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暗香盈袖（上）
八王看着那颗静静躺在桌上的棋子，愣怔了须臾，猛然间起身，飞也似的冲向清逸斋。也顾不上忌讳，就直接闯了进去。
紫冰的床上果然空荡荡。剑好好的在墙上挂着。八王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想起问问荷香。他叫了荷香几声都不见答应，走近一看：荷香的床头点着一束迷香，还没燃尽呢。他瞬间明白为什么今日睡的这样沉。
八王知道紫冰走了。紫冰的走，八王早有准备。那天她说过，她会不告而别，她看不得大家的眼泪。可事到眼前，八王还是觉得像猝不及防地在心上捅了一刀。
八王闭目在清逸斋门口站着，良久，看着那棵在秋风中发出瑟瑟声响的玉兰树叹道：“紫冰，这盘棋，你真的下完了吗？”
“来人——”八王吼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南清宫上下都知道紫冰离开的消息。紫云没有想到紫冰走的如此突然，不是还有七天吗？她还想好好尽一尽做姐姐的心。紫云眼泪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她拉住八王的衣袖，急切道：“王爷，快，我们快去追！”
“紫冰交待过……”八王看她的样子不忍心，可最后还是狠心说了出来：“她说，一旦我们知道她走了，不要去追赶、不要去送行，她想心里没有负担地走。看情形，我们就是去，也追不上了。”
“王爷……”紫云哭喊着瘫坐在地上，“紫冰——”
八王把紫云扶回房里，让菊若春草照应着，自己嘱咐齐平道：“备轿。”
八王换了衣裳快步走出门去。前一日，和紫冰在悦然亭喝茶的时候，紫冰曾说过：“我深陷漩涡之中，难逃干系。即使皇上不再疑心于我。可是皇后还有辽国细作之流，未必会放过此等良机。怕是南清宫周围早已布下了眼线。”
八王点点头：“昨晚祺瑞祾瑞他们已经留意到有人盯梢。辽国奸细为利益所驱，倒是还好说。毕竟皇上已经把水犹寒的尸首送去辽国了。只是自从桢儿进宫后，皇后一直想捏一个南清宫的把柄呢。”
“现在被我所累，困于其中……”
八王抬手止住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是我没有保护你。”
紫冰笑笑：“我是想说以后。现在你们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我走那天，你们不管多少人出去寻我，都是人之常情。到时候你设法甩开他们去融合坊的聚景楼见一个人。”
此时，不就是时候已到？
王爷、官员的轿子和轿衣都是有品级的，旁人不敢乱用。祺瑞坐着八王的轿子先出了南清宫。陆陆续续，王妃、夫人的车轿也都出去了。待盯梢的跟上不同方向的车轿之后，八王才乔装混迹于几个侍从中匆匆走上街市。
祺瑞坐的轿子在市井中来回地绕了些路。走到一处还算僻静的小巷中，祺瑞瞅准时机下了轿子。轿子仍往前走，祺瑞麻利地抽身，来到和八王约定好的地方。
“走，去聚景楼。”八王的声音像清晨的钟声，短促却沉稳。
八王一路走着，回想着那一日紫冰说过的话：“我在青楼留了暗器，以备你不时之需。”
见八王惊诧，紫冰轻笑道：“总要有人接过手中的剑。”
“他是什么人？”八王问道。
“她是聚景楼的第一舞姬——盈袖。”
“你是怎么找上她的？”
“十来年前，我偶然间救了她一命。后来怕她受人欺负，就让紫貂教了她一些武功。两三年前，她从河东路来到京城，以舞动人，声名鹊起。只是除了少数的入幕之宾，甚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在等待该来的主君。”
紫冰介绍完盈袖的身世，回头对八王郑重道：“不过见你，她的名字叫——慕青！”
“慕青？”
“是。倾慕的慕，狄青的青。”
“狄青的青？”八王重复地念道，体味到这其中定然别有深意。
紫冰见八王看出她的心思，微微笑道：“曹国公临终前说过，一代人总要有一代人的领军人物。这样才能代代无虞、生生不息。”
这样周详的安排，并没有让八王觉得欣喜。相反的，他觉得心要被摘掉一样揪扯着疼痛。他忍了一时，仍有些哽咽地对紫冰深情道：“你还给本王一个士子。可是谁能还我一个妹妹？”
一路回想。祺瑞见八王深情凝重，也不敢言语。眼看到了聚景楼，祺瑞凑近提醒道：“王爷，到了。”
八王在原地站了片刻，回过了神，对祺瑞道：“今天你是主，我是仆。走——”
两人刚走到聚景楼门口，就有老鸨招呼：“哟，贵客来了，里边请——”
八王抬眼看到站在前边的祺瑞，意识到此刻自己是随从，忙堆了满脸的笑：“我家少爷想见见盈袖姑娘。”
“少爷，您可真有眼光。盈袖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舞姬。她最擅长用一根丝带吊在空中起舞，像飞天仙女一样。那可是惊艳整个汴梁城啊……只可惜，少爷今天来的不巧，盈袖姑娘三日一舞。今天休息不见客。要不我给你找找别的小姐，管保你……”
祺瑞打断老鸨，故作傲慢地说：“我要作她的入幕之宾！”
“少爷不知，要见盈袖的公子少爷多了去了。不是谁想作就能作的……”
“我多给银子！”
老鸨听见多给银子，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却故意拿捏道：“我们这儿有色有艺的小姐多得是。不如我给少爷找个可心的？”
