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许给荣王
“大梁和北辰素来不和，若非有镇北军坐镇撑起北疆的安稳，北疆百姓的日子怕就不是如今这般光景了。璟帝若是真点头应下两国合约，接下来，怕是就要对镇北侯府动手了。”
为君王者，多疑是他的天性，他可以容忍权臣占据高位，却不能容许臣子手中的权柄过盛，任其再如何得忠诚。因为这份权力本就是拜帝王所赐，他若想拿走，自是随时可取。
然镇北侯府根基太深，又手握北疆重兵，若非这些年前朝受到北辰的牵制，后宫又有云裳姑母的周旋，镇北侯府怕是早就岌岌可危了，毕竟当年先帝就曾隐隐动过“狡兔死，走狗烹”的念头。
先帝在位时，大梁开国世家，几乎更替了半数，谢氏隐退，慕容氏渐微，上官氏战死沙场，还有云氏，一代后族竟是落得举族覆灭的凄惨下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使臣来访，结交之法不过尔尔，谋商者需先让利，谋权者当搅弄风云，若谋人心必先舍己。”
“主子的意思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北辰继后表面意在求和，内里野心依旧，通商不过是他们踏入大梁土地的第一步。既如此，要么打算献美和亲，要么是给出诱人条约不容人拒绝，再不济就双管齐下。”
沈清影闻此言目光渐沉，抬头朝窗外望去，蓝天白云，一尘不染却怎么也吹不散埋藏在她心头的愁绪，“兴许继后手上已经有了我们猜不到的谈判筹码。”
比如，那些能一击即中，将镇北侯府彻底倾覆的秘密。
“主子你看，还是国师人好，心系百姓民生，从不轻易挑起战火。只是苦了他，侍奉在北辰王身边，稍有不慎，就进大狱了，我猜，肯定是继后担心他坏事，这才暗中设计他的，不对，不是暗中，是明着诬陷。”
春抚娇脸带着些怒气，沈清影无奈摇了摇头，若非知道这人早就把命卖给自己了，她都不敢重用这家伙。
传闻北辰国师年轻时可谓是天上人间都鲜有的绝色男子，因为长得好看，实在惑人，北辰王当年还勒令他必须戴着面具过活。
俗话说美色误人，诚不欺也，春抚就是个小小年纪曾有幸目睹过一眼国师真容的小丫头，一眼误终身，自此难忘。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不过春抚这情绪来得快收得也快，眼下就和亲一事，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主子，你说继后会派谁来和亲？北辰那些个公主，待嫁的应该只剩排行十一、十二那两位了吧，听说这十一公主仗着自己母族的国商身份，娇蛮无度，行事任性，长得更是让人一言难尽，成日里只知道欺负十二公主，以至十二公主的性子极其胆小，人人都说十二公主是个可怜的，既没背景又无圣宠，在北辰王室里，就是个没丁点存在感，能被人随意搓揉的软柿子。”
北辰皇室里的血雨腥风比之大梁还要更甚几分，北辰王好色成性，膝下光是公主就有一十二个，皇子更多，这些年来，随着北辰王的身子每况愈下，皇室内部的斗争亦是愈演愈烈。
到底不是所有公主都能像安定长公主那样敢于以女子身份参与夺嫡之争，其他公主的命运无非是成为拉拢权臣的玩物，或是和亲外族换取利益的筹码。
北辰最小的两个公主，十一的背后是北辰王的金库，自然也是继后的，倒是十二，母族无人，舍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这和亲人选十之八九就是她了。
“可大梁没几个等着娶王妃的王爷啊。”北辰公主和亲，便是再不济，正妻正妃的这份体面还是要给的。
春抚用竹筷夹起面前一颗颗花生，脱了皮的放在一盘，没脱皮的夹去另一盘，每夹一颗，就好像又盘算上了一个人，眼瞅着面前两个盘子，一个彭满钵满，一个寥寥数几，显然是僧多肉少，没人啊。
“噗，你担心这作甚？便是皇子没几个，也耐不住咱们大梁王爷多呀，二十五岁依旧‘待字闺中’的亲王不就在那儿躺着吗？”沈清影想不通透的地方，便也不多想了，只是看着春抚这般嘴里含糊其辞，手上挑三拣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三，你说什么？！小爷我就喜欢待字闺中，你管我！”躺在床上的楚逸早就恢复了清明，只是躺着不想起身罢了，听到沈清影这么调侃他，他便有些不高兴了，立马开口驳斥，声音听着还有些闷闷的。
“主子！怎么还有人啊！这可是我特地给您布置的上房，上好的楠木床榻，上好的锦缎衾被，怎么能被旁人睡去。”
得，春抚的“忠心”又开始了。
好在沈清影还没来得及开口，桃花源里忙活的小厮就来敲门了，“当家的，有客人点了道特色菜。”
春抚浮夸表情瞬时散去，轻叹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桃花源的卖点其一是酒香宜人，其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特色菜品，汲取了各地美食的特色。春抚敢说，只消吃上一桌子桃花源的特色菜，就能几乎吃遍整个大梁。
