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石·八
此时，空谷和班深还在泣岚木上寻找如何进入它内部的方法。
踩上它的树冠，才发现这棵树真的大得吓人，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人的骨血。
班深环视一周后，屈指敲了敲树干，咚咚作响。她沉吟片刻，手中一团赤火熊熊燃起，空谷见状，急忙拦下她，摆手道，「不可啊！姑娘你这一把火烧下去，还在里面的裴公子裴小姐也会一起被烧死的吧？」
她微微歪头看向他，住了手。但是站在那儿就不动了，似乎在等他说下一句话。
空谷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听他的，也愣住了。半晌，他挠了挠头，「班深姑娘，你先退下，让我来试一试吧。」
他将剑拔出，又从侧腰处摸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瓶，将里面的暗绿色粉末全部撒在剑上。接着他凝神屏息，口中念叨咒语，不多时这把剑竟然析出了水。空谷双手握剑，将它往脚下的树干上一插，水混着那粉末一起流下，将原本幽绿的枝叶变得枯黄，并且还在持续扩散。
也许是班深觉得这点毒水效果太慢，她蹲下身以掌贴树，立刻干枯的速度就加快了，几乎一瞬间，整棵树从冠到根，迅速凋谢枯萎。
「虽然是妖物，但本质上来说还是树，受不住这剧毒。」空谷将剑擦拭一番，收剑回鞘。他走到已经完全衰败的树冠前，低头向下看了看，完全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树洞。他朝班深说道，「班深姑娘，这棵树有两层，里面是空的，没受到那些毒药的影响，我们快下去看看！」
然而不等他下去，忽然有一女子的声音从树内根底传出：
「道长为何而来？」
说罢，一道人影从树洞里窜出，落在高高的枝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裴韵单手拿着陶埙，笑靥如花，本来空空如也的眼眶却已有一双翦水秋瞳，此刻正打量着下方的二人。
「这不是……二小姐吗？」空谷看清楚了那张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班深一跃而起，以指代剑，毫不犹豫地朝裴韵刺了过去。空谷见班深如此果断，便知这不是真的二小姐，便退居一旁，开始画符念咒。
「这具身体好歹也还是裴韶的，轻点儿，别弄坏了。」裴韵躲开班深迅捷的一击，吹响陶埙，顿时狂风大作，空谷被吹得难以站稳，一道劲风袭来，他就被风掀起，抛进了裴韵出来的树洞里。
班深倒没有受到影响，她稳稳地落在树枝上，似一柄利剑插入土中，岿然不动。
「姑娘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让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呢。」风停了之后，裴韵看到她毫发未损，一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战栗感令她开始不安起来。她眯起好看的眼睛，上下审视后，说道，「姑娘来自何处？」
「湮山。」
裴韵登时横眉立目，浑身阴气升腾，她语气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那是一座魔山！姑娘是否与我一样，是湮山赠礼的牺牲品？」
「我为回收泣岚木而来。」班深周身的冷峻气势给裴韵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在月光的映照下她一双金眸竟泛着浅浅寒光，「你既然恨极了这棵树，就应该把它给我。」
「我才不会把泣岚木交还给湮山！」裴韵手中出现了一根墨绿色的树鞭，她将埙收入怀中，高声说道，「这东西害人不浅，留着也是祸害！」
随即她扑向班深，鞭子先她而落，直直打向班深的脑门！
班深一个闪身，躲开了那一击，一道火光自她手中飞出，径直打向裴韵的眼睛！
裴韵下意识护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看见的双眼，火光熄灭之后，她自然气恼至极，指尖轻动，便有无数黄叶飞上她的掌心。她将它们化作利箭，一个挥手，那些叶片就跟随着班深移动的身形刺去，大有不打到她就不会停手的意思。
「雕虫小技。」
班深回身探手一拢，那些叶片上一下子遍布冰霜，从前至后全部被冻住，硬是在这略显荒芜的树上搭了一座小型冰桥。
裴韵却趁此机会，抬手又是一鞭抽下！
班深略一皱眉，正面迎上那抽向自己脸颊的那一鞭，然后稳稳地在耳侧抓住了它。
「你……！」裴韵咬牙，开始将鞭子往回扯。但班深毫不相让，双方就此僵持。
也不知道是这树鞭脆弱还是她们两个拉扯的力气太大，只听得「啪」的一声，树鞭就被拉断了。
班深把断掉的树鞭两端拿在手里，像新手厨子拉面一般朝两边拉了拉，这可怜的鞭子一眨眼就被火烧成了灰烬。