八王见旁边桌上有空白的花笺，提笔写了“慕青”二字，顺手又给了老鸨一锭银子：“把这个交给盈袖姑娘。她若是不见，我家少爷绝不为难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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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冰的床上果然空荡荡。剑好好的在墙上挂着。八王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想起问问荷香。他叫了荷香几声都不见答应，走近一看：荷香的床头点着一束迷香，还没燃尽呢。他瞬间明白为什么今日睡的这样沉。
八王知道紫冰走了。紫冰的走，八王早有准备。那天她说过，她会不告而别，她看不得大家的眼泪。可事到眼前，八王还是觉得像猝不及防地在心上捅了一刀。
八王闭目在清逸斋门口站着，良久，看着那棵在秋风中发出瑟瑟声响的玉兰树叹道：“紫冰，这盘棋，你真的下完了吗？”
“来人——”八王吼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南清宫上下都知道紫冰离开的消息。紫云没有想到紫冰走的如此突然，不是还有七天吗？她还想好好尽一尽做姐姐的心。紫云眼泪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她拉住八王的衣袖，急切道：“王爷，快，我们快去追！”
“紫冰交待过……”八王看她的样子不忍心，可最后还是狠心说了出来：“她说，一旦我们知道她走了，不要去追赶、不要去送行，她想心里没有负担地走。看情形，我们就是去，也追不上了。”
“王爷……”紫云哭喊着瘫坐在地上，“紫冰——”
八王把紫云扶回房里，让菊若春草照应着，自己嘱咐齐平道：“备轿。”
八王换了衣裳快步走出门去。前一日，和紫冰在悦然亭喝茶的时候，紫冰曾说过：“我深陷漩涡之中，难逃干系。即使皇上不再疑心于我。可是皇后还有辽国细作之流，未必会放过此等良机。怕是南清宫周围早已布下了眼线。”
八王点点头：“昨晚祺瑞祾瑞他们已经留意到有人盯梢。辽国奸细为利益所驱，倒是还好说。毕竟皇上已经把水犹寒的尸首送去辽国了。只是自从桢儿进宫后，皇后一直想捏一个南清宫的把柄呢。”
“现在被我所累，困于其中……”
八王抬手止住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是我没有保护你。”
紫冰笑笑：“我是想说以后。现在你们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我走那天，你们不管多少人出去寻我，都是人之常情。到时候你设法甩开他们去融合坊的聚景楼见一个人。”
此时，不就是时候已到？
王爷、官员的轿子和轿衣都是有品级的，旁人不敢乱用。祺瑞坐着八王的轿子先出了南清宫。陆陆续续，王妃、夫人的车轿也都出去了。待盯梢的跟上不同方向的车轿之后，八王才乔装混迹于几个侍从中匆匆走上街市。
祺瑞坐的轿子在市井中来回地绕了些路。走到一处还算僻静的小巷中，祺瑞瞅准时机下了轿子。轿子仍往前走，祺瑞麻利地抽身，来到和八王约定好的地方。
“走，去聚景楼。”八王的声音像清晨的钟声，短促却沉稳。
八王一路走着，回想着那一日紫冰说过的话：“我在青楼留了暗器，以备你不时之需。”
见八王惊诧，紫冰轻笑道：“总要有人接过手中的剑。”
“他是什么人？”八王问道。
“她是聚景楼的第一舞姬——盈袖。”
“你是怎么找上她的？”
“十来年前，我偶然间救了她一命。后来怕她受人欺负，就让紫貂教了她一些武功。两三年前，她从河东路来到京城，以舞动人，声名鹊起。只是除了少数的入幕之宾，甚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在等待该来的主君。”
紫冰介绍完盈袖的身世，回头对八王郑重道：“不过见你，她的名字叫——慕青！”
“慕青？”
“是。倾慕的慕，狄青的青。”
“狄青的青？”八王重复地念道，体味到这其中定然别有深意。
紫冰见八王看出她的心思，微微笑道：“曹国公临终前说过，一代人总要有一代人的领军人物。这样才能代代无虞、生生不息。”
这样周详的安排，并没有让八王觉得欣喜。相反的，他觉得心要被摘掉一样揪扯着疼痛。他忍了一时，仍有些哽咽地对紫冰深情道：“你还给本王一个士子。可是谁能还我一个妹妹？”
一路回想。祺瑞见八王深情凝重，也不敢言语。眼看到了聚景楼，祺瑞凑近提醒道：“王爷，到了。”
八王在原地站了片刻，回过了神，对祺瑞道：“今天你是主，我是仆。走——”
两人刚走到聚景楼门口，就有老鸨招呼：“哟，贵客来了，里边请——”
八王抬眼看到站在前边的祺瑞，意识到此刻自己是随从，忙堆了满脸的笑：“我家少爷想见见盈袖姑娘。”
“少爷，您可真有眼光。盈袖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舞姬。她最擅长用一根丝带吊在空中起舞，像飞天仙女一样。那可是惊艳整个汴梁城啊……只可惜，少爷今天来的不巧，盈袖姑娘三日一舞。今天休息不见客。要不我给你找找别的小姐，管保你……”
祺瑞打断老鸨，故作傲慢地说：“我要作她的入幕之宾！”
“少爷不知，要见盈袖的公子少爷多了去了。不是谁想作就能作的……”
“我多给银子！”
老鸨听见多给银子，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却故意拿捏道：“我们这儿有色有艺的小姐多得是。不如我给少爷找个可心的？”
八王见旁边桌上有空白的花笺，提笔写了“慕青”二字，顺手又给了老鸨一锭银子：“把这个交给盈袖姑娘。她若是不见，我家少爷绝不为难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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