只不过别的菜系还好说，可以由其他厨子来做，只这玉娘教的北地美食，唯有春抚做得来，是以这一声招呼，便代表她这忙里偷闲的片刻算是结束了。
“去吧去吧。”沈清影摆了摆手，耳根总算能落得清静了。
下一瞬，楚逸自楠木床上一跃而起，稳稳坐在沈清影对面，端起一杯刚斟上的温茶，一饮而尽。
“沈三，北辰那两个公主，芳龄几何？”
“打听这个作甚？”
“你告诉我，有用！”
“阮十一今年应该也有十七了，阮十二的话就再小上一岁。”沈清影瞧着楚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眉头微皱，“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收下她们？”
“沈三，你可别污蔑我啊，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很，收下她们姐妹花，娥皇女英的事情？大可不必！”楚逸双手环肩抱紧自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瞧见沈清影眸子里的冷色，楚逸轻咳一声，好让此刻空气里的尴尬消散，“我是觉得依着这年岁，送进宫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道皇兄会不会要了，毕竟他也多年没选秀了。”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除去皇子，咱们大梁的王爷的确多啊，我方才默默合计了一番，便是我那几个皇兄的儿子就有好几个候选的，不过比起他们，我觉得许给荣王的可能性更高，皇兄这些时日可真没少打他的注意。”
“慕容殊？”沈清影弯眉轻挑，愿闻其详。
“北辰送来的公主，皇兄定是不会轻易许给楚氏皇族的，比起其他世家子弟，还不如放在荣王府里，好处颇多。”
楚逸摆出一副容我给娓娓道来的作态，掰着手指头做出解释。
“一来北辰公主的身份，同大梁唯一异性王的身份也算是门当户对，北辰当是不会拒绝；二来北辰公主说到底不过是个棋子亦是一枚弃子，慕容殊又是个短命王爷，纳个公主给他冲喜，还能给皇兄博得一份好名声，简直是物尽其用；三来荣王府虽然人丁稀落，但皇兄对荣王府还是有那么些忌惮的，等他娶了北辰公主，荣王府手里的实权也能借机再削弱几分。”
“这等子好事，你觉得皇兄他会不同意吗？”
沈清影一言不发，默默聆听楚逸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末了，嘴角微扬，看着他的眼神让楚逸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沈清影摇头失笑，“只是觉得郑王殿下比之从前明事理了不少，此番分析得很对，我同意。”
楚逸闻言微愣，委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满脸憨态，全然没听出沈清影在说他以前笨得很的事实。
“晚晚，时辰差不多了。”沈峤在外绕着西市街闲逛了一圈，这才回来，“咱们该进宫了。”
……
琼林宴酉时开宴，眼下申时过半，宫门外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不少马车。
镇北侯府的马车停稳后，沈烈亲自牵着夫人的手下车，冷若溪今日身着一品侯夫人绛紫色朝服，与同样一袭绛紫色的沈烈十指相扣比肩而立，俨然是一对璧人，沈烈眉眼间透出的柔情，更是让宫门外的一众夫人们眼红不已。
“爹，娘！”兄妹俩的马车接踵而至，甫一挺稳，沈清影就蹦跶了下来，她就是个任性跳脱的性子，不怕让人说闲话，就怕没人说，闲话更是说得是越猛烈越好。
“晚晚这枚簪子不错。”冷若溪松开沈烈的手，一把抱住扑进她怀里的乖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彼时走在后头的沈峤瞥见父亲瞬间僵硬的神色，嘴角微颤，强忍着笑意缓步上前。
“当然啦，是二哥送我的。”沈清影抬手轻晃了两下簪花上的流苏珠翠，言笑盈盈，这是二哥方才在街上淘来的宝贝，她很喜欢。
“嗯，好看。”不愧是她的宝贝女儿，如花似玉的年纪，珠翠随风灵动的样子与晚晚极为相称。
“咳，夫人，我们该进去了。”冷若溪瞧见沈烈递来的大手，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把手给搭了上去，有些嗔怒又有些娇羞的眼神似是在说都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害臊。
沈烈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带着暖意的大手轻轻反握住夫人的柔荑，心满意足地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彼时深宫后院里，董良妃靠坐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神色恹恹，似是受了很严重的风寒，瞧着颇为憔悴。