裴韵见自己的鞭子不仅没攻击到对方，眼下还被扯断成两截，另外一截更是被完全烧毁，冷哼一声后，将手中的那截丢弃。
她从怀中摸出之前的陶埙，吹出之前召唤死灵的乐声来。
从枯萎的树干中冒出许多暗红色的光点，一声短暂突兀的乐音过后，这些受裴韵操控的死灵纷纷朝班深冲了过去！
这些都是从被裴韵杀死的灵魂里剥离出来的怨念，比起一般的死灵，这些怨念聚在一起的灵力是相当强大的，之前的劈中裴韶床榻的雷电就是由它们发出！
但可惜，班深并不惧怕这样的东西。
也许他们的位置应该对调一下。如果不是被裴韵控制，它们应该是害怕她的。
「区区死灵，能奈我何。」
语气波澜不惊，隔着那些死灵一拥而上引发的巨大割裂声，裴韵竟然也听见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光点从暗红色变成浅蓝色，然后纷纷消失。
灰尘散去，班深还站在原地，未曾动过半分。只是她手中握着一把纤长轻巧的剑，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似乎有能够平息一切纷争的力量。
裴韵冷笑，「看来就是这把剑了。」
她再次吹响陶埙。这次是召唤狂风的乐曲。乐声散播开来，在泣岚木之外形成了超大型的风暴，犹如龙卷之势，裹挟着枯枝残叶，还有深埋在树下的骷髅，一起朝班深袭击！
霎时，整棵泣岚木都被这狂风吞没。
被狂风卷起的树枝和骨头锋利无比，若是常人，在这风里先不说能不能站住脚跟，就是站住了，也很容易被环绕在周围的东西割伤，甚至切成碎片。
但是班深不是常人。
她来自湮山。是来回收泣岚木的。她手里那把剑，名字叫做「归虚」，同样来自湮山。
剑如其名，她会用这把剑将与她对抗的人送入虚无。
只听见狂乱风声之中，响起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声，还有切割撕裂声，随后，只见银光四射，被切裂的竟然是风！
大风平息，枝叶飘落，骷髅砸下。班深踩叶而上，以不可见的速度来到了尚在空中的裴韵面前。
银蓝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挽了几个剑花后，直直刺向裴韵的眉心。
「来，你也渴望虚无。」
这声音柔和低魅，哪怕随着凛冽的剑风而来，仍然散着致命的蛊惑。
裴韵暗叫不妙，但并不愿就此落败。情急之下她用手中陶埙挡了一下班深的剑，几乎在班深的剑刺中它的时候，陶埙就自动崩坏，散落成灰。
不过这为裴韵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她立刻往旁边移去，总算是躲过了。
「那把剑……」裴韵一缕鬼魂，早已不知冷暖，可刚刚与那把剑的极近距离接触却让她感觉置身于地狱深渊之中，寒意从心底散发出来，她甚至无路可逃。
「她究竟是什么人……？」
但此刻这个问题已经不值得她去追究。裴韵清楚，她根本不是班深的对手。
如今只有先撤退了。裴韵思忖，决定先回泣岚木中。
可她刚要去树洞口，却发现班深已经站在洞口的树枝上了。
「想回去吗。」执剑的少女目光清冷，她缓缓说道，「你要用泣岚木复仇，我不会阻止的。但是在那之后，我要回收它。」
「回到湮山？」裴韵嗤笑，「我复完仇后，会马上销毁掉它！绝不会再让这种东西再次出现！」
「湮山已经倒塌了。」班深垂眸，将手中长剑刺向胸口，剑仿佛入鞘一般缓缓进入，「我会处理掉它。」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胸口入剑的浅蓝色光芒消失后，她抬头看向暗沉如墨的天空，继续说道，「向湮山许愿必定要付出代价，多数时候得不偿失，许下希望就会孕育更大的绝望。代价有很多种，只是当时的裴歆选择了牺牲你。」
班深的目光回到裴韵身上来，带着似有若无的怜悯，「所以你要复仇我不会阻拦，这是早已注定的因果清算。」
「我杀裴家的其他人你也不会阻拦？」裴韵狐疑地看着她。
「如果那个道士在的话，他一定会阻止你，可我不会。不过……」班深说着，突然弹了一片枯叶过去，像一枚钉子直直楔入裴韵的左肩，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后退了好几步。
「你……？」裴韵吃痛，捂着左肩的伤口咬牙道。自她的伤口中涌出零星的数点光团，有大有小，看来是之前用来供养裴韶身体的灵魂。它们争先恐后地离开，生怕自己又被扣留，化为活人身体的养料。
「都已经夺走他们的生命了，非要让他们连魂魄也消失么。」班深隔着微光抛给她一样东西，裴韵接住后，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被破坏掉的陶埙。
此刻它完好无损地躺在自己手中，仿佛从来没有被弄坏过。
裴韵咬了咬嘴唇，双手紧紧握住陶埙。沉默了片刻后，她说道：
「我会放那些无关者去转生的，但是我不会放过裴家本家的人！」
说罢，她迅速后撤几步，跳入树洞，顷刻消失不见。
