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长生种与藏匿者
绝壁之上月色倾洒，小湖一旁是素色花圃。
塞菲站在木屋门前，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半天的休息让他状态好了不少，但终归还是显得虚弱。
“我不会感到疲劳。”
稍作犹疑，他从口中吐出这句话，再睁了睁眼，只觉得清风拂面神清气爽。
而视线之中，黑色书本敞开书页，悬于虚空。
「有一种说法，说所谓的命运，是由平日的选择所铸就的。」
说人话。
「你黑眼圈会越来越重的，夜猫子。」
黑之书的限制根本令人夜不能寐，你作为监督者好意思说？
「你有考虑过吗，屏蔽疲劳会影响睡意的产生。」
进一步影响这个权能的应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塞菲不得不考虑外力，比如药物，又或者早上瓦伦蒂安女士的手刀。
如何获取短暂且有效率的睡眠时间是今后无法避免的问题。
因为早睡早起建立正常健康的生物钟与作息习惯是不现实的，黑之书基本只有在零时之后清晨未至的时间段才能得以运作。就算塞菲闭门不出，不打算外出行动，也要利用这个时间段来“记录”力量，备不时之需。
“你不会感到疲劳？”
思索间，汉莫尔从木屋内步出，发出疑问。她手上提了一盏灯，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
“嗯，自我暗示，很有用的。”塞菲不太想在小灰斗篷的面前承认自己是个怪人，“你也在心里试试？希望自己怎么样？”
“……”她没有马上作回应，而是低头看了眼身下，垫了垫脚尖，接着回身到木屋门旁，似乎比照了一下什么。
然后她转过头，声色尖锐。
“骗人，还是没有高过去年的划痕！”
塞菲张了张嘴，发现修拉在门口一脸戏谑地看向自己。所幸，在塞菲开始考虑削减月薪之前，修拉端正了神色。
“我们不用做什么准备？”
“准备什么？”
“如果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盗墓者，我们……”
修拉用忧心的目光扫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扫视的，一个一年没长个儿连灵网都能整坏的现役守墓人，还有一个虽然身残志坚的……黑位修士？
至于修拉自己，虽然按塞菲所说，只是通往未来的剑术道路到此为止。但现在只要念及战斗，在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而凭借本能的话，他现在能做到的非常有限。
“你担心我们可能需要打上一架？”
“我除了剑术应该也没什么会的了？她……”修拉看了一眼因为听到打架而变得紧张……不对，这小姑娘怎么看上去跃跃欲试的？
他下意识地认为塞菲要使用昨晚用在自己身上的能力。
「就算神明允许我也不会允许哦。」
明明知道点燃不可能随便使用，就不要捏着腔调在我脑子里阴阳怪气了好吗？点燃，将他人未来的一部分化作薪柴附着于自身，在最多三分钟的时间内挥霍一空。
主要消耗的固然是他人的未来，但多次使用，想必会伴随精神不安定，记忆紊乱的情况。即便那只是他人碎片化的记忆与情感，但就如塞菲之前所说，没人能在其中全身而退，包括自己。
岚女士的建议，是最好以月为周期，并且在下次灵刻成长之前尽量不要使用。甚至之前对修拉使用的点燃是否有后续影响，还需要时间来确认。
“不需要战斗。”即便有，大概也不需要参与。
黑之书上备忘录的规则，是不能提及当下未接触、认识的事物、事件。
如果有战斗的话，好歹会让自己带上什么战力或者灵装才对。所谓的铲子，大概是为了提示自己事关坟墓……但到底会不会用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知道长生种吗？”
塞菲斟酌着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件事。
“神眷者？”
“吸血鬼？”
前者出自修拉，而后者出自汉莫尔，听语气竟然还莫名有些雀跃。
你一个住在墓园里的，真就一点都不怕志怪故事？
“嗯，不论先天后天，拥有悠久生命的，都被归为长生种。”修拉举的例子其实有些模糊，并没有学者对那个名词做过定义，有指神话时代的神民，也有指那些拥有柱之根源——也就是原初根源加护的传承者。
但吸血鬼同样只是故事奇谭的产物。
“悠久的生命会衍生奇怪的习性，尤其是那些依靠后天手段获得长生的，违背规律，自然容易陷入疯狂……所谓的吸血鬼，真正需要血液维生的其实不多。”