她杏眸微动，努力不让里头噙着的泪落下，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抬起手轻轻抚上坐在跟前男子轮廓分明的面庞上。
“子禹，在府里关了这些天，怎么人都瘦了？”
“母妃，孩儿无碍，父皇其实并没有怎么罚我，此番倒是苦了舅舅，无端受了牵连。”二皇子楚子禹反握住董良妃的手，触感微凉，他不禁眉头皱紧，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暖手。
“眼下明明是酷暑的天气，屋里都该放上冰桶去热了，怎的母妃的手心这般寒凉？莫不是宫里的人服侍不周？”
瞧见楚子禹眼里的紧张，董良妃这个做母亲的心头微热，颇为感动，竟是一时间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
“母妃，怎么突然哭了？”楚子禹是个孝子，抬手动作轻柔地拭去母妃清透的泪珠，神色紧张，连着声音都带着焦急“您告诉儿子，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没，没有人欺负母妃，不过是有沙子迷糊了眼。”董良妃长睫敛眸，低低摇头轻声说道。
连一扇窗户都没开的房间里，那来的沙子，楚子禹面色严肃盯着眼前低眉故意避开他眼神的母妃。
“母妃在宫里受屈，不同儿子说是不想儿子冲动行事，不想让儿子为了母妃得罪旁人，是吗？”楚子禹轻叹一声，皇家子嗣多无情，兄友弟恭不过都是捧场做戏的表面功夫罢了。便是他再如何安分守己地待在原地，也会有不安分的兄弟对他下手，母妃到底是想得太简单了。
“可儿子如今成了家，住在宫外，平日本就无法照拂母妃，如今一见，母妃如此，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不愿说明缘由，让儿子备感揪心，万分愧疚啊。”
母子俩一个低着头不语，一个握紧双拳叹息，一时沉默了下来。
终是楚子禹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静，“母妃，你同我说实话，这次欺你的是宋德妃还是梅淑妃？”
梅尚书是宋相的得意门生，在前朝是妥妥的大皇子一派，梅淑妃自是同她父亲追捧宋相一样，在后宫里紧紧跟着宋德妃的步调行事。
董良妃原是轻轻合上的双眸，闻言，眼皮微颤，只这一下颤抖，便被楚子禹细心地捕捉到，带着怒气，抬起手狠狠地砸向床板。
“常嬷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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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镇北侯府根基太深，又手握北疆重兵，若非这些年前朝受到北辰的牵制，后宫又有云裳姑母的周旋，镇北侯府怕是早就岌岌可危了，毕竟当年先帝就曾隐隐动过“狡兔死，走狗烹”的念头。
先帝在位时，大梁开国世家，几乎更替了半数，谢氏隐退，慕容氏渐微，上官氏战死沙场，还有云氏，一代后族竟是落得举族覆灭的凄惨下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使臣来访，结交之法不过尔尔，谋商者需先让利，谋权者当搅弄风云，若谋人心必先舍己。”
“主子的意思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北辰继后表面意在求和，内里野心依旧，通商不过是他们踏入大梁土地的第一步。既如此，要么打算献美和亲，要么是给出诱人条约不容人拒绝，再不济就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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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些能一击即中，将镇北侯府彻底倾覆的秘密。
“主子你看，还是国师人好，心系百姓民生，从不轻易挑起战火。只是苦了他，侍奉在北辰王身边，稍有不慎，就进大狱了，我猜，肯定是继后担心他坏事，这才暗中设计他的，不对，不是暗中，是明着诬陷。”
春抚娇脸带着些怒气，沈清影无奈摇了摇头，若非知道这人早就把命卖给自己了，她都不敢重用这家伙。
传闻北辰国师年轻时可谓是天上人间都鲜有的绝色男子，因为长得好看，实在惑人，北辰王当年还勒令他必须戴着面具过活。
俗话说美色误人，诚不欺也，春抚就是个小小年纪曾有幸目睹过一眼国师真容的小丫头，一眼误终身，自此难忘。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不过春抚这情绪来得快收得也快，眼下就和亲一事，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主子，你说继后会派谁来和亲？北辰那些个公主，待嫁的应该只剩排行十一、十二那两位了吧，听说这十一公主仗着自己母族的国商身份，娇蛮无度，行事任性，长得更是让人一言难尽，成日里只知道欺负十二公主，以至十二公主的性子极其胆小，人人都说十二公主是个可怜的，既没背景又无圣宠，在北辰王室里，就是个没丁点存在感，能被人随意搓揉的软柿子。”
