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2007年4月20日，谷雨。
hlj的春天是很冷的，尤其是飘着细雨的时候。
连丰路南七巷处在B市最偏东的位置，紧挨着挠力河的河堤。
原本就是个破落户和平民杂居的地界，后来却因为陈刘两家的继承人一起搬到此处定居之后，一夜之间成为B市最贵的地段。
在巷内最深处有三栋非常突兀的、紧挨在一起的小楼。
外观充斥着本土改良后的19世纪英美浪漫主义风格，兼具中式的飞檐和屋脊。
中间的那栋最高，两边的稍矮一些。彼此之间架着铁架，将四楼的露天阳台串联在了一起。
铁架之上缠满了枯掉的爬山虎，站在上面刚好能望见不远处河堤之畔人工栽种的一小片白桦林……
……
凌晨四点——
细密的雨丝打在墨绿色的钢窗玻璃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最东边的那栋小楼，五楼楼梯上缓步下来一个身影。
壁灯昏黄的光只照亮了它自己不被黎明前的黑夜所吞没，直到那个身影逐渐走近，它才终于肯履行自己的职责分出些许光晕——
原来是一个穿着白色麻布衬衫的少年，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型略显单薄。
同色系的运动裤宽松且长，刚好盖到棉质拖鞋的鞋面上。
发间和身上都还带着水气，大约是刚刚洗过澡，只是在这个时间着实有些奇怪。
他的双手都插在裤兜里，很轻很慢的走着，模糊的影子映在地板上成一团。
湿软的刘海儿斜在前额，垂眸敛睫让人看不见他的眸光。
很快他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下按把手，门被推开。
没有上锁——
很显然房间里的人一直在等他。
“哥！”罗熠急切而轻快的呼道。
空旷的走廊随即被他清亮的嗓音划破寂静。
封慕轩慌忙回手闭紧房门，低声道，
“你叫这么大声是想把妈喊来吗？”
“哪有？我这不是兴奋的吗？”罗熠很听话的压小了声音。“你再不来我都要上楼去找你了。”
他几乎整晚都没合眼，一直守着书桌上的座钟，光弦就上了五六次，唯恐它没劲儿偷偷停了。
而且越看越觉得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样，平时喘口气就能过去的一分钟两分钟，这会儿好像都变成了五倍十倍的长。
“就这么迫不及待？”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两人快速的脱下自己的衣服裤子然后换上对方的。
“我不想让临临等我太久。”
罗熠口中透着的甜蜜让封慕轩心头有些微酸，他系扣子的动作一顿随后犬齿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收回心神。
因为不敢用吹风机，罗熠刚洗完澡头上也还是湿的。他扯过床上的棉质枕巾，胡乱搓着头顶。
封慕轩大概是嫌弃他动作太过粗暴，伸手接下了他手里的工作，细细的帮他擦着。
“哥，和你商量个事？”罗熠道。
“说！”
“如果要是说，我是说如果，”罗熠尽力斟酌着措辞，“再过几年，你还没喜欢的人，能不能就直接把临临给娶了？”
“你胡说什么？”封慕轩的动作整个僵了僵，有些慌乱的将枕巾塞回罗熠怀里。
“反正你又没喜欢的人。”罗熠小声反驳。
他心里的算盘可是打的噼啪响，照目前的趋势来看，他们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份的日子还长着呢！
与其一齐打光棍凑一副筷子过日子，还不如直接让封慕轩娶了临临。毕竟他娶不就等于是自己娶吗？
想到这儿他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之有创意了，干脆对着封慕轩直接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可以发誓，在所有事情没有结束之前，绝对不会和她透露半分我们的事的。”
见封慕轩仍旧不为所动，一计不成罗熠又心生一计，打起亲情战术，装上一把可怜——
“风哥已经不在了，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三个是最亲近的人。就一直在一起不分开，这样不好吗？”
台灯只能照亮罗熠一半儿的脸，在封慕轩仅能看清楚的那一只眼睛里半蓄起了泪水，说话间好像就要掉落了下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可封慕轩心里还是泛起了疼，但这毕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简单的小事，封慕轩还是逼着自己狠下心拒绝了他。
“我看是这些天下的雨都下到你脑子里去了，竟是胡说八道。”
他身侧的拳被攥的紧紧，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在不自觉的抖，但他的声音依旧如常。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
罗熠还在想试图说服封慕轩，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所打断。
他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无声的对着封慕轩动了动嘴巴，
“可能是我爸！怎么办？”
封慕轩把罗熠推到窗边，打开窗户，小声道，
“你先走，我再去开门。”
“那就交给你了啊，哥！”
罗熠把脚上的拖鞋踢到床底下，又翻出另一双板鞋拎在手上，拿过书桌上一早就包好的那张黑胶碟片夹在肘下，单手一撑窜上窗台。
谁知刚探出去个头就被冷风加雨水冻了个激灵，好在很快一件厚风衣被扔了出来盖在他头上，跟着窗户被闭上窗帘也被拉好。
……
封慕轩稍稍平静了下情绪后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突然又想起什么，接着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打了两个哈欠硬逼出自己几滴生理泪水，身上的灰色棉质睡衣扣子也解开了几粒后，这才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灰西裤的成年男人，长相俊美气质忧郁，身量高出封慕轩差不多一拳。
“爸，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封慕轩尽力让自己学着罗熠的语气道。
罗海始终沉默的盯着封慕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欲语还休，几个瞬息间似乎已经翻滚遍了千言万语。