「真是固执。」班深摇了摇头，足尖轻点，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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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上它的树冠，才发现这棵树真的大得吓人，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人的骨血。
班深环视一周后，屈指敲了敲树干，咚咚作响。她沉吟片刻，手中一团赤火熊熊燃起，空谷见状，急忙拦下她，摆手道，「不可啊！姑娘你这一把火烧下去，还在里面的裴公子裴小姐也会一起被烧死的吧？」
她微微歪头看向他，住了手。但是站在那儿就不动了，似乎在等他说下一句话。
空谷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听他的，也愣住了。半晌，他挠了挠头，「班深姑娘，你先退下，让我来试一试吧。」
他将剑拔出，又从侧腰处摸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瓶，将里面的暗绿色粉末全部撒在剑上。接着他凝神屏息，口中念叨咒语，不多时这把剑竟然析出了水。空谷双手握剑，将它往脚下的树干上一插，水混着那粉末一起流下，将原本幽绿的枝叶变得枯黄，并且还在持续扩散。
也许是班深觉得这点毒水效果太慢，她蹲下身以掌贴树，立刻干枯的速度就加快了，几乎一瞬间，整棵树从冠到根，迅速凋谢枯萎。
「虽然是妖物，但本质上来说还是树，受不住这剧毒。」空谷将剑擦拭一番，收剑回鞘。他走到已经完全衰败的树冠前，低头向下看了看，完全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树洞。他朝班深说道，「班深姑娘，这棵树有两层，里面是空的，没受到那些毒药的影响，我们快下去看看！」
然而不等他下去，忽然有一女子的声音从树内根底传出：
「道长为何而来？」
说罢，一道人影从树洞里窜出，落在高高的枝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裴韵单手拿着陶埙，笑靥如花，本来空空如也的眼眶却已有一双翦水秋瞳，此刻正打量着下方的二人。
「这不是……二小姐吗？」空谷看清楚了那张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班深一跃而起，以指代剑，毫不犹豫地朝裴韵刺了过去。空谷见班深如此果断，便知这不是真的二小姐，便退居一旁，开始画符念咒。
「这具身体好歹也还是裴韶的，轻点儿，别弄坏了。」裴韵躲开班深迅捷的一击，吹响陶埙，顿时狂风大作，空谷被吹得难以站稳，一道劲风袭来，他就被风掀起，抛进了裴韵出来的树洞里。
班深倒没有受到影响，她稳稳地落在树枝上，似一柄利剑插入土中，岿然不动。
「姑娘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让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呢。」风停了之后，裴韵看到她毫发未损，一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战栗感令她开始不安起来。她眯起好看的眼睛，上下审视后，说道，「姑娘来自何处？」
「湮山。」
裴韵登时横眉立目，浑身阴气升腾，她语气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那是一座魔山！姑娘是否与我一样，是湮山赠礼的牺牲品？」
「我为回收泣岚木而来。」班深周身的冷峻气势给裴韵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在月光的映照下她一双金眸竟泛着浅浅寒光，「你既然恨极了这棵树，就应该把它给我。」
「我才不会把泣岚木交还给湮山！」裴韵手中出现了一根墨绿色的树鞭，她将埙收入怀中，高声说道，「这东西害人不浅，留着也是祸害！」
随即她扑向班深，鞭子先她而落，直直打向班深的脑门！
班深一个闪身，躲开了那一击，一道火光自她手中飞出，径直打向裴韵的眼睛！
裴韵下意识护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看见的双眼，火光熄灭之后，她自然气恼至极，指尖轻动，便有无数黄叶飞上她的掌心。她将它们化作利箭，一个挥手，那些叶片就跟随着班深移动的身形刺去，大有不打到她就不会停手的意思。
「雕虫小技。」
班深回身探手一拢，那些叶片上一下子遍布冰霜，从前至后全部被冻住，硬是在这略显荒芜的树上搭了一座小型冰桥。
裴韵却趁此机会，抬手又是一鞭抽下！
班深略一皱眉，正面迎上那抽向自己脸颊的那一鞭，然后稳稳地在耳侧抓住了它。
「你……！」裴韵咬牙，开始将鞭子往回扯。但班深毫不相让，双方就此僵持。
也不知道是这树鞭脆弱还是她们两个拉扯的力气太大，只听得「啪」的一声，树鞭就被拉断了。
班深把断掉的树鞭两端拿在手里，像新手厨子拉面一般朝两边拉了拉，这可怜的鞭子一眨眼就被火烧成了灰烬。