北辰皇室里的血雨腥风比之大梁还要更甚几分，北辰王好色成性，膝下光是公主就有一十二个，皇子更多，这些年来，随着北辰王的身子每况愈下，皇室内部的斗争亦是愈演愈烈。
到底不是所有公主都能像安定长公主那样敢于以女子身份参与夺嫡之争，其他公主的命运无非是成为拉拢权臣的玩物，或是和亲外族换取利益的筹码。
北辰最小的两个公主，十一的背后是北辰王的金库，自然也是继后的，倒是十二，母族无人，舍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这和亲人选十之八九就是她了。
“可大梁没几个等着娶王妃的王爷啊。”北辰公主和亲，便是再不济，正妻正妃的这份体面还是要给的。
春抚用竹筷夹起面前一颗颗花生，脱了皮的放在一盘，没脱皮的夹去另一盘，每夹一颗，就好像又盘算上了一个人，眼瞅着面前两个盘子，一个彭满钵满，一个寥寥数几，显然是僧多肉少，没人啊。
“噗，你担心这作甚？便是皇子没几个，也耐不住咱们大梁王爷多呀，二十五岁依旧‘待字闺中’的亲王不就在那儿躺着吗？”沈清影想不通透的地方，便也不多想了，只是看着春抚这般嘴里含糊其辞，手上挑三拣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三，你说什么？！小爷我就喜欢待字闺中，你管我！”躺在床上的楚逸早就恢复了清明，只是躺着不想起身罢了，听到沈清影这么调侃他，他便有些不高兴了，立马开口驳斥，声音听着还有些闷闷的。
“主子！怎么还有人啊！这可是我特地给您布置的上房，上好的楠木床榻，上好的锦缎衾被，怎么能被旁人睡去。”
得，春抚的“忠心”又开始了。
好在沈清影还没来得及开口，桃花源里忙活的小厮就来敲门了，“当家的，有客人点了道特色菜。”
春抚浮夸表情瞬时散去，轻叹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桃花源的卖点其一是酒香宜人，其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特色菜品，汲取了各地美食的特色。春抚敢说，只消吃上一桌子桃花源的特色菜，就能几乎吃遍整个大梁。
只不过别的菜系还好说，可以由其他厨子来做，只这玉娘教的北地美食，唯有春抚做得来，是以这一声招呼，便代表她这忙里偷闲的片刻算是结束了。
“去吧去吧。”沈清影摆了摆手，耳根总算能落得清静了。
下一瞬，楚逸自楠木床上一跃而起，稳稳坐在沈清影对面，端起一杯刚斟上的温茶，一饮而尽。
“沈三，北辰那两个公主，芳龄几何？”
“打听这个作甚？”
“你告诉我，有用！”
“阮十一今年应该也有十七了，阮十二的话就再小上一岁。”沈清影瞧着楚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眉头微皱，“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收下她们？”
“沈三，你可别污蔑我啊，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很，收下她们姐妹花，娥皇女英的事情？大可不必！”楚逸双手环肩抱紧自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瞧见沈清影眸子里的冷色，楚逸轻咳一声，好让此刻空气里的尴尬消散，“我是觉得依着这年岁，送进宫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道皇兄会不会要了，毕竟他也多年没选秀了。”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除去皇子，咱们大梁的王爷的确多啊，我方才默默合计了一番，便是我那几个皇兄的儿子就有好几个候选的，不过比起他们，我觉得许给荣王的可能性更高，皇兄这些时日可真没少打他的注意。”
“慕容殊？”沈清影弯眉轻挑，愿闻其详。
“北辰送来的公主，皇兄定是不会轻易许给楚氏皇族的，比起其他世家子弟，还不如放在荣王府里，好处颇多。”
楚逸摆出一副容我给娓娓道来的作态，掰着手指头做出解释。
“一来北辰公主的身份，同大梁唯一异性王的身份也算是门当户对，北辰当是不会拒绝；二来北辰公主说到底不过是个棋子亦是一枚弃子，慕容殊又是个短命王爷，纳个公主给他冲喜，还能给皇兄博得一份好名声，简直是物尽其用；三来荣王府虽然人丁稀落，但皇兄对荣王府还是有那么些忌惮的，等他娶了北辰公主，荣王府手里的实权也能借机再削弱几分。”
“这等子好事，你觉得皇兄他会不同意吗？”
沈清影一言不发，默默聆听楚逸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末了，嘴角微扬，看着他的眼神让楚逸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沈清影摇头失笑，“只是觉得郑王殿下比之从前明事理了不少，此番分析得很对，我同意。”