“我已经知道错了，”封慕轩微低着头主动道歉，“从今以后我一定会乖乖的藏在家里，不再出去给你们惹麻烦。”
“啪！”
房间顶灯被打开，强光骤然降临刺激得封慕轩本能的侧头闭眼。
“你妈昨天又打你了？”
罗海干哑的声音从封慕轩身后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紧忙睁开眼。
却已经来不及拦住罗海，他握着手里的红花油已经走进房间了。
封慕轩心里不由升起一阵紧张……
……
罗熠爬到楼下之后没有立刻走，等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有十几分钟。他很想看一下具体的时间，却发现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手表没戴手机也没拿。
他抬头看着小楼的窗户，自己房间的灯从亮了之后就没再被关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感到十分不安。
犹豫再三，他将手里的黑胶碟片裹着风衣外套藏在一楼侧边的储藏室挡窗板里，又沿着铁架重新爬回自己窗外。
他抹掉玻璃上的雨水，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这是人都走了？
难道罗海识破了他们的把戏，把封慕轩带去陈毓梅那儿了？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按照陈毓梅的性格家里不可能还是这么的风平浪静。
他用力推了推窗户，竟然推开了。想来是刚刚封慕轩还没来得及锁上。
他缩着身子重新钻了回去，一股奇怪的腥味迎面扑来。
是血！
他很快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一把拨开窗帘。
从他的方向他只能看到封慕轩露出来的小半截上身，他背对着自己耷拉着头坐在地上依靠在床边。
罗熠跳下窗台，三两步抢了过去，跪在封慕轩身边。
“哥，哥，你怎么了？”
封慕轩坐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他双手抓着什么团成一团按在自己胸前的那些伤口上，大概是希望能阻止那些血继续流。
罗熠整个人抖的十分厉害，觉得记忆中仿佛是有什么被唤醒了，再度降临到了他面前。
“报警！救护车！对，报警救护车！”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床头的电话，可是他腿软完全站不起来。
加上脚底都是黏湿的血，稍一用力就会重新滑倒在地板上，只能挣扎着连滚带爬到床头。
好不容易拿起话筒却发现电话线被剪断了。跟着他看到自己的手机，也被扣掉了电池，掰断了手机卡躺在床头柜上。
他又爬到门口，想要开门去楼下呼救。可是门也被从外面反锁死了，无论他怎么用力转动都打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是谁？”
罗熠重新回到封慕轩身边，眼看着生命的迹象一点点在他身上流逝，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嗷——”他的头顶在封慕轩肩旁的床垫上，不住的悲鸣。
“阿熠——”封慕轩费力抬起眼皮看着罗熠，气若游丝的呢喃着。
“哥，我在。”罗熠听到封慕轩的声音，立即打起精神来，他一手揽着封慕轩的肩膀，另一手按在他冷的像冰一样的手背上和他一起按着伤口。
“原来我们，我们是最嫡亲的兄弟！”虽然已经虚弱的随时可能会晕倒，但是封慕轩还是很努力的用惨白的唇漾了一个笑容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哥？我本来不就是最亲的兄弟吗？”
“呵呵。”
“对，你说的对。你只要记住我就是你最亲最亲的哥哥就行了。你快走！爸他一会儿在我房间里找不到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罗熠难以置信——
“难道，难道这是我爸干的？不可能，不可能。”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一直用力的摇着头。
“没有时间了。他很快，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就逃不掉了。快走！”
“我不走！我要等他回来我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要犟！快逃吧。”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藏在我身后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你的真实身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连我的名字——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属于你了。”
“快去临临家里，告诉她真相，让她救你！现在就只有她能救你——”
“可是我——”
两人还在争论间，门锁已经开始转动，罗海要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封慕轩突然推开罗熠踉跄着站起身冲到门口，他用力握住把手顶住门。
“还不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血已经开始从封慕轩的嘴里往外涌，他不住的呕血……
罗熠抹了一把被泪模糊的眼睛，血被蹭了满脸顾不得擦。他一边向窗口后退着，一边用不舍的目光流连着满身浴血的封慕轩。
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否则根本对不起拼尽一切也要保护他的最亲爱的哥哥。他必须得活着！
就像封慕轩说的那样！从前他们是两个人一个身份，可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人两条命！
他要替他最亲爱的哥哥一起活下去，要寻找一切的真相，要为阿风报仇——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他，决不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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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内最深处有三栋非常突兀的、紧挨在一起的小楼。
