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个故事：庄园游戏 31
之前被风雨洗刷过的草地在今日明媚的阳光下明晃晃，泛着刺眼的嫩绿，我揉揉眼睛，没有放缓脚步。心中惴惴，寒气逐渐上身，脚步僵硬地走向游戏场，却像走向冰窟。
我大概听到了薛稷的声音，或许还有律师。所谓的嘈杂，只是他们两个在大声争论而已。
草坪与游戏场之间隔着绿篱矮墙，我依稀看到几个人头攒动，事情会不会如我所预料？我顿了顿，依然向前走去。
————
“安娜，你回房子里去！”薛稷远远看到我，冲我摆手。
直觉促使我没有停步。
“不要过来！”薛稷的声音略显急促。
他的话音刚落，一位佣人朝我的方向碎步跑来，跑近时微微颔首，大概是拜托我不要让她为难。
即便对方并不强壮，而我也未免太过瘦弱，自知就算用力冲过去，也会被她拦下来。只得暂时守在原地。
一阵风袭来，我再次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每次闻到那种气味，总让我眼眶发红。我心中早有猜想，可那未免太离奇于现实，每每作罢。
“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房子里的人都去哪了？”我歪过脑袋，凝神望向那几个人。
佣人没有回复。他们总是少言寡语，甚至有些根本就不曾说话。
一、二、三、四……五……算上眼前的佣人，在场只有五个人。
没有她。
噢，噢……这，这也来的太快了……
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双腿发软。
“你过来一下。”薛稷见我已经被稳住，便又把这个佣人招呼了过去。
薛稷和刚刚拦住我的佣人在场地那边忙活了一阵，搬起一个白色的圆柱状东西，往更远处迷宫的方向去了。
迷宫，果然。
律师和其余两个佣人走上甬道，没有理我，径直向房子走去。
我伫立在原地，风停了。很快，周围空无一人。
如你所料，我走向游戏场。
滑梯、跷跷板、秋千，依然如旧。他们刚刚应该就是围在滑梯附近。秋千诡异地微微晃动，让我想起她。
那个今天唯一不在场的主角。那个香香的、动人的、有着超越年龄的魅力的，伊茜。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袍，回忆起刚刚薛稷和佣人抬起的白色圆柱，那圆柱大概也就我这么长。大概就是伊茜那么长。
隐约听到迷宫那边地下墓室铁门的哐当声。
我头也不回跑回房子。
“安娜小姐，请你来这边坐吧。”一进门，律师低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他坐在大厅的长沙发一端，脸色发白。
我怔怔望着他：“你们刚才在那里做什么？”
屋子里冷清异常，那两个佣人也不见了。
“佣人呢？”我追问。
“薛稷回来会解释一切。”律师沉着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发抖。
“你在害怕吗？”我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律师惊讶于我的问题，嘴半张半合了好几下，没有回答我，机械地抽了几张纸巾，用力揩起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楼梯那边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两个人，看上去很普通的年轻人，各自提了手提箱，微微低头，脚步匆忙，神色紧张地从楼上下来，似是要离开。
律师像没看到他们一般，默默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烟灰缸。
两人从我身旁经过，迅速消失在门外。
“他们……”他们没戴面具，可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刚刚和律师一同回到房子的那两个佣人。
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整个宅邸寂静如深林，他们不是第一批离开的佣人。
“没错，现在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律师目光涣散，并没有看我。
我知道。
我选择了离他较远一边的读书椅，颓然坐下。
大概半小时后，薛稷和那个佣人回来了。
佣人还是戴着面具，薛稷脸色疲惫又麻木。他看了看律师，又转向我说：“伊茜死了。”
这个我早已经感受到的事实，仍然像一个巨大的石头，把我的意识世界砸了个乱七八糟。
我根本没有力气问死因，实际上，我也不在乎了。
不，我是不敢。