塞菲一边招呼几人向白天去过的墓区移动，一边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提到这个，顺便打碎汉莫尔脑中的天马行空。
“其中有一部分，会以周期进入休眠又或者假死的状态，在度过一段时间后再苏醒过来继续生活。”
“那么任性？活够了就死，死够了就活。”汉莫尔走在最前头，末了又补了一句，“浪费墓位。”
除去自说自话的部分，她的落眼点还是那么务实而且正确。
而修拉就没那么容易跑题。
“那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说，墓位是里面的长生种自己挖出来的？”他话一出口，又摇摇头，“但那可是八个墓位，总不至于每一个都是……而且看你的样子这事情还没有结束吧。”
“很接近了。”塞菲鼓励对方，但也不能指望他自己把这事给彻底圆上了，“问题在于，这类长生种也并不是都能够自主苏醒……”
“这是赖床，有的人能自己起来，有的人需要那个……”汉莫尔顿了顿，完成了修拉没能做到的事，“闹钟？”
“爷爷说睡眠与死亡是很像的。”可能自己也觉得太过跳脱，汉莫尔马上又补了一句。
“你……嗯……对。”
「老头与小鬼最为接近生活的本质。」
岚女士轻笑着，而塞菲想了想，发现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你说得对，而这次的问题在于那个闹钟坏了……要不你再想想看？”
虽然他也算两世为人，但残缺的记忆并不足以支撑稳重的人格。
「放心，就算是真的老头，也有为老不尊和小孩较劲的，你不用找太多理由。」
塞菲没理她。又过了十几个呼吸，他满意地看到小灰斗篷低着头陷入沉思。
结果这次是务实的修拉先一步找到了重点。
“落石？”
塞菲点了点头，也不管两人有没看见。
“汉莫尔，在事故发生前，那片墓区有没有……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植物？”他如此一问，其实也没有指望对方有印象，便顺便思考应该如何描述所谓的闹钟。
但她还真有见过。
“其实还挺有名的哦？蓝庭的血墓碑。”
“……那是什么？”除了已经笑出声的岚女士，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塞菲此刻的感受，什么叫刁难不成反受挫。
“就是……就是一个被血红色花朵簇拥着的墓碑。”汉莫尔没有注意到塞菲的语气变化，耐心地解释起来，“看上去像百合，不过颜色跟血一样，爷爷说他小时候就在那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墓，又是谁种的花——那些花开得很好，以前还有人问是不是我们种的，但其实没有任何人在打理……”
“你要说奇怪的植物，就是那个了吧？”
“那个墓碑在事故中损毁了？”
汉莫尔点了点头。
“那应该就是了。”塞菲应和着，庆幸这回答没有超过自己的所知范畴。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那被掘开的几个墓位前。
“一开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而这时，修拉也终于提出了这个意想之中的问题。
塞菲将手中的铲子递给修拉，接着从汉莫尔手里借来提灯，缓缓走到石壁下，照亮那个在白天看到的符号。
那个圆环与斜着将其贯穿的剑痕。
“不死的英雄，环剑的骑士……与之有关的诗歌，能追溯到圣丘历前十年。如果把街头巷尾的传闻也算进去，那大概在坠星之战前就有了。”塞菲将灯放下，回头看向修拉，“简而言之，你在酒馆里听到的那些……嗯，惩恶扬善之后留下象征符号的英雄故事，基本都是以此为原型的。”
“那不是传说故事吗？”
但在这个世界，传说与现实常常只有一线之隔。
“母亲有做过研究，也实际接触过。”既然不是什么坏事，归到死者身上，应该不算忌讳。
塞菲如此想，转念又觉得以母亲的性格说不定真的知道这件事。毕竟在生前，她以多地区渊民研究者的身份颇具盛名。
“你确定这的刻痕不是什么醉汉听了故事后刻上去的？”修拉还在确定情况。
“刚才提到的花，如果没错的话，形貌上应该是孤挺花……”塞菲左右看了眼两人，觉得他们大概不懂那是什么，不管在什么时代，有闲情逸致心系植物的都占少数。
于是塞菲决定直接解释：“那只是看上去，实际上那是这一长生种的伴生物，而孤挺花……算是一种身份标识。”
“你看到你脚下那块完好的墓位了吗？”塞菲指了指，那是八块被掘开的墓位里，少数完好的之一，“你刨它一下。”
修拉讶异地看着他——你带铲子真是要挖坟？
但回答他的反而是守墓人汉莫尔。