外观充斥着本土改良后的19世纪英美浪漫主义风格，兼具中式的飞檐和屋脊。
中间的那栋最高，两边的稍矮一些。彼此之间架着铁架，将四楼的露天阳台串联在了一起。
铁架之上缠满了枯掉的爬山虎，站在上面刚好能望见不远处河堤之畔人工栽种的一小片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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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雨丝打在墨绿色的钢窗玻璃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最东边的那栋小楼，五楼楼梯上缓步下来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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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一个穿着白色麻布衬衫的少年，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型略显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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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间和身上都还带着水气，大约是刚刚洗过澡，只是在这个时间着实有些奇怪。
他的双手都插在裤兜里，很轻很慢的走着，模糊的影子映在地板上成一团。
湿软的刘海儿斜在前额，垂眸敛睫让人看不见他的眸光。
很快他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下按把手，门被推开。
没有上锁——
很显然房间里的人一直在等他。
“哥！”罗熠急切而轻快的呼道。
空旷的走廊随即被他清亮的嗓音划破寂静。
封慕轩慌忙回手闭紧房门，低声道，
“你叫这么大声是想把妈喊来吗？”
“哪有？我这不是兴奋的吗？”罗熠很听话的压小了声音。“你再不来我都要上楼去找你了。”
他几乎整晚都没合眼，一直守着书桌上的座钟，光弦就上了五六次，唯恐它没劲儿偷偷停了。
而且越看越觉得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样，平时喘口气就能过去的一分钟两分钟，这会儿好像都变成了五倍十倍的长。
“就这么迫不及待？”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两人快速的脱下自己的衣服裤子然后换上对方的。
“我不想让临临等我太久。”
罗熠口中透着的甜蜜让封慕轩心头有些微酸，他系扣子的动作一顿随后犬齿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收回心神。
因为不敢用吹风机，罗熠刚洗完澡头上也还是湿的。他扯过床上的棉质枕巾，胡乱搓着头顶。
封慕轩大概是嫌弃他动作太过粗暴，伸手接下了他手里的工作，细细的帮他擦着。
“哥，和你商量个事？”罗熠道。
“说！”
“如果要是说，我是说如果，”罗熠尽力斟酌着措辞，“再过几年，你还没喜欢的人，能不能就直接把临临给娶了？”
“你胡说什么？”封慕轩的动作整个僵了僵，有些慌乱的将枕巾塞回罗熠怀里。
“反正你又没喜欢的人。”罗熠小声反驳。
他心里的算盘可是打的噼啪响，照目前的趋势来看，他们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份的日子还长着呢！
与其一齐打光棍凑一副筷子过日子，还不如直接让封慕轩娶了临临。毕竟他娶不就等于是自己娶吗？
想到这儿他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之有创意了，干脆对着封慕轩直接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可以发誓，在所有事情没有结束之前，绝对不会和她透露半分我们的事的。”
见封慕轩仍旧不为所动，一计不成罗熠又心生一计，打起亲情战术，装上一把可怜——
“风哥已经不在了，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三个是最亲近的人。就一直在一起不分开，这样不好吗？”
台灯只能照亮罗熠一半儿的脸，在封慕轩仅能看清楚的那一只眼睛里半蓄起了泪水，说话间好像就要掉落了下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可封慕轩心里还是泛起了疼，但这毕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简单的小事，封慕轩还是逼着自己狠下心拒绝了他。
“我看是这些天下的雨都下到你脑子里去了，竟是胡说八道。”
他身侧的拳被攥的紧紧，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在不自觉的抖，但他的声音依旧如常。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
罗熠还在想试图说服封慕轩，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所打断。
他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无声的对着封慕轩动了动嘴巴，
“可能是我爸！怎么办？”
封慕轩把罗熠推到窗边，打开窗户，小声道，
“你先走，我再去开门。”
“那就交给你了啊，哥！”
罗熠把脚上的拖鞋踢到床底下，又翻出另一双板鞋拎在手上，拿过书桌上一早就包好的那张黑胶碟片夹在肘下，单手一撑窜上窗台。
谁知刚探出去个头就被冷风加雨水冻了个激灵，好在很快一件厚风衣被扔了出来盖在他头上，跟着窗户被闭上窗帘也被拉好。
……
封慕轩稍稍平静了下情绪后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突然又想起什么，接着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打了两个哈欠硬逼出自己几滴生理泪水，身上的灰色棉质睡衣扣子也解开了几粒后，这才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灰西裤的成年男人，长相俊美气质忧郁，身量高出封慕轩差不多一拳。