薛稷脸上的憾色并没有那么真实，而律师又像个无底洞。
“我睡着后，究竟发生什么了？”我太好奇了。
薛稷晃悠到单人沙发坐下，沉吟了一小会儿，故弄玄虚似地说：“你睡着了，这是好事。”
“佣人们都走了吗？怎么回事？”我换了个问题。
“对，走了，上午早饭后，就把他们遣散了，府邸里最近发生太多事，他们也害怕，再一个，也避免人太杂。最后还剩了三个留下，其中两个刚刚也走了，你应该看到他们了对吧。”
“都放走了……难道就不怕凶手就在他们当中吗？”
“凶手？想什么呢，”薛稷耸耸肩：“凶手已经被锁在塔上了啊，安娜，你是不是睡懵了？”
他指的是陆管家。
他接着说：“也许她并非所有命案的凶手，但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存在两个杀人凶手的概率未免太低，其他的，我认为更可能是意外。”
特别不对劲，我拼命转着脑子，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又梳理不出头绪。
“你得告诉我伊茜是怎么死的。”我眼神坚定。
“从滑梯上跌落，头着地，被发现时已经没有呼吸了。”
“有没有可能就是放出去那些佣人做的？”
“你看，你又来了，不要再怀疑什么佣人了，”他皱着眉：“那些佣人，杀人做什么呢？临走又要把一个小姑娘杀掉，有什么意义？走的那些，他们和府邸毫无瓜葛，当初都是做过周密的背景调查的，真是……”
他话有点多哦。
我转向律师：“你们怎么发现伊茜尸体的？”
律师先是看了眼薛稷，对方微微点了点头，他才清了清嗓子说：“早饭后不久，大部分佣人被遣散，当时安娜小姐你已经睡了，不知道这事，我送他们出了大门，又把大门锁好……”
“为什么是你锁门？陆管家关起来了，不应该是主人掌管钥匙了吗？”我打断他，看着薛稷。
薛稷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突然间变得多话有些意外。
律师尴尬地顿了一下，接着说：“最近这些事发生后，薛先生觉得钥匙放在我这里会比在他那里更安全，所以……总之我把他们送走后，打算回屋里，快进来时，正赶上薛先生走出来，说是想透透气，我们就一起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
“当时，伊茜还在不在餐厅？”我拼命组织语言，想问清每一个关键线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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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听到了薛稷的声音，或许还有律师。所谓的嘈杂，只是他们两个在大声争论而已。
草坪与游戏场之间隔着绿篱矮墙，我依稀看到几个人头攒动，事情会不会如我所预料？我顿了顿，依然向前走去。
————
“安娜，你回房子里去！”薛稷远远看到我，冲我摆手。
直觉促使我没有停步。
“不要过来！”薛稷的声音略显急促。
他的话音刚落，一位佣人朝我的方向碎步跑来，跑近时微微颔首，大概是拜托我不要让她为难。
即便对方并不强壮，而我也未免太过瘦弱，自知就算用力冲过去，也会被她拦下来。只得暂时守在原地。
一阵风袭来，我再次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每次闻到那种气味，总让我眼眶发红。我心中早有猜想，可那未免太离奇于现实，每每作罢。
“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房子里的人都去哪了？”我歪过脑袋，凝神望向那几个人。
佣人没有回复。他们总是少言寡语，甚至有些根本就不曾说话。
一、二、三、四……五……算上眼前的佣人，在场只有五个人。
没有她。
噢，噢……这，这也来的太快了……
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双腿发软。
“你过来一下。”薛稷见我已经被稳住，便又把这个佣人招呼了过去。
薛稷和刚刚拦住我的佣人在场地那边忙活了一阵，搬起一个白色的圆柱状东西，往更远处迷宫的方向去了。
迷宫，果然。
律师和其余两个佣人走上甬道，没有理我，径直向房子走去。
我伫立在原地，风停了。很快，周围空无一人。
如你所料，我走向游戏场。
滑梯、跷跷板、秋千，依然如旧。他们刚刚应该就是围在滑梯附近。秋千诡异地微微晃动，让我想起她。
那个今天唯一不在场的主角。那个香香的、动人的、有着超越年龄的魅力的，伊茜。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袍，回忆起刚刚薛稷和佣人抬起的白色圆柱，那圆柱大概也就我这么长。大概就是伊茜那么长。