“既然和这次的事有关，稍微冒犯也是没有办法的。”除了嘴比较碎，她从出现开始，一直表现得相当明白事理。
死者的安稳事关生者的安宁，所以为了后者稍微打扰，倒也不算有违原则。
塞菲对此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没人理他。
而修拉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决定动手——有如塞菲预想，他不过只动了三次铲子，便无法深挖了。
“这是……什么？”
阴影之下，形貌并不清晰，只是隐隐可见在那土壤之下，覆着一层未知的阻挡物。显然那东西也覆及脚下，在被刺激之后，修拉只觉得想起过去待过的船上的甲板，有些摇晃起来。
他好像看到那东西在上下起伏，质感则让他觉得像是什么生物的表皮……
“放心，无害的。”虽然恶心了些，“按照原本的过程，那些花会在预定的时间到来时溶入土层，渗入棺木，唤醒其中的存在。”
“但因为被破坏后陷入自我保护的状态，就成了这幅样子。继续下去的话，会扩张渗入的范围，直到完成预定目的为止。”
“之所以放置在蓝庭，是因为在外面会遇到更多不可控要素……而在蓝庭里即便出了什么差错，依靠这种模式最终也能达成目的。”
塞菲还在解释，汉莫尔听到无害后早就已经凑上去了。
“这种伴生物会破坏灵网？虽然是在土下行动，但应该有动静吧？我怎么会一次都没注意到呢……”
而修拉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塞菲。
“你说唤醒……按这个说法，应该不会将这几个墓位都挖开吧？”
当然不会，对方可不是视死者安宁为无物的不敬者。
“它具有一定知能，能够避开其他生物进行活动，也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明显的影响，引来不必要的瞩目。”塞菲瞥了他们一眼，“所以不论是破坏灵装，又或者挖开土层掀开棺木，都不是这只伴生物做的。”
“追随花的反应，避开汉莫尔的视线，进一步破坏灵装……”塞菲身前的虚空之中，黑之书早已悄然翻动至第三页，“做这些的当然是盗墓者，而不是‘闹钟’本身。”
既然几日来蓝庭都没有来客进出，汉莫尔在其中也没见过其他身影，那么只要对方不是背生双翼又能不被灯塔发现，那么藏匿位置其实相当有限。
而不管是所谓长生种还是那名盗墓者，但凡拥有生命，在黑之书的面前，便难以遁形。这也是塞菲要将时间放到现在的原因。
展开的魔眼中。
在环剑符号的石壁前，向左前方十数米。
还有正前方百米有余。
向两处的地下，赤红色的织线延伸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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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菲站在木屋门前，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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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汉莫尔从木屋内步出，发出疑问。她手上提了一盏灯，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
“嗯，自我暗示，很有用的。”塞菲不太想在小灰斗篷的面前承认自己是个怪人，“你也在心里试试？希望自己怎么样？”
“……”她没有马上作回应，而是低头看了眼身下，垫了垫脚尖，接着回身到木屋门旁，似乎比照了一下什么。
然后她转过头，声色尖锐。
“骗人，还是没有高过去年的划痕！”
塞菲张了张嘴，发现修拉在门口一脸戏谑地看向自己。所幸，在塞菲开始考虑削减月薪之前，修拉端正了神色。
“我们不用做什么准备？”
“准备什么？”
“如果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盗墓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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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修拉自己，虽然按塞菲所说，只是通往未来的剑术道路到此为止。但现在只要念及战斗，在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而凭借本能的话，他现在能做到的非常有限。