裴韵见自己的鞭子不仅没攻击到对方，眼下还被扯断成两截，另外一截更是被完全烧毁，冷哼一声后，将手中的那截丢弃。
她从怀中摸出之前的陶埙，吹出之前召唤死灵的乐声来。
从枯萎的树干中冒出许多暗红色的光点，一声短暂突兀的乐音过后，这些受裴韵操控的死灵纷纷朝班深冲了过去！
这些都是从被裴韵杀死的灵魂里剥离出来的怨念，比起一般的死灵，这些怨念聚在一起的灵力是相当强大的，之前的劈中裴韶床榻的雷电就是由它们发出！
但可惜，班深并不惧怕这样的东西。
也许他们的位置应该对调一下。如果不是被裴韵控制，它们应该是害怕她的。
「区区死灵，能奈我何。」
语气波澜不惊，隔着那些死灵一拥而上引发的巨大割裂声，裴韵竟然也听见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光点从暗红色变成浅蓝色，然后纷纷消失。
灰尘散去，班深还站在原地，未曾动过半分。只是她手中握着一把纤长轻巧的剑，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似乎有能够平息一切纷争的力量。
裴韵冷笑，「看来就是这把剑了。」
她再次吹响陶埙。这次是召唤狂风的乐曲。乐声散播开来，在泣岚木之外形成了超大型的风暴，犹如龙卷之势，裹挟着枯枝残叶，还有深埋在树下的骷髅，一起朝班深袭击！
霎时，整棵泣岚木都被这狂风吞没。
被狂风卷起的树枝和骨头锋利无比，若是常人，在这风里先不说能不能站住脚跟，就是站住了，也很容易被环绕在周围的东西割伤，甚至切成碎片。
但是班深不是常人。
她来自湮山。是来回收泣岚木的。她手里那把剑，名字叫做「归虚」，同样来自湮山。
剑如其名，她会用这把剑将与她对抗的人送入虚无。
只听见狂乱风声之中，响起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声，还有切割撕裂声，随后，只见银光四射，被切裂的竟然是风！
大风平息，枝叶飘落，骷髅砸下。班深踩叶而上，以不可见的速度来到了尚在空中的裴韵面前。
银蓝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挽了几个剑花后，直直刺向裴韵的眉心。
「来，你也渴望虚无。」
这声音柔和低魅，哪怕随着凛冽的剑风而来，仍然散着致命的蛊惑。
裴韵暗叫不妙，但并不愿就此落败。情急之下她用手中陶埙挡了一下班深的剑，几乎在班深的剑刺中它的时候，陶埙就自动崩坏，散落成灰。
不过这为裴韵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她立刻往旁边移去，总算是躲过了。
「那把剑……」裴韵一缕鬼魂，早已不知冷暖，可刚刚与那把剑的极近距离接触却让她感觉置身于地狱深渊之中，寒意从心底散发出来，她甚至无路可逃。
「她究竟是什么人……？」
但此刻这个问题已经不值得她去追究。裴韵清楚，她根本不是班深的对手。
如今只有先撤退了。裴韵思忖，决定先回泣岚木中。
可她刚要去树洞口，却发现班深已经站在洞口的树枝上了。
「想回去吗。」执剑的少女目光清冷，她缓缓说道，「你要用泣岚木复仇，我不会阻止的。但是在那之后，我要回收它。」
「回到湮山？」裴韵嗤笑，「我复完仇后，会马上销毁掉它！绝不会再让这种东西再次出现！」
「湮山已经倒塌了。」班深垂眸，将手中长剑刺向胸口，剑仿佛入鞘一般缓缓进入，「我会处理掉它。」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胸口入剑的浅蓝色光芒消失后，她抬头看向暗沉如墨的天空，继续说道，「向湮山许愿必定要付出代价，多数时候得不偿失，许下希望就会孕育更大的绝望。代价有很多种，只是当时的裴歆选择了牺牲你。」
班深的目光回到裴韵身上来，带着似有若无的怜悯，「所以你要复仇我不会阻拦，这是早已注定的因果清算。」
「我杀裴家的其他人你也不会阻拦？」裴韵狐疑地看着她。
「如果那个道士在的话，他一定会阻止你，可我不会。不过……」班深说着，突然弹了一片枯叶过去，像一枚钉子直直楔入裴韵的左肩，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后退了好几步。
「你……？」裴韵吃痛，捂着左肩的伤口咬牙道。自她的伤口中涌出零星的数点光团，有大有小，看来是之前用来供养裴韶身体的灵魂。它们争先恐后地离开，生怕自己又被扣留，化为活人身体的养料。
「都已经夺走他们的生命了，非要让他们连魂魄也消失么。」班深隔着微光抛给她一样东西，裴韵接住后，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被破坏掉的陶埙。
此刻它完好无损地躺在自己手中，仿佛从来没有被弄坏过。
裴韵咬了咬嘴唇，双手紧紧握住陶埙。沉默了片刻后，她说道：
「我会放那些无关者去转生的，但是我不会放过裴家本家的人！」
说罢，她迅速后撤几步，跳入树洞，顷刻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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