楚逸闻言微愣，委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满脸憨态，全然没听出沈清影在说他以前笨得很的事实。
“晚晚，时辰差不多了。”沈峤在外绕着西市街闲逛了一圈，这才回来，“咱们该进宫了。”
……
琼林宴酉时开宴，眼下申时过半，宫门外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不少马车。
镇北侯府的马车停稳后，沈烈亲自牵着夫人的手下车，冷若溪今日身着一品侯夫人绛紫色朝服，与同样一袭绛紫色的沈烈十指相扣比肩而立，俨然是一对璧人，沈烈眉眼间透出的柔情，更是让宫门外的一众夫人们眼红不已。
“爹，娘！”兄妹俩的马车接踵而至，甫一挺稳，沈清影就蹦跶了下来，她就是个任性跳脱的性子，不怕让人说闲话，就怕没人说，闲话更是说得是越猛烈越好。
“晚晚这枚簪子不错。”冷若溪松开沈烈的手，一把抱住扑进她怀里的乖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彼时走在后头的沈峤瞥见父亲瞬间僵硬的神色，嘴角微颤，强忍着笑意缓步上前。
“当然啦，是二哥送我的。”沈清影抬手轻晃了两下簪花上的流苏珠翠，言笑盈盈，这是二哥方才在街上淘来的宝贝，她很喜欢。
“嗯，好看。”不愧是她的宝贝女儿，如花似玉的年纪，珠翠随风灵动的样子与晚晚极为相称。
“咳，夫人，我们该进去了。”冷若溪瞧见沈烈递来的大手，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把手给搭了上去，有些嗔怒又有些娇羞的眼神似是在说都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害臊。
沈烈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带着暖意的大手轻轻反握住夫人的柔荑，心满意足地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彼时深宫后院里，董良妃靠坐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神色恹恹，似是受了很严重的风寒，瞧着颇为憔悴。
她杏眸微动，努力不让里头噙着的泪落下，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抬起手轻轻抚上坐在跟前男子轮廓分明的面庞上。
“子禹，在府里关了这些天，怎么人都瘦了？”
“母妃，孩儿无碍，父皇其实并没有怎么罚我，此番倒是苦了舅舅，无端受了牵连。”二皇子楚子禹反握住董良妃的手，触感微凉，他不禁眉头皱紧，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暖手。
“眼下明明是酷暑的天气，屋里都该放上冰桶去热了，怎的母妃的手心这般寒凉？莫不是宫里的人服侍不周？”
瞧见楚子禹眼里的紧张，董良妃这个做母亲的心头微热，颇为感动，竟是一时间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
“母妃，怎么突然哭了？”楚子禹是个孝子，抬手动作轻柔地拭去母妃清透的泪珠，神色紧张，连着声音都带着焦急“您告诉儿子，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没，没有人欺负母妃，不过是有沙子迷糊了眼。”董良妃长睫敛眸，低低摇头轻声说道。
连一扇窗户都没开的房间里，那来的沙子，楚子禹面色严肃盯着眼前低眉故意避开他眼神的母妃。
“母妃在宫里受屈，不同儿子说是不想儿子冲动行事，不想让儿子为了母妃得罪旁人，是吗？”楚子禹轻叹一声，皇家子嗣多无情，兄友弟恭不过都是捧场做戏的表面功夫罢了。便是他再如何安分守己地待在原地，也会有不安分的兄弟对他下手，母妃到底是想得太简单了。
“可儿子如今成了家，住在宫外，平日本就无法照拂母妃，如今一见，母妃如此，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不愿说明缘由，让儿子备感揪心，万分愧疚啊。”
母子俩一个低着头不语，一个握紧双拳叹息，一时沉默了下来。
终是楚子禹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静，“母妃，你同我说实话，这次欺你的是宋德妃还是梅淑妃？”
梅尚书是宋相的得意门生，在前朝是妥妥的大皇子一派，梅淑妃自是同她父亲追捧宋相一样，在后宫里紧紧跟着宋德妃的步调行事。
董良妃原是轻轻合上的双眸，闻言，眼皮微颤，只这一下颤抖，便被楚子禹细心地捕捉到，带着怒气，抬起手狠狠地砸向床板。
“常嬷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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