，任由秋千飞荡时，他都会张开怀抱，伸长了双臂摆出随时可以接住她的姿势。
一下又一下，女孩飞得越来越高，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她再回眸时，才愕然发现身后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风云变幻，娇花凋落，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院中央，大声唤着哥哥，却再没听到少年的回应。
须臾，女孩满脸沮丧，倏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回头凝望，小脸上刚刚扬起的笑意转瞬即逝。
“哥哥！”女孩失声惊叫，踉跄着朝少年跑去，少年看着比方才给她推秋千时要成熟了几岁，依旧是一袭白衣，此刻却尽染血色，唯一不变的是少年双眸里对女孩的疼爱怜惜之意。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想要抚上女孩白嫩的脸颊，指尖轻触，是冷彻刺骨的寒意，双目越过女孩，看到急急赶来的那人，只留下了最后一句便撒手人寰。
“照顾好她……”
恍惚间女孩被那人抱走，离少年，离院子，离她的家越来越远，远到视线模糊，远到一砖一瓦都瞧不见。女孩眼前猩红不再，徒留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啊！”一声惨叫，一场梦境，到底撕了谁的心，又裂了谁的肺，床上的女子心痛难忍，左右不停翻转，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她双眼紧闭神色更是痛苦不堪，“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
“娘娘，娘娘，快醒醒，您又梦魇了！”
宫女阿素在她耳畔唤了一遍又一遍，沈云裳终于从梦中惊醒，猛地直起身子，茫然间，只觉眼前这一切和她在梦中经历的，一样都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梦境中她没能抓住少年落下的手，只摸到了一手心的鲜血，少年的血，想起那抹猩红，她再度合眼，双拳紧握，身子轻颤，连指尖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娘娘，您流血了！”阿素见状，急急寻来一条干净的湿帕，小心翼翼地执起娘娘的手，轻柔擦拭着伤痕。
“阿，阿素……”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沈云裳不禁皱眉，但也让她稍稍回过了神思。
“娘娘，您醒了吗？太好了！”阿素是沈云裳从北疆带回盛京的人，自小跟着她，主仆二人多年，只需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嗯，什么时辰？”沈云裳声音还有些嘶哑，因为方才做梦时她吼叫了许久。
“快卯时了。”
“嗯，我要沐浴。”
“好的，娘娘稍等。”阿素先是点了灯，又把准备好的热水倒进浴桶撒上花瓣，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扶着沈云裳过去。
衣衫尽褪，女子赤足跨进浴桶，眯眼躺在里面，任由阿素给自己揉穴按摩，如此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她的情绪才算是自梦中走了出来。
可饶是水温适宜，心情松懈，她也依旧忘不掉梦中的一切，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正脸的少年还有抱走自己的人，他们到底是谁？那些到底只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的记忆中到底错失了什么？
“娘娘，力度还可以吗？”
“嗯。”
“阿素，我这是第几次了？”沈云裳问道。
“这是第五回了。”
阿素心想，娘娘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噩梦，在北疆的时候，娘娘还曾是令北辰军都闻风丧胆的贞阳女将军，战场上的娘娘可谓是战无不胜，杀敌无数。可又有谁会知道娘娘当年第一次出战凯旋而归后，约莫连做了近半月的噩梦，此后便是很偶尔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眼下七月才过了十日，娘娘就做了有足足五回噩梦，每每都是又哭又喊，能闹出好大的动静。嘴里每回念叨的梦话都是一样的，阿素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主子的身子，神色更是紧张了几分。
“是吗？”同样的秋千，同样的白衣少年，同样残酷的结局，她竟是已经做了五次一模一样的梦了。犹记得在梦里，她唤他哥哥，可他分明就不是大哥，沈云裳双眸紧闭，千头万绪无从整理，好半晌都没再开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浴桶里的水逐渐有些温凉，她才起身出来。
“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宴，等下我们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沈云裳瞧着铜镜里的自己，面色委实不太好，便任由阿素给自己抹了些脂粉，皇后生辰还是莫要让她担心的好。
……
安国公府后院
“姐，你觉得我今天穿这件好还是这件？”花含柳今天起得格外早，拉着丫鬟梳妆打扮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定下穿哪套衣服进宫。
她左手提着一件浅蓝色留仙裙，裙幅褶褶如雪似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瞧着淡雅脱俗，又让人不自觉想再看一眼。
右手拿着一件淡青色纱质长裙，裙摆处用银丝绣着淡淡祥云图案，简约大气。
满屋的人左瞧右瞧，只觉这两件都不太符合她们二小姐平日里惯常穿的那身打马游街的猎猎红装，仔细一想，二小姐近来也的确是淑女了不少，当然这样的转变也仅限于打扮上罢了。
“两件都很好，不过若是想配上你头上的紫玉簪，和这副翡翠耳环，倒是这件蓝色的会更好些。”花含烟拿起两件衣服，在妹妹身上一一比照了一下，最终有了定夺，语毕，又取下一旁垂挂着的腰封，一条红白相间的绸缎，中间镶着一枚红宝石，配上它，点睛之笔，定能让人眼前一亮。
“嗯，我也这么觉得！”花含柳接过姐姐送的腰封，捧着心仪的衣服一溜烟儿地跑回自己屋子更衣去了，来得快，去得也快，犹如狂风席卷，惹得花含烟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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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再推高些，我要飞得高高！”梳着两条垂髫辫的女孩穿着她最喜的红衣罗裙，空灵娇软的声音随风悠扬，偌大的院子里充斥着她的笑声。