“你担心我们可能需要打上一架？”
“我除了剑术应该也没什么会的了？她……”修拉看了一眼因为听到打架而变得紧张……不对，这小姑娘怎么看上去跃跃欲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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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女士的建议，是最好以月为周期，并且在下次灵刻成长之前尽量不要使用。甚至之前对修拉使用的点燃是否有后续影响，还需要时间来确认。
“不需要战斗。”即便有，大概也不需要参与。
黑之书上备忘录的规则，是不能提及当下未接触、认识的事物、事件。
如果有战斗的话，好歹会让自己带上什么战力或者灵装才对。所谓的铲子，大概是为了提示自己事关坟墓……但到底会不会用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知道长生种吗？”
塞菲斟酌着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件事。
“神眷者？”
“吸血鬼？”
前者出自修拉，而后者出自汉莫尔，听语气竟然还莫名有些雀跃。
你一个住在墓园里的，真就一点都不怕志怪故事？
“嗯，不论先天后天，拥有悠久生命的，都被归为长生种。”修拉举的例子其实有些模糊，并没有学者对那个名词做过定义，有指神话时代的神民，也有指那些拥有柱之根源——也就是原初根源加护的传承者。
但吸血鬼同样只是故事奇谭的产物。
“悠久的生命会衍生奇怪的习性，尤其是那些依靠后天手段获得长生的，违背规律，自然容易陷入疯狂……所谓的吸血鬼，真正需要血液维生的其实不多。”
塞菲一边招呼几人向白天去过的墓区移动，一边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提到这个，顺便打碎汉莫尔脑中的天马行空。
“其中有一部分，会以周期进入休眠又或者假死的状态，在度过一段时间后再苏醒过来继续生活。”
“那么任性？活够了就死，死够了就活。”汉莫尔走在最前头，末了又补了一句，“浪费墓位。”
除去自说自话的部分，她的落眼点还是那么务实而且正确。
而修拉就没那么容易跑题。
“那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说，墓位是里面的长生种自己挖出来的？”他话一出口，又摇摇头，“但那可是八个墓位，总不至于每一个都是……而且看你的样子这事情还没有结束吧。”
“很接近了。”塞菲鼓励对方，但也不能指望他自己把这事给彻底圆上了，“问题在于，这类长生种也并不是都能够自主苏醒……”
“这是赖床，有的人能自己起来，有的人需要那个……”汉莫尔顿了顿，完成了修拉没能做到的事，“闹钟？”
“爷爷说睡眠与死亡是很像的。”可能自己也觉得太过跳脱，汉莫尔马上又补了一句。
“你……嗯……对。”
「老头与小鬼最为接近生活的本质。」
岚女士轻笑着，而塞菲想了想，发现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你说得对，而这次的问题在于那个闹钟坏了……要不你再想想看？”
虽然他也算两世为人，但残缺的记忆并不足以支撑稳重的人格。
「放心，就算是真的老头，也有为老不尊和小孩较劲的，你不用找太多理由。」
塞菲没理她。又过了十几个呼吸，他满意地看到小灰斗篷低着头陷入沉思。
结果这次是务实的修拉先一步找到了重点。
“落石？”
塞菲点了点头，也不管两人有没看见。
“汉莫尔，在事故发生前，那片墓区有没有……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植物？”他如此一问，其实也没有指望对方有印象，便顺便思考应该如何描述所谓的闹钟。
但她还真有见过。
“其实还挺有名的哦？蓝庭的血墓碑。”
“……那是什么？”除了已经笑出声的岚女士，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塞菲此刻的感受，什么叫刁难不成反受挫。
“就是……就是一个被血红色花朵簇拥着的墓碑。”汉莫尔没有注意到塞菲的语气变化，耐心地解释起来，“看上去像百合，不过颜色跟血一样，爷爷说他小时候就在那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墓，又是谁种的花——那些花开得很好，以前还有人问是不是我们种的，但其实没有任何人在打理……”