“爸，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封慕轩尽力让自己学着罗熠的语气道。
罗海始终沉默的盯着封慕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欲语还休，几个瞬息间似乎已经翻滚遍了千言万语。
“我已经知道错了，”封慕轩微低着头主动道歉，“从今以后我一定会乖乖的藏在家里，不再出去给你们惹麻烦。”
“啪！”
房间顶灯被打开，强光骤然降临刺激得封慕轩本能的侧头闭眼。
“你妈昨天又打你了？”
罗海干哑的声音从封慕轩身后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紧忙睁开眼。
却已经来不及拦住罗海，他握着手里的红花油已经走进房间了。
封慕轩心里不由升起一阵紧张……
……
罗熠爬到楼下之后没有立刻走，等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有十几分钟。他很想看一下具体的时间，却发现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手表没戴手机也没拿。
他抬头看着小楼的窗户，自己房间的灯从亮了之后就没再被关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感到十分不安。
犹豫再三，他将手里的黑胶碟片裹着风衣外套藏在一楼侧边的储藏室挡窗板里，又沿着铁架重新爬回自己窗外。
他抹掉玻璃上的雨水，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这是人都走了？
难道罗海识破了他们的把戏，把封慕轩带去陈毓梅那儿了？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按照陈毓梅的性格家里不可能还是这么的风平浪静。
他用力推了推窗户，竟然推开了。想来是刚刚封慕轩还没来得及锁上。
他缩着身子重新钻了回去，一股奇怪的腥味迎面扑来。
是血！
他很快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一把拨开窗帘。
从他的方向他只能看到封慕轩露出来的小半截上身，他背对着自己耷拉着头坐在地上依靠在床边。
罗熠跳下窗台，三两步抢了过去，跪在封慕轩身边。
“哥，哥，你怎么了？”
封慕轩坐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他双手抓着什么团成一团按在自己胸前的那些伤口上，大概是希望能阻止那些血继续流。
罗熠整个人抖的十分厉害，觉得记忆中仿佛是有什么被唤醒了，再度降临到了他面前。
“报警！救护车！对，报警救护车！”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床头的电话，可是他腿软完全站不起来。
加上脚底都是黏湿的血，稍一用力就会重新滑倒在地板上，只能挣扎着连滚带爬到床头。
好不容易拿起话筒却发现电话线被剪断了。跟着他看到自己的手机，也被扣掉了电池，掰断了手机卡躺在床头柜上。
他又爬到门口，想要开门去楼下呼救。可是门也被从外面反锁死了，无论他怎么用力转动都打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是谁？”
罗熠重新回到封慕轩身边，眼看着生命的迹象一点点在他身上流逝，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嗷——”他的头顶在封慕轩肩旁的床垫上，不住的悲鸣。
“阿熠——”封慕轩费力抬起眼皮看着罗熠，气若游丝的呢喃着。
“哥，我在。”罗熠听到封慕轩的声音，立即打起精神来，他一手揽着封慕轩的肩膀，另一手按在他冷的像冰一样的手背上和他一起按着伤口。
“原来我们，我们是最嫡亲的兄弟！”虽然已经虚弱的随时可能会晕倒，但是封慕轩还是很努力的用惨白的唇漾了一个笑容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哥？我本来不就是最亲的兄弟吗？”
“呵呵。”
“对，你说的对。你只要记住我就是你最亲最亲的哥哥就行了。你快走！爸他一会儿在我房间里找不到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罗熠难以置信——
“难道，难道这是我爸干的？不可能，不可能。”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一直用力的摇着头。
“没有时间了。他很快，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就逃不掉了。快走！”
“我不走！我要等他回来我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要犟！快逃吧。”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藏在我身后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你的真实身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连我的名字——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属于你了。”
“快去临临家里，告诉她真相，让她救你！现在就只有她能救你——”
“可是我——”
两人还在争论间，门锁已经开始转动，罗海要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封慕轩突然推开罗熠踉跄着站起身冲到门口，他用力握住把手顶住门。
“还不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血已经开始从封慕轩的嘴里往外涌，他不住的呕血……
罗熠抹了一把被泪模糊的眼睛，血被蹭了满脸顾不得擦。他一边向窗口后退着，一边用不舍的目光流连着满身浴血的封慕轩。
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否则根本对不起拼尽一切也要保护他的最亲爱的哥哥。他必须得活着！
就像封慕轩说的那样！从前他们是两个人一个身份，可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人两条命！
他要替他最亲爱的哥哥一起活下去，要寻找一切的真相，要为阿风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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