“不能再高了，危险。”站在女孩身后的白衣少年满眼的宠溺，嘴上说着危险，手下推秋千的力道却是不减反增，只在每次松开手，任由秋千飞荡时，他都会张开怀抱，伸长了双臂摆出随时可以接住她的姿势。
一下又一下，女孩飞得越来越高，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她再回眸时，才愕然发现身后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风云变幻，娇花凋落，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院中央，大声唤着哥哥，却再没听到少年的回应。
须臾，女孩满脸沮丧，倏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回头凝望，小脸上刚刚扬起的笑意转瞬即逝。
“哥哥！”女孩失声惊叫，踉跄着朝少年跑去，少年看着比方才给她推秋千时要成熟了几岁，依旧是一袭白衣，此刻却尽染血色，唯一不变的是少年双眸里对女孩的疼爱怜惜之意。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想要抚上女孩白嫩的脸颊，指尖轻触，是冷彻刺骨的寒意，双目越过女孩，看到急急赶来的那人，只留下了最后一句便撒手人寰。
“照顾好她……”
恍惚间女孩被那人抱走，离少年，离院子，离她的家越来越远，远到视线模糊，远到一砖一瓦都瞧不见。女孩眼前猩红不再，徒留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啊！”一声惨叫，一场梦境，到底撕了谁的心，又裂了谁的肺，床上的女子心痛难忍，左右不停翻转，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她双眼紧闭神色更是痛苦不堪，“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
“娘娘，娘娘，快醒醒，您又梦魇了！”
宫女阿素在她耳畔唤了一遍又一遍，沈云裳终于从梦中惊醒，猛地直起身子，茫然间，只觉眼前这一切和她在梦中经历的，一样都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梦境中她没能抓住少年落下的手，只摸到了一手心的鲜血，少年的血，想起那抹猩红，她再度合眼，双拳紧握，身子轻颤，连指尖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娘娘，您流血了！”阿素见状，急急寻来一条干净的湿帕，小心翼翼地执起娘娘的手，轻柔擦拭着伤痕。
“阿，阿素……”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沈云裳不禁皱眉，但也让她稍稍回过了神思。
“娘娘，您醒了吗？太好了！”阿素是沈云裳从北疆带回盛京的人，自小跟着她，主仆二人多年，只需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嗯，什么时辰？”沈云裳声音还有些嘶哑，因为方才做梦时她吼叫了许久。
“快卯时了。”
“嗯，我要沐浴。”
“好的，娘娘稍等。”阿素先是点了灯，又把准备好的热水倒进浴桶撒上花瓣，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扶着沈云裳过去。
衣衫尽褪，女子赤足跨进浴桶，眯眼躺在里面，任由阿素给自己揉穴按摩，如此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她的情绪才算是自梦中走了出来。
可饶是水温适宜，心情松懈，她也依旧忘不掉梦中的一切，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正脸的少年还有抱走自己的人，他们到底是谁？那些到底只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的记忆中到底错失了什么？
“娘娘，力度还可以吗？”
“嗯。”
“阿素，我这是第几次了？”沈云裳问道。
“这是第五回了。”
阿素心想，娘娘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噩梦，在北疆的时候，娘娘还曾是令北辰军都闻风丧胆的贞阳女将军，战场上的娘娘可谓是战无不胜，杀敌无数。可又有谁会知道娘娘当年第一次出战凯旋而归后，约莫连做了近半月的噩梦，此后便是很偶尔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眼下七月才过了十日，娘娘就做了有足足五回噩梦，每每都是又哭又喊，能闹出好大的动静。嘴里每回念叨的梦话都是一样的，阿素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主子的身子，神色更是紧张了几分。
“是吗？”同样的秋千，同样的白衣少年，同样残酷的结局，她竟是已经做了五次一模一样的梦了。犹记得在梦里，她唤他哥哥，可他分明就不是大哥，沈云裳双眸紧闭，千头万绪无从整理，好半晌都没再开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浴桶里的水逐渐有些温凉，她才起身出来。
“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宴，等下我们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沈云裳瞧着铜镜里的自己，面色委实不太好，便任由阿素给自己抹了些脂粉，皇后生辰还是莫要让她担心的好。
……
安国公府后院
“姐，你觉得我今天穿这件好还是这件？”花含柳今天起得格外早，拉着丫鬟梳妆打扮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定下穿哪套衣服进宫。
她左手提着一件浅蓝色留仙裙，裙幅褶褶如雪似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瞧着淡雅脱俗，又让人不自觉想再看一眼。
右手拿着一件淡青色纱质长裙，裙摆处用银丝绣着淡淡祥云图案，简约大气。
满屋的人左瞧右瞧，只觉这两件都不太符合她们二小姐平日里惯常穿的那身打马游街的猎猎红装，仔细一想，二小姐近来也的确是淑女了不少，当然这样的转变也仅限于打扮上罢了。
“两件都很好，不过若是想配上你头上的紫玉簪，和这副翡翠耳环，倒是这件蓝色的会更好些。”花含烟拿起两件衣服，在妹妹身上一一比照了一下，最终有了定夺，语毕，又取下一旁垂挂着的腰封，一条红白相间的绸缎，中间镶着一枚红宝石，配上它，点睛之笔，定能让人眼前一亮。
“嗯，我也这么觉得！”花含柳接过姐姐送的腰封，捧着心仪的衣服一溜烟儿地跑回自己屋子更衣去了，来得快，去得也快，犹如狂风席卷，惹得花含烟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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