“你要说奇怪的植物，就是那个了吧？”
“那个墓碑在事故中损毁了？”
汉莫尔点了点头。
“那应该就是了。”塞菲应和着，庆幸这回答没有超过自己的所知范畴。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那被掘开的几个墓位前。
“一开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而这时，修拉也终于提出了这个意想之中的问题。
塞菲将手中的铲子递给修拉，接着从汉莫尔手里借来提灯，缓缓走到石壁下，照亮那个在白天看到的符号。
那个圆环与斜着将其贯穿的剑痕。
“不死的英雄，环剑的骑士……与之有关的诗歌，能追溯到圣丘历前十年。如果把街头巷尾的传闻也算进去，那大概在坠星之战前就有了。”塞菲将灯放下，回头看向修拉，“简而言之，你在酒馆里听到的那些……嗯，惩恶扬善之后留下象征符号的英雄故事，基本都是以此为原型的。”
“那不是传说故事吗？”
但在这个世界，传说与现实常常只有一线之隔。
“母亲有做过研究，也实际接触过。”既然不是什么坏事，归到死者身上，应该不算忌讳。
塞菲如此想，转念又觉得以母亲的性格说不定真的知道这件事。毕竟在生前，她以多地区渊民研究者的身份颇具盛名。
“你确定这的刻痕不是什么醉汉听了故事后刻上去的？”修拉还在确定情况。
“刚才提到的花，如果没错的话，形貌上应该是孤挺花……”塞菲左右看了眼两人，觉得他们大概不懂那是什么，不管在什么时代，有闲情逸致心系植物的都占少数。
于是塞菲决定直接解释：“那只是看上去，实际上那是这一长生种的伴生物，而孤挺花……算是一种身份标识。”
“你看到你脚下那块完好的墓位了吗？”塞菲指了指，那是八块被掘开的墓位里，少数完好的之一，“你刨它一下。”
修拉讶异地看着他——你带铲子真是要挖坟？
但回答他的反而是守墓人汉莫尔。
“既然和这次的事有关，稍微冒犯也是没有办法的。”除了嘴比较碎，她从出现开始，一直表现得相当明白事理。
死者的安稳事关生者的安宁，所以为了后者稍微打扰，倒也不算有违原则。
塞菲对此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没人理他。
而修拉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决定动手——有如塞菲预想，他不过只动了三次铲子，便无法深挖了。
“这是……什么？”
阴影之下，形貌并不清晰，只是隐隐可见在那土壤之下，覆着一层未知的阻挡物。显然那东西也覆及脚下，在被刺激之后，修拉只觉得想起过去待过的船上的甲板，有些摇晃起来。
他好像看到那东西在上下起伏，质感则让他觉得像是什么生物的表皮……
“放心，无害的。”虽然恶心了些，“按照原本的过程，那些花会在预定的时间到来时溶入土层，渗入棺木，唤醒其中的存在。”
“但因为被破坏后陷入自我保护的状态，就成了这幅样子。继续下去的话，会扩张渗入的范围，直到完成预定目的为止。”
“之所以放置在蓝庭，是因为在外面会遇到更多不可控要素……而在蓝庭里即便出了什么差错，依靠这种模式最终也能达成目的。”
塞菲还在解释，汉莫尔听到无害后早就已经凑上去了。
“这种伴生物会破坏灵网？虽然是在土下行动，但应该有动静吧？我怎么会一次都没注意到呢……”
而修拉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塞菲。
“你说唤醒……按这个说法，应该不会将这几个墓位都挖开吧？”
当然不会，对方可不是视死者安宁为无物的不敬者。
“它具有一定知能，能够避开其他生物进行活动，也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明显的影响，引来不必要的瞩目。”塞菲瞥了他们一眼，“所以不论是破坏灵装，又或者挖开土层掀开棺木，都不是这只伴生物做的。”
“追随花的反应，避开汉莫尔的视线，进一步破坏灵装……”塞菲身前的虚空之中，黑之书早已悄然翻动至第三页，“做这些的当然是盗墓者，而不是‘闹钟’本身。”
既然几日来蓝庭都没有来客进出，汉莫尔在其中也没见过其他身影，那么只要对方不是背生双翼又能不被灯塔发现，那么藏匿位置其实相当有限。
而不管是所谓长生种还是那名盗墓者，但凡拥有生命，在黑之书的面前，便难以遁形。这也是塞菲要将时间放到现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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