隐约听到迷宫那边地下墓室铁门的哐当声。
我头也不回跑回房子。
“安娜小姐，请你来这边坐吧。”一进门，律师低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他坐在大厅的长沙发一端，脸色发白。
我怔怔望着他：“你们刚才在那里做什么？”
屋子里冷清异常，那两个佣人也不见了。
“佣人呢？”我追问。
“薛稷回来会解释一切。”律师沉着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发抖。
“你在害怕吗？”我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律师惊讶于我的问题，嘴半张半合了好几下，没有回答我，机械地抽了几张纸巾，用力揩起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楼梯那边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两个人，看上去很普通的年轻人，各自提了手提箱，微微低头，脚步匆忙，神色紧张地从楼上下来，似是要离开。
律师像没看到他们一般，默默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烟灰缸。
两人从我身旁经过，迅速消失在门外。
“他们……”他们没戴面具，可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刚刚和律师一同回到房子的那两个佣人。
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整个宅邸寂静如深林，他们不是第一批离开的佣人。
“没错，现在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律师目光涣散，并没有看我。
我知道。
我选择了离他较远一边的读书椅，颓然坐下。
大概半小时后，薛稷和那个佣人回来了。
佣人还是戴着面具，薛稷脸色疲惫又麻木。他看了看律师，又转向我说：“伊茜死了。”
这个我早已经感受到的事实，仍然像一个巨大的石头，把我的意识世界砸了个乱七八糟。
我根本没有力气问死因，实际上，我也不在乎了。
不，我是不敢。
薛稷脸上的憾色并没有那么真实，而律师又像个无底洞。
“我睡着后，究竟发生什么了？”我太好奇了。
薛稷晃悠到单人沙发坐下，沉吟了一小会儿，故弄玄虚似地说：“你睡着了，这是好事。”
“佣人们都走了吗？怎么回事？”我换了个问题。
“对，走了，上午早饭后，就把他们遣散了，府邸里最近发生太多事，他们也害怕，再一个，也避免人太杂。最后还剩了三个留下，其中两个刚刚也走了，你应该看到他们了对吧。”
“都放走了……难道就不怕凶手就在他们当中吗？”
“凶手？想什么呢，”薛稷耸耸肩：“凶手已经被锁在塔上了啊，安娜，你是不是睡懵了？”
他指的是陆管家。
他接着说：“也许她并非所有命案的凶手，但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存在两个杀人凶手的概率未免太低，其他的，我认为更可能是意外。”
特别不对劲，我拼命转着脑子，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又梳理不出头绪。
“你得告诉我伊茜是怎么死的。”我眼神坚定。
“从滑梯上跌落，头着地，被发现时已经没有呼吸了。”
“有没有可能就是放出去那些佣人做的？”
“你看，你又来了，不要再怀疑什么佣人了，”他皱着眉：“那些佣人，杀人做什么呢？临走又要把一个小姑娘杀掉，有什么意义？走的那些，他们和府邸毫无瓜葛，当初都是做过周密的背景调查的，真是……”
他话有点多哦。
我转向律师：“你们怎么发现伊茜尸体的？”
律师先是看了眼薛稷，对方微微点了点头，他才清了清嗓子说：“早饭后不久，大部分佣人被遣散，当时安娜小姐你已经睡了，不知道这事，我送他们出了大门，又把大门锁好……”
“为什么是你锁门？陆管家关起来了，不应该是主人掌管钥匙了吗？”我打断他，看着薛稷。
薛稷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突然间变得多话有些意外。
律师尴尬地顿了一下，接着说：“最近这些事发生后，薛先生觉得钥匙放在我这里会比在他那里更安全，所以……总之我把他们送走后，打算回屋里，快进来时，正赶上薛先生走出来，说是想透透气，我们就一起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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